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如流水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洪阳    阅读次数：66018    发布时间：2018-09-30

（二）

学校对我的吸引力，最主要的也是剩下唯一的，就是那个采妹儿。

采妹儿是我同班的女同学。怎么来形容采妹儿呢？那双大眼睛如范冰冰李冰冰那般颠倒众生、勾人魂魄，让所有女生都嫉妒羡慕，又让所有的男生都自惭形秽。当她的眼神向你这边扫过来时，没有一个男生敢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却又没有一个男生能从心里真正抹得掉那双眼睛。

那副傲人的魔鬼身段儿又如刘亦菲关晓彤那般窈窈窕窕、风情万种，无论你从前面、后面、左面、右面，也就是说，从任何一个方位，你都会有“增之一分则太长，损之一分则太短”的感觉；这种感觉当你看见采妹儿与其他女生站在一起，相形之下，对比就会越加强烈，你一定会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就让她一个人的身材恰到好处到了极致？！

正因为如此，其他女生都不愿与她一道，因而她独往独来的时候多。每当她从教室外进来，从操场旁的走廊飘过，全班的男生乃至全年级的男生的目光呵，“沙沙沙”地立即被牵引过去，比体育课老师用宏亮的嗓音下达 “向右看齐”的口令还管用一百倍！

用当今时髦的话说，采妹儿是全体男生，至少是我们全年级男生心中的女神！但是，采妹儿有没有偶像呢？或者她心目中的男神是谁呢？据与她玩得好的女生说，有！那就是施瓦辛格。

哇噻噻！美国电影明星、标准的硬汉、绝对的帅哥，那是全世界女人心中的男神呵！

不过，得知采妹儿的偶像是施瓦辛格，众多的男生似乎又松了一口气，那是因为，施瓦辛格远在地球的另一半球不说，并且早已经婚配有了子女；即便是施瓦辛格离婚之后再续弦，全世界的美女多如恒河沙数，区区的采妹儿未必能够脱颖而出，许多男生们也因此重新启动了对采妹儿那一丝儿的奢望。

而我呢？从过去到现在，都是有自知之明的。采妹儿就算高攀不上施瓦辛格，也绝不会低得让我伸手可及，对我而言，采妹儿就是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我只有仰望仰望再仰望的份儿！

所以采妹儿与我同班同学已经两年，其中有一个学期还是同桌，可我相信，她一定还叫不出我的名字，甚至我认为，我在她眼里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我与这个“同桌的你”的交集，也仅限于与她说过两次话。

我常想，人有时候真的是个贱东西！假如采妹儿与我亲密无间，假如采妹儿不是这般地傲娇，我会把她的一切记得这么清楚么？正因为采妹儿在我眼中的可望不可及，也可以说是望都望不及，我才把她在两年之中与我仅有的两次说话放到了心里，牢牢地记住了！

第一次是我去找她，叫她交作业本。她正在玩手机？不——，那是九十年代初，那会儿的中学生还基本没有手机，她是在玩橡皮筋儿。

不知道是她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理睬我，头都没抬一下。我见她这种态度，便有火气直往头上冒，转身就要走。继而又想，我是科代表，收不上作业本，又得挨老师批评；只好厚着脸皮提高音量再叫了她一遍，这回她听见了，依然不吱声，顺手把作业本往我面前一推，照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道这算不算与她说了一次话？或者只能算半次？因为我找她说话，她根本就没有回过我的话。

第二次是她来找我说话，也是我认为她叫不出我名字的证据。按说，采妹儿主动来找我，我应该相当兴奋才是，毕竟这种机会难得，这种待遇也并非班里所有的男生都能享受得到，但我没有感觉丝毫的高兴。为什么呢？现在我把那个场景还原一下，请朋友们为我评判。

那是自习课，我照例伏在课桌上赶作业，学习不好作业总还是要做的。采妹儿从教室外进来，虽然我心里那根线与其他男生一样立刻被她牵走，表面上却照例不抬头，假装没看见，把她视作无物。因为我向来认为，我在她眼中也如同空气，等于无物。

“喂，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这是采妹儿的声音。

我仍然没有抬头，我不知道采妹儿是跟谁说话？根据我一直以来的经验，我没有任何理由认为，采妹儿是在跟我讲话！

“喂！”采妹儿又叫了一声，还加重了语气：“老师叫你去呢！”说这话时采妹儿已经走到我的课桌旁。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采妹儿是跟我说话：“你不喊人的名字，谁知道你在叫哪一个？”

“……”采妹儿一愣，嘴唇动了好几下，似乎想叫我的名字，却想不起来，只好提高声音喊道：“反正话我已经给你带到了，去不去就随便你！”

我终于相信采妹儿是跟我说话了。不过，待我再抬起头时，她却已经坐回到她的座位，两眼平视前方，目不邪视，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坚信，这时的我，在她眼里又恢复成了空气，完全透明的空气！

想到了采妹儿，我的思绪在时空中更加自由地翱翔，一发不可收拾，却也更激发和加强了我要向姨公学习绝技的欲望。

暑假，便是“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的时候了，本地素有长江边上的“火炉”之称，更是极热，每年夏天如果没有几天十几天甚至几十天40度以上的高温，那就“真真不叫过热了”。

以往暑假，我都是上午做作业，下午就跟那帮小伙伴们泡在门前的小河里消暑，甚至晚上都还要泡一趟，直到夜深了，起了夜风，天也凉了下来，才慢悠悠地回家睡觉，天天如此。

那年月，大多数人家里都还没有空调之类的设备，清凉的小河水便是最环保最绿色的空调。在水里泡凉虽然很爽，游泳技艺很有提高，也有缺点，大家都发现，在水里格外容易被太阳晒黑。每个暑假过来，手臂上、背上被晒掉了一层皮，脸上晒得油黑光亮，黑里透红；幸好那些小伙伴是一群小爷儿们，对皮肤的白与不白，并不敏感。

这个暑假却例外了。我先跟外婆说，想在暑假期间去纠缠姨公，学他的绝技。外婆认为我异想天开，并且凭她对姨公的了解，断言希望不大。我反驳外婆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又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外婆见我有这样的决心和信心，便不再反对，还替我出主意说，要想搞定姨公，要先把姨婆的工作做好。

对父母我却只说了到姨公家玩，没敢提绝技的事。父母对我学习成绩差本来就很不满，如果知道我再不务正业，那种不满肯定是要成倍增长，弄得不好，又被棍棒重重地教育一番，那才是自找的晦气。

不过很幸运，经过我欺上瞒下的一番运作，父母居然同意了，还说：都读初中了，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农村体验一下生活也好，不然，以后长大了是个废物。

父母把答应让我到农村玩看作是恩赐，同时提出严格要求那一定是必须的：到了姨公家，不能荒废了学业，耽误了作业，要与姨公他们同吃同住不能搞特殊。其实我想搞特殊也没条件，父母给我的钱除了来回的车费，其他的费用已经精确计算到了“分”。

还要“同劳动”。我的爹呀妈呀？在40多度的高温下同劳动，我以前做过吗？没有，这绝对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以往我想都没想过的事，如今要成为现实，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这就是信念的力量！

父母的苛刻要求，我居然也答应了，这仍然要归功于信念的力量！

到了姨公家，我按照外婆的建议，先把姨婆的工作做得过细。其实姨婆的事最好搞惦，我只需要甜甜地、亲亲热热的多叫几声姨婆，就已经让姨婆完全被我降服了。

在这里有必要先介绍一下姨公家里的情况，姨公家只有三口人。

至于为什么只有三口人？是不是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可以肯定地回答，不是的！姨公他们那个年代还没有计划生育这回事。那又是为什么呢？可惜我没问过，他们也没告诉过我，所以我也只能如实告诉大家，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