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度作家奖】刹那芳华（外一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2737    发布时间：2015-11-14

作者：袁天豪

袁天豪，00后，中国少年作家班中级学员，四川省青少年作协会员，成都石室中学北湖校区高一学生。爱好阅读、写作、音乐、旅游。十岁获“ 文心雕龙杯”第三届全国新课标书画读写才艺大赛一等奖。多次荣获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奖项，荣获全国汉语作文考级暨现场作文大赛总决赛第九级别特等奖。已获得全国汉语作文考级十一级证书。在四川省校园高峰论坛中，被评为二0一四年度十佳文学少年。发表散文、诗歌数十篇，出版作品集《在路上》并获特别推荐图书奖。

一股寒流向成都席卷而来。于是人们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欢呼——下雪了。

首先是爷爷打电话给我：“望江公园开始飘小雪了。”抬头看，似乎什么也没有，不曾理会。再一次抬头，雪便有柳絮般大小了。我有在雪中发呆的冲动，想出门，母亲不允——等把作业做完了，到晚上雪会下更大的。只好把欲望压抑在心底。

偶尔偷偷看几眼，不由得赞美他的唯美。细碎小雪凌乱飘动，完全是交杂的，上下左右的浮动。当你的目光凝在一朵雪花上时，它就有时直直打下去，越来越小；有时在掉落下之后，犹如巨大浮力托上来般向上微微扬起，又不甘心地掉了下去；又有时斜斜地飘动，滑翔去远方，又会留恋似的回头一瞥；还有时刚往左动又立忙朝右飘，混合着雨；还有的在空中一阵飞舞后，会害羞似的钻进雪幕中。白花花的雪幕，何从寻找它的身影？

太精致的美一触即碎，我唯远远看着它化为水的宿命。

雪把地润湿，宛若大自然的呢喃。

我闭上眼，眼中却是一片肃穆的白。眼球上抑或大脑中是一个白雪覆盖的世界，我轻轻地站着。没有声响，也不惧怕寒冷。我感到一种灭绝的生还。

雪积在肩上，却突然听到声响，不明源头，似是耳里兀自响起天籁，也如天地间的巨大梵音。我极力想看到声音的源头，便向内心更深的地方走去。一步一惊。

却见一女子独自抚琴，姽婳动人。雪骤然加大，我思忖她的身份：定是周芷若了！此人当是灭绝师太之徒啊！给人以沉重的压抑。

——灵魂世界外的我，彼时却如禅定的老僧。

我的眼里翻滚着白色的雪花，面庞自然而澄澈。

周芷若琴声戛然而止，我也猛地惊醒，但——雪已止，琴声还绕耳。

我惋惜终止的琴声，终止的雪，抱怨没有听够，没有看够。心中却传来一道声音：“刚才那女子是谁？”“周芷若。”“你怎么知道？”“我猜的。”它沉默：“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占据了你的内心深处？”我沉默：“你是谁？”“我是自然之神，你信么？雪止时我便会消失，期待下一次下雪时能知道你的答案。”我便不语了，无语在这么美的幻境中出现这样狗血、武侠的话来。

待到雪完全停止时，我的心里也平静了。我想起那琴声、那雪、那身影……好唯美的一场幻觉，不过是刹那的芳华。突然间我找到了答案，在下次见面时，我会这样告诉他：“那女子是谁不重要，那只是一个思念的载体，她却不容人去思与恋，只要一想便会撕心裂肺的痛。所以我不敢深究她是谁。与刹那芳华相反，是一个永恒的存在……只是她在心中便有一分充实。”

雪在某刻悄然来临又在我不经意间离开。而此时，一名少年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

关于幸福

幸福流动在你走过的空气中，回旋在那墙角。

——题记

“有多久？有些花会晚开。多久？有些人要等待。”听着这首“关于爱的定义”，看见细雨落在游泳池上激起层层涟漪，我陷入往事的回忆。

“只要天空开始下雨，想念在心里就慢慢而来……”前奏缓缓开场。

那是个闷热的下午，我缠着父亲去游泳。父亲本不应许的，怕是有雷阵雨，不安全。果然，在去的路上便下起了大雨。我们在小商铺里躲雨，刚好碰见一个同学。我给父亲说：“爸，我渴了，给我买瓶可乐。”然后看向同学，又补充一句：“给他也买一瓶。”父亲却说：“不能喝可乐！”然后又对我的朋友说：“小朋友，可乐是一种碳酸饮料，还含有磷酸的成分，会降低体内钙的吸收，影响骨骼生长。你们正在长身体，尽量不要喝可乐，要不叔叔给你们买牛奶，实在渴了，就喝矿泉水。”

朋友尴尬地笑笑，撑开伞先走了。父亲把我在同学面前的面子丢尽。朋友一走，我就朝着父亲吼：“想喝可乐都不行，你知道我在同学面前好丢脸吗？”父亲不紧不慢的说：“都说了可乐喝了不好，可以喝牛奶……” 商铺的老板叹息一声：“现在的孩子……”我更是生气，头也不回地冲进雨中。“孩子，你父亲是爱你，你多幸福啊！”商铺老板扯起嗓子。

父亲从身后追上来。

“好近又好远……”一段转音悠扬掠过。

儿时的我不懂父爱，也无法理解幸福，想要赌气地惩罚父亲，很可笑地坚持说：“我要游泳。”

父亲真急了：“你当真是安心感冒？还有，你没听到打雷吗？” 我生着闷气，沉默地快步向前，前方就是游泳池了。父亲也生气了：“给我回来！怎么不明事理？打雷下雨游泳很危险！”说着，大手来拉我。我一躲，转过墙角，跑进了泳池收费的门，嘴里冷哼一声。父亲在外面看着我，尽量柔和地劝我：“你不是渴了么，我们快回家喝水吧，爸爸给你讲过雷雨天气游泳的危险……”我故意把钱扔在柜台上，吼：“我要游泳。”服务人员轻声说：“现在不能游，你爸说得对，快跟你爸回去吧。”我固执地要求游泳，服务人员说：“对不起，这种天气我们的游泳池不能开放。”我抓起泳裤，起身跳进池中。出奇的，服务人员没有拦我，只是怜悯地看看我，再看看父亲消失的方向。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和我父亲说。“你爸是关心你，现在的娃娃，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我竟清晰地看到，在我跳入水中那扑通一声中，父亲的背影顿了顿，然后又坚毅地消失在拐角处。

一股寒意从头到脚侵袭我的身体，我突然清醒：我是不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没有认清父爱，没有了解幸福的定义？我茫然地抬起头，父亲却没有回头。

为了撑足面子，我在水里扑腾了半小时，不时看看路边，却没有父亲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失落。把头埋在深蓝色的深水里，听不到城市的喧嚣，也感觉不到雨点的抽打，亦没有风的割袭，却想念着父亲这时能出现在面前。

太冷了，出了游泳池，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默默地想：如果此刻父亲在身边有多好，一定没有这么冷吧？我把自己紧紧拥抱。走过拐角，一把黑伞撑在我头顶。我木然的道谢。

别人从我身旁走过，一定会看见这样一幅场面：父与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走在雨中，父亲用一种极其怪异的手势举着一把黑伞撑在孩子的头顶上，谨慎地像是在呵护一个宝贝古董。

我突然惊醒般抬头。呀！是父亲！我突然明白：原来父亲一直在那拐角处默默等着我，他在那里咬牙沉默着不出来，心中其实承受着巨大的苦痛。我瞬间明白了父爱，明白了幸福的定义。是的，我多么幸福！

“在熟悉却寂寞的城市，爱如此的迂回。有时候，转一个弯的幸福，才是最真的幸福……”高潮在动人的鼓点中愈发响亮。

我停下脚步，与父亲紧紧相拥。父亲用沙哑的嗓子说：走，咱回家了。我抬头，父亲的眉上、睫毛上沾满了水，不知是雨水，还是在忍受过程中的泪水，但我肯定，这个高大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眼眶湿润。我与父亲都湿润着眼笑了。

“就算最后受了伤害，也不在乎……”余音渐渐在雨中消逝。

我很听话地牵着父亲的手回家，刚到家，雨就停了。那晚，我发烧了。父亲一夜守在我床前，采用各种物理退烧方法给我退烧，看着父亲的面庞，心中格外内疚，也格外幸福。后来，母亲告诉我，当时父亲也感冒了。

这首 “关于爱的定义”最后一个音律停止，我的回忆也恰好终止。只是以后走过那个墙角，感受到流动着父亲的气息，会轻声对自己说：“你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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