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门侠义世家 第二十三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王昭民    阅读次数：30896    发布时间：2021-09-01

第二十三章 李子义幡然醒悟  两知己终结良缘

(下)

老夫人急忙说：“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你才多大年纪，一定要往宽了想，往长了看。”

翠玉含泪说：“老夫人，我知道你老疼我，我从小就没有妈，一见到你老就觉着特别亲近投缘。我早就把你老当成亲妈啦。我有什么话也不瞒你老，在我的心目中，除了我师父飞龙以外，就算是皇上也休想。可是我知道，我和飞龙俩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请你老别再提这件事了。”

老夫人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跟飞龙说。你放心，彩凤那也没问题，你当丫环时的那些事她都跟我学了。若依她，说啥也不想让你走。当时飞龙没把你留下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你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他再不同意我也不答应他。”

翠玉说：“你老可千万不能跟飞龙说。我这只是跟你老说句心里话。但我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现在就这样，天天陪伴着你老，又能天天看见飞龙，我已经很满足了。”

老夫人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就知道，你心中有他，他心中也有你。至于彩凤那就更没说的。她也早就有这个意思。彩凤对你可是十个头的。”

翠玉说：“这些我都知道。主要是这里边有很多说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你老若是和飞龙提这事，一定让他为难。所以，你老可千万不能说呀。”

老夫人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暂时就不提这事了。”

翠玉说：“不是暂时不提，而是永远也别提。”

老夫人看着翠玉只是笑，不再说什么。

一天夜里，彩凤对飞龙说：“我现在一看见翠玉心里就难过。本来挺好的事，没想到落这么个结果。这可真应了你说的了。”

飞龙问：“应了我说的什么了?”

彩凤说：“你忘了，你不是说过她的命里要有挫折吗。”

飞龙说：“正是，这不真的应验了吗。看来，手纹所展示的命相还真挺准的。”

彩凤问：“你对翠玉的事有什么打算没有?”

飞龙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哪天你问问她，看她自己有什么打算?”

彩凤说：“我早就问过了，她说能陪伴老夫人就心满意足了。若是老夫人走了，她就跟老夫人一起去。”

飞龙说：“想点什么法子能够让她打消这种悲观的念头呢。”

彩凤说：“法子倒是有，就怕你不肯。”

飞龙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便说：“你是不是又想劝我把她收下，难道你想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彩凤说：“既然这样不行，那我就什么法子也没了。”

飞龙说：“先别说这事了，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六年后(万历22年1594)

彩凤突然病了。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开始由飞龙给诊治开药，一直不见效。后来又遍访名医诊治，仍不见好转。飞龙最后叹惜着对翠玉说：“给她准备后事吧，她的病已经无药可医了。”因为彩凤患的是肺痨，在那时是不治之症。

自从彩凤得病，翠玉就守护在她的身旁，日夜不离。彩凤在弥留之际，握住飞龙的手说：“飞龙，我和你做了二十年的恩爱夫妻，深感无比幸福和满足，只恨我的福薄，不能再陪你了，切望你好自珍重，善待翠玉。”又问：“翠玉呢?”

翠玉急忙上前说：“小姐我在这呢。”

彩凤又握住翠玉的手说：“翠玉，我把飞龙交给你啦。”说完便撒手而去。翠玉当即失声痛哭。飞龙劝道：“翠玉，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彩凤走了，很多事需要你帮助我办。快别哭了。”

彩凤去世，自然也是全府举哀、首先将尸身安置正寝，全府穿孝服，再向各亲友报丧。搭灵棚、入殓，开吊，出殡，下葬，等等，不一一细表。

为彩凤办完丧事后，老夫人就一心想让飞龙把翠玉收下。可是飞龙一再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再说翠玉，早就死了的心，彩凤这一走又开始活动了。她想，如果飞龙若是主动向我提出来，我当然啥说的也没有。但，我绝不能主动做任何表示。

时间流逝一去不返。彩凤去世已经一年多了。翠玉和飞龙两人，虽然互相处处关心，事事照顾，但却相敬如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老夫人心想，我得先把翠玉这边的底摸好。只要翠玉肯点头，飞龙这边就好办了。

一天夜里老夫人和翠玉躺在炕上闲唠嗑，老夫人说：“翠玉，你以前和我说的话还算数不?”

翠玉说：“我和你老说的话可多了，不知你老是指的哪句话?”

老夫人说：“你曾跟我说过：‘在我的心目中，除了我师父飞龙以外，就算是皇上也休想。’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翠玉一听笑着说：“你老的记性可真好，这么多年了，还记着这句话呢。”

老夫人说：“这叫作：你说者有意，我听者有心。所以我当时就把这句话记住了。就等着到时候拿这句话问你呢。”

翠玉说：“你老可真厉害，看来我不说实话也不行了。现在我就把我的全部心思都和你老说说吧。我在没说之前，先让你老看一样东西。”她立即从皮箱里找出一块白绢递给老夫人，说：“这是我前夫给我留下的血书遗嘱。你老先看看。”

老夫人看完血书感叹地说：“你前夫可真够开通的。这明显是劝你改嫁，看来，你前夫是真心实意地疼你呀。”

翠玉说：“正因为这样，他越是疼我，我就越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我看完这个血书，痛哭一场，决心誓不再嫁。但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我师父飞龙。因为他是在我所见过的男人中，让我最敬佩的一个；他对我有恩，我一直深感无以为报。我想，作为一个女人，能够以身相许，便是对男人的最好报答了。我虽然有这种心愿，但我知道，我们俩是根本不可能的。这倒不是说他不想和我在一起，而是由于他的人品使然。我太了解他了，他把道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因为我前夫是他的盟弟，他定然认为：把盟弟的妻子占为己有就是不仁不义，大逆不道。所以，他绝对不会这么做。这就是我们俩不能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老夫人说：“翠玉，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明天就找飞龙，再好好劝劝他。”

翠玉说：“你老可千万不能找他。劝也没用，只能让他更加为难和痛苦。说实在的，我现在内心的痛苦，不是因为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我看到他成天繁忙劳碌，身边没有一个女人陪伴照顾他，实在是心疼啊！”说完，珠泪滚滚，长流不止。

老夫人见状，非常感动。便说：“好翠玉，不要难过，你放心，你们俩的事我绝不能放手不管。我再问你一句，如果我说服了飞龙，他点头了，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翠玉说：“那我就啥说的也没了。”

老夫人说；“好。你把这个血书借我用一用可以吗?”

翠玉说：“当然可以了。”

第二天，老夫人就把飞龙找来问他：“彩凤已经没一年多了，你就想总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吗?”

飞龙说：“妈，这个事你老就别操心了。”

老夫人生气地说：“你这叫什么话，你的事我不操心谁操心?你老是这样下去，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

飞龙说：“妈，你老的心意我完全明白。可是我有我的难处。彩凤的意思是让我把翠玉收下。而我不能这么做。”

老夫人问：“为什么不能?”

飞龙说：“你老想一想，敬修是我的盟弟，他现在没了，我若是把他的妻子收为己有，敬修在九泉有知，将做何想?”

老夫人说：“我知道你担心的是这个，那我让你看一样东西。”说完就把敬修留给翠玉的血书遗嘱从褥子底下拿出来交给飞龙，说：“你看看这个。”

飞龙看完了血书，无限感慨地说：“敬修弟可真够开通的了，竟给自己的爱妻留下这样的遗嘱。”

老夫人说：“那你就不能开通一点吗?翠玉早就跟我说了，她看完血书，痛哭一场，下定决心，终身不再改嫁。现在彩凤没了。我看她就有点活心了。我问她：现在你和飞龙都是单身一人，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她说：普天之下，只有飞龙一个人，他若是同意，我就啥说的也没有了。”

飞龙说：“妈，我也跟你老说实话，我早就喜欢翠玉了。正是因为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没能这么做。”

老夫人说：“飞龙，你是不知道，你们俩的事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了。一看你们俩老这样下去我的心非常难过。能把你们俩的事解决了，我就死而无憾了。”

飞龙说：“既然这样，儿子一定让你老满意。我主动找翠玉去。”

老夫人一听笑着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当天晚上飞龙把翠玉叫到自己屋中问她：“翠玉，老夫人把你的心事都跟我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对我说呢?”

翠玉说：“这话亏你问得出口，我咋那么脸皮厚，以前碰的钉子还不够吗?”

飞龙说：“对不起，我的难处也请你体谅。我和敬修是结盟兄弟，我不能做不仁不义的事。今天上午我妈把你的心意和我说了，又把敬修留给你的血书遗嘱让我看了。特别是我妈说，咱们俩的事已经成了她的心病了。我若是不解决不就是不孝吗。翠玉，咱们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留在我这吧。”

翠玉一听立即扑在飞龙怀里，流着泪说：“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这时，飞龙已经四十岁，翠玉三十八岁。

飞龙拍着翠玉的背问：“用不用再举行一次婚礼?”

翠玉说：“不必了，我远嫁相府时，已经轰动了全县城，咱们俩的事我不希望再张扬啦。”

飞龙说：“行，这事就依你。我明天就在府内宣布，称你为太太。”

翠玉说：“我不在乎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当丫环我也心甘情愿。”

飞龙说：“你虽然不在乎，但我不能亏待你。再说，以后还得靠你给我当助手，帮助我管事，没有名分不行。”

说完又让侍女把十五岁的文武和十三岁的秀云两个孩子叫来。两个孩子一走进来，飞龙指着翠玉对他们俩说：“从现在起，你们俩得改口了，不能再叫‘二姨’，得叫‘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