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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两个骗子
肖家林紧紧地攥着奶奶给的钱包迈开大步像公路走去。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此刻是一天中最冷的时段。公路上寒风呼呼地吹着，刮在脸上向刀割一样。肖家林冷得全身瑟瑟发抖。他从路砍下地里捡来一捆包谷杆烧火取暖，边烤着火边想着心事，去到城里能找到栖身之处吗？离开了这个没有了温暖的家能生存下去吗？城里无亲无故的能找到班上吗？想到陌生的城里，想到明天的去处 ，他有些迷茫，有些后怕。可是后怕又有什么用？妈妈走了，姐姐出嫁了，爸爸不要自己了，那个曾经温馨的家不在了，曾经幸福的时光也成过往，也成历史。他又想到梦里妈妈的教诲，男儿志在四方，没有了爸爸你也要活下去……对，离开了这个家我也一定要活下去！肖家林自己给自己打气。
想着想着，天色已大亮了，太阳从远处的群山中慢慢爬了上来，终于射穿了黎明前的黑暗，发出万道金光。
“嘎”一辆绿色的中巴客车缓缓地停在了肖家林的面前，车门缓缓地拉开，肖家林拎着包裹快步上了车。
年轻的女售票员满脸堆笑地接过肖家林手里的包放在车顶的货架上，“后面有座位”她手指后排的座位对还站在过道里的肖家林说。肖家林顺从的走到后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班车又开始启动继续向前行使，公路两旁的山峰，树木，箭一般的向后退去，肖家寨越离越远，终于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肖家林看着窗外的高山，田野，又在思考着进城后怎么生存……昨晚一夜未眠，他感到有些倦意，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肖家林被人推醒，“小朋友，到站了。”是售票员的声音。肖家林睁开惺忪的睡眼，车里的人已走光了，他拎着包急冲冲地下了车，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了车站。
昨晚折腾了大半夜，肖世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儿子他是又气又痛，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一向听话，上进的儿子会偷钱，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家到底怎么了？女儿辍学，出嫁，儿子又……喔喔喔，喔喔喔，远处传来鸡鸣声，他实在有些困了，呼呼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大早晨了，他睁开睡眼，，晨曦从窗户斜射进来，射得眼睛刺痛，他仿佛听到客厅有人在唠叨着什么，像是自言自语。
他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披衣走进客厅。
家神上点着蜡烛，神桌上点着三柱香，鬓发斑白的老母亲跪在神桌前，双手合十，“老天菩萨啊，你一定要保佑林儿平平安安，找到一个栖身之所……”
“妈，你这是干嘛呀？林儿？林儿怎么了？”
老母亲仿佛没有听见肖世才的问话，继续祈祷着：“老天啊！林儿孤苦零丁，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在城里能找到一份安身的工作，生存下去……”
城里？工作？肖世才听得莫名其妙，“妈，你在干嘛？”
母亲还是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儿子的问话继续虔诚地祈祷着：“老天啊……”
“哎呀！妈，大清早的，你到底在干嘛呀？家林怎么了？他在哪点？”肖世才伸手欲扶母亲起来。
母亲生气地甩开肖世才伸来的手，怒气冲冲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是被你赶出家门了吗？”
“这……这……”肖世才这才想起儿子一夜未归，“那是气话，当时我实在是气不过，家林在哪里？我去找他回来。”
“有些人把你背卖了都不晓得，现在晚了！”母亲甩下这么一句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肖家林拎着包随着人群走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城里的繁华使他目不暇接，车水马龙的大街，鱗次栉比的高楼。
长这么大他是第二次进城，第一次是在母亲住进州医院，那时候由于侍候母亲没有闲心逛街，眼前繁华的街景使他第一次认识到城里与他所在大山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有些分不出东南西北来。
“小兄弟”正在肖家林迷茫不知该往那条岔路走时，后面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接着感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指了指地上，“小兄弟这是不是你掉的？”
肖家林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用牛皮纸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包。
肖家林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管它是谁的，我们捡起来看看。”中年人说着弯腰去捡包。
“啊！钱，里面是钱！”中年人捡起包来用手捏了捏，惊喜地叫道，“你摸这里面肯定是钱！”他把包递给肖家林，“让他确定一下。
肖家林伸出手捏了捏包，里面有一大叠厚厚的东西，“嗯，好像是”钱。
中年人把包塞在怀里，两只眼睛朝周围左顾右盼了一会，压低声音说：“只有你知，我知，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它分了。”
“这……这是你捡到的，咱们两人分，不好吧？”肖家林犹豫着说。
“哎呀！你我两个看到的，咱们有福同享。”中年人说着就拽着肖家林一路小跑，左拐右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走到胡同深处，中年人停住脚步，两只眼睛又左顾右盼，朝四周打量了一会，确定无人后，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包，“咱们就在这里分了。”
“站住，站住！我的钱包，你们还我的钱包。”正在这时候，胡同的入口处，一个年轻高大的身影飞步向他们跑来，嘴里大声嚷着。
中年人拿着钱包的手向筛糠似的抖着，神情慌张地说：“兄弟遗主来了，咱们来不及分了，你身上有没有钱？有的话你把你身上的钱给我，这包里的钱归你。”
看着胡同口的那个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肖家林也慌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身上只有一百零几块”
“有好多算好多，你给我吧，来不及分了，我只有少要点了。”
“这……这不太好吧？钱包是你捡到的，我怎么能……”肖家林又一次犹豫地说。
“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快，快，快！”中年人催促道。
肖家林从裤袋里摸出奶奶给他的钱包双手递给了中年人。
这时候追赶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你快跑，我一个人在后面应付”中年人催促道。
“谢谢大叔”肖家林说完放开步子飞奔起来。
他跑出胡同，又飞奔进了另一条胡同，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快要蹦出来一般。他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回头一看，追他们的年轻人也不见了踪影。他又跑了一会，已到了胡同的尽头，巷道前方有几户人家，再往前走就进入这家人的院子了。
应该安全了吧，他想，他顺着胡同左边的墙蹲下来，从裤袋里摸出中年人给他的包，狂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撕开钱包的封口——
当他全部撕开来时狂喜的心脏一下子冷却了，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冻结——
“钱包”里除了一沓厚厚的，硬硬的，整齐的白纸外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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