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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度作家奖】透明的人(外三首)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2517    发布时间:2015-11-17

作者:胡杰

胡杰,笔名冷山,山西朔州人,就读于成都理工大学文法学院社会学系。系民刊《汉语诗歌》副主编,南边文艺杂志社第二届签约作家,南边巡讲总策划,作品散见于《威宁诗刊》《西口文艺》《山之魂》《汉语诗歌》《南苑》《南边文艺》《齐鲁诗刊》《窗》《东方诗刊》等。

擘开月饼的时候

我听见满月碎裂的声音

像冰面裂开的那种

我就着风吃下一口

整个身体开始泛起银光

紧接着我变成了透明的人


北风俯下身子

我抱住她的腰肢

一起嚼食梧桐的叶子

我看到地上有许多

带着门的心状的房子

他们行走、他们说话

却从来不打开门邀请别人进去


黑色的颗粒填充起夜幕

光的粒子自我催眠

那些移动的心状房子

用指甲扣掉身上的颜色

很快我们吃光了一颗梧桐树的叶子

北风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光滑

我藏在她山洞一般幽深的肚脐眼

手里攥满吃剩的叶子


北风飞来飞去她没有睡眠

我看不到自己

只是感觉梧桐的叶子

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它穿透我的耳朵


破碎


砸碎自己

就像抡起锤子砸碎泥做的偶像

毁灭虚妄和贪婪

废墟上重建一个家


流动取代古老的稳定

就像打破蛋壳

不知天高地厚

以为了然可以混迹


请割开我的胸膛

如果能够找到一把十字架

就以蛊惑的罪把我钉上去

我把所有的慈爱对无知的宽恕

再重复给强盗听


屠户就剜去心吧

让我像那树一样站着

没有扭曲正直的仰望星空

始终沉默却与万物相通


人间游戏游戏人间

谁是那背后的鸿蒙之手

天国的大门将要打开

启示录里的审判

不是宝座就是火湖


卡在喉咙的鱼刺


心里的猛兽碎了牙齿

咬不断一根鱼刺

它卡在喉咙

刺破每一句话语


黑色的云咬住白色的云

白色的云疼痛流泪

河水要上岸抢掠

我咬住黑色的云

让他们都离开


雷霆踩断一棵树的枝桠

我追不上他

就抱起那截枝桠

在雨里给她唱歌


五仁月饼里有两颗花生

我咬碎了他们的骨头

梦里

他们抓住我

讨要我这一副骨架


我拿掉眼睛

换上两颗白色巧克力

爱情 让我看着你

因我失去了青春期的纯洁

再不能见到你


汤圆放在冷冻室里

还剩下九颗

你把他们依次咬开

就会听到 就会看到 真心


疼痛


父亲变得沉默

不再吐露自己的心事

他就像夜半时分的云

朝拜着捕捉不到的月光


前半生为别人操劳

大抵别人过得好比他自己更重要

岁月没有给他什么回报

他要做得依旧是披星戴月

每天洗下深入皮肤的煤灰

他爱干净却不能干净的穿一身衣服

往日追着喊他老胡的人

如今高楼轿车不再相识

他带出的徒弟们

高飞后不曾看过他

即使在他开车撞坏脊椎的时候

也只有寥寥几个老友


他说他借了三十年的债

尝遍了冷暖也吞下过眼泪

他不抽烟也不会喝酒

唯一的爱好是一下午磕一盆瓜子

他总是不擅言谈

其实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苦衷

一个人把心事烧在一包烟里

一个晚上醉在烟雾

静的只有烟灰落地的声响


他是个幽默的人

总有讲不完的笑话

司机们总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谈天说地追古论今

我妈说他出去买菜可以买一天

三五步一个老相识打开话茬

他挺健谈的他看过许多书报


讲起爷爷和二爹的故事

他是最动情也最激动的

他总是把家事放在我们的心上

总说不能忘记兄弟姊妹

可是他的弟弟许多年来不曾来过我家

他知道关于弟弟的事情

许多都是向别人打听得知

他是家里的老大,有弟妹

他是连自己亲妈答应借钱又反悔的老大

三十年过去了,他盖起房子不曾

添置过一件家具

他的心里装着一个家族

家族的心里却没有他的位置

亲情的亲疏远近也要根据财富来排位

他信仰了三十年的家族

在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在炕上的那一刻

变得陌生又疑惑

他和自己堵着气,我不忍看到他的沮丧


人这一生不知会遇到多少人

也不知会失去多少人

不知会发生多少故事

也不知要尝尽多少悲欢离合

一颗心被钉进铁钉拔出铁钉

被珍藏抑或温暖

遍尝这人间滋味

才知凡事不易当珍重当深味


【编辑:与文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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