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牛杨    阅读次数：80315    发布时间：2018-03-07

第五章 喜 讯

1983年8月，牛家像是中了彩头，好事连篇，喜讯不断。

牛新芳的二哥牛新疆经过连续三年的高考，终于考上了河西师范大学，成为生产队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牛有福看到儿子光宗耀祖，心里乐开了花。夫妻俩在自家大院里搭起了临时伙房，张罗了十几桌好菜好饭，广泛宴请亲朋好友，收到了贺礼1020元。

牛新芳负责收取礼金，在一本算术本上登记客人的名字。她由衷地为二哥骄傲自豪：二哥平时只知道埋头学习，不解人情。如今功成名就让我们牛家出人头地了！

23岁的大哥牛新国刚好从部队回来探亲，参加了弟弟的升学宴。经过部队的锻炼，牛新国一改往日的稀拉松垮，说话办事也稳当起来，很有大哥的风范。

牛新芳对他刮目相看。

让牛新芳感到欣喜的是大哥还带来了战友赵青松。

赵青松中等个子，圆圆的脸庞，皮肤白净，细眉长眼，不善言谈，脾气温顺，穿着一身崭新的绿军装，显得十分精神。他没有把自己当客人，而是忙前忙后地帮着牛家人端菜倒水。

牛有福两口子看着勤快懂事的赵青松，互相对视了一眼，高兴地笑了。他们觉得牛家好像又增添了一个儿子。

牛新芳对帅气的赵青松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产生了接近他、了解他的欲望。她抽空倒了一杯开水，含笑递给了赵青松。

赵青松有些腼腆，接过牛新芳送来的开水，趁机打量了一下战友的妹妹。

这个长相秀丽、待人沉稳而又热情的女孩让他感到一阵阵心跳加快。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赵青松喝了一大口开水。

滚烫的开水在他的嘴巴里直打转。他不好意思当着牛新芳的面吐出来，只好伸长脖子咽了下去。

牛新芳关心地说道：“有点烫。晾一会吧。都怪我瞎忙，没有照顾到你。”

赵青松尴尬一笑：“不烫。没事的。”

牛新芳接着问道：“你们家在哪个公社？”

赵青松笑着答道：“我们家在县城里。以前也在你们乡待过。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调到县里工作了。”

牛新芳又问道：“是吗？你父母在县里干什么工作？”

赵青松：“嗯。我爸现在是县委书记。我妈在人民商场工作。”

“哦——”牛新芳若有所思地观察着眼前的赵青松。他是干部子弟？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干部子弟的傲气和优越感，让人看着挺和顺也挺朴实的。

牛新芳的心里暗暗增加着对他的好感。

说来有缘，牛新芳的名字就是牛有福当年参照赵青松母亲陈秀芳的名字取的。此时此刻，牛新芳和赵青松还不知道这个巧合。

“我向你打听个事儿。”牛新芳歪头思考了一下，果断地说。

赵青松热心地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牛新芳单刀直入：“听说县里广播站的好几个女广播员嗓子都坏了。是怎么回事？”

赵青松想了想说：“我这次回来探家，也听我妈妈说过这件事了。真的是很奇怪。嗯……”

牛新芳警觉地追问：“怎么奇怪？”

赵青松接着说：“人们传说，宣传科的马科长对女广播员特别关心，经常给她们送些润喉药。可是没有过多长时间，她们的嗓子就变哑了。刚好马科长的爱人是县人民医院最好的耳鼻喉科医生。她给她们治疗，开始还有些效果，后来就越来越差了。她就劝告诉她们不要再吃广播员这碗饭了。”

牛新芳感到很蹊跷，也有些毛骨悚然，毕竟自己也是靠嗓子吃饭的人啊。

赵青松问道：“听你哥说，你是咱们乡里的广播员。你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牛新芳摇了摇头。

赵青松见牛新芳若有所思，于是对她点点头笑了一下，去给牛新国帮忙去了。

虽然手脚不停地忙碌着，赵青松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个小姑娘关注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到自己身上。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激动和快乐。他更加认真、勤快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牛新芳曾经暗恋过的王刚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

王刚上高中的时候，他的父母班调到县里工作。他也就随着父母搬到了县城，从此，再也没有和牛新芳见过面。

牛新芳对王刚既留恋又怨恨。她一直都没有从那个苦涩的单相思中摆脱出来。赵青松的出现拯救了她，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和目标。是啊，赵青松也不差！王刚像梦幻一样遥不可及，但是赵青松却实实在在地近在眼前。她决定要紧紧抓住赵青松。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

牛新国和赵青松返回部队了，牛新疆也到安西市上大学去了，留给牛新芳的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世界。

一天早晨，牛新芳正在广播站上班。有人跑来告诉她，乡长叫她去办公室一趟。

因为工作原因，牛新芳经常和乡长打交道。因此，这次她也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便像平常一样走进了乡长办公室。

乡长挺着胸膛，端坐在办公桌后，平日里铁青色的脸庞上泛着红光，细小的眼睛里放射出喜悦的光芒。

乡长拉着腔调说：“小牛啊，县里发来调令了。要调你到县广播站去工作。我们没有白培养你啊。你是我们乡的骄傲。去了县里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要辜负……”

牛新芳被意外的惊喜弄懵了。

她没有听清楚乡长后面还说了什么。她的脑海如同一个万花筒，充满了一个个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图案，令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她快速地反应到，自己现在的听众也就5个生产队2000多人，到县广播站去工作就会有几十万听众啊。她喜欢更大的舞台，渴望拥有广大的听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牛新芳轻快地走出乡长办公室，内心抑制着的激动、兴奋一下子奔涌出来。她突然飞快地向远处跑了起来，如同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她跑啊跑啊，一直跑到一片树林里才停下了脚步。她紧紧地抱住一棵茂盛的钻天杨，把滚烫的脸庞贴在青白色的树干上，幸福地遐想着未来。

牛新芳用手轻轻地拍打着钻天杨，调皮地说：“谢谢你，赵青松！我一定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