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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说捕鱼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杨传向    阅读次数:2157    发布时间:2018-08-02

“篾籇”就是篾编的渔具,其形状就像个大田螺,一头肚大一头肚小。两个肚子的结合部是腰,腰稍细,进鱼口就安在腰部。进鱼口有两个,一个口对准大肚,一个口对准小肚,上水鱼和下水鱼都能够进入,口里和花篮一样,安有阻止鱼回头或逃出的倒须。篾籇的编织比花篮要密,大鱼小鱼泥鳅黄鳝虾子都能笼到。籇主要安在流水的垱口。比如荷花水涨的季节,常常田水入塘、渠,或塘、渠水入湖,我们就会在流水狭窄的地方堵上一道泥埂,在埂的最宜下水部位挖一个口子,安上篾籇,将其固定下来,在上面盖些青草,然后人就可以走开不管了。由于这垱口是流水必经之道,水经过篾籇流下,鱼顺水而流,进籇就成了笼中之物。人们隔一会儿取一次鱼,一天可以取多次。这种捕鱼方式简单而有效。条件就是要有活水源头。

我和父亲用篾籇最多的是“拦白嘎”。我们俗称的“白嘎”就是小鱼,如针鱼(银鱼)、虾虎鱼、塘鳢、麦穗鱼、青鳉鱼、叼鱼、粗壳鱼、丁钩鱼、粗壳鱼等。初秋七月,湖水随着时雨时晴而时涨时落,涨时水漫平旷的湖田。我就白天在沿湖的田埂上用手挖泥做好泥干,留下几个长长的口子,到凌晨时和父亲去收口。收口时,在泥坎最低处安上几个篾籇,那就很有趣了。太阳出来时,你看吧:随便取个籇子,鱼都是塞得满满的。湖鱼的生活习惯是“七上八下”、“夜上晨下”,即农历七月前,鱼爱上水寻食,而到八月后就爱下水寻食了;同时,鱼一般在夜里上到浅水,白天就下到深水里去,于是上下的时间节点主要在黑白交替之际。我们“拦白嗄”利用的就是这个条件和时机。那些“白嗄”晚上随着湖水上涨而成群结队地游到湖滩水田里寻浮游食物,大鱼又往往追食小鱼而来,我们趁此机会将它们堵在湖滩水田里。东边一见鱼肚白,这些鱼就急匆匆地要回深水了,同时湖水也开始下退,鱼的唯一出路被堵,不进篾籇才怪呢。不过这篾籇也只能笼住小鱼,大鱼见堵就跳,很少进篾籇。

但如果拦的水田大,水深,或田水与湖水持平时,鱼就不进籇。父亲说,鱼很聪明,它知气候变化,它不下籇时,就是在等水,说不定一两天内就有大雨涨湖。对于不进籇的鱼,父亲也有捕捉它们的办法,那就是在鱼进出口地势最低处挖一条小沟,在小沟的一头开一道口子,口子约低于水面,口底垫上一片青瓦,口下放上撮箕或筲箕,再在周围插一些杨树枝或青蒿将水面掩饰起来,让水往沟里成一种自然状态的叮咚作响地流淌。沟的另一头挖一个大坑,人躲在坑里,用水瓢或小水桶把流过来的水一瓢瓢或一桶桶地往外舀。这样,水在源源不断地流,潺潺流声若琴,鱼儿产生了错觉,忍不住顺流而下,源源地进了撮箕或筲箕。

这拦白嘎的成本为零,收成可观。我们有时候拦一次就可以收一箩筐小鱼,这些小鱼一般只有小指长,我们将其晒干后就被称为“白干”。“白干”干炒、团上面粉油炸或直接油炸,呈金黄色后从锅里捞上来,香而脆,咸里带甜,满口生味,大人小孩老人都爱吃。听说“白干”补磷率和补钙率远远高于药物,剔骨刺而食的大鱼也比不上它。人聪明离不开磷,强体离不开钙,因而“白干”很好卖,价也比大鱼高。

“地笼”是用麻线或尼龙线编织的一种网套捕鱼工具。主要部件由拦网、网套组成。拦网较密,长10m、20m不等,使用时可适水道的宽窄放长或缩短;深2m、3m不等,尺寸可适水深而加。拦网上沿和下沿都有粗纲绳,上沿纲绳将网拉出水面绷紧,起拦截作用。下沿纲绳绑有重而均匀的网脚,以便将网身沉入水底,让拦网上下截水道的鱼不能自由通过。拦网的两面装网套。网套适水道的宽窄,每边可以装上一至三个大网套。网套长3m、5m不等,空间较大,网套的尾端固定在插泥较深而稳固的竹竿上。网套的入口宽大,编织有迷魂阵一样的网格,鱼进入网套后,能顺利前行却很难回游出来。地笼拦在水道关要处,如果是沟渠、河道则可以将其整个横腰截断,使其不断水流却断鱼流——鱼唯有走拦网笼口才能到达下游。其捕鱼原理与“篾籇”相似。由于做地笼的成本较大,我们村的一般人家舍不得花钱,故只有少数人家有。我家就没有,故我只有观赏人家用这工具捕鱼长见识的份。不过地笼这渔具霸道,对水流也有妨碍,所以现在如同电鱼一样,是禁止使用的渔具。

我学“手网”是受了坤嗲打船网的影响。我家的没尾船下湖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坤嗲。坤嗲别看他在生产队是个文质彬彬的会计,那修长的手指不仅打起算盘来噼噼啪啪地把珠子拨得眼花缭乱,可是打起船网来在北民湖简直就是一等一的高手。那天,微风细浪,冬日泛金,坤嗲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了,就把网从网架上取下来,在手里捋了捋,然后提起来,猛吸一口烟,突然双手轮开网,随身子从左向右作200度旋转发力,那网便像子弹顺来弧线(来福线又叫“膛线”,是炮管及枪管内呈现螺旋状凹凸的线)出枪膛那样螺旋式地快速抛射到他前面的高空。那出手的网在空中如龙卷风急速旋转一番后,向水面罩下来。罩下时,网身渐渐散开,网脚渐渐张大张圆,向湖水里几乎无声地沉下去。就在网入湖水时,坤嗲的船往前一刺,快速地接近了网顶。这时,坤嗲右手闪电般一伸,从容地抓住还在空中旋转的网顶纲绳,悠悠地吐出一口乳白色烟雾,在船头蹭了下来。这时,船便在艄公的操纵下,开始慢慢后退,于是坤嗲也便慢慢收网。不一会儿,就有鱼在网里跳蹦了……

“好身手!”“好本事!”……正在我聚精会神欣赏坤嗲撒网收鱼时,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喝彩。我侧头一看,原来是斌叔和年哥来了。

斌叔和年哥是坤嗲的徒弟。他们跟坤嗲学撒船网一年多了。斌叔现在的网撒到了二丈七,年哥的撒到了二丈六。他们不是力量不够,主要是技巧把握不准。听斌叔说,坤嗲撒的网有三丈多长,足可以覆盖35平米的地盘。这样长的网在北民湖言传只洪家和严家的两个大汉撒过,这两人年龄大了,现在能够耍得开的唯有他了。

看完坤嗲撒了一网后,不等他把网收完,老爸就催我收条网了。

这天回来,我脑子里总是萦绕着坤嗲捕鱼的情景。我觉得他的捞鱼技术煞是过瘾。我很想搞条船网,什么时候也有坤嗲的潇洒。

一连几天,我向斌叔探讨学船网的事。既然他是坤嗲的徒弟,我缠着要用他的网给传几招。可是斌叔却说,撒船网不仅要技术,也要体力,你才14岁,力量不够,不如先学手网锻炼锻炼。他说他就是从撒手网开始的。

他把闲置在屋里的一蓬四指宽的稀手网给了我,并且教了我撒网的基本要领。这手网大概一丈多长吧,我从家里拿了10元钱给他,他在稻场示范了几次撒网技术后,把网交给了我。我在他的指点下也撒了几次,虽然撒得没有他圆,圆没有他大,但总算可以撒开,当时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

我提着网并没有往家走,而是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堰塘,按照斌叔的要领认真地体会起来。

想不到我学的一点“屠龙”要领在实践中运用起来却很难。我第一网撒出的效果达到了跟斌叔初学的水平,还网到一头鲫鱼,有二两重。旗开得胜,我喜气洋洋。心想,这样下去,一天撒几十网,不到两天,买网的钱就可以赚回来。可是第一网之后,谁知无论我怎样捋网、扭腰、旋转,那网就是不听使唤。撒出去噗通一声就是一个坨,水花溅起老高,就像不成功的跳水运动员一样,如果碰到鱼,肯定脑壳都砸破了。原来这网一沾水,不仅增加了重量,而且容易串脚纠缠。与旱地撒网大不同了。但我不泄气,继续撒。

学了一上午,网虽然撒得不圆,但渐渐地有簸箕大了。让我感到高兴的是竟然又“砸”到两条鲫鱼。上午了,浑身是汗的我,肚饿了,感到腰也酸了、臂也痛了,就打道回府。

可是我提着网和鱼回家时,母亲感到很惊奇,追问我网从哪儿来。我把学网买网的事说了,母亲怒火万丈,骂我太没脑筋,说老爸买的那条船才10元钱呢。没办法,我还是把网还给了斌叔。

对于老妈要我退网的事,当时虽然闹了一段情绪。后来才体会到她把一分钱掰作两半用的良苦用心。当时,我们一家六口,是队里唯一人口多劳力少而超支不大的户。父母除辛苦劳动而外,就是节衣缩食,简发而栉;数米而炊,称柴而爨。

我学网的事还只开头就结束了,但捕鱼的事儿没有结束,主要是给父亲当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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