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岜沙最后一个火枪手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三月楚歌    阅读次数:124802    发布时间:2013-11-06


第十六章

李苟子上次借了他表哥的相机后,玩上了瘾。后来又去央求李宪生,说是学校组织郊游,想借来再玩几天。李宪生自知通过高考上大学基本无望,电影又拍不成,心灰意懒,也没推辞就让他拿去。李苟子拿到相机,有些得意忘形,拉着杨勇志他们几个,约了几个女同学,在学校附近拍照片,玩得很疯,女同学说:“李苟子,给我拍一张单独的嘛。”

李苟子说:“可以啊,但首先要和我拍一张合影。”

女同学说:“拍就拍,拍完了就给我拍一张单独的。”

李苟子说:“好。”

李苟子搂着女同学的肩,嘻嘻哈哈就拍了。

当大家都正在高兴的时候,王石头出现了。

王石头难得的和气,说:“你们拍照啊。”

王石头在学校里,学习本来就很好,颇有女生之缘,上次公开检讨后,他的勇气更是让女生们赞叹不已,都觉得王石头特爷们。女同学见了王石头,便喊道:“王石头,你过来一起拍照片啊。”

王石头走过去,李苟子他们几个突然警惕起来。

王石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

王石头看了一眼杨勇志手中的相机,说:“还没毕业,你们就来拍照片了。”

女同学说:“又不是非毕业才拍照片,来,我们一起拍嘛。”

王石头恭维道:“这相机看起来真高档,是你们哪个的啊?那么有钱。”

李苟子有些提防,又有些得意地说:“我的。”

王石头愣了一下,说:“那你们拍吧,我不打扰了。”

女同学说:“一起拍嘛,反正也快毕业了,留个纪念啊。”

王石头无奈道:“不好意思啊,有人不欢迎我。”

这话让李苟子有些过意不去,说:“要拍就一起拍吧。”

女同学跑过来拉王石头,说:“来,我们拍一张。”

王石头和女同学站在了一起,杨勇志看了一眼李苟子。

李苟子点点头,杨勇志给他们拍了一张。

王石头说:“你们,没有合影吧,要不,我给你们拍一张?”

女同学说:“好啊,你先帮我们拍一张,一会我再给你们拍。”

女同学开口了,李苟子这个面子挪不开,也说:“好啊,我们拍一张合影。”

虽然李苟子的心里并不是没提防,但在女同学面前不能少了兴。

杨勇志把相机递给王石头,几个人站成一排。

王石头对准他们的脚,拍了一张,然后把相机收起,板起脸来,说:“我想问清楚一个问题,前段时间,贴在学校里的那些照片,是这个相机照的吧。”

王石头的举动,让李苟子他们傻眼了。

杨勇志说:“王石头,你想搞哪样?”

王石头说:“想搞哪样?说,是不是这个相机拍的。”

李苟子说:“王石头,你到底想搞哪样,有相机的人那么多,你凭哪样就说是我们拍的?”

王石头说:“狗腿子,你他妈的别给老子装,有种你就说实话,是不是这个相机拍的?”

李苟子说:“是,那又怎么样,不是那又怎么样?”

“啪”的一下,王石头没有再说话,直接把相机狠狠地砸在地上,相机破成几块。在场的人都傻了眼,李苟子忙把相机捡起来,已经晚了,被王石头这么一下子砸下去,已经报废。

李苟子红眼道:“王石头,你他妈的赔我相机。”

王石头说:“有种你就去找人评理,我输了就赔你相机。我告诉你李苟子,我王石头不是好惹的,别说砸你个破相机,惹到我了,连人老子照样砸。还有你们几个,哪个做的坏事哪个心里清楚。”

李苟子十分愤怒,把破碎的相机往地上一丢,说:“王石头,你他妈的老子杀了你。”

看李苟子的样子,是要和王石头拼命。

王石头说:“狗腿子,你跟老子听着,要打架老子陪你,要讲理,老子也陪你。但是想打架,别在这里打,这是学校,丢人。群架还是单挑,你定时间,选地方,通知一声老子一定去。”

看着王石头趾高气扬的样子,李苟子说:“好,王石头,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相机被王石头往地上一砸,坏得十分彻底。李苟子拿去找了很多人,都无法修了。捧着破碎的相机,越想越气,这是借的表哥的,现在怎么还给表哥,怎么跟表哥解释,这都是王石头那杂种搞的事情。砸了相机也就罢了,想着他那嚣张的样子,李苟子一时之间连杀他的心都有。那天下午,刘成福一个人走过巴虎的茶楼下面,巴虎正好见了刘成福,他觉得有些奇怪,平时这个时候,下面的台球室应该很热闹,但是今天,只有社会上的人在那里玩,一个学生也没有。

李苟子他们没来,王石头也没有来。

巴虎问刘成福说:“咋只有你一个人啊,他们几个呢?”

刘成福说:“王石头和李苟子,估计找地方打架去了。”

巴虎来了兴趣,问:“打架,打哪样鬼架,他们哪个惹哪个了?”

刘成福说:“上次王石头被学校通报批评的事情,估计是因为李苟子,王石头一生气,就把李苟子借来的相机,砸坏了。对了,巴虎哥,他们都听你的,要不你去劝劝,真打起架来了,就不好了。尤其是王石头,他这个人喜欢单打独斗,我说和他一起去,他没让。但谁要惹到他了,他非拿命拼不可,要是把事情搞大了,就不好了,你去劝劝吧。”

巴虎一听,想想也是,这群小屁孩总在自己这里打球,如果真闹出大事了,就不好了。

巴虎说:“好,你晓得不晓得他们在哪个地方?”

刘成福犹豫了一下,说:“应该在学校后面那片树林子里。”

巴虎和刘成福往树林子走,李苟子和王石头他们早就在那里了。李苟子邀了一大帮人,有几个还拿着木棍,早在那里等候。王石头两手揣在兜里,一幅既无畏更无谓的样子。

李苟子说:“王石头,你他妈就一个人,你也敢来,现在给你机会,多叫几个人来。”

王石头说:“老子从来都是一个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们人再多我也不怕,听着,这件事情是我和狗腿子之间的事情,你们想看热闹可以,要是谁多管闲事,除非你们今天打死老子,不然,老子过后一个一个收拾。狗腿子,老子就是砸你相机了,原因你自己比老子更清楚。”

李苟子说:“你他妈砸我相机还恶人先告状,我清楚什么。王石头,老子知道你牛逼,老子也不想和你打架,你把老子相机赔了,这事就算了,井水不犯河水,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王石头说:“赔,我赔个鸡巴毛你要不要,要赔也是你先赔老子。”

李苟子说:“老子赔你哪样?”

王石头说:“精神损失费,你懂不懂,你没上过政治课啊,你他妈不知道精神损失费想让赔多少就赔多少啊,别以为老子不晓得,我那照片,就是你拍了贴到学校里去的。”

李苟子一时理亏,但嘴上并不承认,说:“你有哪样证据,我有相机就是我拍的?”

王石头说:“要不要老子去叫相馆的人来作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石头本来是蒙李苟子,但李苟子不幸上当,说:“他妈的,是老子拍的那又怎么样,你他妈的本来就违反学校纪律,大不了老子让你拍。你现在砸坏了老子的相机,就得赔给老子。”

王石头说:“还真是你这杂种拍的,砸你相机算轻的了,惹毛老子砸你全家。”

李苟子愤怒不已:“你他妈的,看老子不揍死你,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个狗杂种。”

王石头咬牙切齿道:“看谁他妈的敢!除了狗腿子,谁要动老子一下,老子以后一定会还他十下,一百下。这是私人事情,没事的一边看热闹,狗腿子,有种和老子单挑。”

李苟子冲上前来,说:“你他妈以为老子怕你啊,单挑就单挑!”

千钧一发之际,巴虎和刘成福来到,巴虎喊道:“你们在这里搞哪样子,打架啊?”

杨勇志说:“虎哥,王石头砸了狗腿子的相机,又不愿赔,你评评理。”

看着两人像发怒的公鸡,剑拔弩张,巴虎说:“你们这些屁娃娃,多大点啊,和自己同学打架有哪样意思,有本事出去打天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打把事情说清楚了再打。”

两人都红着眼,不说话。

巴虎说:“搞哪样子飞机,我巴虎哥说话,你们都不听了。”

李苟子说:“王石头砸了我相机,那是我借我表哥的,如果他愿意赔,我可以不计较。”

王石头说:“你做梦。”

巴虎说:“王石头,如果你真砸坏人家相机,确实应该赔。”

王石头说:“那要问他自己,我为哪样砸他相机了。”

巴虎问李苟子:“王石头哪样要砸你相机?”

李苟子理亏,不说话。

杨勇志说:“就是因为照片的事情。”

当时这件事情巴虎听说过,便问李苟子:“那个照片,是不是你拍的呢?”

李苟子歪着头,说:“是。”

巴虎说:“你他妈的活该!谁叫你干这种生娃子没屁眼的事。人家有本事,该亲嘴亲嘴,该打炮打炮,关你屁事啊。砸你相机那是轻的了,要是我巴虎哥,不捅你几刀算对得起你。”

巴虎这话,让李苟子十分不快,觉得窝火。就算自己有错在先,那有怎么样,早就看不惯王石头了,说:“那又怎么样,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老子就想搞死他。”

王石头说:“狗腿子,你他妈的想打架就直接来,阴着算哪样鸡巴男人。”

李苟子说:“打就打,你以为老子怕你啊。”

看着两个人已经斗起来了,这架是劝不过的,况且巴虎也没有劝架的意思,便说:“你们两个真要打架,那就打!其他人谁也不许插手,打到哪个时候觉得过瘾了就不要打了。”

所有人围成一圈,巴虎充当裁判,说:“要打就打,但是不许抓人雀雀,不许挖眼睛,不许拿嘴巴咬,不许捡石头,要是谁违反了规距,老子对他不客气,大家一起揍他。”

之后,王石头和李苟子两个人在人圈中间打了起来,先是你飞一腿我还一脚,后来就抱到一起,滚在地上。围成一圈的其他人,谁也没有说话,都目不转睛,像是在看一场马戏。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口中乱骂,不一会儿,都气喘吁吁,浑身上下全部沾满了泥土灰尘,面目全非。

大概在地上赤手相搏了十来分钟,两人势均力敌,最后,王石头抓着李苟子的头发,狠命的往后扯。李苟子大怒,伸手在王石头的头上捞了几次,无功而返。因为王石头留的是短发,便伸手揪王石头耳朵,王石头被揪得生疼,便越发用力往后面拉,恨不能直接把李苟子的头拉下来。

拉到疼痛处,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用力,我也用力;你松一点,我也松一点。

两人处于对峙状态,嘴巴和鼻子都渗出星星点点血迹。

终于静止了。

巴虎哈哈大笑,说:“怎么不打了,打过瘾了吧,打过瘾了就放手。”

但两人还是死死揪住对方,没有松手。巴虎递手上去,一手拉着李苟子的手,一手拉着王石头,说:“放手。”两人都没动,巴虎再说:“放手。”还是没动。巴虎用力一扯,说:“不放手还想再打啊。”两人松手了。巴虎说:“起来,打架?要能打就去外面打天下,和自己同学打架,你们好意思啊。我哪你们讲,巴虎哥我在上海广州,都打过,但在岜沙从没打过架,知道为哪样吗?有本事的人,都不在本地方充王充霸,有本事的人,要想打都到外面去打,那才是男子汉,才是真英雄。”

两人灰头土脸,李苟子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

巴虎说:“你们还要打不打啊?”

两人都没说话。

巴虎吼道:“打还是不打啊?”

李苟子看了一眼王石头,低声说:“不打了。”

巴虎又问王石头:“那你还打不打?”

王石头说:“不打了。”

巴虎说:“这就对了嘛。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以后不管你们哪个都不许找对方麻烦。”

李苟子说:“巴虎哥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他砸了我表哥相机,拿哪样赔给我表哥?”

巴虎想了一下,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石头,你们他妈是不是屁眼痛了,人家玩人家的姑娘,你们拍哪样照片嘛,还贴到学校里去。别说砸相机了,砸人都是你们自作自受。不过,既然那相机是借你表哥的,这样,赔你表哥的相机,这个钱我巴虎哥出,但是我也不能白出啊,石头砸相机,也要负责,你们两个以后负责我台球室的卫生,半年,行不行?”

李苟子说:“我听巴虎哥的。”

王石头说:“我也没有意见。”

巴虎说:“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意见,在场的人都是见证,握个手。”

两个怀着深仇大恨的人,彼此很不情愿地握了一下手。

此后,王石头和李苟子,因为一直负责着给巴虎打扫台球室的卫生,倒把关系处好了。

张妮想好了开发项目之后,和杨小龙去镇上找镇长商量,说能不能让马车开进城里来。

镇长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头顶的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光了,便是没掉的,也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文化,但却有几分见识,脸上架着的那幅眼镜,看上去跟个博士后似的。

镇长听说来意,说:“这肯定是不行啊,政府花了几年时间才完全禁止马车入城,你们现在又想让马上进城,这个就算我同意了,镇上其他人也不同意。再有,你们也知道,岜沙现在是全国旅游热点,县里面省里面都盯着,要是真让马车进城来了,我肯定要去上面背书啊。”

张妮说:“镇长,我们让马车进城,也是为了搞好旅游,一个地方要想把旅游搞好,其他民俗民风,甚至风景区都是假的,最主要的除了有名气之外,还要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才行。我去过全国很多地方,所有的旅游其实都是一回事,但是有的地方游人喜欢去,多去几次都嫌不够,主要是服务设施搞得好。岜沙现在已经名扬中外,如果一直是枪手部落,时间久了,游人来到这里没其他玩的,回头再来的可能性就会很小,虽然也有民族歌舞,但很多地方都这样,很难形成特色。但是马车,就可以成为我们的特色,很多地方把马车都赶出城了,如果我们让马车进城,无疑会成为电气化时代,一个很特别的东西,游人们到这里来,除了感受民族风情外,还可以乘马车,这将是一种有别于其他地方的体验,不仅不会扰乱城区秩序,还将成为岜沙旅游的一大特色,促进旅游的发展。”

镇长略作深思,说:“这个问题,确实是个好问题,我们也确实可以研究研究,但是你们也知道,这马车进城,确实会影响汽车不说,还有,就是那个马粪,会影响城市卫生啊。”

张妮说:“如果大量使用马车之后,我们可以在城外修停车场,这样大量的汽车就可以在城外停着,还有,对于马粪,可以在马车后面装一个袋子之类的东西,接住马粪。”

镇长说:“看来你们全都想好了,这个我自己也做不了主,这件事情最好找县里面的领导谈谈,最好是县长。这样,明天我正好去县里面开会,你们把方案做好,我们一起去找县长说,如果县里面点头了,镇上肯定无条件的支持你们,毕竟这也是镇上的一件好事嘛。”

张妮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麻烦镇长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个人觉得,现在岜沙是全国响当当的名片,我们镇不应该再叫丙妹镇了,不如改名叫做岜沙镇。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要是这样改了,有利于全镇旅游的产业化。”

镇长一听,觉得有道理,说:“嗯,你这个主意,很不错,我会和其他领导商量的。”

杨小龙和张妮离开时,张妮在镇长的办公室里留了一个信封。

镇长发现的时候,以为是他们落下的,正想叫住,手轻轻的掂,知道是什么意思。把信封放进抽屉里,手指轻轻在桌上像弹钢琴一样敲了几下。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点子。

杨小龙和张妮走出镇政府办公大楼,杨小龙问张妮:“这件事情,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张妮说:“我想,应该能做成,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点子,政府没理由会拒绝。”

杨小龙说:“万一政府不同意,那怎么办?”

张妮说:“要是政府不同意,我们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

杨小龙笑起来,说:“都不同意了,还怎么让他们同意,这不是开玩笑么?”            

张妮说:“放心好了,政府还不是人在管理,把人搞掂事情就能够搞掂,再说,我认为很多事情,只要想干,决心和努力到位,就一定能干成,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高科技。”

当晚,张妮准备了一个晚上,不仅充实方案,也想好了很多人情世故的事情,譬如要不要给县长送礼。求人办事,不意思意思是不行的。中国的官员,除了少数官二代富二代通过关系谋得职位外,很多人都把当官入仕当成改变命运的途径,不知多少努力才获得。不管是通过哪一种办法,通过关系的,自然花了不少钱,也知道官位的好处,自己当了官后,难免不效仿。通过努力的,付出很大的努力后,工资却并不高,远没有达到高薪养廉,有机会谁不想捞一点脱贫致富?

这个道理张妮十分清楚,跟官员打交道,没有额外的意思意思,他肯定对你没意思。

第二天,张妮和杨小龙一早就去找镇长。

两人本来以为来得够早的了,但谁知道镇长已经在车里等他们了。在车上,镇长一再对张妮和杨小龙说,这县长是一个很有气节的人,行事要格外谨慎,最主要的是你们让马车进城这个想法,能够说服他。如果想法说服不了县长,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他这个镇长也爱莫能助了。

到了县里,镇长先去开会,让杨小龙和张妮,先找个地方坐着,他开会的时候就和县长相约。原本镇长想自己直接跟县长汇报就行了,但他自己明白,杨小龙他们这个点子确有可行之处,怕自己言不尽意,耽误了事情。所以叫杨小龙和张妮来,由他们亲自向县长汇报。

两人在县里面,找了一家茶吧坐等镇长消息。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天南地北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随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他们旁边的座位上,来来去去都换了几拔人,已经快接近中午了,但镇长毫无消息传来。

杨小龙看了三次手表以后,有些不安地说:“会不会镇长忙开会,把我们忘记了?”

张妮呷一口茶,说:“再等等吧,反正来都来了,我们今天也只是办这件事。”

已经过了中午一点钟,杨小龙说:“都该吃午饭了,可能镇长把我们忘记了,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干脆我们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吃完饭再给镇长打电话看情况,不行再想办法。”

等到现在,张妮也觉得有些失望,说:“好吧,先吃饭。”

买单之后,两人正准备离开座位,这时镇上的驾驶员小蒋过来,说:“镇长向县长汇报了,县长现在正好有空,你们俩个可以过去,就在县长办公室,县长想和你们谈谈。”

两人一时忘记了吃饭,马上跟着小蒋到县长办公室。

县长是一个干干瘦瘦,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身上颇有书生之气。

这县长是去年才调到从江来的。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从江来过很多任县长,干两三年,镀金之后,就升迁调往他处去了。这一任县长是从深圳调来的,据说来的第一天,就把县公安局的局长给开了。新县长上任,召开全县领导干部会议。公安局局长却姗姗来迟。

从江是个偏远小县,地方的小官们耀武扬威惯了,也想给新县长来个下马威。

这公安局长也活该倒霉,殊不知新官上任三把火,偏偏去冲这当口触这霉头。

要真想给县长颜色看看,你也要摸清楚秉性再下手不迟啊。在毫无不知情的情况下,整整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县长多次叫人打电话,无法接通。当公安局长到的时候,县长问他为什么迟到,局长说:“最近县里面的治安不太好,昨天晚上睡得太晚,起不来。”

这话一语双关,意在恫吓县长。说完,县里面其他领导都笑起来。

县长说:“那你就先回家,睡好再来吧。”

公安局长没想到县长会这么说,有些错愕道:“不用了,我已经睡好了。”

县长说:“既然都已经睡好了,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上班了。所有情况,我自己会打报告向上级汇报。”县长此语一出,众人傻了眼,在政府混了那么多年,大家都是嘻嘻哈哈混过,没想到这个新县长这么认真。县长继续说:“我老家是湖南的,在深圳开始参加工作,在贵州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戚,或者说,没有半丁点的裙带关系,在从江,更是连一个熟人都没有,我就是一个光溜溜的县长,说难听一点,就是光杆司令一个。我知道,很多人从政为官,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我除了想混口饭吃之外,也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我不想有一天我离开从江的时候,老百姓在背后骂我的祖宗十八代。所以,不管是谁,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在我这里都一视如仁,你工作努力出色,我敬你重你;但如果你想给我动什么歪心思,对不起,我一定会履行县长的职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有谁如果不服气,可以上告,告倒我我认命。但是如果谁工作和作风上有问题,我这个县长的权力不大,拆换几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县长果然言出必行,公安局长就这样被他直接拧下来,失了职位,到小镇上当派出所所长去了。之后,从江的实事干了不少,尤其是那几十个村寨,短短半年全部修通了水泥路。

县长听完张妮的汇报,拍桌子叫好:“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点子,县里会全力支持你们。从江是块宝地啊,气候条件好那就不用说了,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称得上是景点,但是就缺少包装,没有形成特色,如果你们这个想法真的实现,不仅是自己在创业,也是对从江发展作出了贡献,这是双赢的大好事!”

县长一番话,让两人心里有了底。从县长办公室走出来,杨小龙和张妮,这才觉得肚子早已咕咕叫了。听县长这么说,镇长也十分高兴,说:“这下你们两放心了吧,放手去做,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只要能够帮助的,不管是于私于公,我都会全力支持你们把这事办成。”

突然听到杨小龙肚子传来咕咕声,镇长说:“你们还没吃中午饭吧。”

张妮不好意思笑着说:“忙着等县长,不敢去吃,怕耽误了。”

镇长说:“那快走,我们找个地方,我请客。”

简单吃了个便饭后,他们同镇长一起坐车回去。镇长从公文包里,把张妮落在他办公室里的信封拿出来,还给张妮,说:“这个是那天你们落在我办公室里的,现在还给你们。”

张妮面露尴尬,说:“镇长,这个——”

镇长看了一眼杨小龙,又看了一眼张妮,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就跟你们直接说了吧,我这个镇长,虽然谈不上什么好镇长,但是在个人修为上,还是比较能严于律己的。县长是我的榜样啊,我知道在官场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是县长真是个好县长。县长年轻的时候,是个文学青年,据说牛气冲天,坚持不加入任何党派。他说他不入党,是为了保持党的纯洁,后来,好像是在一次招考中,遭遇了潜规则,十分愤懑,说这个社会怎么能让这些乌合之众来管理。从那时起,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努力准备考试,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说与其让那些乌合之众为官,糟蹋纳税人赋予的权利与义务,不如自己参与进去,能干一件好事是一件好事。从政十多年来,强硬的个性与廉洁的品行,都是有口皆碑。”

张妮感叹道:“真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还能找到这样的好县长。”

镇长说:“是啊,真是很难得,现在连个村主任,都想方设法捞点好处,县长能够这样,真是难得。我这个镇长,做不到像县长那样大无畏,但却想让自己心安理得。”

杨小龙说:“镇长,你这样做也很难得啊,我们有你这样的镇长,真是幸运。”

镇长呵呵笑道:“有你们这样的青年,那才叫幸运,岜沙的发展关键还是要靠经济。对了,小妮啊,你提的那个把我们镇改为岜沙镇,我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我跟县长说了,县里面已经同意了,让我们做好材料尽快往州里报了。如果顺利的话,改名估计也就是个把月的事情。”

第二天,张妮在网上邀约的人如期而至。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一位,自我介绍叫牛况;女的一位叫徐欣欣。两人年纪三十上下,牛况身上散发着一股睿智书生之气,清秀的眉宇之间,闪烁着无限的志向。徐欣欣为人活泼,是牛况的助手,长得美而不艳。  

张妮把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告诉他们,并指出现在他们拥有三百多亩的土地,如果有需要,她会想办法把周围的土地再买过来。创办企业就已经具有“用武之地”了。之后,两个年轻人在岜沙玩了一天,一则初来乍到,到处看看;二来也是当作在岜沙的一次实地考察。

末了,牛况对张妮说:“你们的这个想法,已经走在了时代前面。我料定,五到十年之后,有特色的乡村乐园才会是人们休闲度假的第一选择,到那个时候,来岜沙不仅仅是旅游,更可能是度假。开这样一个公司,对于我们来说,将会在岜沙占得先机。”

张妮喜出望外,说:“那你们是同意合作了?”

牛况有些犹豫道:“这个,现在说还太早,因为最终还是需要我们老板拍板,不过我对合作的前景,是抱有很大希望的。这么好的创意,这么好的机会,估计是谁也不想错过。”

徐欣欣说:“你放心吧,牛经理是我们董事长最信任的人,如果他说行,那一定行。”

张妮是个有心人,在牛况他们离开时,她把准备好的资料,全部送给牛况,说:“这些资料,都是我整理出来的,里面有岜沙的介绍,还有项目策划书。麻烦牛经理回去,抽空看看,我们杨经理很想在岜沙创一番事业,但就是苦于实力有限,特别希望有像牛经理这样的企业家一起,一方面是帮助我们,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达到共赢。”

牛况说:“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一定会努力争取的。”

跟杨小龙握手道别的时候,牛况说:“张小姐可不简单,这样的人才才是把这个项目做好的关键啊。这次到实地来观摩后,我对进一步合作很有信心,希望我们接下来一切顺利。”

杨小龙说:“这个项目,都是张小姐一直在做,我最期待的,还是我们能够合作成功。”

牛况说:“那是一定的,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项目,只有傻瓜才愿意错过。”

在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牛况又陪同几个人,三次来到岜沙。项目很快启动了,牛况亲自到岜沙来工作。牛况所在的公司,在岜沙计划总投资达到2个亿。当杨小龙知道这个情况后,有些不敢相信:“二个亿?小妮,你真是太神了,我都不敢相信,我以为别人投资几百万,就已经让人高兴了,谁知道总投资就是二个亿,二个亿啊,那该是多少钱!”

张妮呵呵地笑道:“二个亿是有点多,但对这个项目的预期,其实我想的是二十个亿。”

杨小龙呈呆若木鸡状,半晌,说:“你们有文化,胆子大,心也大,看得也远,看来读书就是好,可惜啊,我书读得太少了,就是认识几个字,其他什么都不懂,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去学校重新读书,不然,别说二个亿,就算你给我二百万,我都不知道该拿来干什么。”

张妮说:“小龙哥有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你现在读书,还不算晚。”

杨小龙说:“我都三十岁了,哪里还不晚?”

张妮说:“当然还不晚,美国有个老太太,六十多岁才开始学画画,我们国家有个著名的画家,叫齐百石,以前是个木匠,也是四十几岁了,才开始学画,但是后来他们都成为全世界著名的大画家。只要想学习,即使是八十岁了,也一点都不晚。古人都说,秉烛夜学,不为晚。”

“我知道你啊,道理懂得多,但是我要真去学习,估计还没学好,就老得该当爷爷了。说句难听点的,估计还没有学好,就该老死掉了。”杨小龙无奈地呵呵笑道。

张妮一正本经说道:“这话我不同意,老死掉怎么了,不能因为这样就停止学习。说到死,人的生命有很多的偶然,你还真的不知道,是年轻的先死,还是年老的先死呢。不能把这个当做是不学习的借口。当然了,你现在学习,不能按学校的方式来,那样的话太被动了,要进行跳跃式的学习,直接学习对工作有帮助的,钻一门,两三年时间,可以抵得上一个研究生的水平了。”

杨小龙呵呵笑道:“一个大学生读书都是十几年,两三年我就能变成一个研究生了?”

张妮说:“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你知道读书越多,读得越窄的道理吗?中学生,是样样都要学;大学生专门学一样;研究生学一样中的一部分;真正到了博士了,可能学习的,只是蚂蚁身上的一只小脚了。两三年学某一样中的一部分,难道不能成为研究生?”

杨小龙觉得有道理,说:“就算我学了,也没有学校给我毕业证啊?”

张妮说:“拿毕业证,都是去找工作给人打工的。小龙哥自己是老板要毕业证来做什么?”

杨小龙若有所思,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张妮说:“我真的该学点东西了。对了,小妮,你是大学生,有文化,收个把学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以后,你有空就教我吧,可不可以?”

张妮抿嘴笑道:“可以啊,但我可是要收学费的。”

杨小龙说:“这个没问题,但是你要负责教会我,不然你这个老师,也要受到批评。”

张妮说:“好啊,你既然是学生,就应该听从老师安排。先给我倒杯水吧。”

杨小龙连忙倒水,说:“老师请喝水。”

张妮接过水,呵呵笑道,说:“好,我收下你了。”

就像张妮所说的那样,一旦有事做了,可能连想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牛况亲自来岜沙,开展这个项目的工作。杨小龙与牛况他们公司成为合作伙伴。经过谈判后,杨小龙以300多亩土地入股,与牛况他们公司各占50%的股份,牛况公司首批建设投资款是5000万,如果后期追加投资,则可以以两种不同的形式进行,一种是要占更多的股份,另一种是以公司的名义借款,然后从公司利润里抽还,并且要算上利息。杨小龙对这个合作协议有点不解,他担心万一牛况公司不断追加投资,自己的股份就不断的挪出去,到时候有没有完全被架空的可能。

张妮说:“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即便他们不断追求投资,割让股份出来,也是在企业总价值提升的前提下进行的,再说他们也不会为了占有我们的股份,而去追加投资。”

杨小龙想了一下,说:“我也只是随便想想,说实在的,就算是上当了,一点股份也没捞着,我也还是会和他们合作,因为这个企业建设在岜沙,我自己没赚钱,但对岜沙有好处,这种事情就算亏本,我也做。让别人拿那么多钱,在岜沙办企业,想想就不容易。”

张妮被杨小龙的一番话愣住了,他说出来是那么的真诚,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让人感动。

公司命名为岜沙龙腾公司。主要经营三大业务,一是岜沙休闲度假中心,就在杨小龙之前买下的三百亩土地上建设;二是建设岜沙唯一的五星级大酒店,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另在岜沙左边的空地上建设。三是岜沙旅游文化产品开发中心,通过政府批准后,开辟了一条街,直接和岜沙休闲度假中心相连。为了迅速抢占岜沙旅游休闲市场,三大板块同时运行。破土动工,机器轰鸣。三个月后,杨小龙站在五楼的房间,临窗望着远处忙碌的一切,他觉得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三大板块都是由张妮设计的,当她把这一设想全部告诉杨小龙时,杨小龙惊呆了。

休闲度假中心,设有游泳池,歌舞表演中心,枪手体验打靶场,马车体验等。在休闲度假中心,计划马车数量八百到二千辆,能功巧匠打造,一方面可以在休闲度假中心里玩。另一方面,游客可以通过出租的方式,到外面去乘马车游山玩水。为此,龙腾公司还在离岜沙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开辟了云上牧场,计划养上五百多匹训练有素的骏马。

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其设计也别出心裁。顾名思义,这是一个民族主题大酒店,酒店按五十六个民族文化进行设计,汉民族房间较多,其他少数民族,每种民族至少十间,每个民族的房间,则按相关的民族特色进行设计,譬如蒙古族的主题房间,则设计成蒙古包形式,房间里的相关音响设备,有相关的音乐,可由客人自由播放;再譬如苗族主题房间,则设计成吊脚楼式的小阁,里面陈设的装饰,也是苗族特色的代表。当然,每个房间里面,有该民族相关的资料。除了五十六个民族的房间外,还设置了其他不同规格的普通房间,以供顾客选择。

在促销方面,相关民族出示身份证等证明,可以入住相关房间,并享受八折优惠。

每两个月轮到一个民族的特惠日,不仅当天入住有优惠,还有酒店送出的小礼品。

岜沙旅游文化产品开发中心,则主要开发和经营各种旅游纪念品。很多地方的旅游纪念品,毫无特色可言,都是从外地批发回来的。张妮的设想,就是做一种除此之外,他处无寻的特色纪念品。这个纪念品开发中心,依托于之前杨小龙岜沙枪手部落藏品交易中心,主要开发一些苗族的手工鸟笼,芦笙模具,手工蜡染,刺秀手袋,手工腰带等等,独具地方特色。

牛况、张妮和杨小龙到民族大酒店的施工现场去检查工作,对面是轰鸣的机器,拔地而起巨人一般威风八面的高楼,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牛况感叹道:“张小姐,你真是一个天才!”

张妮笑笑道:“这都是牛总的功劳,没您的大力支持,也做不到现在这样。”

牛况说:“话是这么说啊,但是这个时代,什么都不缺,就缺乏创意,张小姐,不是我恭维你,像你这样非凡的创意,就是放在国际上,也是一流的,我说句话,不知道中听不中听,要我说,你留在岜沙这个地方,大材小用了,暴殄天物啊,你应该到更大舞台上去,尽情地发挥你的天赋。”

张妮说:“这个舞台还不够大吗,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们公司会一下子进行这么大的投资,我当时就想,虽然有这些创意,毕竟需要一大笔钱才能做起来,能够做成休闲度假中心,我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我以为怎么也要花上三五年才能达到的,一下子就全部达到了。”

牛况说:“做生意,讲究的是占得先机,如果等到连一个傻瓜都看得出,这是一个好生意的时候,那它肯定是最糟糕的生意了,既然这个创意这么好,我们当然不能错过。”

张妮说:“牛总,说了不怕你笑,当你们说要投资二个亿的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吓倒了,几个晚上都没睡着啊。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二个亿,想都不敢想,实在太多了。”

牛况说:“以张小姐的才华,二亿还是太少,在我看来,你不可限量。”

张妮说:“牛总,你就不要再夸我了,我这个人一点都不经夸。”

牛况说:“我不是夸你啊,上次我们董事长看了你的创意方案后,就想让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到香港总部去工作,如果你愿意啊,大门随时向你敞开,条件也由你自己说啊。”

杨小龙一直听他们两个说,当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忙说:“牛总啊,我打个岔,虽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分你的我的,不说两家话,但是张妮可是我的军师,离开她我什么都干不了,这个主意你可不能打,你想要谁都可以,要我都行,但是要她可不行。”

牛况一听,哈哈大笑,说:“我就是这么一说,现在岜沙这么大的项目,也离不开她呀!”

身后,是穿着少数民族的岜沙当地人,背着背兜,或挑着箩筐,进行着他们延继了很多年的劳作。看着眼前的一切,杨小龙想,就算没赚一分钱,但能把岜沙建设好,他也值了。

转眼看到张妮轻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你在想什么?”他问张妮。

张妮笑笑说:“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很快就知道,岜沙的五十六个民族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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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蚂蚁 : 2014-11-12 17:04:40

看完给个赞,作者加油!

云淡风清 : 2013-11-28 22:53:55

岜沙最后一个火枪手 写得确实很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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