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湖北省武汉 张德林    阅读次数：76327    发布时间：2018-05-22

“一切都过去了，但我不后悔！” 顾馨怡心里平静下来，继续说：“那是我们必然要演绎的青春戏剧，上帝是导演，我们是演员，只不过我们在演出中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几十年过去，回想起来，只有李素英是完美、幸运的演员。”

“她也是悲壮的。”章若宁无限感慨地说道。他接着给顾馨怡讲了自己与李素英悲欢离合的故事。

“虽然李素英的生命短暂，但她生活的比我好，我羡慕她，也敬重她，怀念她。”顾馨怡听后眼睛湿润了。

“你后来是怎么过来的？”章若宁问道。

“不堪回首啊！上大学的第一年，我虽然人走了，但心走不了，你的影子一直在我眼前闪现。我多么希望你尽快履行诺言，来武汉欢聚。可没到半年，你父亲病了，接着你与我断交，突然的变故让我无法承受。其实，你把人生的所谓落差看得太重了，我并没有想得太多，有爱就够了，只要心有灵犀，相逢就是一首歌。无论是在城市还是乡村，无论贫穷与富有，无论距离与时间，只要相爱，只要信任，只要依赖，就是美丽的风景。我曾经给你说过，我要回到关山与你相伴，甚至哀求过你，可你太固执了。也许你考虑到了我的前程，前程是什么？依我看来，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前程就是一个无法预测的曲线，是一座光秃秃的、让我翻不过去的雪山。我当时真想回关山考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可是守着有病的母亲，我无法动身。你的绝情加上我生活来源的窘境、生病的母亲，我几乎要倒下了，但擦干眼泪还得活着，起码为我母亲活着。我把母亲安排在出租房，平时去上课，晚上、周末和寒暑假都出去打工，洗盘子，发广告，做家教，许多苦活累活都干过，但生活还是捉襟见肘。在学校食堂，我吃着最便宜的饭菜，经常是一碟咸菜和两个馒头，尽量省点钱给母亲看病。好不容易熬到大学快毕业了，我母亲却不行了，在我母亲走后的第三天，李素英来信说你们结婚了。我如雷轰顶，双重的打击，让我完全绝望了，站在教学楼的房顶，我感到黑色的天空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乌云。母亲没有了，男友另娶了，回关山没意思了。此刻，我恨你恨到骨髓都是生疼的，虽然你不是在感情上对我背信弃义，与李素英结合我也不是完全忌妒，但是我失去了爱，你把我的爱情推向了绝望的深渊。我真想纵身跳下房顶，让自己溶化在阴云笼罩的天空里。这时，我的师兄一把拉住了我，把我带回了学校。师兄安排同学们没日没夜地看守我，让我一点点从死亡边缘挣脱回来。”

顾馨怡喘了口气，继续说下去：“后来，我留校当了老师。工作后的前几年，我与爱情绝缘了，任何男人的追求，我都置之不理。我的师兄等了我整整八年，终于，我答应他了。可当我们来到婚姻登记处的门前，我感到步履太沉重，无法走进去，还是掉头回去了。因为一提到结婚、爱人，我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你，就会拿他们与你比较，总是挥之不去。师兄也好，其他追求我的人也好，虽然都是有地位、有身份、有财富的社会精英，但我感到他们是那样的陌生，没有来‘电’的感觉。不像你我，不需要了解、磨合，一个眼神，一个顾盼，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能心领神会，坐在一起，哪怕不说一句话，也感到心心相通，和谐与共。可能是关山的水土养育了我们，共同的生活环境，同一种乡音，熟悉的人文氛围，相似的生活习惯，赋予了我们与生俱来的共同情感，如同关山的酒，只能取自于那里的水才醇香，不是那里的水就变味。这种感情太执拗、太倔强了，无论走遍天涯，都忘不了两小无猜的初心。”

说到这里，顾馨怡的眼里蒙上一层潮雾，自嘲地说：“现在看来，真要感谢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它让我宁缺毋滥，固守着纯真和理想的爱情。”

章若宁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河边的同学们玩够了，闹够了，招呼着章若宁和顾馨怡往回走。走在回去的路上，大家还兴致不减，像一群老玩童，吵吵嚷嚷的，讲着各种有趣的故事、诙谐的笑话，有高雅的，有通俗的，有荤的，有素的，乐得大家哈哈大笑。这时，程晴娥说：“大家还记得小时候的土话吗？毛巾叫拂子，外套叫褂子，棉袄叫滚绳子，袜子叫水袜子，雨靴叫套孩，老鼠叫老许子，蝴蝶叫蛾子，乌鸦叫老娃，喜鹊叫鸦雀子，苍蝇叫饭蚊子，蚯蚓叫屈串……”还没说完大家都笑岔了气，这些叫法早已消失了，不光在外的同学已忘记，连本地同学也没有这种叫法了，但一提起，又觉得格外亲切，连沉静的顾馨怡也笑得前仰后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