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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石山岩的离奇事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管彦龙    阅读次数:22691    发布时间:2013-10-02

石山岩从县武装部把发的新服装一抱搂抱在胸口面前就朝屋头赶了回来,要到家的时候脸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淌了下来,他顾不得拿袖子擦擦,进门一抱丢在床上,兴奋地在军装旁边打起滚来,他太高兴了,这是他长到十八岁从来没有过的高兴。他翻滚着,心里想要给老爹老妈做点什么事,然后一个兔儿蹬腿跳到地上,从门背后拿起秋猫树扁担就径直朝葡萄井挑水去了,因为他就要离开家了,没有什么可以孝敬父母的事方便在手边,他就像一个正式军人那样选择给自己的亲人挑挑水表示他的孝敬。

走在北门河的堤坝上,石山岩看着河床里流淌的清幽幽的河水,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格外敞亮,带着欢快的节奏,哗哗地流淌出均匀的音符。他的脚下闪悠悠的像按了一幅弹簧,那么轻快,就想一步跨出120公分,迈着一个标准士兵的步伐,在内心里他甚至想挑着水也小跑起来。看家的火斑狗拖着红漉漉的长舌头,哈哈地换着气使劲跑前跑后地跟在石山岩左右,它抬头看看石山岩脸上的喜悦,像寻找到兴奋的猪骨头,得到了赏赐那样跑得远远的,用双脚匍匐在胸前,不停地刨土,活像一名机灵无比的战士在军演,火斑狗的心情也和石山岩一样振奋和快乐。石山岩在河堤上歇气时火斑狗就扑在他的脚边,尾巴不停地摇着,石山岩伸手扯了截柳树枝挽成圈圈放在桶皮面档起。北门河里的水流得十分舒缓,在石潭的滑坡处游动的鱼儿顶着逆水在展示着它们的能赖,迎着激喘而下的水流穿梭,被激流冲翻爬下石板的鲫鱼会突然腾空跃出水面,展劲朝前翻着它的两支前浆,鱼群就这样像一只舰队有序地排成方队迎着水流挺进,那种勇往无前的阵势,激励着石山岩,让他在心中燃起了一份冲动,家是多好的港湾呀。石山岩在心里涌起一股还没离开家就对家乡有了无限的留恋深情。小镇上的风光景致在他的眼前不仅不觉地附上了许多的人情和事故,让他顿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魂牵梦绕和那种发自心底的眷念之爱,深深地对家,对那栋在爷爷手头就修建有些破旧,还上了很多扬尘,涂染上岁月的烟子色的老宅,以及脚底下熟悉的茅路,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一种真情不舍,他真正的已经从内心开始意识到即将离别的滋味。自己也突然长大了许多,就要离开家的在这些时候自己一下子变得多情了,懂事了,往天不在意从身边跑过的事支分钟却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深情!这种奇怪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地冲击着石山岩的情感世界。

葡萄井的水是甘冽清甜的,每逢过年过节,镇上的人家就会来这里挑上几挑回去熬糖煮酒、点豆花之类的,就是家中不占劳动力的人家也照常会花上几角零钱买几挑把缸装满,特意为节日增加几分过年的浓厚喜庆。把年味从他们每个人的手上过成红红火火的样子,小镇上的习俗就是这样通过节日从家家户户的忙碌中一代代地往下传承。没有谁告诉谁,但是只要有勤快的妇人开始洗洗涮涮忙里忙外了,就会一家一家赶着学。有心、懂事的孩子就会细心观察出,节日的习俗和浓重的年味中最高的礼仪落脚在什么地方,在不同的季节选择不同的方式来表述对长者或者家人的回报。石山岩来到葡萄井龙潭看见翻滚冒着像一串串葡萄的泉水立马歇下来把桶朝冒泡泡的地方映去,想一下子把这串串珍珠一起映在自己的桶里挑回去让老爹老妈够够的享用。好像吃了这种水就不会生病,就会白发转青,就会年轻十年一样。他痴痴的沉浸在幻想中,心中洋溢着从未有过的高兴和喜悦。

他把自己当兵的事,离开家的事,想象成他的成人节一样的浓重,仿佛要给老人有个成人礼一样的交代,专程跑到上帝庙脚下,一般只是节日才来的井,为家中的老人挑上一缸水。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冲劲,三四个回合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水缸装得满到缸缘口了,还剩着大半桶在桶里面,石山岩成器提起桶耳朵朝着门前的园子,长得青幽幽的青菜、小葱、蒜苗顺势就泼了出去,泼出去的水花均匀的散开洒落在园子地中央,园子地中青菜、卷心白、香菜立马在雨露的滋润下一下抬起了高昂的雄赞无比的头颅,一派生机、一派春色满园的景象马上显现出来,绿幽幽地呈现在石山岩家厢房门口。

石山岩晚上换了军装后部队有纪律就不准住在家里面,他要出门的时候朝老爹说,“我要走了,”山岩的老爹埋着老壳,手里抬着一杯白酒,手颤抖着有些摇晃,良久,老人才低缓沉重的口气说:“你吃口菜再走,老爹不送你了,你来吃口菜,老子,放心。”看得出老人有他复杂的心情,他无从说起。看到眼前儿子就要离开自己,本来是高兴的事,但是他却想着以后儿子是交给部队了,爹妈不在身边也管不着那些长出息的事,要自己长本事才行了,他要他当着自己的面吃一口他老娘做的衣食饭。那话中之意是说,倔儿子,出门了,千万不要忘本呀!但他终久没有直直桑桑的把话说出来。只是闷声闷气的憋出一句只有石山岩内心领会的话。父子耶子十八年的磕磕碰碰磨合,有时候是微妙的,他能够懂、也搞得清父亲简短而又艰涩的性格语言,包括他不溜动的肢体想要表达什么,他那种带有逐人的语气想说什么他都懂。奇怪的是,石山岩比任何时候都能理解他的父亲,他清楚父亲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他与父亲此时那种默契简直通达了他的五湖三江。

石山岩知道老爹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心里也马上要哭了,眼泪在心里面转,有千言万语的决心想给父亲表达,但是此时的内心却变得木讷了,山岩蹬下去用手护着老爹硬帮帮的脚杆,他才发现父亲穿的是一层薄裤子,长到十八岁,山岩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感受过父亲的体温。他有些莫名的凄凉感在心里流淌,山岩夹了块腊肉,还没用力咬油就顺嘴角流了出来,眼泪也像开了闸一样夺眶而出,嗓子哽咽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石山岩最想改变的是家的境况,他不希望家是穷困的。山岩的老爹夹了一块肥肉丢在火笼边拿给看家护院的火斑狗。“等火斑送你去上车吧!”火斑狗一直是规规矩矩地爬在火塘傍边,丢肉给它的时候它也是照样没敢欠起身来,歪着脖子伸长舌头把肉咬住好像没怎么爵就吞了下去,它好像懂得那时的气氛,吃到肉后,它马上离开吃饭的地方,车转脸朝主人家汪汪地叫了两声,像是懂得主人家的心思,一点不推辞地听从主人的安排。山岩的母亲在暗处看他两爷子牛筋的样子,默默地不言语一声,出门时才说了声,“出得门去就不要回头,有点志气!”老母亲的话语重心长。

石山岩出门的时候火斑狗真的就跟在石山岩身边一路摇着尾巴小跑着,见有人从旁边过路它还扬起头汪汪地吼上几声,活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即将出发的小主人。石山岩看见自家的火斑狗跟着自己一路相送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就去去地轰火斑赶快回家,火斑却机狡地绕到另外一个高处眼巴巴地看着石山岩朝武装部走去,石山岩走到车边没有更多的亲人相送,但他才车转身,就看见火癍狗远远地看着自己,眼神与自己对视着,石山岩心里无限的感激,走到车边麻下帽子朝火斑挥了挥手,完全靠心语传递,我安全了!火斑狗完成了任务调头扬起脖子叫了两声,算是给石山岩作了告别,小跑着回家去了。

石山岩离开家的第三天他挑满的一缸水莫名其妙地浸掉,缸内一滴水都没有用就不见了。石山岩的老爹心里十分纳闷,但是他又不好跟那个人说这件事,他担心怕会有什么不详的预兆会来。一天不停地吸着叶子烟,满屋头都是一股叶子烟味,心里面在等着有人给他报信,他怕老伴看出他的心事,叶子烟太呛,他不想等老伴难过,成器裹好一杆烟栽在烟嘴上,也不想点着,把油渍渍的苦蒿杆烟杆吊坠线挽在烟杆上反背着手出门去了。

石山岩在军火库确实出了一件大事,那天新兵连连长把皮合子手枪拿给他背着,连长走的时候分明是从枪夹上退出了弹夹才把枪插在皮盒子交给石山岩的,按说石山岩背的是一把空枪。连长去联系晚上有关士兵的事情,尚同明跑来挨到石山岩喊把枪拿出来瞟一眼,其实没得什么,反正连长拿枪给石山岩背起的时候就已经够他们嫉妒的了,话都开始说的难听了,石山岩再不拿出来叫弟兄饱下眼福,那个后面还不知要凑出更难听的什么脏话,尚同明说“儿老,背起就像发给你的了,拿出来看看”边讲话,一边手捎的解开了枪扣,尚同明就是个皮翻的主,他要拉扳机摆谱,款他很,抖哪根鸡巴精神,他还怪说是石山岩拉他的手才走火的,要不是他只是比一下,根本不可能扣动扳机把子弹射出去。“这个是在军火库,开得!怕你的肩膀上长的是两个脑袋哦。”尚同明脑筋转,话又会说,句句讲在点子上不说,还句句在理。石山岩嘴巴说不过尚同明,但是那一分钟,不是石山岩反应快抬他的手一花,把枪口歪开,面前这个纳雍来的新战友早成了不戴帽徽的烈士了。

没有造成死人是天大的造化,但是石山岩原来特别能让领导放心的分量一下子减轻了一大半截。尚同明晚上在铺盖里头给家里写信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父母,他是为了说明这件事跟他无关,先把责任推开,深怕有人告他的黑状,他怕老者怪他,才进部队就惹祸,以后不支持他“发展”,他是知道他家老者的底细的,凡是有责任的事情都会一推六二五,跑得远远的,老虎生的豹子儿,一点不假,一家人都精到注。这次接兵部队的邓连长就着他七扯八攀的扯成亲戚,认成舅舅,还要站人家的便宜,还要叫人家认账,邓连长只是跟尚同明的外婆同姓,他就要把攀成是一家人难写两个邓字,是跟尚同明的妈是姊妹关系了,尚老者成了邓连长的姐夫,一屁股坐在马脊背的鞍子上神蹦蹦的,像沾上皇亲国戚。扯到了老虎尾巴那样光彩。喝了老虎尿那么神气。邓连长知道,只要攀亲戚,就要送好处,他隐到随他,不多表态,像是默认又像是装着拿身份,摆刻子,不像是水米不进的人,又不像是狮子大张口,吃饱认不得蹬碗的人,尚老者佩服死去,哪个小连长肚子头的水平有他这种端在手中支种稳档,不满不欠,不热不冷还不温,又深藏不露的,支种城府!死活都要把尚老二交给邓连长了,学到邓连长支种样子都是本事,尚老者是个喜欢琢磨人琢磨事的老油条,样事他都要盘个究竟,有路数就把经验总结后摆给儿子,他希望儿子比他有出息,在社会上混出个人模人样来,给老者撑起面子来,去当兵整个四包包衣服穿起,从大石街操拢东门口,叫他大人娃娃那个站出来,个个都扬起老壳看,就够了。

人支种躲在屋头吃干吃西没得哪个晓得,要看在外面有没有身份,要绷起面子来过,自家过的日子品的是味道,拿给别人看见的才算价值。有价值的人上街下街,哪怕腰包里面分文没有,支张脸都是管钱的,晓得你的人会敬重你,不晓得你的人,遇到麻烦也会站跟你在一头帮你拿势子。这些事有的人懂,但是他无论如何形不成气候,一家人拿不起主目,就会头重脚轻,晓得道理要个个出来都能把持。一一家人抱成团的过。他自然会有人佩服。这个就是尚老者的人生哲学。一辈子喝稀饭都要硬撑到过,所以有什么事只要有背家,跟自己无关就不是日脓分子。儿子告诉他的事他是高兴的。他就说我晚上开着门睡瞌睡都睡得着就行了。他有些自信,老子当官儿好汉,要得,始终是有脑水的。尚老者有个脾气,只要遇到高兴的地方,就想游起出门去,把儿子的事见人就款。走人家去混饭吃都只有他一个人讲话的份,话多成怪,但是他会讲方头,也没有什么人嫌弃他串门。有时候一杯开水都能让他坐一晚上,天文地理什么都有他说的。

石山岩的老爹走在路上早就看见对面走来的尚老者了,他无形中对这个光荣之家的军属有几分不感兴趣,他怕他的嘴巴不栽根乱说乱讲,没得高低,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背着手拐走范家花园赫瞎子家巷口,心中突然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成器去赫家点住香,意思是请他算上一挂,一是避开尚老者,二来也感到事情蹊跷,心烦意乱,不如敬敬菩萨,讨句吉言,找几分平衡。

点起香后,赫瞎子问要问点什么事呀!

你昏不管按我报上的八字算家里是不是清净。

那们你要如实回答我问的问题。

你家是不是喂着一只毛色不一样的狗。前两天躲在房背后哭了几声。

狗有一个,像你说的,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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