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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90年代(第二部 第十二至二十六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门吉夫    阅读次数:116489    发布时间:2013-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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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梅山庄原叫电力培训中心。这两年,郎州刮起一股风,省市厅局机关纷纷抢占旅游休闲消费市场。于是,过去的什么‘培训中心’‘内部招待所’摇身一变,成了某某山庄、度假村或宾馆饭店。

岚梅山庄坐落在郎州城以东的海北区新安江畔,依山傍水,环境十分的怡人。翟茹新因为只有经济学大专学历,又在省广播电视大学营销专业本科直属班学了四年。去年电大毕业时,班里邀约到岚梅山庄搞活动,住了一晚,感觉客房的设施比有些大城市四星级饭店还高档。

下班前,翟茹新给何普贤打了个电话说有应酬。放下电话,她拉开抽屉拿出镜子和化妆盒涂脂抹粉。然后,围上淡黄色印花丝巾。淡黄色印花丝巾与内穿的黄色鸡心领紧身薄毛衣很匹配。她又换上了酱色发光面料喇叭裙,穿上咖啡色的风衣,挎上棕红色的挎包走出办公室。

轿车停靠到建行门前后翟茹新对驾驶员郑小宇说,不用等我。便进了建行营业厅。

五分钟后,翟茹新出建行,快速上了等候在路边的越野车。

翟茹新在副驾驶位子刚坐稳便迫不及待问道,什么好消息?康庄说,请不要同驾驶员同志说话。

越野车警灯闪烁,警笛狂鸣,呼啸着像一匹脱缰野马一溜烟消失在黄昏里。

‘唰’的一声。翟茹新身体倏地甩向车门,倏地又甩了回来。慌乱中,她右手一把抓门住扶手,左手一把抓住康庄的衣袖。

越野车就像一支箭一样,‘嗖’地一声从一辆大客车和一辆大货车中间穿了出去,又平平稳稳驶向前方。翟茹新慌忙松开手抓住康庄的手,轻拍着胸口说,妈呀!吓死我了!

康庄瞅了翟茹新一眼,得意地笑起来。翟茹新呵斥道,你还笑!你就不能开慢点呀!康庄瞥了眼仪表盘说,还不到一百码。翟茹新嚷道,一百码!一百码你还嫌慢呀!康庄说,我的驾驶员低于一百码我马上叫他下课。翟茹新说,以后我不会再坐你的车了!康庄边减速边说,怕了?翟茹新说,我可不想这么早去见毛主席。

康庄下意识的又加了速。

忽然,越野车像一艘快艇迎着浪尖腾空而起,一刹那又跌入水面。翟茹新的大叫了一声,感觉心脏一瞬间空了一样。紧接着,‘唰’的一声,越野车原地飞快地掉了个头,站在了山庄门前。

康庄叫声,到了!再看翟茹新,脸色煞白,便嬉皮笑脸说,吓着你了?翟茹新说,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康庄说,不可能。那我不是没有希望了。翟茹新说,又来了不是!康庄说,当我没说。

岚梅山庄名副其实。岚梅山顶云遮雾绕,给人似进入仙境的感觉。山腰至山脚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梅树,到了冬末春初,满山遍野盛开着梅花。

包房很雅致,空调、卫生间、真皮大沙发,酒柜俱有。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摆放在通往阳台的移动门前。餐桌铺着白色的餐布,白色的餐布上又铺了张小的咖啡色的餐布。似乎,这就是一间专门用来供二人用餐的包房。

进房后,翟茹新说,现在该说了吧?康庄说,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不见兔子我是不会撒鹰的噢。翟茹新白了他一眼说,装模作样!又问,这间房房费多少?康庄说,一百六十八。翟茹新嚷道,这么贵!房费你出。康庄说,你当东,我出房费,还讲不讲理哟。翟茹新说,谁叫你订这么高挡的。康庄说,那好,AA制,一人一半。

两人边说边走到移动门前。康庄掰开移动门,翟茹新走上阳台。

夕阳西下,余晖尚存,给山庄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色彩。阳台上,有两把做工精湛的木摇椅和树根雕制的茶几,古香古色。

康庄走过来说,环境不错吧?翟茹新说,是够高档的。康庄说,客房也不错呢。翟茹新说,我走了呢!康庄说,别别。我说的是客房的设施,又没说要开房。翟茹新斜眼瞪着康庄,康庄赶紧说,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翟茹新坐在一张木摇椅上,康庄坐在另一张上,服务员赶紧将茶水搁在树根雕制的茶几上。

翟茹新摇动着木摇椅,望着对面苍翠的山峦,心里十分的惬意,便转过脸看着康庄。康庄正从靛蓝色的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咬在嘴唇上。‘嗒’的一声,点燃香烟,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从嘴唇上取下来,嘴里吐出一团烟雾。然后,手拐搁在扶手上,手指呈现着兰花叶状,凝视着前方。翟茹新觉得,整个过程很萧洒,很有风度,很有男人味。心想,当初,若不是……

康庄突然掉过脸来,问道,想什么?吓了翟茹新一跳。翟茹新一愣,两颊飞起一片红潮。

服务员敲了两声移动门,说,先生!菜上齐了。

康庄进了房,站在移动门边学着饭店迎宾员的姿势,叫道,翟总!请!

翟茹新进了房。服务员赶紧关了移动门。

服务员先给翟茹新酒斟,翟茹新慌忙用手挡着说了声,谢谢!康庄对服务员说,你去吧。服务员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康庄将酒瓶伸到翟茹新面前。翟茹新挡住说,我不喝。康庄说,这杯酒一定要喝的。一、是祝贺你如愿当上国贸大厦总经理,二、还是祝贺你……想不想听下文?康庄神秘兮兮的望着翟茹新,翟茹新只好松了手。

康庄举起酒杯道,来!这第一杯酒,祝翟大小姐荣登国贸大厦总经理宝座!翟茹新举杯与康庄碰了碰,一饮而尽。

郎州人喝酒历来豪爽。要,你滴酒不沾。沾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口扪’。

翟茹新赶紧喝了口茶。康庄又把酒瓶伸到翟茹新面前。翟茹新伸手挡住,康庄说,我都向你表示了祝贺,你也应该祝贺我一杯呀。翟茹新只好移开了手,问道,哎!你真到公路局了?康庄不回答,举起酒杯示意翟茹新举杯。翟茹新举杯大声祝贺道,祝康庄同志荣任公路局局长!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康庄说,本来,春节就想请你吃顿饭,于小筱病了,抽不开身。翟茹新‘哦!’的一声,问什么病?康庄说乳腺癌。翟茹新大叫一声,乳腺癌!真的假的?康庄说,谁会拿自己老婆开这种玩笑。翟茹新心里说了句,报应。脸上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慌忙说了声,对不起!企图掩饰住自己的心理。又补充了句,现在情况怎样?康庄查觉到翟茹新表情变化,心里暗自高兴。便说,两个乳房都切除了。翟茹新‘啊!’的一声。然后,两眼一闭,大大的喘了口气。心想,这个于小筱!当初,你,唉!算了。还提当初干什么。她也是多灾多难啊!于是说,这个时候,要多安慰。我不便去看她。只能祝她早日康复!康庄端起酒杯说,那为于小筱早日康复,干杯。翟茹新端起酒杯向康庄示意了一下,一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康庄伸手拿起酒瓶往翟茹新杯里斟酒。翟茹新凝视着康庄,见他的脸阴沉下来,便没有再用手挡住酒杯。康庄一边斟酒一边说,她提出了离婚。翟茹新瞪眼问道,现在?康庄点了点头,抬起酒杯自饮了一杯。

翟茹新感觉到康庄很苦闷,有很多话要说,便拿起酒瓶给康庄杯里斟洒。边斟边问,你怎样想?康庄说,这个时候,我当然不会同意。翟茹新说,这就对了。说完,抬起酒杯又说,我衷心祝愿于小筱的早日康复!

翟茹新今天的心情本来很亢奋,但于小筱的事使得气氛变得有点压抑。两人似乎一下子都没了可表达的语言。

翟茹新将脸扭朝一边,眼前便浮现着于小筱那张大而稍显胖的面容。

于小筱出生在陕北农村,十五岁父母双亡来到郎州,是翟茹新高中同学,两人关系一度还很亲密。

翟茹新望着于小筱的面容,心里说,这女人,一旦没了乳房是什么样子呀!

突然,康庄抬起酒杯说,不说她的事了。说说你的事,最近是不是很开心?翟茹新正出地想着于小筱没了乳房样子,倏地掉过脸来,问道,你说什么?康庄说,说说你的事。你是如何打败对手的?翟茹新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情绪也一下被调动起来,问道,你想听?康庄‘嗯’的一声,两眼盯着翟茹新。翟茹新便兴奋地叙述起来,那天,听说张慕驰和顾青山都去了市委组织部,我紧张的要命,心想,完了!……

康庄两眼专注,一副悉心聆听的样子。他很会讨女人喜欢。比如,在他干妈(于小筱养母)面前,在他干妈的婆婆面前,他都会让两个老女人笑口常开。

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中,那么的皎洁明亮,能用透明发光的一块半圆型白玉来形容。

翟茹新叙述着,下意识地端起了酒杯。康庄赶紧端起酒杯伸到翟茹新面前,碰了一下翟茹新的杯子。翟茹新抬起一口喝进嘴里,突然‘哎!’的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喝了!又叙述起来:我以为,迟志国……

翟茹新整个人都处于最佳兴奋状态,几乎全身的各个部位都调动起来。康庄最喜欢的就是翟茹新这点,活泼,开朗。尽管中年,仍充满着青春的活力。

康庄的两眼一刻也不愿意离开翟茹新那张焕发着容光的脸。那是一张透着健康,透着烈火,透着欲望的不同于普通女人的脸。康庄的脸部表情就像一个‘评书迷’一样,随着故事的跌宕起伏,说书人抑扬顿挫声音而变化着。

翟茹新越说越兴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两颗夜明珠一样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她问康庄,你猜!易厅长怎么说?康庄摇了摇头。翟茹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叙述起来。

春的夜晚,新安江边是宁静的。

江的那边,寨子里响起一声吆喝声。调门很高,余音回荡在山凹凹里。

翟茹新突然停住,问康庄,几点了?康庄说,九点半。翟茹新惊叫道,都九点半了!不说了不说了。康庄说,才九点半,继续。翟茹新说,继续你个头!差点把今天来的目的忘了。快说说,什么好消息?康庄挑逗道,想听吗。翟茹新脸一沉,眼睛一瞪,威胁道,我走了呢!说着就站起来。康庄赶紧说,别别别,我说我说。翟茹新坐了下来。康庄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已被、增补为、……翟茹新叫声,你!咬着牙齿,瞪着两只大眼睛斜视着康庄。康庄抿嘴一笑,说,你已被增补为省六次党代会代表侯选人啦!翟茹新一惊,慌忙问道,你听谁说的?康庄说,当然是内部。翟茹新‘哇!’的双手一拍,张开双臂,高喊了一声,毛主席万岁!康庄望着翟茹新,觉得像个小女孩,可爱极了。

翟茹新热泪盈眶,端起酒杯说,这杯酒我敬你。康庄说,怎么样,不虚此行吧?翟茹新重重地点了点头。

康庄叫了声,服务员!

服务员走进来,康庄说,埋单。翟茹新奚落道,文化不高,‘外文’都说上了。康庄说,笑话,你去交通厅人事处查查。康庄,学历,本科,职称,高级工程师。

服务员拿帐单进来,康庄接过去瞅都没瞅一眼唰唰签了‘康庄’两个字递还了服务员。翟茹新说,不是AA制么?康庄说,一千八除二是多少?你报得了帐吗?报不了。你们那种小单位,……翟茹新打断道,我也不可能拿去报帐。

两人走出餐厅,翟茹新看得出康庄没有尽兴。便说,今天没事嘛?康庄说,哪能呢。回去还得开导人呢。翟茹新说,好嘛!做个好丈夫。

车到‘工大’正大门前。翟茹新下了车,向校园走去。

一股冷风袭来,翟茹新打了冷战,添了几分醉意。她刚迈出出脚步,身体便摇晃了一下,赶紧扶住一棵树干定了定神,抬起头来。

客厅窗前的那盏灯亮着,就像大海边的航标灯一样。翟茹新知道,丈夫还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等着自己。一股暖意迅速暖遍她的全身。她提了提神,大步朝家走去。

壮壮已入睡,何普贤看着几乎无声的电视节目。

何普贤不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翟茹新说,你就不能接下包!何普贤赶紧起身上前。

接过挎包时,何普贤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他不敢说什么,便轻轻地叹了口气。翟茹新说,我想洗个澡。何普贤愣了一下。一下子又醒悟过来,慌忙说,我马上去放水。

何普贤从卫生间出来。翟茹新问道,你手上的湿气好了没有?何普贤说,好了!脚上的也好了。说着伸手给翟茹新看。又脱了袜子,掰开脚指头给翟茹新看。还怕翟茹新不相信,又跪在沙发上让翟茹新看脚底板。翟茹新命令道,去洗手。何普贤‘嗳!’的一声,像个听话的孩子听到妈妈说‘去洗手。’洗完了就会得到糖吃一样快乐的去了卫生间。

翟茹新脱了风衣,仰面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倏地,她又一下睁开眼睛,叫了声,于小筱!猛然,她想起有一次在第一浴室洗澡见过的一个切除乳房的人。当时,那女人身上的疤痕差一点让她呕吐出来。当时,她就在心里说,这女人切除乳房还叫什么女人!她下意识的将右手伸向左边的乳房。抓住乳房,她心想,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乳房!她突然笑了起来。她母亲有一次当着何普贤的面(确保的说是对何普贤说)说:女人的乳房要经常揉。每天顺时针揉七十二下,反过来揉七十二下,这样就不会长包块。后来,何普贤便以为由,每天占她的便宜。

翟茹新撸起毛衣和内衣将手伸了进去,捏了捏乳房。没有包块。然后换了左手做着同样的动作。也没有包块。她想,也许母亲的话是对的,女人的乳房就要男人经常揉一揉。唉!于小筱呀于小筱!也难怪你会得乳腺癌哟!她又想到康庄。她知道,康庄对她并没有死心。于是,瞟了一眼卫生间,轻声嘀咕了一句,以后还是少跟他往来。

屋子里有股刺鼻的味道。翟茹新耸了耸鼻子,立刻判断出是消毒水的味道。

卫生间里响起‘唰唰’的刷洗浴盆的声音。接着,响起‘哗哗’的水声。翟茹新撒娇道,还没好呀?何普贤走出卫生间,说,好了。说着,伸手抱起妻子走向卫生间。

翟茹新闭目浸泡在热水里。兴奋,加上酒和水蒸气的作用使得她的脸上像抹了层粉红色油脂,与浸泡在水里那粉白嫩嫩的肌体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何普贤蹲在浴盆边,欣赏着妻子的胴体。心里说,真像一条美人鱼呀!恨不得咬上妻子的脸一口。

翟茹新突然睁开眼睛,吓了何普贤一跳。翟茹新说,哎!给你说。我已经被增补为党代表候选人了。何普贤说,真的?翟茹新骄傲地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何普贤脱了外衣,只穿了条裤衩,用毛巾边给翟茹新边擦背边说,好脏!翟茹新说,几个月都没擦了,你也不主动点。何普贤说,是我不好。翟茹新说,该怎么罚?何普贤说,罚我当狗。翟茹新反手拧了一下何普贤的大腿,骂道,讨厌!

何普贤给翟茹新洗完头,叫翟茹新站起来,用沐浴露洗了后面洗前面。边洗边说,我准备把卫生间和厨房改一改,做个按摩床,像在浴室一样让你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洗澡。翟茹新抱住何普贤的头说,你真好!何普贤趁机吮了一口妻子的乳头。

何普贤的整个动作、步骤就像在大浴室经过专门培训了的擦背师一祥。

擦干了妻子的身体。何普贤用浴巾包裹着妻子,抱起进了卧室。

酒和茶有时就像火与水一样。酒能使心燃烧,茶能灭火降温。酒和茶有时又像卵生姐妹,酒能撩拨起人的欲望,让人放纵而肆无忌惮。茶能调动起人的神经,令人亢奋而不能自持。然而,亢奋之中闭着两眼的翟茹新的眼前却是康庄的身影。

事毕,何普贤说,我过去睡了。翟茹新说,我看你有点傻!去!把枕头被子抱过来。

56

翟茹新六点钟不到就睁开了双眼。她下了床。以前,她只要一有动静何普贤就会睁开眼睛,那怕只是下床小便。可这会儿,何普贤仍旧睡得很沉,很香。可见,他昨晚太累了!

翟茹新蹑手蹑脚的洗漱打扮完,走进女儿房间,吻了还在甜睡中的女儿一下便退出来。

天上星辰还在闪烁,天空自西向东逐渐呈现出宝蓝色,很美丽。

翟茹新走到两栋宿舍之间的花台前停住脚步,转过身体面朝着东方。晨曦中,起伏的山峦上一条条,一块块的各种形状的云朵乌红乌红的映红着天际。

好美的景色啊!翟茹新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感到身体特别的舒适和精神,心里十分的惬意。

迎春花像黄金般的铺满了低矮的花台。这种花,花期长,冬季还没结束便已经花苞绽放,到现在仍旧盛开着。翟茹新很喜欢这种花的颜色,每天早晨都要闻一闻。即便到了秋冬季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她也要拿起来看一看,期待它来年早一点发茅开放。

翟茹新双手捧起迎春花,闻了闻,很清香。然后,直起身来。

城市已凸现出了轮廓,鳞次栉比的高楼正拔地而起。有几处,塔吊上的灯还移动着。恍眼一看,如同天边划过一颗颗流星。

据翟茹新所知,省针纺、民贸公司在建国北路与天津路、新华路、沿湖南路街道口的两栋大楼一栋群楼已接近完工,一栋已完成基础部分。市五交化、市农资公司在同一地的两栋大楼一栋已奠基,一栋正在拆迁。那一片,一旦四栋大楼建成将成为郎州巿的一个崭新的商业区。

翟茹新凝望着街道口那一片区域,有一种被人追赶的感觉。她想,国贸大厦如果不加快改革发展进度,迟早会被甩在后面。

国贸大厦左面的省五交化大楼,右面的省供销社大楼近日都在改造。据说,改造后省五交化大楼将更名‘家电广场’。省供销社大楼将更名‘海天购物中心’。两家规模虽不能与国贸大厦相提并论,但会夺走部分客源。

翟茹新心里说,压力大呀!边说边下着台阶。边想,我必须马上干出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来。

八点刚过,收发员送来报纸。翟茹新慌忙翻了翻,没有关于省六次党代会的报道。丢在一边,拿过信笺纸动笔写起来。

‘嗑嗑嗑’,三声敲门声。翟茹新没理睬。

‘嗑嗑嗑’又是三声敲门声。翟茹新站起来,冲到门前,猛一拉。没拉开。方反应过来:门锁上了。她拧开锁,拉开门,吴芝梅站在面前。吴芝梅说,职代会准备的资料基本齐了。

翟茹新浏览了一遍职代会资料,将职代会时间从下周一改为后天。又把《代表资格审查小组名单》中的她和田芫诗等四人划掉,从七人减少到三人。她又将她的组长改为吴芝梅的组长。然后,抬头说,你拿去给迟书记看看。另外,你马上去财务科取钱,买礼拜天晚上到郑州的车票。

郎州国贸大厦百货公司第一届职工代表大会会议在郎州宾馆小会议室召开。应到代表二十三人,列席代表(未当选代表的部门副经理)七人,共三十人,会期一天。

上午,翟茹新作了题为《加快企业改革 深化企业管理》的行政工作报告。迟志国作了党委工作报告。……

下午,市商委部分领导出席了会议。

会后,与会代表和市商委部分领导共进了晚餐。

翟茹新今天下午的装束别具匠心。中午休息时,她和汤丽去了‘大上海美发厅’,一改前日显得几分老成的发型。经过洗、剪、烫,修、吹,定型,发型改为了菊花状。这一来,又恢复了昔日的青春美少妇的风韵。

入座后,翟茹新脱去了风衣,露出一件类似于作战服的牛仔面料的深橄榄色衬衣。这就使得她的全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她情绪高昂,频频向领导们敬酒,频频大声喧哗:顾经理!干呀!汤丽!敬龙处长!……

代表们情绪也高昂。尽管有些人心里不情愿敬翟茹新的酒,但碍于大多数都敬在前,也敬了。

顾青山也表现得很兴奋。只是一半的酒喝进了肚里,一半的酒包在了手巾帕里。

八点钟,翟茹新晕晕乎乎回到家里。何普贤听见开门声赶紧从女儿房间走出来,一边拉门关上一边接过妻子的挎包,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翟茹新轻轻换了鞋,蹑手蹑脚向卧室走去。何普贤闻到妻子身上很浓的酒味,心里窃喜。翟茹新脱了风衣丢去床上,又脱了衬衣。何普贤赶紧接过去,连同风衣一起挂在衣架上。翟茹新又脱了裤子,递给丈夫。因为浑身燥热,她便懒得穿睡衣,平躺在床上。

突然,翟茹新想起散会时三商场经理席怡瑾在宾馆门前说的话,一个翻身坐起来。

席怡瑾是上海人,吃东西挑剔。会餐时,她只吃了点清淡蔬菜便离开了餐厅。出宾馆的门,她看见房文德和石建军、田芫诗三人站在距大门不远的拐角处商量着什么。不一会儿,房文德和石建军上了一辆出租车开走了。过了一会儿,田芫诗上了一辆出租车,但没马上开走。顾青山从饭店出来后,迅速钻进那辆出租车里,出租车立即开走了。紧接着,李继邦、谭慧珍等几个人上了两辆出租车。席怡瑾马上紧张起来。之后,在向翟茹新叙述上面情况时一直神情都很紧张。最后,她捂住胸口,说,你没看见哦,就和今天报上说一模一样!翟茹新问什么报上说的一模一样?席怡瑾说,高原都市报。一个镇副镇长同几个人密谋杀害镇长。翟茹新又问道,你就为这事在这儿等我?席怡瑾点点头说,我是担心他们害你哦!翟茹新心里说,大惊小怪!嘴上说,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翟茹新下了床,穿上米白色的长睡衣,系紧腰带便拉开门,走到起居室沙发上拿起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打报纸。然后,又回到床上。

果然,《高原都市报》有一则题为《为争第一把交椅 副镇长密谋残忍杀害镇长》的报道。

翟茹新读着读着,全身毛骨悚然起来,酒也给吓醒了。于是,努力回忆着席怡瑾描述的情景。

翟茹新越回忆,心里越紧张。喃喃自语道,他们一伙不会也要密谋杀害我吧?她又看着报道。当看到副镇长与几个人将镇长杀害,分解尸体时,她的心跳令她的两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她索性站起来,拉开门,向起居室的沙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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