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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一个人的演唱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中国铁路南宁局集团公司融媒体中心 陆十三    阅读次数:11650    发布时间:2020-08-10

 

比之轻更多的是之重。生活中,有人用泪水表达哀伤,我却总想用欢笑叙述痛楚。想起儿子一脸灿烂的笑,我的心变得温暖。

晨雾渐渐散去,早起的人家,升起了炊烟,吆喝起粗犷的号子,赶出了他的牛羊。一天的生活,由此开始。

和所有的过往一样,我也终将走向胜利。因为,远处正走来接班的兄弟。

 

什么,你还想听我说说我的朋友们的故事?想问问这些英俊美丽的少男少女是否安好?有没有在漫长的岁月没能挺过风暴的洗礼而黯然凋零?

故事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充满传奇。10个爱情故事里,也许有9.9个平淡如水,剩下的0.1,也并不曲折凄美。

就这样。还是听听这一句“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唱的时辰”吧。

我越来越远地离开了故乡。它更多地在我脑海里变成一个地名,成为一个符号,而不是我的生活需要。

我儿子陆小帅3岁的时候,我年近70岁的父亲天天给他看桂剧《王三打鸟》。有一段时间,他把他带回C镇,用一段段山歌和抑扬顿挫的C镇话诱惑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子。

我这才发现,我父亲原来是一个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好山歌手。和十几二十年前相比,他的画风突然一变。只要桂西北哪里有山歌比赛,他就不管不顾地丢下我母亲,拣起牙刷毛巾,匆匆地搭了车,赶着去与他的山歌,去与他的对手们相见。有几回,别人就把他的山歌偷偷地录下来,刻了光盘,向一群群热爱山歌的老头老太们兜售。有一回,他得意洋洋地跟我讲起这件事。

“好奇(好吃)、美要(不要)、菠萝盖(膝盖)、赶该(赶街)、隆隆(小洞)、洗泵泵(洗澡)、光胴胴(光着身子),举梦(煮饭)……”他把这些发音明显有别于普通话内容粗浅的C镇方言拼命地向陆小帅灌输,指望着孙子能在一个月内学好了它,方便今后在C镇街上与人自由地玩耍。

当然,我并不太在意父亲的这一行为。我们忙着给陆小帅学习英语,这样,他才能赶上别人小孩的进度。父亲简朴粗陋的C镇山歌也并没有打动我。虽然,他人在C镇,但他把一堆山歌CD,留在我这客厅电视柜的摆架上。也许,他希望我能有一天打开它们,听听那些干涸但却真实来自故乡的歌声。不过,我还是让他失望了,从小我就不喜欢山歌,何况现在何况到了陆小帅这一代呢?他放在摆架上的这些落满了灰尘的CD被我扫了一眼后,就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果然,陆小帅也让他失望了。这个南宁仔,虽然在C镇呆了几个月,但是,他宁愿说他的南普,也没有学会一句C镇话。

“那种话,土土的,我们班同学会笑话的。”回来后,陆小帅带着点鄙夷的神情说。

这一瞬间让我意外和震惊。C镇话,有那么不堪吗?转而,我反思自己:当我离开C镇,来到新的城市,不再和谁讲C镇话,包括我儿子我也没有教过他讲一句。我不断地改造自己,学着进退取舍,学着阿谀奉承,也学着明抢暗斗。把热血隐藏起来,披上新的伪装,怕的就是别人看出我的来路底细,鄙视我们C镇人的贫穷落后。我丢掉了的岂止是家乡的味道和乡音,我正把自己与它之间的血脉一寸寸地割断。

这是我对陆小帅的一次极度失败的教育。老爷子那时的心情,我想一定很失望很落寞。也许那一刻,他正卷起一支烟,神情悲凉地望向我。

现在,每天晚上,我就对着洗完澡要冲出来的陆小帅用C镇话喊:“快点进克,美要光胴胴滴跑出来,难看多。”

对,美要光胴胴。

 

《我的秋天》:风起的时候,我大汗淋漓

我的歌唱因为中途喝水喝酒休息而时断时续,秋夜的此时,室内空气闷热,室外,却夜凉如水。我按下升Cm和弦,右手向上猛然一扫。

《我的秋天》,前奏热烈而凶猛。

好了,我亲爱的朋友,这一个夜晚,我唱了太多的柔情,此刻该要唱一首激昂壮烈的歌儿了。

相对于我儿子喜欢的汪峰的《勇敢的心》,我选择了许巍的这一首《我的秋天》,他于1997年4月1日发行《在别处》专辑中的《我的秋天》,一经推出,不但受到歌迷的狂热喜爱,随后国际大牌乐队Cowboy Junkies(烟枪牛仔乐队)也翻唱(英文名《My Fall》)过它。对于这样跌宕人心的好歌,我们也一起开始吧。

E调指法,用吉他弹唱这首歌,有多处用到B挂4和弦,7品位,1、2弦不按,只按3、4、5、6弦,6根弦一起扫起来,各弦声音高低组合在一起,配合着简洁却含义深长的歌词,却是那样地撕扯人的心情:那些无助的夜,我漫无目的地走……唱到这里,我声嘶力竭,脸上满是因体内酒精沸腾而流出的汗水。

那一年秋天,我的兄弟雷阿四死了。36岁的他,不小心从铲车上摔出来,一下磕破了脑袋。丢下了年轻的妻子和4岁的女儿,还有年迈的双亲,走了。罗老三他们一起把他送到了金城六圩火葬场。

我悲哀地听说,在送阿四出发前的夜晚,此次的C镇,再也无人在黑夜里聚集,为这一位不幸的年轻人守守灵好好唱一晚山歌。老一辈们,可能都感到一种难状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耻辱和悲愤,因而没有出现在葬礼上。到场的年轻人每人为阿四烧上三支香,就相互摆起一张张麻将桌。

这时,没有整夜的歌艺红白缠斗,有的是十多桌整夜噼里啪啦的麻将声。我似乎才明白,为何过去人们要在红白之事上唱山歌,因为,除了吃喝笑闹,人们还有更好的方式面对生活,面对悲喜。这些或轻或重的词句,投射着人生的轻重和冷暖。

那一整夜,少有人愿意倾听房间里一个母亲的哀哭……

没想到,过了几年,罗老三也在一个凌晨因心梗走了。

再一次走进六圩,看到火葬场四周那灰绿的山峦,想着又一个朋友即将化为一缕青烟,心情如那肃穆的山林,一时无声。

 

秋风透过窗户阵阵猛烈地吹过来,我大汗淋漓。我想,这是我今晚为你唱的最后一首歌。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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