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度作家奖】黄昏（外七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4841    发布时间：2015-10-30

作者：春暖水

春暖水，本命刘鑫，现居江西萍乡市，93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诗刊》《创作评谭》《散文诗》《诗歌周刊》等报刊。

尽管我小心翼翼，轻手蹑足

尽管靶场，敞开了黄昏的大门

当我来到空荡的操练场

我仍然感觉到自己，冒昧而唐突

我明显感觉到，我的造访

让金黄的晚霞暗淡了三分

让围着靶场的满山树影

悄悄后退了两步

而石阶旁那些娇艳的花朵

那些无数蜜蜂与蝴蝶歇息过的

空中客栈——

现在纷纷礼貌地打烊

徒留满地的芬芳

光线在继续的暗下去

暗下去——

那个孑然的身影，成为了

静美画卷里突兀而

多余的那一笔——

他很快就要被夜色

轻轻地擦去

擦鞋妹

她坐在小竹椅上，旁边是个小木箱

里面藏着她赖以生活的全部

背后来来往往的车子,与她无关

身前晃来晃去的人影,与她无关

因此她不抬头,也不想让人看到

她正坐在低处——

她用另一把椅子

把外界拦在了一米开外

她也因此坐在了自己的角落里

她想被城市忽略，但她的静

恰恰把她摆了出来

就象前面那椅子，明明是空的

却坐满了亮亮的光

玉湖夜景

许多的影子，来到了湖里

一株草，一棵树，一只飞鸟

飞驰的车，匆匆的路人

湖水里，星星也在发光

一盏盏高楼的灯

次第打开了水面的窗户

甚至能看到整个城——

一个洗尽铅华的，安静的

不食人间烟火的全新世界

甚至，能看到另一个自己

一个生活在湖水里的

影子——

他从那个清凉世界踏波而来

久久地,与我默默对视

秋意

那只柚子，取代了昨晚枝头的月亮

如同秋天的邮局，亮出了邮戳

给灰色的天空盖上

给那页玉湖的秋水盖上

给那小片萎靡的草地

草地泊着的枯叶

枯叶下偷生的蝼蚁——

一只斜飞而出的蚂蚱

薄薄的翅膀卷起褐色的风

当我躲在一扇快速移动的窗户后

无意识的一瞟

大量秋天的邮件塞了进来

我就象个邮筒，被车流拥着

投进了茫茫城市深处

阳光如昔

从家里出来，走进阳光

仿佛一个词，从温馨过度到了温暖

道路两旁整齐地停着车

如同上朝的文武百官。在小卖店前

一把椅子空着走过了我的眼角

它的空，让我习惯的目光为之一悬

那个老太太呢？她慈祥的笑容

成为今天缺失的营养早餐

成为一个隐隐的遗憾

几个背书包的小孩摇晃着跑过

她们的妈妈远远地跟在身后

手一样慈爱的眼神，象是要挽扶——

我们仍然是这个早晨的一部分

阳光如昔,生活一如既往

窗户

有时，一只小小的飞机

从左边出现，从右边消失

一列火车在它的下方

方向恰恰相反

一扇窗户被无声地切开

很快又合上

有时，我会站起来

下面是一城的车流和人潮

窗户晃动得象艘船

也会有夜色，一个季节的寒冷

石头般扔进来,我一弯腰就能拾取

一扇窗户，就是一扇扇窗户

我的窗户带着我,不断在远行

多年以后

我象往常一样经过南门口

她叫住我，熟悉的音调

让我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街道两旁的楼房似乎瞬间矮了下去

在半岛咖啡厅的一角

那个没完成的话题

使我们找到了共同点

我时不时透过盛可乐的玻璃杯

看她以前的样子

那时她是长发

那个话题最终

我们会心地笑了，笑的时候

我们看不见自己眼角的皱纹

犹如看不见落地玻璃窗外

如织的车流，和身边

晃来晃去的身影

倒影

池塘真美，小草几乎长进了水里

象面绿框小圆镜

你站在池塘边，我在你身后

你的倒影在我的倒影里

这不易察觉的幸福，我感受到了

我还在那绿水里，看到了身后的树影

树影后的大山，大山后的蓝天——

一双又一双无形的手

一个又一个深深的拥抱

我们在池塘边坐下来，彼此那么近

与青草，小野花，水，游鱼

是那么的近

鱼在水中，水在青草间

我们坐在花香与霞光里

一花，一草，一水，一鱼

包括我和你——

越来越多的拥抱被看见

越来越多的爱被感知，我就是你

就是一花，一草，一水，一鱼

依偎在缓缓的时间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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