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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90年代(第一部 第一至十一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门吉夫    阅读次数:109905    发布时间:2013-10-02

10

第二天,驾驶员王忠忠七点三十准时到了翟茹新家楼下。

翟茹新钻进车后,王忠忠一边发动车一边说,翟总!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翟茹新说,想说就说,说错了我不会怪你。王忠忠说,我昨天晚上和他们吃宵夜,听‘卫叉嘴’说你昨天中午去国贸大厦工地了。翟茹新一愣,问谁是‘卫叉嘴’?王忠忠说,百货公司的一个驾驶员。他还说,你就跟国贸大厦的总经理似的,在那里指手画脚,说这不能这样,那不能那样,统统听我的!翟茹新一听,火冒三丈。吼道,他(本想说他放屁!)、他怎么能信口雌黄!王忠忠说,翟总!我了解‘卫叉嘴’,他肯定是听了谁的唆指使才说得出这种话来。

翟茹新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便压低嗓子说,不用理他。话虽这样说,心里不免有点紧张起来。

王忠忠又说,还有更严重的。他们一帮人昨天下午去闹了市商委。翟茹新‘啊?’的一声,瞪大两眼看着王忠忠。王忠忠说,你不知道?翟茹新摇了摇头,两眼一闭,咬牙切齿地转过头来。心想,这下完了。

翟茹新神色紧张地走进办公室。坐下后,越想越生气,抓起电话打到顾青山办公室。等了好一阵,没人接听。重拨,还是没人接听。

一上午,翟茹新都没敢走出办公室。她的大脑里一次又一次的被迟志国那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占据着。耳旁,一次又一次的响起迟志国的羞辱声,百货公司职工的挖苦声、嘲笑声、起哄声、恶意的掌声和辱骂声。

翟茹新既愤怒又害怕极了。心想,不知是哪个畜牲做的恶作剧。等查出来,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十一点钟,翟茹新又抓起电话,打到顾青山办公室。等了好一阵,没人接听。重拨,还是没人接听。她放下电话,电话铃声随即响起。她提起电话。话筒里传来李树的声音:你到我办公室来。

翟茹新推开李树办公室的门,党委书记罗克忠也在。翟茹新走进去,习惯性地将办公桌前的椅子拖到侧面,与李树、罗克忠形成三角之势。

李树瞪着翟茹新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去国贸大厦工地了?翟茹新愣了一下,承认去了。李树又问,你去那儿干什么?翟茹新说,顾青山请我去提意见。罗克忠大叫一声,顾青山!顾青山上前天就回家看他生病的老子啦!李树四个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小丫头!你太大意啦!罗克忠又大吼一声,大意!岂止是大意! 边吼边‘啪!’的一拍桌面,站起来。翟茹新吓了一跳,睁眉鼓眼的看着罗克忠。罗克忠脸色铁青,两个鼻孔像风箱一样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三人沉默了片时。罗克忠弯下腰,两眼瞪着翟茹新说,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翟茹新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低下头不说话。罗克忠一抬手又吼道,你到外面去听听!整个大楼都快开-锅-啦!

罗克忠年近六十了,李树也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翟茹新是他俩一手培养起来接班人,理亏,自然不敢言语言语。

上个礼拜,市委组织部和商委人事处就翟茹新调百货公司担任经理一事分别找了李树和罗克忠谈话。两位都表示顾全大局,支持市委组织部和市商委的工作。

李树喘了一会儿气,轻声细语道,你闯大祸了!昨天下午,百货公司的几十个职工,跑到商委去,说你跑到国贸大厦去指挥工作。他们还在商委高喊口号,还指名道姓要杨主任亲自给他们个明确答复。

罗克忠瞪着翟茹新又敲打着桌面吼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李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抓起电话,说道:杨主任啊!我李树。---在。马上到你办公室。---好的好的。

李树刚挂上电话,铃声又响起,又抓起电话,说道:龙处长啊!---我李树。---翟茹新在。---哦,恐怕不行,刚才杨主任叫她马上到他办公室。---好的好的。

放下电话,李树望着翟茹新喘了两口气,说,你马上去杨主任办公室,然后到龙处长办公室。

翟茹新站起来,悻悻走出李树办公室。

突然,一个女人一把抓住翟茹新,连拉带拽到了楼梯口。翟茹新吼道,干什么嘛!

抓住翟茹新的女人叫汤丽,百货大楼一楼主任。汤丽说,干什么?我的翟大总经理!你去下面听听,人家说你想当国贸大厦总经理想疯了!……

汤丽与翟茹新一样都剪着短发。只是她的头发修理得比翟茹新的还短,又烫得卷卷的,染成了棕红色,看上去就像一朵紫色的包心菜。她的眼睛很大,外凸。她的鼻子嘴巴都很小,但说话声音却很大。她的个头不高,但做事却很麻利,很果断。是那种精干型女人。

翟茹新打断汤丽骂道,放他们的狗屁!汤丽说话的口气就跟大人问孩子似的,说!你这几天是不是真去了国贸大厦?翟茹新板着脸边说,不说了不说了!我马上要去商委。边说边走向自己办公室。

从各个办公室出来的人都很有礼貌地向翟茹新打招呼。可刚一擦肩过去,又都掉过脸来瞅她一眼。翟茹新能感觉得到身后异样的目光,就像针刺在背上一样的令她难受可又不敢叫出声来。

翟茹新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加了锁,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打到总经办。没人接。于是,做了个干洗脸的动作,站起身来,抓起挎包大步朝门走去。

11

郎州工业大学位于郎州城北偏西位置,也是市中心唯一的一所高等学府,距胜利广场中心花园走路也就半个多小时时间。

翟茹新从市商委出来后没有返回百货大楼,而是直接回了家。

何普贤惊讶地说,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着抓起围裙擦了擦手,伸手接过翟茹新手上挎包。壮壮‘妈妈!’一声跑了过来扑在翟茹新身上抱住妈妈的大腿。翟茹新摸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向卧室走去。壮壮见妈妈没有像往天那样亲吻她,嘟着小嘴巴靠着墙壁。何普贤发现妻子脸色不对劲,但又不像劳累过度或生病的样子。猜想,一定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但他不敢问,因为有约在先。

翟茹新脱了风衣便挂在衣架上。倏地,她看见女儿泪眼汪汪,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让女儿生气了。于是,赶紧走出卧室,蹲在女儿面前亲吻了一下儿女儿的额头上说,乖!妈妈刚才没有亲你是因为妈妈身体有点不舒服。壮壮眼睛里上滚动着泪花说,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翟茹新说,妈妈只是有点点不舒服。说着伸手给女儿抹了泪水,站起来牵着女儿坐在了沙发上问道,作业做完没有?壮壮摇摇头。翟茹新说,先去做作业,做完了妈妈再和你玩好不好?壮壮又摇摇头。翟茹新说,那妈妈要生气了!壮壮不情愿地滑下了沙发。

这是间客餐两用的起居室,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米。因此,买沙发时便只买了一大一小两只。两只沙发前摆着的铁炉子上是一根竖起的,由两节白铁皮烟管连接在一起的烟管。顶上,是一根由八节白铁皮连接在一起的烟管,横跨了大半个屋子,这就使得勾出炉内压火的内盖后屋内温度上升得很快。尽管屋内烧着炉子,但整个屋子很洁净,烟管也很铮亮。

何普贤在郎州除了一个大姐没别的亲戚。他生长在一个小县城,大学读的又是华南师范,因此也无同学之类的朋友。除了工作时间,他几乎都呆在家。呆在家里他既不背课,(他的教龄已超过二十年,改授饭店管理专业已有五年。)也不看书读报,就喜欢做家务事。按翟茹新的评价,他是个安于现状,不求上进的人。有点不男不女,还患有洁癖症。他常对同志说,男人的一生图什么?无非财色二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这一生能娶上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足矣!翟茹新每每望着他默默做家务事时都会想起那句话: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只是男女颠倒罢了。

屋内清风哑静。

壮壮埋头做着她的作业。‘壮壮’是乳名,学名何佳立。她才七岁就已经二年级了。何普贤常引以壮壮班主任的‘你们家何佳立很聪明。’的话为自豪。翟茹新说,那还不是跟我。要跟了你,笨死!

翟茹新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两眼。立即,杨主任、龙处长两张严峻的脸交替在她眼前晃动起来。

‘恶作剧也罢,无中生有也罢,总之你是去了国贸大厦。……’

‘作为一家大型企业的副总经理。你想过没有,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群众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你先回去。人事处会进行调查,拿出处理意见,……’

……

何普贤走到翟茹新身边,就像一只猫一样。说话也像一只猫叫一样,茹新,是不是不舒服?翟茹新心里烦躁,可她必须强迫自己。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又一条硬性规定:不得将工作上的烦心事带回家里。于是,答道,头疼。何普贤说,我送你去医院。翟茹新说,我刚从医院回来。何普贤‘哦。’的一声。

何普贤常被翟茹新骂‘木瓜脑袋、书呆子’。翟茹新说什么他都信,而且,就是‘哦。’的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翟茹新说,我去床上躺会儿,吃饭别叫我。何普贤说,我去铺床。说完,去了卧室。

翟茹新进了卧室。

深紫色的窗帘已合上,被子已经铺好。被头掀开了个三角型。何普贤说这叫‘做夜床’,也就是星级饭店客房服务员在晚间为入住房客人提供的一项服务。

何普贤提着热水袋走了出来,去了厨房。翟茹新便脱了衣裤,钻进了被子里。

何普贤进来,从衣柜里拿出一条乳白色的提花毛毯轻轻加盖在被子上。然后,揭开翟茹新脚一头的被子,伸手试了试翟茹新的脚所在位置,将热水袋放进去。然后,将被头折叠好,盖好毛毯,走到床头。见翟茹新闭着眼睛,压了压翟茹新两个肩膀上的被子后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翟茹新鼻子一酸,泪水‘哗’的一下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家!家是避风的港湾啊!

翟茹新睁开眼睛时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指到了六点一刻。她赶紧穿上衣裤,下床拉开了门。

四四方方的铁炉子炉面正中搁着一口锅。三个角摆放着四盘菜,三付碗筷也摞在炉面上。

电视机开着,但几乎无声。何普贤坐在沙发上搂抱着女儿,像在哐哄女儿睡觉一样。翟茹新的鼻子一酸,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何普贤发现妻子,小声说,你起了。壮壮揉着眼说,妈妈!我饿。翟茹新喊了声,老何!……本想责怪丈夫为什么不让女儿先吃,可看见电视柜上放着酒和酒杯,马上意识到今天可能是个特殊的日子,便打住了。

翟茹新走到沙发前,蹲下对女儿说,乖乖!对不起!都怪妈妈睡得太久了。说完,从丈夫身上将女儿挪到自己身上,搂在怀里坐在沙发上。

何普贤移开铁炉子上的锅,揭开炉盖,又把锅移到中间位置,然后揭开了锅盖。

翟茹新望着丈夫身后的黑毛衣上那两条拴在一起的布带子心里有点儿内疚。结婚九年了,她从没做过一次饭菜,没洗过一次衣服,甚至女儿婴儿时都没有洗过一次屎布。

一股热气腾空而起,鸡香扑鼻而来。翟茹新身体前倾,看着锅里滚动着的红彤彤鸡汤吸了口气。真香啊!她拿起筷子拈了一块鸡肉递到女儿嘴边。壮壮摇着头说,爸爸说,要一家人一起吃。翟茹新眼眶又湿了。

何普贤走到餐桌前提了张木椅搁在翟茹新的对面。然后,从电视柜上拿着一瓶酒和一瓶饮料转过身来搁在铁炉子上。翟茹新一直眨巴着眼睛望着丈夫。何普贤说,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翟茹新恍然大悟。壮壮拍手叫着,唔!今天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翟茹新喊了声,老何!鼻子一酸,泪水又涌入眼帘。不让眼泪流出来呀!她赶紧拿起筷子拈了块辣子鸡放进嘴里,装出被辣椒辣出泪水来的样子叫着,嚯!好辣!老何!纸、纸。接过纸巾,她拭去了泪水,

何普贤斟了酒,又给女儿倒了半杯饮料,举起酒杯说,来!为我们结婚九年!为我们可爱的女儿干杯!壮壮也抬高杯子递到妈妈面前叫着,妈妈!来,碰杯。翟茹新举起酒杯,心中有千言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得与丈夫、女儿碰了一下杯,一扬脖子吞了杯中酒。

何普贤拈了颗莲子放进妻子的碗里,又剥了块鱼肉拈进妻子碗里说,这是我才按照书上学做的,叫‘富贵有余’。说着拈了同样的菜放进女儿的碗里。翟茹新问道,你什么时候又学起烹饪来了?何普贤说,才学的。你每天这样辛苦,我想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做点可口的菜。翟茹新眼眶又湿了。于是,举起酒杯说,谢谢你!老何!何普贤慌忙举起酒杯说,该说谢的是我。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壮壮也不甘落后,举起杯子说,谢谢爸爸!还有妈妈!

两杯酒下肚,翟茹新便感到全身发热。再看酒杯,比平时在餐厅喝的杯子大。

何普贤特别兴奋。卖弄起来,说,今天的菜都是我特意从书上逃选的。辫子鸡表示红红火火,红烧鲑鱼表示富贵有余,竹荪三鲜表示节节高,蜜汁莲藕表示心连心,龙须白果肉表示白头偕老。翟茹新强颜欢笑,说,老何!你越来越能干了呢。壮壮!爸爸是不是越来越能干了?壮壮嘟着嘴说,爸爸又聪明又能干!

翟茹新瞥见电视柜上还放着一瓶酒,抬眼看着正在斟酒的丈夫,心想,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一醉方休了。

何普贤的确是想喝个痛快。他认为,今天这样的日子妻子是不会生气的。他之所以一开始不把酒杯搁在铁炉子上,就是想试探性的循序渐进。他太压抑了!他这个年龄上下的人都评了副教授,有的评了教授,有的担任了系主任、书记。他的一个校友还当上了副院长。高等学府被称之为象牙塔。既然是‘塔’就得往上爬。你不往上爬,停留在一个层面上,自然,爬在你上面的人看你便低着头或低着眼。翟茹新分析过,认为丈夫停滞不前的原因有二:一是他自身不求上进,二是受家庭的拖累。女儿要他管,油盐柴米、吃喝拉撒,所有的家务事要他做。翟茹新为此也产生过自责。可是,一来她工作的确太忙。二来何普贤不让她做。何普贤不让她做的道理是怕弄坏了她的手。在何普贤眼里,妻子的双手堪称世界上最美丽的手。从肩膀到手指头,丰满圆润,光洁如玉,没有丁点儿瑕疵。手掌伸直时手背就像婴儿的手背一样,细嫩,有着一个个小酒窝。他时常在妻子熟睡时抚摸妻子的手,那种肉嫩嫩的感觉令他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翟茹新也觉得自己的手很美。朋友和同志也都公认她长着一双美手。因而,从春末到秋初人们便常看到她穿着坎肩的上衣或连衣裙。

翟茹新今天也想喝个大醉。

翟茹新开始喝酒是从担任省农资公司东方红商店业务员开始的。郎州这地方盛产酒,酒文化博大精深。因她女儿身、天性好强,往往被当作男人们攻击的目标。但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翟茹新举起酒杯说,老何!我敬你一杯。

壮壮有动画片《樱桃小丸子》看也就不掺和了。

夫妻俩频频举杯,平均翟茹新喝一杯何普贤要喝两杯。

一瓶酒很快喝完,何普贤开了第二瓶。

没多时,何普贤说声,痛快!我今天真痛快。走到沙发边,侧身倒了下去。

翟茹新也酔眼朦胧,看什么都重重叠叠。她眨了眨眼叫道,壮壮!去,拿床被子给爸爸盖上。壮壮赶紧到父母的卧室抱着毛毯出来,认真地给爸爸盖着。

翟茹新站起来,感到一阵旋晕,慌忙扶着烟管。此时,铁炉子里的火已经快息灭了。

翟茹新绕过铁炉子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冷风灌进来,她打了个寒战。

工大整个主校区处在郎州巿海拔最高的位置,教师宿舍又建在主校区最高处。翟茹新站在窗前一眼便看到了夜幕中的国贸大厦。立即,白天发生的一切像潮水一样涌进了她的脑海,眼泪紧跟着就掉了下来。

酒啊!能让人亢奋,幻想美好。也能让人悲怆,勾起伤心的往事。

往事历历在目,翟茹新越想越越愤慨。于是,蹲了下去,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壮壮叫喊着,妈妈!妈妈!两只小手拽着妈妈的手臂想拽妈妈起来。翟茹新一把抱着女儿,哭得更伤心了。

一声比一声更大的呕吐声响起。

翟茹新止住了哭泣,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何普贤头耷拉在沙发边上,痛苦地呻吟着。地上,满是污物。

翟茹新叫苦不迭。壮壮捂住鼻子说,妈妈!好臭哦!

母女俩搬不动何普贤,翟茹新便拉着女儿进了卧室。

翟茹新天不亮就醒了。口干舌燥,拉开灯正要下床,见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杯,抓起拧开盖子就喝。水是温热的。她知道,丈夫早已醒了。

翟茹新下了床,拉开门。见沙发空着,地上已打扫干净,便伸头看了一眼隔壁女儿的房间。见丈夫睡在壮壮的床上,放心了。

冷风掀动着起居室果绿色的落地沙帘。

翟茹新洗漱完。发现自己两眼血红,眼睑浮肿。‘唉!’的叹了口气。心里说,说不哭不哭,还是哭了!女人,女人的眼泪为什么这样浅呢!她想给李树请个假。可是,如果今天不去上班,人家会怎么看?说你做贼心虚?说你不敢面对?她突然想起,今天是商委规定交百货大楼工作计划的最后时间。她走进卧室,坐在了化妆台前。浮肿是一时半会消不去了。她打开康庄送她的进口化妆盒。她对丈夫说是汤丽送给她的。汤丽也承认是她送给翟茹新的。只是汤丽一直在猜:这么一套名贵的化妆品到底是谁送给翟茹新的?

翟茹新化妆完,从衣柜里拿了条枣红色底起黑格子的呢裙,选了件红色的高领毛衣穿上。又从另一个衣柜里取出黄绿色闪着金光的的风衣。她从来没有穿着这件风衣去上过班。太抢眼了!也是康庄送她的。当然,对丈夫,她说的是托人在香港买的。

翟茹新穿毕,对着衣柜上的镜子前后左右照了照,很满意。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又照了照脸,用右手轻轻压了压右边的头发。

翟茹新从不描眉,但今天描了。并且,眼圈是抹过眼影粉的,看上去有点蓝茵茵的透着一股妖冶之气。最显眼的是她的嘴,嘴唇一改往日的淡红色,涂抹上了鲜红的唇膏。并且,下嘴唇经过精心勾画,隐去了两个嘴角,突出中间,看上去显得下嘴唇小而鲜嫩。

看着镜子里自己美丽的脸蛋,翟茹新笑了起来。这女人,一旦收拾打扮漂亮了,似乎所有的烦恼都像废纸一样随手就掷进了纸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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