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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度作家奖】平武山水(组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3706    发布时间:2015-10-31



作者 :王晓华

王晓华,女,羌族,四川省平武中学教师。平武作协、中国现代作家四川分会会员。2015年4月开始创作,先后有小说《没有回复的短信》发表于《剑南文学》;短篇小说《黄昏恋》发表于《现代作家》;散文《牛铃儿叮当》《童年与阅读》《与涮涮水同行》发表于《绵阳日报》;散文诗《萤火虫》发表于《文学青年》;短篇小说《老廖》《网恋》发表于《三穗故事》等。


杜鹃山上杜鹃开


每年六月中旬,平武杜鹃山上的杜鹃花就盛开了。

六月十三日,我们驾车从平武县城出发,沿涪江而上,在群山的怀抱里前行。杜鹃山脚下满山遍沟的绿,海浪一般,层层叠叠,不断地涌入眼帘。在车子飞速前进的沙沙声中,绿色的浪潮又从公路两旁迅速地涌向后方。

从白马寨门起,公路蜿蜒而上,在陡峭的杜鹃山上,车子甲虫似地迂回爬行,极其缓慢。一只小松鼠,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横穿马路,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消失在树林边。山越高,杜鹃山的植物就显得越发矮小。冷杉的墨绿,夹杂着其它低矮树丛的团团新绿,大山仿佛穿上了一件绿色斑点花纹的袍子。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杜鹃山顶时,迎接我们的是阵阵刺骨的寒冷。来至四面八方的游客们,纷纷穿上了外套。

这就是平武的杜鹃山,又名黄土梁,海拔三千八百多米。位于平武县和九寨沟县的交界处,也是绵阳和阿坝的分水岭。

我站在山顶,回望平武方向,杜鹃山的群山尽收眼底。山尖挨着山尖,层层叠叠,一直铺向天边。我们仿佛是琼楼玉宇里的神仙,身在云端之上。看着群山之巅的人们,头顶蓝天,让人感觉,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天空。我爬上山坡,真的舒展双臂,仰望,却发现天空依然离我很远!有种快乐,如蓝天里的白云,丝丝缕缕,飘飘悠悠,掠过心头。我体味着“一览众山小”的飘飘欲仙的美感!可平武的报恩寺在哪儿?白马寨子在哪儿?王朗自然保护区在哪儿?虎牙龙口瀑布在哪儿?我辨不清方向了!

站在原地,一转身,几丈之外,便是阿坝的地盘了,层峦叠嶂之边缘,雪宝鼎的山尖,闪着银色的光。而我脚下,这寒风萧萧的杜鹃山上,绿油油的天然草地上,野花点点。看不见牦牛,却牛粪一堆堆,这是杜鹃山上的天然肥料吧。在它们的滋养下,草地上长满了一丛又一从的杜鹃,因其植株矮小,花小,叶小,本地人称它为小杜鹃。它们花丛挨着花丛,从坡底一直延伸到坡顶,紫色的小花,一簇簇绽放,山坡也成紫色的了!无数星星点点的花骨朵,点缀在花丛中,大大小小,次第开放,足足再开上一月,眼前也仍然会是一片紫色花海。

人们拿起相机、手机,兴奋地奔跑、拍照。忘了疲倦,忘却尘世的烦恼,对着杜鹃花海肆无忌惮地呐喊,高亢的、低沉的、优雅的、声嘶力竭的……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此起彼伏,盘旋在杜鹃花海上空。

当我们爬上一处小山坡时,来不及喘息,另一坡小杜鹃花更繁茂地呈现在眼前。一律二三十厘米高的花丛,一律紫色的小花,一律挨挨挤挤,大小不一的花骨朵儿。一片又一片,连成二十多公顷的花海,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

一坡又一坡的小杜鹃花周围,生长着茂密的大杜鹃花。本地人之所以叫它大杜鹃花,是因为它们的枝干比前者高大,挺拔,花朵也大多了。在悬崖之上,在大树之旁,在杂草丛中……但凡有点薄土,它们便顽强地连片生长。灰色的枝干,死了似的,上面长着或深或浅或绿或白的苔藓。密密麻麻的枝干,丛林一般,纵横交错,看花了我的眼。在那毫无生机的树干之上,却绿叶如盖。每一片杜鹃花叶,橡皮树叶般碧绿厚实。形状却像枇杷叶,略小些而已。片片绿叶,叶尖一律下垂,向枝干收拢,仿佛一把半开半合的小伞。谦逊的叶丛顶端,一簇一簇的大杜鹃花,竞相开放。有的羞羞答答,含苞欲放,却那般红艳醒目;有的迫不及待地掀开嫩嫩的包蕾,白底上红晕点点,渲染开去,更显娇媚;有的一一绽放,洁白如雪,堆积在枝头……每一朵盛开的杜鹃花就如同一个小铃铛,八九个,甚至几十个小铃铛聚在一起,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热热闹闹,美不胜收。深紫的、褐色的花蕊,像无数的小精灵,在偶尔的寒风中,颤颤巍巍,随风轻舞。杜鹃花开时节,杜鹃山上满是紫的,白的,红的云朵。远远望去,仿佛朵朵朝霞落在山间,异常美丽。

“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她们哪里是花啊?分明是一群群不畏严寒,不怕孤寂,屹立于贫瘠高山之上的奇女子,婀娜多姿!唐代成彦雄曾这样赞美她们:“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清代秋瑾也曾称赞:“杜鹃花发杜鹃啼,似血如朱一抹齐。”而诗仙李白更是这般描绘杜鹃花:“一园红艳醉坡陀,自地连梢簇蒨罗。蜀魄未归长滴血,只应偏滴此丛多。”

我穿梭于大杜鹃花林中,徜徉在小杜鹃花的海洋,看见一只花喜鹊,在绿草坪上悠闲地散步,对我们视而不见!看见一只漆黑的乌鸦飞下,落在垃圾桶边觅食,而后拍拍翅膀,飞走。耳边传来几声杜鹃鸟的啼叫,那经过杜鹃山洗涤后的鸟鸣,仿佛对我们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传说远古时代,这里有一个海子,海子边住着猎人杜老大和他老美若天仙的妻子桂阳。当地一恶霸王癞皮垂涎桂阳美色,一心想霸占为妻。花言巧语,武力相逼,桂阳都誓死不从。王癞皮心生毒计,趁杜老大不备,将其推入海子淹死。杜老大的魂却化作一只鸟,整天绕着海子飞来飞去,不停地啼叫着:“妻桂阳!妻桂阳!”桂阳听见后撞石而死,也化成一只鸟,随夫飞去。乡邻们人人义愤填膺,蜂拥而入王癞皮家,将其打死,又在海子里找到了杜老大的尸体。说来也怪,就在这时,海子干涸了。人们把杜老大和桂阳埋在曾是海子的地方。后来,坟地慢慢地升高,海子变成了山岗,就是现在的杜鹃山。第二年,山上长出了杜鹃林,火红的杜鹃花满山怒放,杜鹃鸟在林间鸣叫着:“妻桂阳,妻桂阳……”

我沉浸在这动人的传说里,留恋着杜鹃山的伟岸博大,陶醉在杜鹃花的绚烂之中,不忍离去。杜鹃山啊杜鹃花,明年,我们再相见。


龙安春早


坐落在箭楼山南麓、涪江北岸蟠龙坝上的龙安镇,是天下大熊猫第一县——平武县的县城所在地,是具有八百多年建城史的川北名镇。境内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有大熊猫、金猫、盘羊等多种珍稀野生动物。

早春的一天,我登上了龙安镇的北山公园。也许是雨水太少的缘故,树林里堆积着厚厚的一层青冈树叶,黄的依然那么鲜亮,丝毫没有“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迹象。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除了些许松柏的苍翠,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丫。即使有暖暖的阳光,即使有撩人的清风,那一地满目的黄,也让人看不到春的影子。

满山落叶黄,终究抵不过河堤柳叶新。

当我漫步走下北山,来到涪江河畔时,才发现一些敏感的树枝,在依依垂柳地带动下,已经抽出了娇嫩的新叶。而一些反应迟钝的光溜溜的树丫可急了,眼馋了春的多姿多彩,使劲儿挤出了一串串微微鼓起的芽苞。虽然还没有一丝丝绿意,可也孕育着希望。只需一两周时间,它们便饱胀地破裂开来,吐出新芽,开始和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争春了。

向涪江河畔的田野望去时,我才知道:春就是一个的多情的画家。他用粗犷的画笔,恣意地涂抹着丹青。一片片金黄的菜花散发着阵阵清香;一块块墨绿的麦地展露着春的气息;蝴蝶似的豌豆花儿在风中翩翩起舞;一丛丛胡豆花儿从胡豆叶间冒出来,眨巴着眼睛.......

田野里,各种小鸟也兴奋起来了,三五成群地在田间、在地头、在屋顶,飞过来掠过去,追逐玩耍;在鸟窝边、在树枝上、在电线杆上,不知疲惫地此起彼伏地婉转啼鸣。我看见一只鸟衔着一根细长的干树枝,扇动着翅膀,从我头顶飞过。飞过粉红的桃花,飞过雪白的梨花,飞过蓝天白云,飞到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上垒窝。那用干树枝垒起的粗糙的鸟窝,是没有屋顶的房子。风来,它怎么过?雨来,它怎么过?我的眼里满是疑惑。

现在的龙安,不允许人们私藏猎枪,气枪之类的东西了。应该全中国都是这样了吧!很多年前,三五个人邀约一起,满树林子打鸟的寻常情景再也看不见了。也看不见满载而归的他们找一处小院,围着篝火而坐,暮色里喝着啤酒吃着烤小鸟肉闲扯的情景了。就连“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这样的标语也不需要再在各处张贴了。现在的龙安人,连小孩儿都懂得了爱护小鸟的道理。

我家楼下有个小院子,这热闹的小县城城中心的一个小小的院子,每到春天,都能听见许多不知名的野鸟在动情地歌唱。那悦耳的歌声常常让我在小院里驻足,久久不忍离去,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儿时故乡群鸟争鸣的小树林子。饿了的小鸟还三五结伴儿地飞到我家阳台上来偷吃香肠、腊肉。我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瞅着它们,它们欢快地啄食着。偶尔一只也会停下来,歪着脑袋看着我,还朝我快乐地哼两句歌。它想对我说什么呢?我不懂鸟语,便不得而知了!见我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它便扇扇翅膀,在阳台上顽皮地跳跃几下,继而欢快地啄食。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它那么丁点儿肉,曾经,人们怎么忍心去吃它呢?

我想起故乡的小山村里,童年的我常常在稻子成熟的时候,和乡亲们一起用吆喝声去驱赶稻田里一群一群的麻雀。有的老乡还扎个草人,草人穿着一件破衣裳,手上绑着两把用棕树叶子修剪成的扇子。风一吹,那扇子就发出啪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拍着巴掌。一群一群的雀鸟也就被吓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便很少看见麻雀了,稀少的它们自然也就成了保护动物。同样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我家楼下这龙安闹市之中的小院子,也成了成群的野鸟的天堂。

找不到猎枪的春天,是多么快乐多么幸福啊!活着,就有希望。今年,连平武县的大熊猫也达到三百三十五只之多,居全国乃至全世界之最!

最惹人眼的,是涪江河滩边那片荒草地,那片我亲眼看见,在去年秋天就已经枯死的,还被野火烧过的荒草地,现在,居然挨挨挤挤地冒出了一根又一根的嫩嫩的幼芽。那鹅黄的仿佛浸透着阳光的幼芽,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真实写照啊!

有些东西,如同秋天那枯黄的野草,你明明看见它已经死了,甚至在野火的焚烧中化为灰烬。可是,春风一吹,它深埋在地下的根,又开始冒出新芽,疯狂地滋生、蔓延.....有些东西,你以为它已经死去,它却一直活在你心底!

几只蜜蜂嗡嗡地从我耳畔飞过,飞向眼前几朵莫名的野花;一两只蝴蝶从我眼前舞过,舞向河滩边另外几朵莫名的小花。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幻化的蝴蝶么?他们的爱情随着他们美丽的翅膀,在这龙安的早春里翩翩舞动。梁祝死了,可他们和他们的爱情之花还开在每个人的心里,生生世世,永不凋零。也许,在他们眼里,这不仅仅是龙安涪江河畔的几朵不显眼的小花,在他们眼里,这几朵小花就是整个春天。

徐徐的春风,暖暖的阳光,连绵的群山,勤劳淳朴的龙安乡亲......龙安早春一切的一切,都摒弃了秋的萧瑟冬的寒冷,孕育着春的梦想春的希望。


【编辑:与文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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