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石玉    阅读次数：1806    发布时间：2015-09-28

一牛一犁一蓑衣，风里来雨里去，田间地头穿梭不停息。这是幼时父亲留在我脑海里的记忆，父亲对土地可谓虔诚，他犁地耕田总是比别人细致，就拿耙田来说，人家耙两遍就可以了，他非要耙三遍，就连一些细小的泥疙瘩，他也会用手搓揉融化，他耙过的田，踩上去柔软无比，泥浆从脚趾缝钻出，滑滑的、痒痒的。每当父亲干完农活回家，只见他脸上的泥点在欢快的跳动，我们姐弟三个你打一盆水，我拿一块肥皂（或香皂），他拿一张毛巾，大家七手八脚地递给父亲。

看着父亲在田里搓揉稀泥疙瘩，竟与奶奶给我们姐弟三个捏饭团的神情如此相似。柴火灰烧饭团、油煎稀饭和酱油拌饭，这可是我们幼时的最佳福利，奶奶总是变着样儿弄给我们姐弟三个吃，她捏饭团的时候总会歪来歪去的看，说要给我成捏一个好吃的嘴嘴儿（其实就是像桃子那样的歪嘴），那样的饭团吃起来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记得又一次父亲生病了，我看见他匍匐在庄稼地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我哭着呼唤：“爸爸、爸爸、爸爸…….”，父亲终于醒了，口里叫着我的乳名：你怎么哭啦，摔倒了吗，摔着哪儿啦？快回家去让奶奶她们看看。当时我的心理复杂极了，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跑回家告诉奶奶和妈妈，待她们赶到地里时，父亲又像没事的人一样开始忙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土地成了我心里的一颗刺，即便是爷爷的土地里开满了鲜花也不能完全给我以安慰，自己在心里时常想着快快长大，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事隔多年过去，爷爷早已作古，父亲也一天天地老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他始终念念不忘他的土地。那年家里卖掉耕牛，父亲失魂落魄了好久。现在家里的田地也因搞开发统一租了出去，活我们安慰他：您都干了一辈子农了，租出去了不是正好可以清闲清闲，再说人也老了，正该休养的时候，国家工作人员都要退休呢。好说歹说，父亲终于同意把土地租出去了，可周边的园子可一点没落下，全种上蔬菜瓜果，就连公路边的有一小块田，他还种上了水稻。父亲依然那么忙碌。

前不久回家看望父亲，一路上都看见家乡的新变化，土地进行了统一规划，打造出牡丹园、玫瑰园、红叶谷等之类的生态旅游点，走在宽敞的大道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禁不住回忆起爷爷和他的花来。即使在身体每况日下，连正常农活都无法干的情况下，爷爷也在耕耘脚下的土地，给我们留下微缩的花园、躺椅、老花眼镜和书等记忆，这是爷爷晚年的生活的剪影，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坚持，更是贫乏物质生活下的安慰。

也许，不管岁月怎样变迁，也不管我身处何方，我的脑海里始终交织着父亲和爷爷的身影，同样的土地，不同的风景，将一直与我相伴。

【编辑：向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