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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春归来》第十章、第十一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罗一民    阅读次数:47537    发布时间:2022-12-12

 

没人答应他们这些红袖章。这些人一时间急死了,个个用狗眼盯着屋子,就如同架起无数挺机关枪在扫射着这冰冷的“铁牢”。

“你们快去给我把方冰拎出来,就拎去丢到河里喂鱼好啦,她的龟儿子也快点滚蛋吧!”一位“大官”气势汹汹地发怒道,好像心中的怒气还没发泄完。

“警卫”们听到了,立马站出来,个个学“毛遂自荐”,都要争着立头功(因为这也是升官立功的好机会)。于是,红卫兵们个个卷起袖子,扯上裤脚,七手八脚地冲进屋来。由于此刻已是夜里十点来钟,小江波又没有点电灯,屋里很暗,这队人马一冲进昏暗的屋里后便叮叮当当地一碰上什么就随便乱拳打脚踢,翻箱倒柜。就跟抗战年代日寇扫荡中原大地,四处践踏老百姓家没什么两样。只要他们这帮人一走到哪儿,屋里无不出现地动山摇的响声。有许多家具无不如小飞机似的在飞来串去,像那些锅碗瓢盆以及两、三张小方凳等等一旦碰上他们的手脚便飞了起来,连那木藤椅,缺腿少臂的小方桌等等都开始散架了。他正是在阿妈遗体前痛哭不止,他听到这“雷声”感到很震动,就跟日本鬼子的“三光”政策差不多。当他们这帮“警卫”才走到床边时,有个人狂笑地挽起袖子,好壮壮胆子。另外还有个壮汉连声大骂道:她妈的,她真死了!这东西没出息,一受了惊吓就死掉,拖出去!接着还有一个大叫道:顺便把她的狗崽子也给我扔出去!他们这帮“警卫”大吆喝着想壮壮胆。因为占自己人多,多吼几声,或许胆子变得更大啦?然而,还有一个粗人竟伸手过去,拎起他的后颈就甩往一个屋角去,另外还有个抓起盖在死人被褥丢往一边去,很像那狗汉奸想趁机霸占她人那样神速。“警卫队”同时动了手,左右各一个拎起方冰的手,另两个抬起她两条腿就风风火火地把她拎了出来。她的头发披散着,在这群“忠诚卫士”的抬举下头发一甩一甩的。另外还有两个在拆掉她方冰家的门板,他们这帮文革干部就是将方冰放在门板上抬走的。此刻,他江波的嚎哭声更惊天动地了,一次次地扑了上去,抱着阿妈的头狠命地痛苦着,可他们这帮“警卫队”还说他江波故意阻拦他们“执行公务”,顿时,便有一个拎起他小江波的臂膀,往街心狠狠地甩去,于是,他江波立马给甩去约有一丈远,被砸得头破血流,哭叫声更猛如“疾风骤雨”。那些远远站在一旁的左邻右舍和四方亲朋好友都暗暗替小江波掉了泪,好久好久,有几位实在看不下去都顾不了那么多而直接上前来替他江波说说几句话,也马上统统给这伙人用绳子捆绑了。于是,其它人都敢怒而不敢言,其它邻人都只得远远地掉着心酸的泪水。可是面对着这么一伙“卫士”和那么一个威信高的“干部”,国家标准的“勤务员”站在你面前你敢说半个“不”字吗?也恰在此时此刻,就有两个四十来岁戴宽边近视镜的科技工作人员大声疾呼:“慢着!你们这样做,真是伤天害理呀,难道就竟想不到还有掉泪的广大群众吗?”他们这伙“卫兵”给这呼喊惊吓住而慌忙放下门板,大家都车转过身来一齐看看他俩,人人都用愁视的眼光扫视着这两个胆敢吆喝他们的人。他们看着这两位威武的科技工作者,他江波自然也看到了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们清楚:这些人都是科技局的职员,都因为她方冰不幸辞世才赶过来看看她一眼的。可他们这些文革干部和“警卫”们都如此认为:从来就没人敢这样吆喝过他们,也没见到有谁敢于阻拦他们的行动。为何这两个“小人物”竟敢这样扰乱“无产阶级专政政府”呢?于是那个身穿青色中山装,大概有五十来岁左右的“领导”蹬着怪眼,伸手指着他们这些“旁边人”厉声喝道:“好!好啊!你们——你们真要反啦?真反啦?同志们,跟我把这两个反革命分子先捆起来。”“警卫”们立刻准备动手捆绑人,那几个站在两位科技工作者身后的年轻人立即呼喊道:“看谁敢动我们的老师!老子们就跟他拼了个鱼死网破!”大伙儿说罢个个握紧了拳头高举上来,做好战斗准备。这些“忠诚卫士”一下子便给吓破了胆赶忙后退,那个文革领导故作镇静,想用他的官职压服别人,于是便厉声喝道:“好呀!这些人都统统地反了。快,你们几个快去打个电话,叫执法大队过来全部抓走。出了什么事我王浑一个人负责!”可是,这一伙“警卫队”没一个人肯挪动步子。只因为前前后后都有眼睛在怒目注视着他们,使得他们这些靠造反起家的“无产阶级先锋斗士”感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孤立派”啦。不少人都会这样想,还有多少人拥护自己的“革命”?的确,不管往哪边看去,莫不见到憎恨的眼光扫过来。那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事实在太“伟大”,工作上过于出现“奇迹”了。真的,他们那些文革干部和“忠诚卫士”确实如此。那位大官和他的“助手们”只得傻呆呆地看着四周每个人。而且,此刻的文革官人感到事情还真有点棘手,即刻向“助手们”招手道:“诸位,别管他们,快抬人去,过后再找他们算总账!”可怜她方冰一家的众青年听了,更加怒火中烧,你、我、他个个都无不破口大骂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大家都用同样的眼光看他们这帮造反派。

可这位大官却挥手了:这些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无产阶级政府。好啦!我保证你们逃不过法律的惩罚。快抬人去,别理他们。

但前后左右的年轻人都一致跨步上前去,大声疾呼:请把人放下来,要不然我们跟他拼了。

大家同步一道跨上前去。

偏偏这文革大官却吼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大家齐声喝道:请把人留下!

“为什么---?”那“官人”问。

大家说:她是我们单位的科技人员,我们有权处理后事。

“有市革委的公章吗?”他那大官人继续喝令。

大家吼道:要什么公章?我们要的是人!

这大官喝道:好呀,那就拿出三百块钱来赎人。

有个女青年从黑暗的人群中痛恨地说道:只要是给你们买老鼠药吃的保证有,要五百都有。

“谁骂人?你狗日的在哪儿?”有个肩戴红袖章的“卫士”在咬牙切齿地说道,还用两眼环顾起四周来。

“你说什么?我们马上给钱。”话音刚落,那刚才说话的女士便赶忙从身上摸出五百块钱丢到地上去,并愤愤说道:把人抬回来,放在这儿。

他们那些“文革卫士”只好把方冰抬回来放到科技队伍们的面前,他们那帮人才把方冰放下来,那“领导”也赶忙弯腰把钱拣上来,就赶紧领着“助手们”灰溜溜地走了。而且个个都不敢回过头来看看这帮科技队伍。 

当方冰的遗体才被抬回来放到众人面前,大家便蹬下身去痛哭着,个个泪水跟随哭声一起流淌,在旁的群众都跟着掉泪了。这伙年轻人一下子全扑在了死者身上,大家久久都不肯松开手,也很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一别。随后,便有两个科技局工作人员抬了口棺材来。不一会儿,有两个姑娘还扛起一个花圈来,作为代表科技局对她方冰的吊唁,算打发了方冰安心到第二世界去。再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转过头来看看四周,这时才发觉死者的遗孤已不在身边,个个都禁不住连连叹气,咬牙切齿,也猜想着必是这伙文革“强人”给掳去的,“唉,他们真毒辣。”大伙儿一起扭头往街心望去。

自此,他再也不能回到这个家,也永远不再回到这个家了。直到他的老爸获得平凡,从狱中给释放回来,并重新恢复了工作之后,也永远不再跨进原来的这个破家啦。因为国家已重新给他江东另外分配了新套房。而他江波当时早流浪到了何处去呢?就是说在那伙文革“强人”给甩到一边去,哭丧着脸要去找他爸爸。那年他就是那样极为凄惨地从北街往南街急急跑去,且没见他回过头来。

 

第十一章

江波自从下乡支农以来,都是天天在想着她、盼着她海琴能有那么一天来看看他江某,看看这广阔的天地。到那时候,她必然惊叹祖国的天地是多么的宽广。不过,从那一回以后,他江波却对她海琴产生起了误解,谁的心灵里都渐渐有了创伤。他本来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疑心”的。可是经过那“关心”他的老同学提出了许多问题来,他便半信半疑起来了。何况他又亲眼见到她的两封信。因此,他只好安心抛弃她,但又不完全承认她那来信真是她写来的,他仍然还有点儿对她怀着一片诚心,而且她的情意又时不时地常常地浮现在他自己的脑际前,咋好一下子就会变了心不成?他在自己心里头连连说:绝不会吧!尽管怎样---,当年的他们俩都早定好了。有一次她还曾说:这辈子我不会跟别个走的,除非是你,我哪怕死了也要跟你——除非你另找新人——我才---,你要是真的另找了别人,那我肯定也就只能死掉了。可偏偏我又相信你不会忘掉我。至于我,也绝不会轻易辜负你的一片好意,还有---,现就请你相信我,那种没感情的双方,心与心又不相印,怎好结合在一块组成为一个小家庭生活着呢!我又咋敢过去跟那些没有你有这般感情的人结合呢!因为,那样的小家庭对谁都不幸福。江波,你的心到底如何想呢?我江某自己也曾对你海琴发过誓去,说了“这辈子哪怕洪水滔天,也要见到你一面才肯安心死去”。由此,他暗暗说了:分开时还见着她流了泪依依不舍地目送自己出城来,直到相距愈来愈远了,彼此见不到才罢。凭此点看来,她肯定是变不了心的。再说她说到那句话时她似乎还哭了。凭此,他们两个倒是相隔千山万水,但心也仍然联结在一起。此后有不少回,小青来找他玩玩儿,每每扯到她海琴时,他总是感到伤心地掉下几滴泪来。从此,他不止一次地口口声声说:难道我这辈子真的要忘掉了人家对我的一片好意么?不能啊,她和我的感情是用心与血凝成的。感情这种东西,是用什么金银财宝也买不回来的。要是果真回了去,见到了她又咋好说话呢?他江波暗想,这说明了自己对海琴的“眷念”。小青听了,很不愉快地说道:那你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么?好江波,当年我就想跟你谈谈心了,可是---。小青心头产生起一种悲苦情绪。

他江波很诚恳地对小青说了:当然,你对我的一片好意,我是终身忘不了的,但她跟我的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走过来的,而是用了整整几年的时光铺出来的哟。况且她经常性帮助我,鼓励我,真教我终身难忘。就在她同我分开时我还哭了一天一夜哩。去年冬季她寄来给我的那封信,我还哭了好大半天,最后你来了,我这才停止了心酸的眼泪,现在我和她倒是说断绝了关系,不过,我心里头仍惦念着她哩,咋好一下子说完掉就随便忘掉她呢?信件虽然明明摆着,可我就觉得那样的话毕竟是信上说的,我不相信。至于我跟她能不能成,总要见了面才知道。唉,我憨了,我真的有点憨了。我也许发了疯吧,怎么会跑到这么个大老远的地方来呢?老天爷真叫我失恋了,如何才挽救得了这种苦境呀?我觉得我自己似乎正在做一场恶梦。这梦应不应该有才好啊?好小青,老同学呀,我江波当面对你说吧:你给我精神上以极大鼓励,这是我应当感激的,而你又特别给我这样那样的物质帮助,这叫我到死的那一天也永远忘不了你啦,只不过我跟她海琴这段时间已产生了隔阂,我还不敢确定我这辈子已不再跟她。我是总想着能有那么一天碰到了她,亲自同她谈谈,就可一清二楚了。我很想问问她是不是也仍然在想着我,若仍跟我们在读书那阵子一个样,那我就只好跟了她啦。我跟你,也觉得没什么可多谈的,我对你的要求也仅仅这些。你就——好自为之吧。

小青眼睛都湿润了,问起他:小良,那你准备不跟我了?

他江波心平气和地说:那得看看往后的故事情节如何发展喽,我发觉那信上的字迹很不对头,况且那也是信上说的,我还是落不下那块心,至于结婚不结婚这问题,我需要等到明、后年再做决定,希望你能够谅解谅解我。

小青听了,心酸的泪水禁不住流淌了下来。而且看起来显得很痛心。在她自己的心目中:要想跟他在一块生活这辈子恐怕难喽。于是她实在抑制不住内心之感情,一下子用两手蒙着脸哭丧着跑了。难道说她小青以往就很想跟他江波生活到一块儿来么?不是的,那又是什么呢?这只能从他俩还在学校时谈起:七四那一年,他们刚上高中,海琴便从此时起结识得了江波。没好久,两个就活像亲姊妹一样了,而且还在心灵里渐渐架起一座沟通两岸的桥梁。有好几次,在上早读课时,他俩都是早上第一先来到学校的,有些回小青来得也是比较早,但常常就总遇着他俩还走在她小青的前面。她记得有这样一个大清早,清晨温馨的阳光还没出山,唯有小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嘎嘎”地尖叫着,小青此时就已来到学校了。她暗暗想:这一天再也没有谁比我来得更早吧,何况于天天都总让他们俩“打先锋”?她走着走着,心头越想越觉得很有滋味,心头越想越觉得高兴起来。但是,事情并不如她之所料,因为他才刚刚踏进本班教室的门没几天,就已见到他俩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诵古诗词或外语单词和短语啦。且还时不时见他们扭脖子过来问问我一些题目。我即刻车转头过去问问你那一个字,彼此间互相取长补短。小青她此时见他们咋如此这么要好呀?这似乎对她很不利,她一下子眼红了起来,立马,话才出口就是伤人的:“噫,两位真是一家人啦,无论哪天也好,都早不早的就先来到了教室坐得好好的哩。这恐怕还不事先就约好了的?哦,对喽,两个早早来到这儿是为了能够多谈谈些话吧,天晓得昨晚上都回家去了不呀!”她小青首先尖声怪叫了起来。然后紧跟着便接二连三地嘲讽他俩道:---要不是说我亲眼所见,一定说我是随便冤枉好人哩。你看看我咋一来就见到两个坐在教室里好好的?两家又不是住在一起的嘛,而且据说距离学校也不是很近呀。嗨!咋没人常常跟我一路来到学校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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