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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曙荣的诗《生命的影子》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黄曙荣    阅读次数:5899    发布时间:2014-10-30

走在春天的祭坛(三首)


春 草


或是这个冬季太寒冷

或是深埋的根茎已枯萎

你满满的痴心压在石头下

一声不响


温湿的泥

包裹你的梦

眼前的春季已来临

你是否赶在黎明之前

与晨曦会晤

与曙色相见


春 花


莫非,前世已约定

一同沉默的时间,被打上记号

规则的风向

变换了手势

却难以变换怒放的花期


河畔的流渡

是你久别的情人

四季轮回

宽阔的河水已瘦成

一缕牵挂


春 树


一种骨感的美

掩藏在深冬的夜

清冷的灵魂

被又一次打磨

整个夜里

干枯的脊梁不停地哮喘

终于咳出

满枝的绿点


延伸,舒展——

向春的顶端,一直向上

用次生的幸福

拍打在左岸或右岸

直到春风

满脸通红


某 日


月亮就这么圆

炎热的夏天

斜躺在天边

风 半眯着眼


我的躯体被一段子夜谋杀

了然于心的睡意

刚刚醒来 就撞见

还散发出酒气的阳光


我的阳光

在阳台上储备了

整个夏天

接着秋天就来了


青 莲


已近傍晚的圆桌

还正活跃

我圆满的人生

离真实

只一步之遥

已经学会

怎样把一杯烈酒

一饮而下


好在

秋天的深潭

迅速开满了白花

寂然的风

吹起青莲的影子


心 尘


日子很轻

从我阳台走过

落下经年的尘埃

堆积在心里


我一遍遍将它擦拭

让它呈现一种雪色

直到白发枯萎

直到月落之时


无  题


最后的一只蝉鸣,刚落下树梢

雨就撑开了初秋的天空

一串车辆,开着

和我的徒步一样


从今日起

我开始计算一箱酒的毛利

一袋大米怎样和分厘纠缠

计划,已走向绝境

现实才到来

间隙中

可否侧身而过?


走过的路已经回不去了

我必须,用一条白练

将内心包住

与之抗衡


孤寂的远行


无数次的空坐

时间也生出老茧

年少之初

或更长的时间里 独坐

已是习惯


生命如此不测

爱情如此遥远

故事如此简单

至于那些远去的亲人

必须的情节已省去很多


孤独的船漆黑而无声息

多年以后才知道

那样的开始 铺垫了一生

更为孤寂的远行


向北的路


一路向北的旅途

和我的季风

背道而驰


不回头 注视

你的背影

怕目光

凝成一种相思


隔窗有音


小镇的后墙

扭满花藤

像卖花女的腰肢

风姿绰约


谁家的竹窗里

传来银铃声一串

那样清透

就像这条小河......


黑夜的眼睛


夜--

注定沉没的航行无人停泊

破碎或翻涌

背负无数的期待

百转千回


谁的眼睛,假装了一种光明

刀光剑影,穿梭在

阳光背后

一颗流星撕裂了夜空

夜的胸膛布满晶莹

那不是星星,那是你的眼泪


黑夜的眼睛,疲倦了

白昼的眼睛,才会到来


雨中古盐道(组诗)


烟雨寻踪


站在山腰

站在咸湿的出发点

想要嘹望 想要探试

不是沧桑就能概括

不是风雨就可以涵盖

经年的痛楚

分明刻在苍凉的额头


曾经的小草和花儿还在

解饥的八月瓜、红子还在

刺梨子 苦蒿 野花椒 无娘藤……

数年疯长

无人问津  自生自灭

今天,一起手牵着手拦住去路

像小孩子的一次调皮捣蛋

一场恶作剧


繁华,苍茫走远

艰辛,远离江湖

当浮躁根植于内心的平静

当追寻一直在梦里飞跃

你注定

无处躲藏


雨还在下


背上的帐篷重了

心未潮湿


远不如你负税累累

远不如你血洒疆场

远不如,无数脚夫

在这条生命线上的一次次挣扎


雨水,穿透浓雾

从额头

一路向下


复活


时间很高明

退隐抑或疗伤都适合安放

不分冬夏,昼夜清扫

只为苔癣爬不上石板

只为颜色不改

道路坦然


我站在你面前

不知道是一种必须还是纯属偶然

望着你曾经辉煌的远古

在挥动的利刃下

渐次复活


人间烟火


不是在山腰

不是在雾里

呼出的热气悬留在半空

一朵雨花

开在我被尖刺划伤的手背

与我一起

跌落到人间


人间有了声音

声音里力量

力量中藏着烟火

烟火是雄盛的

足以暖和

古盐道上万千炎凉

和门外砍不断的雨帘


烹制一幅画


听这个村庄的名字就想饮食

何况饥肠

很多场南风刮走了贫脊的繁闹

剩下单薄 驻守村庄

清静的灶台

像主人的豁口一样敞着冷风


自从人间有了烟火

总有一堆藏着星火的柴灰

火苗踏雨而来

把火舌撩拨得老高

用一两斤地沟油 爆炒

带着骨头的肉

一壶小锅酒 浇浇舌头

如果太素加点荤话

如果太荤摘一段诗经降火

什么味都有 才是百味人生

什么酒都尝过 才不会一醉方休


人的一生是用笑声烹制

还是态度腌制?

我不知道

只知道一场在古盐道上行走的

雨水和汗水

带着我们来到这里

一同挥毫 一同欢笑

一同制作这副温暖的画面

这温暖 远远超过十八世纪

西洋的画风

画的中心

站立一口口大大咧咧的豪言


如果此情此景是最后一场

我也要把它

定格在一幅画里


错过


错过一衣山脉

错过一江秋水

错过艰涩的行走

错过一个个腰间栖息的岩龛

还错过一次生命中

必须的交谈


我总在横亘的风景处

与你檫肩而过

停在这里

擦拭昨日的劳累

收藏 你给我的

只如初见


霜的日子


清晨的时辰并不多

露珠,都从睡梦中醒来

才发觉

自己已经走不动了


老远就看见一缕炊烟

在升腾,曼妙且抒情

当风或者阳光聚集的时候

岁月是那样

不堪一击


玉米杆


你是那样徒有虚名  

被摘去的籽实

挂在了墙头

你仍然在那里枯望

把自己排列成新的诗行


灰黄的槁影

像站立的泥土

在秋风里不断挥动泥色的双臂

更像开进深山的一支勇士

四面八方

再烈一点的风就会把你点燃

再狂一阵的雨就会把你折断

寒风没来时你不能倒下

谷香未尽时你不能倒下

汗水干透后你还是不能倒下

守护着 守望着


如果错过一次轮回

错过一次生命的常态

你会站立成一棵树

也许,残冬后的最后一场雪

就会焕发出新的绿色


一排排新的绿色

那些籽实还会回来


一草一菩提


广袤的原野,轻柔的起伏

细软如母亲的腹部

斜躺,感受一座山的均衡力度


甚至几座山富有弹性的脉络

想象,忐忑起落

如隐秘的鹰,盘旋在高处

而生活一直在低谷

更接近一棵草的心思

任风雨的戏言

雪的冷眼,冰的刺骨

只是尽力用心还原

一颗本真


一山一世界

一草一菩提


无数双脚迈过去


变形的身体,弯曲

几乎匍匐

一颗心和大地对峙成45度角

这颗心最清楚天与地的高度

最明白人与人的距离


面对乞讨的悲声,或瘦骨嶙峋

目光,没有怜悯

只有冷漠

佛说,众生平等

佛又说,种种皆前生因果

于是很自然


无数双脚迈过去

我的脚迈过去


矿脉的走向


不是登高时才知道

不是欢娱时才眺望

你一直站在那里

牵引着东方和西方


永恒的北

一条河流的走向是否与你交合

抑或暗中把天地的磁场横跨

才发现

你富庶的长发下埋藏坚硬的白骨


雁群从南边赶来,与风

密谈多年

说要支起青灰的钢架巢穴

开采你的心脏


大山会痛的

我们会富吗?


陌生的城市


灯火,刺眼

疯狂的霓虹

震动着温婉的夜

晚风,就在此时

搅起那些疼痛的往事


行走的路边

疾风如驶

听见裹在风里的百合

单薄的喘息

宁愿,窒息于荒野

也不肯,融入

脚下的小溪


当错觉的热情

覆盖在你的脸上

当虚假的关怀

预示着一种暗示

城市那些潜伏的痛

一起,变得

很深刻!


生命之花



花瓣依然

洁白而动人

云一般的曲线

芬芳依然

幽香远袭

正是蕊蕾初放的季节

水般的旋律

如月的羽裳

重生的灵魂

在刀尖上

舞蹈



当我,以另一种方式

聆听 这个世界

当我,以另一种姿态

璀璨在生命之海

我的亲人

我的老师和同学

可曾记起

我最初的容颜?


祭 祀(外一首)


相当的岁月里

我们遗忘了一条河流

一座山峰以及她祖先的起始之地


血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传说

不仅仅有血色的物质出现在这片土地

还有我们不曾亲历的历史现场

这血是热的


一切都在出发,在前进

祖先的血液屹立了千万年

终于看到了她浩荡的子孙

铜锣回响 牛角长鸣

制造的烟雾宛如神界的落霞

一段黄绸展开的祷告里

藏着我们的未来


那么多的鼓鸣和唢呐

那么多流动和站立的血呀

应该远比眼前这座山峰

这条河流

更有出路


那时我们唤她的小名


一条河流平躺着

没有声息

哪怕小溪似的轻喘

早没有了当年的婀娜的身段

和甜脆的声音

可惜我那时不曾在她清瘦的怀里游荡

她只是用青春的汗腺打湿我的双脚

那时我们唤她的小名

我们就会像过节一样快乐


一条河流飞扬着

蝉叫得比我们的笑声更为亢奋

惊笑滑向坡谷

趟过她细柔的腰际

那时我们唤她的小名

她就像好久没见过生人的大姑娘一样

咯咯的笑


不 同


我知道

你不同于我

唯一相同的是生肖属相


你的马奔跑在原野

我的马行走在路上

不知道

无羁和束缚

哪个更趋于合理


其实

奔跑或行走

都是一个人必经的路


乡  音


一棵树

能有多少荫凉?

谁把你的泪挂在叶尖

长年不干?


我含辛的良人

挂在墙上的衣衫已不再有你的体温

木窗上经久的鸟翅满是灰尘

墙外小花狗的尾巴

也很寂寞


一张远去的车票

暗淡了回乡的路


塬上的风景

被一次次模糊


深夜 我听着春天


远处的山峰已在发抖

眼前的香樟树沉默了一个冬季

还有去年的那片叶子,那朵花,

那枚没有成熟的果子


红细胞白细胞

一夜之间就串出了皮肤

你开始发热,喉咙干痒

像每年的流行性感冒

你开始出汗了,全身的汗

你使劲咳嗽

让高出时间的那片森林愈加葱翠了


你酝酿已久的泪水开始

诉说,诉说那个把你栓在彼岸的

枯藤般强劲的手

诉着诉着,你终于哭出了声

哭得母亲的心开始潮湿开始柔软开始翻涌

跟你一起稀里哗啦流泪

流到山岗,流到田野,流到你想去的地方

大地,阳光,绿水,空气,生命

和生命孕育中,即将走出的金子

还有那枚,还在想象着成熟的果子


深夜,我不能走向田野

只能听着春天


一场下在南方的雪


抬起头,仰望

轻盈的身影

你来了

洁白单纯,身姿如翼

飘洒而下

飘洒而下

分明听见

你飞舞时的怯怯私语

分明看见

你优美的舞步已零乱如麻


南方的土地

承受了,一次生命之轻!

风说——

你的来路很高很远

你的心愿淳朴执著

都是为了

那个未来的丰年

直坠而下

随风飘洒......

吟唱动听的轻歌

吐出丝般的绒花

一次次匍匐

一次次覆盖

一次次渗透

直到银白,裹紧苍黄

直到雪花,铸成冰凌


冬天的枝头


最后一片枯叶落下了

看不见坠落的影子

目光抓散了一阵风和一阵雨

只有灰色的墙身坚固

痛,退回了另一个道墙


一枚夹在传说里的花瓣

被停靠在手心的风

吹动

接住声音的枝桠上

有没有千年前的那片落叶?


行至荒漠的终点站

我会在一颗树上打上记号

用尽前世今生的辗转

与你相认


结局或圆满


因为梦想圆满

开始装修

因为生活,需要追崇

开始装修

早年的那片空地

留着思想的顶

思想被一爿白色盖住

在均衡美感处

开几盏光辉的洞灯

貌似一生的追求

终于有了结局


那个有点弧线的阳台已经密封

如天空一样的透明

楼顶,有整片的阳光

照在身上每一个角落,包括

那些还隐隐作痛的关节


天上无数的云朵挽成发髻

一只鸽子在我手背上,作飞翔状

鸽哨,穿在云朵里

像一颗颗美人头上的银簪子

起伏摇晃


楼顶,肯定开满了花

至少是在春天

秋有东篱,冬赏南枝

夏天,一只或两只壁虎

从玻璃的缝隙处爬进来

那时,我应该在床上看着一本书

或弥想一段诗情

顷刻,多年不见的麻雀

正好,从窗前越过


牛角梳


岁月在镜子里整理光阴

一把牛角梳

用它的骨感沉默

除了会梳掉我屡屡白发

看不出齿间有什么渴望

可还是心疼它是一枚白骨

无法与一片唇相依

日子过得坚硬

来路已经模糊

回忆那些青草的味道

留在骨子里反刍


夕 月


西边,夕阳正红

东边,淡月可见

一生追逐

没有鹊桥加在蓝天

像我和你

我可以触摸

你永远都在虚境


妈妈,别为我伤心

——献给5.12遇难的学生们


妈妈,别为我伤心 

妈妈,别为我伤心

我在废墟深处

已听到了您呼喊的声音 

只是,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一个字

给您——回应——

解放军叔叔啊,快去援救

那些,还有生还希望的,同学的生命!

妈妈,别为我伤心 

您撕心的哭声 再次撞击我的魂灵

我多想升到空中啊 

来到您的面前

为您擦净满身的泥土 

亲吻,您脸上纵横的悲咽

妈妈,您别流泪

我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您 

您要勇敢,再勇敢地去面对!

妈妈啊,此刻的我

很悲伤很遗憾很惭愧

再没了时间,在您面前撒娇

再没了机会,接受您的抚慰

再也不能报答,您的生养的恩情

再也来不及,向您倾诉人生的体会

妈妈,请原谅我

原谅我不孝地离您而去——

来到世上一次 我不后悔!


妈妈,知道吗?我一直想说

做您的孩子——很幸福

而做我的母亲,您却——

很累很累!

妈妈啊!我亲爱的妈妈 !

我一直在你呵护中长大

多少个日日夜夜

是您,陪伴我伏读于灯下

多少个晨光里

是您,为我准备好早点

看着我向学校出发!

我还记得!永远记得!

是您教诲我

做个勇敢善良的人

从小嘱咐我

要听老师的话


我勇敢!我坚强!

用微笑 

面对死亡!

去天堂的路,很远很远

一路有同学的陪伴

青春依然是那样的飞扬!

因为--天堂里

有爱我们的老师!

还有熟悉的学堂! 

妈妈,答应我好吗?

您要好好的活下去!

把对我的悲伤化着博大的爱

给予那些失去妈妈的同学

他们——就是您的孩子!

您——就他们寻找的妈妈!

妈妈,您一定要和叔叔阿姨们一起

建设好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国家!

重建的家乡

山一定更美!

水一定更绿!

花开遍天涯!

那时,我在天堂会笑出声音

如果,有滴温暖的雨点

落在您的脸庞

那就是——我快乐的泪花!


妈妈,快别为我伤心

妈妈,我要走了

您看,我和同学们在一起

不孤独,也不害怕

我会常常记起您和爸爸

妈妈,我要走了

妈妈,您别伤心了

妈妈——妈妈——

妈——妈——


千年同韵(组诗)

——茅台采风


酒 韵


时间将你洞藏了千年

终于在一九一五年的春天

玉碎的你

第一次,见证了生命的内涵


开国大典上

你激昂的血液,澎湃的激情

畅怀在天地之间

方圆之外

你还以最高的礼仪

行走于世界

如飞天的仙女

飘过海外

韵香八方


数十年,你风雨无阻

完成一次次变脸

魅力依旧不减

张力依然不改

下沙、糙沙

蒸馏、发酵

你还是你

千年的你,乱世的你

神秘的你!

痛彻的骨髓,千年的韵味

挺起

国人的惊叹,世界的惊叹!


香 韵


奇妙的喀斯特

如魔女的发髻

隆在头顶

砂砾满布


清明的雨季来临

那些泛黄的日子里

你反复沉淀浮躁、不羁抑或怨气

等待、忍耐,静听涛声渐远

用你低下去的身子

保持不变的姿态

蓄势待发


小麦、高粱、稻黍

忍不住,春心萌动

在重阳的前夜

组合成一条清冽的河流


清冽的河流

余音袅绕

空杯留香


情 韵


与时光对峙

与日月,与河流

与沉下去的内心

不断勾兑的岁月里,生长出砺茧


酒香于窖,情厚于醇

你饱满的诗行

排列在历史的深处

字字含情

句句成韵

悬挂在苍天之上


那含泪的平平仄仄

怎么陡然间——平滑于斯?

润泽于斯?

是你上善的品格

如水的魂灵!

滋润心中的狷介和狂放

所有的不完美,不顺意,不合律

孤芳、和寡,暇想

心酸、悲苦、空寐

都可以放下


小咽一口,琼浆

恣意的韵,顷刻入情

所有的,都一笔勾销


美酒河


奔腾,到达这低洼之处

一切澎湃、激流都得停下来

平静如镜,泰然入境

咆哮的河流

被一条温柔的缰绳

勒在悬崖边上


沉淀下来的不光是品质

还有真性情

再用最美的甘露

燃烧自己


空灵、雾霭

无霜、无雪

潮湿一阵阵涌来

白鹭扶摇直上

那无法抵挡的酒歌

甜美,如水中圆月


圆月,浮出水面

那是李白的约定

刘伶的梦境


盐运,盐韵


历史不能没有你

鞠一口,沧桑美酒

反复推敲

运筹帷幄

在川南的窗口

顶起茅台镇沉沉的脊梁

于是,四肢、心脏、脾和胃

舒筋活血,长命千岁


盐运,盐运

一条坚实的船

经不起连续的陡滩

一条盐道的营运

却踩出了艰辛、疼痛并快乐的韵脚

那些船工号子,那些险滩

都融入这方土地

这方人情


盐运的船只、马帮

跋涉千年

风里飘摇,雨里挣扎

用枸酱酒的美味

用黔北的山水

云集商贾,酝酿文化

“蜀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

“家惟储酒卖,,船只载盐多”

这是一种真实,也是一种写照

盐运,盐韵!


盐运的诗篇

盐韵的诗篇

美酒的诗篇也!


水韵古镇


扬之水,天上来?

龙之灵,降茅台!


水,用它精灵之气

弃除河之糟粕

海之杂念

山之迂曲

人之浮华

花之妖媚

自朗朗天界,涤荡而下——


湛蓝的天空

七色的彩虹

清脆的鸟鸣

通透的青山

环绕的炊烟,像那条环绕的河流

依恋在古老的茅台

古老而年轻的名字

将打造一个年轻的古镇

小桥流水,古韵悠悠

再现运去的繁华


一颗黔北明珠

在赤龙回头之处

落定尘埃!


母亲又弄了一桌子菜


除夕的黄昏还没到来

鞭炮声就催了一遍又一遍

母亲总是不紧不慢

把冷盘堆成一朵花

让酥肉和圆子一起在油锅里跳舞

跳进这个热闹非凡的炊烟上


一条鱼的命运

轻易就预言了开始和结尾

鱼尾还在摆动

孩子的欢叫声

母亲也笑成了鱼尾纹


快点啊,鞭炮准备好了

父亲喜滋滋地喊

母亲还是不紧不慢

好像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年

必须经过滑锅、勾芡、成色、盛盘

母亲弄了一大圆桌好菜的时候

父亲举起酒杯

鞭炮就炸开了


于是,父母一年的辛劳

就在我们的嘴里

吧嗒出了声响

吧嗒出了零零碎碎的幸福


生命如盐


沧海河汉

世事轮回

生命的波澜,拥着盐的喘息

一路奔来


祖辈坚实的臂弯处

有盐镂刻的凿证

盐的厚重,铸就了生命的坚韧

盐的沧桑,谱写着生命的实在

盐的纯净,是生命拒绝所有诱惑的基调

盐的价值,垒成了生命的夯实与平凡

你如水的善良

包容世俗的蔑视和误解

聚敛生命的宽让和大度

你无私的精神

阳光般烫贴,众生清冷的血脉


生命,选择了盐

也是盐,不悔的宿命!

它以一种生命的状态

驻足你躯体的寒热

你生命的根须,感受着着抚慰

当那波涛,再次翻涌

让生命,如盐般

次第花开


一面镜台


压住惊奇

用一段焚香的时间

我决定你是来自六七十年代

也许解放前

甚至民国


不见柴门

锁被阳光橇开

鸟儿飞走

剩下精致茂密的草叶和花瓣

被灰黑的蛛网封存

椭圆的镜子里照不见一束强光

所有的镜像也渐成迷团


也照不见

行走在城市里疲惫的身影


苹果林(外二首)


枝头上的鸟儿

叫了无数遍

果园里

一些声音在逼近


密密的苹果花儿

很香很香

像姐姐送给我的百雀灵

花儿的颜色浅黄或乳白

青翠的叶儿随风翻飞

鸟细语,风轻吟......


一枝桠杈啪地一声

断了。一段痴想

从树上摔了下来

也惊醒了那个看林人


看林人掩蔽的目光

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一枚枚青涩的果子

想象不出更好的出路

任凭孩子们唇齿间的渴望

和心灵的饥荒

在微风中喜形于色

在夏日里燃烧

母亲的叮嘱

早随西斜的阳光走远


攀援,采摘

当每件衣服都怀满果子的时侯

愤怒的声音,从背后追来

逃跑的脚步,七零八落

惊叫,此起彼复


母亲,用一种温柔的剑

总能把愤怒收割成了宽容

谅解和爱


消失的梦


一直以为

我长大了,你也会长大

还和电影里的情景,一样美

多少年后

才知道那不过是个梦


一个时代的结束

你的命运也戛然而止

你无怨无悔地倒在山脚下

根须静静地袒露

像一种期待


我儿时的梦结束了

然而,苹果林——

你永远是我儿时的欢愉

记忆的乐园


夏  夜


一群蟋蟀的叫声

月亮便开始亮了起来

树影有些鬼魅,远处有

来路不明的声音

一只田鼠出来听了听动静

反身钻进了洞里


只缺了一小块的月亮,跟着我们走近苹果林

隔壁小哥身手不凡,抓了十几只萤火虫

成了抓得最多的男孩子

犹豫良久,才吝啬地放一只在我的手心

随后,他手一扬,那些火焰飘上了天空

飞舞着,像随手可摘的星星


蟋蟀有气无力地叫

夏夜的风,如我单薄的身体

有气无力地吹送

远去的虫儿


母亲脸上有了喜色


大都是苦涩的岁月

在母亲的嘴里反复翻滚

脸上手上

生活的巨齿裂开的断层

需要母亲用力去咀嚼或跨过

甚至省略

粗糙的日子,显得肥瘦不均

缺少关爱的眼窝倦怠

且深不忍究


年轻时,母亲经常坐在窗前

一言不发

月光照在脸上

那不动声色的轮廓清晰或模糊

今夜,月光如镰

白发映在风之上

皈依佛门的念想一提再提

母亲折叠日子的手握住那支书写笔

在皮纸上工整而虔诚

絮叨的灯光有些亮度了的时候

母亲脸上有了喜色

像她春装上的蔓藤

蜿蜒而上


一片绿叶一片海(外两首)


月光,躲进一个梦境

为了腾空今天的行囊

与你一同起伏

于是,为装下满满盈盈的绿

和唯美的曲线

我整日忧虑


阡陌直上高处

丘陵行走故里

我听见高原的风

呼出一条河流的气息

且咏成大海的波涛


一颗心怎去注解

那些叶尖上雨滴的声音

一颗心无法掩饰

那些闪动在弦上的跳跃

只需记住永不退败的绿色

只需记住沧海里永不终老的茶园

只需记住躺在叶片上

阳光恣意的醉态


而我 可否用一次的醉

杀青你前世的忧伤

让月光的唇舌再度围攻

你内质的醇香


等我,站在你的高处


几十里的眺望

几十里的呼吸

一些词语成为一种摆设

一些对话含蓄或空虚

你已丰乳肥臀

打算招来远方的情人

而我根本不能嫉妒!


躺在这里千万年

无人拥我于一个温泽的怀抱

宣泄成片的忧伤

今天 却要学会连绵的生长

纵横沧桑的手足

舒缓欲绝的渴望


一条河流为何总是偏执

共同的喀斯特为何那样凸凹

像人心 像蛊惑

覆盖显而易见的山梁

我像母亲多年散失的孩子

失血的脸色不再枯黄了

春天的枝芽也开始滋长红润


等我吧,

等我站在你的高处

呼吸,那不远的日子!


见证


一个寓言

一个现实

一种精神

——梯子岩!

这绿色中不可缺少的版图!

你多情地伸开臂膀

让我们绕过那个愚公的传说

直接就攀上了高原

青云之上

我看到沧桑的额头

像梯子样的皱褶

我看到深埋在面颊里的风霜雨雪

和眼里的祈盼

像雨水和绿叶交织的朵朵浪花

填满大山的内心


谁说贫穷的基色不需要

展望缤纷

谁说古老的梦想只能

在心里盘算

八个党员

用脊梁堵在行进的风口

用意志剔除贫穷的根须

用铜铸的信念支撑塌陷的一角

用生命在这里连接!


时间 需要一面旗子去坚守

精神 需要一种力量去指引

奇迹 需要一段历程去见证

梯子岩蜿蜒的公路上

那面旗子啊——

点红了黔北!

点红了凤冈!


你的眼神

——罗中立油画《父亲》


上世纪的震撼

今天,雷鸣依旧


深刻,和深邃

在粗糙的日子里

嘎然而止

在一口碗里翻滚

你谦卑的目光

像一场台风

震荡


父亲,卑微的眼神

只有玉米、高粱、麻雀、乌鸦.....

和那灌满秦腔的河流

占领高地


头上白云

和白云挤出来的澄亮里

有着梦想的蓝

父亲,你抬头看看

我看见,你的眼里

有流星闪过


海水与礁石


远远的,你的身影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

激荡的声响

鼓动按耐不住的胸膛


临近浅滩

波涛,层层剥落

礁石,一动不动

等待浪花猛烈撞击

一触即发,一触即发

像思念已久的恋人

喷薄沉积的爱情

惊艳,灿烂的水花,四溅


厚厚的,沉积在你体表的盐垢

被岁月凝固,封尘

最初的梦想是需要坚守的

所有的美丽

只在此刻灿烂

又在此刻沉落


漫步海边


夕阳下的素手

拾起残留的贝壳

行囊里

依然所剩无几

黑暗,又一次压过海面

听不到海燕沉重的喘息

凝固经年

遏止朝夕

停泊的梦,已疲惫

海面的泡沫,还在翻涌


落叶恋


初春,深夜

吐芽的瞬间

我听见,你的喝彩


我的视野

有了你的存在

你说,我见多太多的叶子

从青到黄,由兴变衰

聪明的,你要迎着风

左右摇摆

还要把沙哑的喉咙

尽情打开


努力向上长啊

苏展的叶子  

变得宽阔起来

淋淋的细雨

沁湿心灵的根茎

炎炎的夏光

烫了我的胸膛

努力把自己

燃烧到最好的模样


秋风瑟瑟,树影疏狂

你僵硬的身驱

似乎带着一些冰冷

你冷漠的心

放弃了对我的滋养

秋冬的风雨,早已将我等待


我走了

当深秋的劲风,撕落了

对你最后的依恋

你的身影

在我枯寂的回眸里

越来越小


【编辑:黄先兵】

已经有 2 条评论
最新评论

风吹麦浪 : 2015-3-18 9:04:53

宽阔的河水已瘦成 一缕牵挂 黄曙荣老师,喜欢你的诗,干净,利索,我描述不出来那里面的感染力,但那种清新的意境的确触动了我,直抵心扉,你都没办法去抵抗,去追问,去怀疑。如此穿越大半个中国去赞美你,完全是共鸣使然,并非是蜂拥而至的谄媚,谢谢老师的才华,丰盈的想象。

风吹麦浪 : 2015-3-17 21:44:02

宽阔的河水已瘦成 一缕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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