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来到西南作家网:www.xnzjw.cn
西南作家网: >> 原创作品 >> 现代 >> 正文

支教往事(组诗1-8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高原农夫    阅读次数:1577    发布时间:2015-08-12

燃着柴火煮饭


清晨,我用火柴点燃一堆柴火

并开始一天的生活

在茨坝完小支教的日子

每天开课的时间为上午十点至下午五点

每天早上起床并要亲自煮早餐

确切点说是午饭

这里的习惯每日只吃两餐

千百年来就是这这样的传统


那时那里没有通电

所有的生活多借助自然的法力

我先是将米粒放进锅里

烧开之后一直等待米粒胀开

最享受的是坐在锅前

一边目睹米粒在锅里跳着优美的跳舞

一边听着围墙外村子里悦耳的山歌

看着看着,听着听着

一股稻香扑鼻

生米并变成了熟饭


大山里的菜肴

最美味的是林子里野生的蘑菇

每天只要将炉子上铁锅里的水烧热

并可提着小小的竹篓跑进校外的树林

亲自采集着刚出土还带着露珠的蘑菇

清洗撕成小片放进滚烫的锅里

香喷喷的美味并开始弥漫

即使没有什么佐料

只要添加点油盐酱醋

那味道也是无比的鲜美

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这样的早晨每天都重复着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是多么的宁静

又是多么的悠闲和洒脱

吃着亲手用柴火煮的米饭

和亲自采集的蘑菇

仿佛生活在陶渊明的南山



大山里的钟声


铛铛铛、铛铛铛......

上课的钟声响了

孩子如约跑进教室

铛铛、铛铛......

下课的钟声响了

孩子们似水涌向操场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重复着

这并是山村孩子校园的生活


负责敲钟的是轮流值班的教师

一把铁锤并掌管一所学校

每当上课还是下课,包括集合

只要他举着手中的铁锤一敲

不管是教师还是学生都听它的指挥

每次敲钟的节奏都不相同

不同的节奏传出不同的声音

不同的声音传达不一样的指令

犹如庙宇的钟鼓

大山所有的时间

都必须用它的声音记录


茨坝完小的钟非常的特别

就是一根铁丝系着一个钢圈(车轮)

高高地悬挂在教室前的一棵桃树上

白天像太阳,夜晚像月亮

常年露宿在风雨中

虽被岁月浸蚀已锈迹斑斑

但它发出的声音

总是那样清晰,那样悦耳


其实茨坝完小的钟

不仅仅只是学生们上下课的闹铃

全村人早已熟悉它悠扬的声音

每当听到钟声鸣响

从它的节奏和韵律里

村民们就知道是该扛着锄头上山

还是赶着牛羊回家


大山是寂静的

那里没有车嚣和马鸣

每天除了鸟儿的鸣叫

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外

只有茨坝完小悦耳悠扬的钟鸣


注:铛铛铛、铛铛铛,连续三个铛表示上课;铛铛、铛铛,连续两个铛表示下课;铛、铛、铛、铛、铛,间隔一个铛表示上课预备;铛铛铛铛铛......连续多个铛表示集合。


一个人的夜晚


学校的老师

他们的家就在周边村子

包括刘恩和校长

下午学生一放学

我并成了孤家寡人

守着校园偌大的一个家


我的宿舍

是一间依偎在

教室旁的小木房

大约六七平方

一张床一张桌

一扇窗一扇门

并构成了我的整个世界


每当夜幕降临

燕子归巢,鸡进窝

牲口回圈,犬入眠

旷野里三两点红星闪闪

那是萤火虫的光

仿佛整个大山已沉睡

唯有我点着蜡烛

坐在窗下

一边聆听蛙声虫鸣

一边读着星稀月明


大山的夜晚

是一个人的夜晚

但并不孤独

每逢十四十五

月光都会掀开我的窗户

躲进我的小屋

我搂着她的小腰

她抱着我的小腿

一起品读

我那半床的诗书


周末家访


一到周末,校园里空无一人

学生们不是回家照看弟妹

就是放养牲口

村里的老师不是回家忙着农活

就是上山砍柴火

我像一只孤单的鸟儿

独守空巢


为了打发周末漫长的日子

我并开始走乡串户

一家挨着一家家访

学校300多名学生

我走遍了400多个住户

周边30多个村庄

我翻过了40多座山头

每到一个家庭都有着不同的故事

有的人家,只有孩子没有父母

有的人家,没有儿女只有老人

大多数人家,只有老人和孩子

就连年轻的妇女都已外出务工


在茨坝,其实每个家庭

都是出奇的相似

住的是矮小的木屋

吃的是金黄的玉米

留守在村里的全是老人和孩子

以及见着生人就汪汪直叫的土狗

他们每天燃烧着柴火煮着日子

炊烟袅袅

无论春夏与秋冬


关于家访

只是美其名的称呼

我并没有那么伟大和崇高

只是想逃避周末的寂寞

但作为教师

也只有深入学生们的家庭

才能走进他们内心孤独的世界

其实大山里的孩子

最需要不仅仅是知识

还有来自家庭的关爱


王老师病了


王老师病了

一群孩子跑出了教室

一个调皮的爬到五年级的窗户

两张被寒风冻红的小脸不断向我做着鬼脸

我布置好作业并叫学生们自习

立马将捣鬼的孩子哄进教室


我虽不是他们的教师

他们仿佛对我很熟悉

一进门就吵着要我教他们唱歌

我天生五音不全

只能硬着头皮哼着沙哑的嗓子

胡乱地教着

没有预料一哼就不可收拾

哼完了山歌哼儿歌

突然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

居然唱哭了所有孩子

一个个泣不成声像泪人

我也情不自禁地掉下了泪水


第一节课结束了

第二节第三节还要继续

我同样给我的学生们布置好作业

立即跑到孩子们的教室讲着故事

我没有学过幼教

只能凭着记忆讲着我儿时学过的童话

从大灰狼到小白兔

从丑小鸭到黄鼠狼

看着一双双如饥似渴的眼睛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是一群多么天真可爱的孩子

为什么对我讲的故事如此着迷

接着我的视线模糊了整个教室


一连就是几天

我也江郎才尽

多么盼望王老师早日病好

快来解救我这深陷牢笼的躯体

很难想象我没来支教前

这里的老师每周一位轮流教着两个班

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只见校长还说

曾经一个民办教师支撑一所学校

就发生在这里

而今这些孩子算是最幸福的一届


特殊的午餐


关于午餐

对于山里的孩子

算是一种奢侈

学校没有食堂

只有一口大大的水缸


一到中午

家境好的孩子

并跑到校门口地摊上

买一块干硬的面包或小袋的方便面

一手端着一瓢井水

一手抓着一块面饼充饥

大多数孩子

是随身从破旧的书包里

取出煮熟的土豆或地瓜

甚至发霉的窝窝头

站在操场边大口大口地咬着

有时干脆连皮带肉咽下

家庭最贫困的孩子

只能蹲在教室或校园的某角落

手啃着手指,目光凝视着远方

肚子里时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最饥饿的要数

那些家远离学校的孩子

每天天未亮就要起床赶路

如果是冬季还得举着火把或手电行走

每天来回三四个小时至少30公里的山路

早餐基本顾不上吃或未吃好

如能在学校吃到一顿饱腹的午餐

那将是他们一天最好的慰藉


一到下午

大多孩子大都没精打采的

像一只只病了的猫

有的甚至打着瞌睡

头侧在桌上

即使在寒冷的冬天

望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熟睡的面孔

我没有叫醒

也许他们正在梦中吃着香喷喷的午餐


干涸的村庄


边远蔽塞的山村

应该是山青水秀

而茨坝村不知何年起

那里的山光秃秃的

也看不见一条河流

略显暗黄的土地上

只见苞谷的金黄

和烟草苗的浅绿

就是闻不到水稻的芳香

生活在那里的农民

只能坐井观天,听天由命


金秋,原本是瓜甜果熟的季节

可一到这个时节,整个村庄干涸了

地表龟裂,庄稼地里

绿油油的禾苗还未杨花

就被渴死在含苞的路上

成片的烟叶,还未采集烘烤

就直接变成烟草挂在茎上飘摇

连耐旱挺拔的杨树也低下了腰

将翠绿的叶子提前抛向大地


面对那样的季节

谁也逃不过干旱的厄运

校园里大大的水缸也不例外

即使老师们每天都轮流背水灌注

只要下课钟一响

孩子们像越狱的逃犯

一窝蜂地涌向水缸

即使满满一缸的水

也管不了一个下午

有时很早水缸里一滴水也没有

早已被中途请假说上厕所的

顽皮少年喝光


我也一周没有洗澡了

教室里全是浓浓的汗味

许多孩子的脖子常年积满了污垢

蓬乱的头发上长满了

点点白白的虱卵

破旧的上衣浸满了

一道道乌黑的斑纹

卷起裤管沾满的全是泥巴


我每天下午放学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提着两个大约能盛20公斤

盛酒用的塑料桶

与村民一道去四五公里之外

一个悬崖下的小溪取水

路上熙熙攘攘

大多老人背上背着背桶

手里拽着一个小孩或牵着一头牲口

蹒跚地行走在路上

很远就能听得见

水与瓢,瓢与桶碰撞的声音

仿佛沙漠里驼铃的歌声


其实小溪里的水很清澈

与村庄垂直的距离仅仅300多米

如果花个几十万元购买一台抽水机

整个村庄都将得到滋润

包括地里的庄稼

可几十万元对于一贫如洗的村民

近视天文数字

听说很早就有人这样设想

直到至今

小溪依然缓缓地从村边擦肩而过

每年秋季村庄也依然干涸如初


课间十分钟


铛铛、铛铛

下课钟响了

操场上人声鼎沸

沉寂的大山并开始了短暂喧嚣


课间十分钟

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

操场

孩子们最向往的乐园

只要钟声一停

立马冲出教室

寻找自己最好的伙伴

开心地玩着自己最喜欢的活动

跟我们小时候一样

不是斗鸡就是跳格子

不是跳绳就是踢毽子

不是玩纸板就是滚铁环

场面很热闹

仿佛城里小镇的菜市场


高年级孩子最喜欢的是打篮球

学校只有一个木质的篮球架

根基好像已经腐烂

只要球一上篮板

整个球架就会不断地在空中摇着头

并发出嘎嘎的声音

像痛苦的呻吟

学校的操场还没有硬化

其实就是一个泥巴坪

每逢下雨

操场并是一片泥泞

只有勇敢的孩子

在上面玩着,很像在雪地里滑着雪橇


大山的孩子既聪明又活泼

几乎所有活动器材都是自制和自带

学校除了那个破旧的篮球架外

唯一的体育器材就是操场边

由一根横木和两颗柏树搭建的单杠

一天天随着树木不断增高

矮小的孩子,只能爬到树上

抓住横木在上边翻着跟头


其实课间十分钟

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快乐的

个别家贫自卑的孩子

整天赤着脚从不离开教室

寡言淡语,默不作声

只有有过相同经历的人

才能走进他们的世界


十多年了

这样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仿佛再次回到了童年

看着那些既天真又无奈的孩子

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未完待续)


简介:高原农夫,原名陈涛,男,土家族,大学文化,自由职业者,1979年10月出生于贵州沿河土家族自治县,曾教过中学,支过教,现定居福建福州。自小爱好诗歌散文,学生时代其作品偶尔在校刊发表,参加工作后很少写作,近期开始在网络上发表诗歌习作以进行交流,目前其作品从未向正式报刊投稿并发表。


【编辑:文韵】

已经有 0 条评论
最新评论

版权所有:西南作家网

国家工业信息化部备案/许可证:ICP备18010760号    贵公网安备52010202002708号

合作支持单位:贵州文学研究会  四川省文学艺术发展促进会  云南省高原文学研究会  重庆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邮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满)    QQ2群:1042303485

您是本网站第 157565510 位访客      技术支持:HangBlog(renxuehang@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