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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如流水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洪阳    阅读次数:65258    发布时间:2018-09-30

 

姨公家,除了姨婆之外还有一个老舅。老舅是我叫的,其实他并不老,当时只有二十多岁,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在离家几百里地的邻县考取了一个民办教师的职位。民办教师很辛苦,工资还不及公办教师的一半,工作却得同样做,甚至还得多做,因为民办教师不像公办教师,他们有偷懒耍滑头的资本。

民办教师不仅是工资很低工作辛苦,还低人一等,学校不再需要了,你只能乖乖地回去,却没有任何资格去与领导探讨退休金之类的保障。我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民办教师这种特有的教师类型,也许只是那个年代的特产吧?老舅年青,当年正是追求上进的时候,为了进步,还为了有机会转为公办,他的暑假基本上没有回过家.你瞧这不?这个暑假也同样留在学校帮助校舍维修。但是很悲剧的是,老舅努力了一辈子,直到后来四十多岁,英年早逝,最终没有能转为公办教师!

老舅暑假不回家,对我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更有挣表现,讨好姨公的机会。

挑水是我的第一个表现。如今听说好些邻近城里的农村人都吃上了自来水,水龙头已经接到水缸边,享受到了城市人的待遇了,但更多的广大的边远的农村是不是也能如此呢?虽然我的希望如此,但我仍抱有怀疑?看书的朋友会不会责怪我太悲观了呢?

姨公家挑水其实不远,走三条田埂,有大半里路,比起电视里看到的什么甘肃新疆那些边远地方弄一趟水,摩托车都要开一个小时,我们南方人真的是太有福了!

这还不算呢?长大后听甘肃某个地区的朋友说,他们那地儿平时是不下雨的,也找不到有水的地方。怎么办呢?人总得要活下来,他们的办法就是冬季下雪天,将冰雪收集起来,装进各自房前屋后,用胶泥敷就的地窖里,然后封严,留待次年慢慢使用。你家里有没有钱就看你建了多少个贮藏水的地窖,有钱人就可以有水喝,没钱的人你就该渴!

其实那个所谓的水,在我们南方人眼里就是一坑泥浆,比我们平常洗涮用后倒掉的水,甚至还比那个臭水塘里的泥浆水还浑浊。然而假如你处在那样的地方,你有什么办法呢?那样的泥水还很重要很珍贵,人家姑娘相亲,看你家的富裕不富裕?往往就看你家的水窖有几个!如同南方,姑娘看你有钱没钱就瞧你家的房子有多大?有几辆高档轿车?道理是一样的。

不过,当我的肩膀被一根扁担两个装着水的水桶压迫着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认识高度,我的心里一直在叫苦连天。一担水应该有七、八十斤吧?姨婆体谅我从来没挑过,只让我挑半担水,顶多不过五十斤,却也让我够呛了。

农村人挑水不易,用水也很节约,洗衣服洗菜淘猪草之类都是到小溪边,每天只有煮人饭与煮猪饭等生活用水五、六担,即便如此,到第二天第三天,肩上又红又肿又疼,我咬紧牙关,还得充硬汉,谁叫我为了讨好姨公,主动将挑水的事揽了过来呢?

我的肩膀疼,姨婆见了心疼,让我把任务交回给姨公。

“这是他自己要做的,我又没强迫他。”姨公回应姨婆道。姨公永远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或许他心里知道,我以城里人的身份来农村挣表现必有不良居心,所以始终不冷不热。

信念的力量又一次让我战胜了自己,几天之后,肩膀的红肿消退了,我还掌握了挑水的平衡,水桶里的水也不再晃来荡去了,我可以与那几个农村小伙伴们挑着水桶,自由自在地在田埂上穿梭了。

与此同时,我的第二个表现是割猪草。姨公家养了两头大猪,按照上午下午各喂一顿的要求,每天的猪食得煮一大锅,也就是两大水桶。所谓的猪食在我眼里也粗糙之极,就是一些残渣的蔬菜叶子,加上一堆切碎的野草野菜,再混上丁点儿玉米粒煮熟。

我心里当时就在想,这些猪也可怜,吃这样的东西是怎么长出又白又嫩的猪肉?最后还要任劳任怨、任人宰割,贡献出自己的全部猪肉。又想到离家不远的某所大学里,那些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们,平日里拿着父母的钱不当钱用,在食堂里端来好肉好菜好饭,又不认真吃,经常大碗大碗地往潲水桶里倾,那才叫可惜哟!如果这些东西拿去让姨公家的两头猪享受几天,它们大概也会觉得不枉活这一遭吧?

我的思维又在继续,那两头猪的生活是不是一直这样呢?据姨婆说,到了冬天准备让猪出槽了,还是会给两头猪多增加一些粮食来催肥,出槽就是要宰杀了。但现在是拉架子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浪费太多的粮食和高档的菜蔬,连残渣的菜叶子也没有多的,主要便是靠野草野菜来哄一哄猪的肚皮。

在姨公那里,割猪草一般都是小女生的事情。那些年,农村家家户户都养了猪,那些七、八岁上下的或者再大一点儿的初中小女生,重活儿她们是做不了的,割猪草这项任务顺理成章地成了她们的专利,正如城里的姑娘这般大时,在父母面前撒娇是她们的专利一样。

姨公家里因为老舅还没有结婚,又在外地当教师,平时都是姨婆在割猪草。因为我主动到农村体验生活,姨公便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了。姨婆除了口头交待之外,又亲自带着我实践了一回。所谓的割猪草,就是太阳落山前后,背上竹蔑编织的背篼,到村头几里路外那几口池塘边,去捞一种叫“革命草”的水生植物。

那种野草的样子有点像马齿苋,叶子和藤都很肉实,据说革命战争年代曾充当过粮食的替代品,所以就有了一个很革命的名字“革命草”。又听本地人说,六十年代自然灾害时期,好些人又把它替代过粮食,后来粮食问题逐渐解决了,它的使命便由人的粮食,蜕变为猪的粮食,地位虽然下降了,仍然兢兢业业地为社会作贡献,其精神着实可佳哩!

捞猪草的操作过程实在太过于简单,以至于姨婆带我实践的时候,我几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我的眼睛和我的心都被天边的晚霞吸引过去了。

乡村的傍晚,晚霞很美,那一抹红色与金黄色相间的云彩悬挂在天边,衬托着远山的静谥,也将一望无尽的绿树绿水点染得如一幅经典的油画。我从小在城里住,几时见过这般的美景?那一刹那,我仿佛进入了一种境界,一种禅意的境界。

农村人也许羡慕城里的繁华,羡慕城里的方便,但是在城里,那开眼所见的只有层林叠嶂的、越来越高的高楼大厦,那些水泥建筑物矗立着,遮挡住的不仅仅是人们的视线,还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们变得鼠目寸光,越来越只顾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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