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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丹霞》之 第十一章 临河镇上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祁成德    阅读次数:12380    发布时间:2019-11-30


“阿弥陀佛,这是一件绝密,魏兄看过便知。”野狼精向旁边的金副官挥挥手:“给他!”

金副官从公文夹里,取出一张落有大印的便笺,魏歪咀诚惶诚恐地接过,抖索着展开。不看犹可,一看,那额上的汗珠儿便慢慢地爬上来了……

秦雪珍急问:“这纸条上写些啥子?这样厉害!”

“你不要着急嘛,纸条的内容人家没说,我也不能乱编。不过,你听下去就晓得了。”

……当时,魏歪咀呆痴痴地自言自语道:“这可叫我怎处?这,这事恐怕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罢!”

金副官冷冷地一笑:“魏乡长,你可别神经过敏、认假疑真。这是副司令手下的汤营长亲口所讲,贺副营长亲眼所见:他们手下那个阵亡的连长唐德标,端起机枪一梭子就打倒了一长串,有几个没死的,被共军救走了。”

“但是,卑职的难处,要请副司令体谅!……”

正跷脚遨游在缭绕烟云中的野狼精,陡地变了脸:“魏乡长,这可是公事,非同儿戏!”

魏歪咀慌忙道:“请副司令暂息雷霆之怒,卑职自有下情上达。卑职自知有罪于副司令,是以终日诚惶诚恐,恨不能粉身碎骨以赎前愆!然地方事宜,本就麻烦,加之共军这次来,煽动得穷鬼们都不安分守己了,这是叫我顶顶头痛的事,我亦要想法制止;纵家门不幸,犬子为国捐躯,我亦不敢因此而以私废公!无奈此次战役,骁勇将士,多作断头之鬼;清乡大队几乎全军覆没,所余三队长的部下,也仅存寥寥无几;卑职辈自顾尚且不暇,何况于它!今又限期追索红军伤员,魏某虽当尽心尽职,但这‘克期捕获’一项未免操之过急!想这伤员,有与无尚不能确定,就算有,这样大的地方,又没个实在去处,叫卑职如何克期捕来?何况,倘若这伤员已经被红军带走,叫卑职到哪里去捕,如何克期?”

“混蛋!”野狼精啪地一巴掌打在茶几上,“魏乡长,我徐某可不是挟公报私之辈!你要小心,胆敢延误,军法是问!”说罢,站起来怒冲冲地走了。

金副官也要走,被魏歪咀一把拉住:“还望副官在徐署司面前美言几句,救老朽一命!必当厚报。”

金副官被缠不过,可怜地看看他:“魏兄有话请快说,恐副司令怪罪,金某亦不便久留。怒我直说,老兄刚才一席话,有犯上不恭之嫌,怪不得署司震怒!”

“这就请副官多多解释,以免误会。老朽心乱如麻,那件事亦望副官排解。”

“眼下,当务之急,魏兄可先把清乡大队重建起来。”

“但这就要拖延时日!要请副官转达,体谅我的难处,宽限几天。”

金副官眼珠一转,顿时生出一个主意来。他挤眉弄眼地看看魏歪咀:“要说难处嘛,谁都有。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难处。俗话说:‘同是一炉丹,各人的熬炼不同’!魏兄乃聪明人,莫非想不出一个办法来?”说罢,又嘻嘻地笑。

魏歪咀正丧魂失魄地踱着,听了金副官的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心痛钱,但眼下这也是权宜之计,况且,“大丈夫能伸能屈”,何在乎几个臭钱?马上,他破涕为笑;“副官一言,令老朽茅塞顿开。只要副官肯在署司近前美言几句,宽限我几天,魏某自有安排。听差,”

听差跑来:“伺候老爷!”

“去跟太太说,取三十两上好烟土、半斤鹿茸、两匹杭锦来。快去!”

不多时,听差恭恭敬敬地捧出一个茶盆。魏歪咀笑道:“烟土鹿茸,有劳副官代魏某转呈署司。这杭锦嘛,小意思,副官大人休嫌少。”

不料金副官连看都不看,只说:“副司令面前可不好说话话!”

魏歪咀知道这是嫌少,要加码,忙亲自进去,拿出亮铛铛十块大洋:“给副官打单碗喝。魏某家穷,又遭新丧,实在无法,改日再谢。望大人高抬贵手、青眼相看!”

金副官嘻嘻一笑:“怎好叨扰魏翁!鄙人自当尽力而为。不过,老兄亦当努力,免得我下不来台。”一面说,一面把银元揣进口袋里。

“不过,还有一点小麻烦,”魏歪咀毕竟是魏歪咀;并非好吃的供果,“请副官禀告署司,调汤营长配合一下。”

金副官不觉一愣:“杀鸡焉用牛刀!捉几个红军伤员,用得着许多人马?而今汤营长只剩一个连建制,就是本团也不足两个营!况且,汤营长已经移防过河去了,哪有人抽调给你?”

“副官有所不知,我这清乡大队重建,能有多少人马难保一定。想这荒山老林,无边无际,野落孤村,疏散分离,人少了不敷用;再说我的清乡大队重建,国军亦该为我压压阵脚。汤营长有一个排在这里,就动用这个排吧?”

“魏翁真会讨价还价,令人叹服。不过,鄙人还是只有尽力而为,老兄静待佳音。”

送走了野狼精一行,魏歪咀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狗日的乌龟王八蛋,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老子面前抖起威风来!有朝一日我魏某羽翼丰满、飞黄腾达,要你小子认得园林居士!”

稍平息,又叫听差:“去清兰队长。”

不多时,独眼龙进来,两个家伙就唧唧哝哝地商量起来……

     表姐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因为姑妈喊吃饭。表姐家也很穷,年饭也不过比平常多样把菜。秦雪珍边吃边想:魏歪咀跟独眼龙到底商量些什么?表姐所讲的到底是否属实?但是,她马上明白了!敌人无非是想把伤员弄到手。哼,任你魏歪咀诡计多端,天下却没有那种便宜事!只见她微微一笑。局外人的表姐哪里知道表妹此刻的心理臆态,还以为她吃得满意哩!姑妈高兴地一股劲为她母子夹菜,她也不推辞。她又想:唯愿不要出现表姐所讲的情况才好,但又必须防备敌人来这一手!想来表姐不会说谎的,因为她根本不知其中奥秘呀!——趁着姑妈去添菜的机会,她还是想证实一下:“表姐,这敖小倌咋个知道得这样详细喃?”

“他跟那当值听差是调把兄弟,厮混得熟,无事便扭在一起,吃喝赌钱。听差是个‘冲天炮’,黄汤灌醉了,就啥子都不顾,啥子都放给敖小倌听!”

“唔。那么,关帝庙那些人就是抓来的罗?”她讲了上午路过时见到的情形。

“嗳,就是噻。他们收集了些散兵游勇、流氓痞棍;又到各村抓了些人,弄和人家爷爷崽崽都哭哭啼啼的。俗话说‘儿多不拿跟马踩死’!哪个又舍得自家骨肉分离喃?何况又是到这边受罪!”

“吃饭吃饭,菜都冷了!”姑妈不满地说,“雪珍咋个几时也学起长舌,净摆些过路话了?一上午还没摆够?”

“吃,吃!”她漫应着,很快把半碗饭刨光。——因为,这时她已经完全“落实”了。

秦雪珍上街买了几斤干面,一点蛋、糖,打算拿回去让伤员过年。这钱还是红军来的那晚上杨莉萍留下的,郑二爹发现后交出来都快用光了,早上还险些被陈幺狗搜去。另外还买了些香烛纸钱——这是郑二爹嘱买的。刚要跨进表姐家的门坎,一个匆匆而来的熟悉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留神一看:还不是徐五婶的儿子吗,为啥在这里?”

“大山兄弟,”她叫住那青年,“你在这里做啥子呐?”

“噫,郑家大嫂!”徐大山停下来,低声说:“你赶场买东西吗?我被抓来,这阵梭空出来办件事。”

“哦。进来坐坐嘛,这是我表姐家。”

他神色有点紧张地低声说:“不了,大嫂。独眼龙管得紧,我不敢久耽搁,回去迟了要挨巴棒!”

“哦。”她看看那愁苦的青年,轻声地却是很严厉地说:“兄弟,穷苦人,办事可要讲点良心,不要缺德忘了本哦!”

“我晓得。大嫂,迟天来摆。”

徐大山说过,匆匆地走了。她若有所思地望了好一会,直到他完全消失。她进屋收拾好,说:“姑妈、表姐,我们该走了,道谢罗哦!”

“自家人,道啥谢喃!”姑妈真舍不得她:“也不歇一夜,难得来一回?”

表姐倒是很开通:“妈,随便她喽。再穷也是个家,看郑玉虎等得着急。”但她却不笑,又问道:“你打算咋个走?”

“东门口站岗的讨厌,我不想走那里!”她想起了陈幺狗。“但又不晓得走哪点方便?”

表姐想了想说:“走西关吧。那里僻静些,站岗的我也熟,那些龟儿经常到你姐夫铺子里去打‘瓜金’。我去号住他们,你在后面管自走,保险没事。出了西关,由老河坝穿出去,翻过大路,走几根田坎就是何家屋基,再穿过一片青杠林,就合茅坪坝的大路了噻。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上午我们摆的,随摆随丢,可不能到处发利市,这些事非大可小的哦!”

“嗯。”她笑笑:“表姐,敖小倌那里,你也不必劳神,让陶二公自己去找他好些。”

上了合茅坪坝的大路,秦雪珍似乎很舒畅。她抬头看看天,阴沉沉地好像要下雨。她忙对春哥说:“乖乖,走快点,好早点拢家。”她必须在下雨之前赶回去,把情况告诉丁亮。



【编辑:管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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