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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村医 第七章 案情无证终难定 独臂回村当医生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签约作家 何开纯    阅读次数:23738    发布时间:2021-10-02

 

独臂呢?他喊了一声干儿子的名字,不见回音。他想,难道喊错了人不成,不!肯定没错。他又想,是不是这小子良心被狗吃了,连干爹都不认了。他又拿回一想,不会,村旺不是这样的人,他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回来得这么快,不知者不为过。

来人越走越近,村旺一眼认出了独臂。他喜出望外地跑上前抱着独臂喊了一声,干爹!声音刚落,泪水像夏天的暴雨,扯天扯地。独臂呢?先没说话,用嘴亲了亲村旺的脸,然后才说,儿子,你长高了,长大了,干爹刚才还以为喊错了人。

村旺随着说,干爹,刚才你喊我,我万没想到真的是你,我怕答应错了,没有回答你,对不起。我早就知道干爹不是反革命,换句话说,反革命不会是我的干爹!说完,俩父子都笑了起来。

村旺从干爹背上接过背篼,一看全是书,他惊叹地说,干爹,你这些书是从哪来的?独臂拍了拍村旺的肩膀,深情地说,这些书是你谭伯伯送给我的,是些好家伙,有用!有用!村旺辍学后家里课外书籍不多,他望着一背篼书,像一个饥饿的人看见一桌美餐高兴极了。

独臂刚坐下,正要问山花在不在,在哪里。突然,眼睛被一双手紧紧蒙住,他觉得很奇怪,正要用力掰开蒙住眼睛的手,只听村旺说,干爹,你猜她是谁?

独臂摸了摸蒙眼睛的手,说,是山花!一定是山花!

这时,山花放开手,用拳头在独臂背上肩上又是捶、又是打,满眼泪水。她抱住独臂的头,说,我还以为你是汤粑打狗,有去无回。我想死你了!

其实,一般山村妇女在解放初期是说不出这样的话,可山花说出来了,这是她一年来早就想说的话。她说的是大实话,她确实是昼思夜想独臂回来。他不懂什么革命、反革命,只知道好人、坏人,她坚信独臂是好人,是好男人。

满街人听说独臂回来了,男女老少一齐涌到村旺家。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像蜜蜂拥戴蜂王一样,团团围住独臂,紧密得不可分割。

高村长看了看村旺和独臂,又看了看围着的村民,他大声说,是的,好吧!村旺,今天我要在你们家里当众宣布两件好事!好!第一件事是,独臂经调查核实没有反革命言行,释放回家。是的,但是,身份来历不明还有待进一步调查。好!现在要接受群众监督,等待进一步调查。是的!第二件事,村旺经上级组织研究,接替我的工作,明天就到村里报到,是的,好!好!这算过生日拜天地——双喜临门。

独臂对高村长宣布的第二件事有些怀疑,他想,村旺的任命工作,哪有这种任免法,被免职人宣布接替人员职务,没听说过。

独臂笑着说,高村长,村长这份工作不是私人交易,能说接替就接替吗?共产党打下来的江山,你想让给谁就让给谁?哪有这个道理,我这个反革命都觉得不对头。独臂的话语中一半是说真话,一半是开玩笑。

高村长笑了笑,说,是的,接替我的工作是早迟的事,我是说他要有思想准备。是的,好吧!现在组织已经决定村旺是副村长了,好!我打算明年就病休。是的,岁月不饶人,成天咳死人了!来!把这张通知拿去看看吧!白底黑字,这是任职通知。高村长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村旺!村旺接过通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泪情不自禁地往外流淌。

村旺当上副村长,独臂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新娶的媳妇,满面春风。独臂转眼望着手里拿着旱烟袋,一张核桃脸的高村长,顿时表情像温度表掉进冰箱里,直线下降。他用怜悯的口吻说,高村长,你的病我给你医,工作不要辞,继续带着村旺干。万一你要病退,你也要永远当村旺的参谋。

高村长点着头说,是的,是要有人给村旺当参谋才行。但是,当参谋的应该是你,你是最合适的,你们都有文化!好!是的!我是有病无文化,是的,好!你们呢,是有文化,无病。我的病就是华佗在世也医不好啦!好!是的,高村长说完吐了一口鲜血。

独臂见势不妙,对村旺说,快!快去把药背篼端来。

独臂把药背篼翻了一遍,配了一剂水药递给高村长,说,这副草药拿回去先煎水服,今晚连续服两次。明天我亲自到你家来再配第二副,相信药医有缘人,你的病会好起来!

高村长提着药,又咳嗽起来,先吐痰,痰黄黏稠,后咳吐脓血,血脓气味腥臭。高村长捶着胸脯说,是的,神医,你医得好别人的病,你医不好我的病。好!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是的,好!你从现在起劝村民不要吸烟,民族村人再不能早死了,希望你把民族村变成无烟村、长寿村。是的,千万别学我,生六个死四个,五十岁就死,好!长寿村。说到这里他又咳了起来,这次他咳得头脚卷在一起,像一个肉陀螺。

独臂看着高村长一步一咳,一步一口血的身影,两眼发直,心里紧缩起来,像有一条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他心里说,高村长别出意外啊,你走好!

村旺看着高村长一瘸一拐,路走得很艰难,他吓得用右手拳头堵住嘴,把话往肚里咽,心里不停地说,高村长,你要保住身体!千万别出事啊!

晚上,独臂和村旺畅谈到深夜,俩父子从高村长的病、村旺读书、谭部长到学校看望村旺;又从谭部长拿钱葬村旺父亲谈到独臂在关押期间村民抵触工作队;最后又谈到谭部长对肃反工作的的态度、国家对反革命分子的政策界定,无所不谈。俩父子喜出望外的团圆,大家越说越高兴,越谈越起劲,叫化子捡金子——高兴得要死。

独臂说,村旺,人生犹如蛐蟮(蚯蚓)走路,能屈能伸;君子肚量大,小人怨气深。这次国家搞肃反运动是正确的,你想,毛主席率领工农红军长征好不容易取得革命成功,这时蒋介石叫嚣要反攻大陆,如果不肃清内部的反革命,他们来个里应外合,怎么办?岂不是革命全功尽弃。我回忆不起自己的身份、来历,当然值得怀疑,我无话可说。你想,二十年前红军长征经过这里,红军和国民党两军交战,这里红军有死、有伤,川军也有死有伤。那年正好我来到这里,人不怪人,理怪人,能不怀疑我就是国民党留下来的间谍吗?不是冤家不是儿,不是姻缘不是妻,可能是姻缘注定要我在这里认冤家和你干妈结婚!天意啊!天意!管他反革命不反革命,只要一家人团圆就好!

村旺呢,他也说,民族村的人从没走出过大山,没文化,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革命,什么是反革命,只知道好人、坏人、穷人、富人。我讲一个有趣的故事给你听。

有一天,两个办案人员夹着办案本子,穿着整洁的衣服来村里走访调查你反革命的事。村民一听说要调查你,一个个都说,我们只认识神医,不认识反革命。我们村没有反革命,希望你们不要坟山头卖布,鬼扯。他们走到哪里,狗就追着咬到哪里,没人搭理。从早到晚没人给他们饭吃,没人给他们水喝。傍晚时分,两人狼狈不堪,出村时只好偷吃了地里的萝卜。当时,有个村民故意喊,有人偷萝卜啦!抓贼啊!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民族村。

独臂听了偷萝卜的事感到很好笑。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三拔萝卜的故事,他想,嗨!不如把这个故事讲给村旺听,可能对他有一些启示。

独臂说,村旺,那两个人拔萝卜拿钱没有?

村旺说,没有!就是拿钱大家也不会卖给他们,目的就是要他们蹲在皮球里过日子,受尽窝囊气

独臂说,今天你还真来了个抛砖引玉。让我想起了一个三拔萝卜的故事,我想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你想听吗?

村旺说,干爹,我知道你一言一行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民族村好。你这个故事肯定对我有好处,快讲给我听听吧!

独臂点了点头,说,从前,有一户人家家风很严。

一次,儿子外出迷失了方向,在回家的路上又饥又渴,他途经一块远离农家户的萝卜地,想上前拔萝卜充饥时,忽然想到家父说过,无物主在场、行动与偷盗一样。于是这人松开了手,从囊中掏出铜钱放到萝卜旁边,然后再次伸手去拔。这时,他眼前浮现出父亲严肃的面孔,好像在对他说,物主见钱不知其意,岂非拿钱背个骂名?他缩回手,站立不前。拔亦不是,不拔亦不是。老虎饿了逮耗子吃,饥不择食。他望着萝卜清口水长流,饥渴中不由自主地拔起萝卜,把钱放在萝卜坑内,用萝卜叶盖在上面,吃了萝卜。

听话的儿子回到家,把三次拔食萝卜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

这时,父亲严肃地说,如果先见钱的人不是种萝卜的人,拿走了你放在坑内的钱,你这不仍然是偷萝卜吗?再说,没有经物主同意,所付之钱与所得之物价值相等吗?

儿子听了父亲的话,认为父亲言之有理,于是派家人找到种萝卜的主人,当面付清了拔食萝卜的钱,并代为赔礼道歉。

后来,这户人家在家谱中作了如下记载,拔茎三思承道义,开钱再置表清廉;所闻记志留千百,自觉纯真守二三,三思拔卜两开钱,理法宜人道义先;庶富教规承与取,问心无愧对青天。从此,三拔萝卜思道义在他们的家族中永世流芳。

村旺听完故事,嘴唇凑近干爹耳朵,悄声说,干爹!你这个故事讲得好,对我和村民很有启示,我懂得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和村民,理字不重,万事难动,做人一定要做正派人。

干爹笑了,村旺也笑了。

当晚,父子俩对村里、家里的事订了这样一条规矩,家内干爹主事、儿子当参谋。村务儿子管事、干爹作主谋。原因呢,姜还是老的辣,反革命不宜公开嚣张

父子俩击掌为谋,大家都说,记住今天是195799日,反革命回家,村长上任,说话算话!

独臂冤遭反革命,村旺父子活受罪。

村医无罪回家乡,村旺受命喜上任;

村长肺痨入膏肓,是死是活难料定。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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