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度作家奖】静美之秋（外二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2144    发布时间：2015-11-17

作者：李祖权

李祖权，1986年生，贵州兴义人。贵州省作家协会、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黔西南州作家协会常务理事。有作品发表于《读者报》《贵州日报》《贵阳日报》《贵州民族报》《贵州大学报》《黔西南日报》《毕节日报》《中国散文家》《夜郎文学》《南方作家》等国内几十家报刊杂志。作品曾入选《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精选100家》《2014年度中国散文佳作精选集》等。现供职于贵州省义龙试验区新闻中心。

初秋的日子或许也算是难熬的一种日子，它不像夏天那样热得过瘾，又不像真正的秋天那样爽得痛快。它热，却又热不进人的骨子里去；它爽，却又让人感觉不到那种彻底的清爽。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总是让人感到不痛不痒的，真不是个滋味儿。此刻正值初秋，天空中似乎有着燃不尽灰烬一样，一波一波的热流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它们像是在不断地“蹂躏”着眼前的这世界，一时里让人忘了其实还有着另一些精彩的时光在等着我们……

任凭屋子里的空调及电风扇吹个不停，可也还是不能消除心中的一份“不满”，同时也还是不能打消人们心中对初秋时节的一份厌倦。在这座城市里，此时的初秋除了让人们感到秋天的脚步正在一天天逼近外，似乎就没别的什么可言了。尤其是想起那些干旱了许久的地区，此刻一定是在盼望着这个初秋时节快些过去。更是盼望着天空里能下起援救生命的雨滴，从而去拯救那些快要枯萎致死的庄稼，去滋润那一片又一片干旱的田地……

这初秋的日子是让人觉得有些特别的，它让我们想起了孩提时代的那些乐园，即养育我们的那一片片田地，因天灾的降临，它们的生命一时竟遭到了殃及。原本我们都盼着待到秋收时节，定会是个硕果累累的丰收时期，不料我们预期的这一愿望，似乎很快就将要成为泡影。面对着眼前这个初秋，总感觉时光流逝得多么的缓慢。面对着眼前这个初秋，总感觉生活充满了苦涩。似乎这样的时节每多停留一天，生活里就会多增起几许伤痕。我们都在乞盼着这个初秋能早些逝去，也盼望着天空会掉落起生命的雨滴来。

细细想来，至初秋时节开始后，就已经记不清故乡的田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裂，以及庄稼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枯萎的了。我们的心与故乡的那些田地一样，都在经受着干旱与枯萎，都在强烈地盼望着能下起一场急时雨，来滋润与灌溉我们的心田。我想，我们的心，始终都是该与故乡的那一片片田地连接起来的。除了因为那是我们的故土外，更是因为那是我们的根、是养育我们生命的摇篮，以及最终也将会是我们生命的归宿。

秋天是个收获的时节，是个值得庆贺的时节，然而此时的人们，心中却生起了几多忧虑，脸上也写满了屡屡的难言。当想到田地里的庄稼们正在忍受着大旱的折磨时，我们的心仿佛就像是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创伤，久久地不能平息下来。其实，这也就是我们的心，正在忍受着一种巨大的创伤。因为在那一片一片的田间地垄里，始终都埋藏得有我们生命的元素。当那些田间地垄受到创伤时，我们自然便是与之同并相连了。秋天原本是个让人秋高气爽的时节，然而因了这久旱不雨的天气，人们似乎无论如何也难以感受到秋天里的那份神清气爽。尽管如此，可走在这个秋天，心中还是会习惯性地想到一些与秋天有关的快乐来。正如张爱玲所说的那样：“在这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里，我们应该是快乐的”。

说到秋天，也不得不想起树上的秋叶。每每看着那一片一片的黄叶从树枝上掉落下，而后再纷纷扬扬地飘荡在空中时，我就会在想，是不是以后在我们的生命走到终点时，也如同眼前的这些黄叶一样，轻轻地、静静地、就离开世界了呢？这时，我猛然想起了泰戈尔先生的诗句：“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在先生的这句诗中，秋叶，一时里似乎成了死亡的象征。或许我们都不应把秋叶想象得过于悲凉。虽然它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但它却以一种安静的方式，轻轻地、静静地与我们挥手道别。我想，这样的一种告别生命的方式，应该算是生命结束时的一种幸福，抑或一种幸福的结束生命的方式。

行走在这个秋天，一路上看到空中飘落起的那些黄叶，我也想起了诗人徐志摩的诗句起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想，在这个特别的秋天里，除了秋叶外，其它的一切，其实也都是静美着的。

冬天的桔子

眼前的这冬天像一阵风一样，不知不觉就到来了，让人无论是行走在街上还是窝在屋子里，都总是难以逃脱或是抗击那股“寒潮”的侵袭。而在这冷冷的冬天里，我总爱到街上去光顾小贩们叫卖起的那火红的桔子。记忆中，打小我就是很喜欢吃桔子的，每每看到那些火红色的桔子时，我的全身便会感觉到暖暖的，就像是眼前正燃烧着一堆旺旺的柴火一样，冬天里的那股寒冷顿时便被驱使得没了影儿。在这寒冷的冬天，我实在是太喜欢了那火红的桔子，它们除了能让我感觉到全身都暖暖的外，它们所散发出的那股浓浓的桔香味，更是让我“着迷”得不行。

在贵阳的街头，桔子还不算贵，花上两元钱你就可以买到一斤香香甜甜的桔子。不过这是在一天中的下午时分的卖价，换作是在上午的时候，那些小贩们则卖两块五毛钱一斤，任凭你少给一个毫子，他们都不会把那火红诱人的桔子卖给你。为此，我总会选择在傍晚时分“出没”于贵阳的街头，然后去与那些一边吆喝一边推着板车的小贩们称上斤把桔子。我之所以选择在傍晚时分，为的就是能够节省下几毛钱或者块把钱出来，待到下次时，这几毛或块把钱可是又能够多称上几个香香甜甜的桔子了。

在这个冬天里，桔子也实在是太好吃了。刚买来的桔子，剥完皮后还来不及清理干净桔瓣上的白色细瓤，自己就一把塞进嘴里，然后狼吞虎咽起来，之后，一股说不出的甜美的味道瞬间便溢满了我的整个世界。吃桔子的这种感觉，总是不会让我觉得厌倦的。每每闻到那股甜甜的、香香的味道时，自己就总会沉醉于其中，如同一位嗜酒如命的酒徒沉醉于那浓浓的酒香中一样，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对于桔子，我是分不清到底什么样的桔子才算是好桔子，什么样的桔子又才算是不好的桔子的。每次去街头买桔子的时候，都是在小贩的摊上随便地捡一些装进袋子里，之后便交给小贩称斤两。然而每次所买来的那些桔子，入口后的口感竟也都是非常之甘甜。我想，或许这是自己这辈子跟桔子有缘的缘故吧！

在故乡，桔子也是常见的水果之一，因为故乡就是个盛产桔子的地方。每当在桔子成熟的季节里，人还在老远的地方，就能够在空气里闻到桔子的那股飘香味。不得不说，这桔子的香味实在是很能让人变得精神振作起来的。记得小时去学校上课的时候，为了上课时避免打瞌睡，好多的伙伴们都会随身带上几个桔子去上课，当他们瞌睡来时，便会偷偷剥一个桔子，然后用桔子皮散发出的那股浓浓的刺鼻的清香味来驱除瞌睡。更有些调皮的伙伴，他们用双手挤压桔子皮表面的那些水分，就在水分喷出的时候，他们把桔子皮对准那些正在打瞌睡的同学。没想到这招还真是管用，在闻到那股刺鼻的桔子味后，那些瞌睡着同学顿时竟变得清醒了起来……

有关与桔子的故事，其实还很多，可以说我的整个童年，有相当一部分时光都是与桔子一道走过的。例如小时候上学或放学时走在桔子园边看到桔树上那诱人的桔子时，为了解馋，那时的自己竟无数次地当起了“小偷”来。这还是在白日里，晚上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不过那时的运气也还真算好，竟没一次被桔子园林的主人发现或是逮住过。这让那时嘴馋的自己，算是过了一把“桔子瘾”。没想到若干年的光阴不知不觉间就已过去，如今回想起来，童年时的那一幕幕仿佛正还在眼前一样……

现在是冬天，外面的天气正冷得紧，那些火红的桔子看上去成了这冬日里的一种点缀，就像是小时在家里烧柴火时看到的那种零星的“火点”一样，它们正温暖着我冰冷的身心。这时，我突然也想起了小学时学过的朱自清先生的那篇《背影》起来，记得文中有一幕是这样的：他的父亲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费力地穿过铁道，然后再费力地爬上月台的栅栏去为他买桔子…… 我想，或许在那时，那朱红的桔子定是朱自清的父亲最能让朱自清感到温暖的礼物了罢。贵阳的冬天让人感觉到是很冷的，不过有那些可爱的朱红桔子们作伴，心想应该会是暖和一些的吧！

我的小屋

在我刚搬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片广袤的荒地，放眼望去，直可看到大半个繁华的贵阳城。可如今，每每朝窗外望去时，看到的只是一栋一栋正在修建的高楼。以前，每天都会听到从窗外传来清脆的虫鸣鸟叫，还有孩童们的欢歌笑语。现如今，每天听到的尽是从建筑工地上传来的一些说不出名来的嘈杂声，想要再听听往日里的那种虫鸣鸟叫，似乎已然成了一件很难的事儿。往日的那些光阴到哪里去了呢？我总是在心里万分的惦念着。

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当初搬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就是为了寻觅一份安静的环境而来的。如今算来，已有整整一年时间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总算是过上了那梦寐以求的安静时光。想想我的这一年里，大部分时间我都放在了读书与写作这上面，虽然很多时候我也会感到孤独与寂寞，但当我想到我心中的“文学”梦时，我便鼓足了勇气去面对那一个个孤寂的时刻。

在如今的这个商业社会里，我还在时时都把“文学”二字挂在嘴边，或许在那些无数业已成功的商人们看来，我一定会是显得太可笑、太理想与幼稚了些。为此，生活中的我每每在遇到那些商人们时，我总是会莫名地对他们生起一种“排斥”感。认为与他们在一起，心中的那份对文学的美好的愿望与憧憬，就将会在倾刻间里被他们的那股强劲的“铜臭味”给覆灭掉。对文学已钟情了许久的我，怎能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它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呢？我不能，绝对不能。我深深地知道，这是我生活的需要，更是我心灵的需要。就当是我真的很天真可笑、很理想化、很幼稚罢了！

看着窗外的楼房在一天一天地建高，我朝窗外眺望的视野范围自然也是在一天一天地变得狭小起来。还有，我这间小屋里的光线也是在一天一天地变得微弱了起来……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朝着不理想的方面变化。然而我却明白，无论外界如何的变幻莫测，自己始终都得保持一颗平常的心，且不因外界的变化而影响心灵的平静。这是人生的一种境界，也是自己所力求达到的。我想，若是能在眼前这个嘈杂且不断变化着的世界里寻得一份心灵的平静，自然也便是拥有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我所住的位置是在三楼，一年前当我刚搬来的时候，每天我都会伫足朝着窗外的远方眺望。那时，我很是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间安静且能够远眺的小屋而欣喜不已。一年的春去秋来，时下又将要迎来了一个百花争艳、百鸟齐鸣的春天。一想到这春天，我的心情一时竟变得甚是有些激动了起来。我总以为在春天，心中所有的愿望都将会陪同大自然的花花草草们一道展露出它们那袅娜的身姿，都将会呈现出一个美好的结局。怎么说，春天到底也是个新生命开始的季节、到底也是个生机昂然的时节呀！如今，尽管眺望时的视野不如以前那样广阔了，但我每天仍旧会习惯性地伫立于窗前，然后静静地向窗外望去……所望到的，是正在修建的高楼，以及那些正卖力地搬运沙石及砖块的农民工们，确切地说，应该是那些不辞劳苦的“背篼”们。

在贵阳这座城市里，我最佩服的其实还是那些被称为“背篼”的人们。在这座城市里，“背篼”这一词是人人皆知的，然而，它并不是指我们平时用来背东西的那背箩，而是专指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一群独特的人的名称。因他们每天都背着一个背箩（背篼）去为人家搬运东西讨点小费来维持生计而得名。之所以佩服背篼们，是因为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不怕苦、不怕累、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做人做事的一种风格。试想，我们对待每一天的生活亦或工作，不也正是需要具有这样的一种精神与态度吗？每天行走在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眼前随时都会看到那许多的背篼们，他们有时看上去很悠哉，有时看上去又很辛苦。我想，或许这正是他们栖息于这座城市里的一种别样的生活方式吧！

于我而言呢，我栖息于这座城市里的生活方式亦或态度又将是什么？于我而言，这似乎是我生活中的一个沉重的话题。其实，大学毕业后的我，完全可以选择回到故乡去谋份职事而后踏实地做些实事，顺便照应自己渐已年迈的父母。然而我的心中却有着许多的不甘，我不甘就此结束我自由的流浪日子、我不甘过早过快地让我的青春回归到生育我的那片热土，我总在错误似地感觉到，在那里，是激不起我的青春的澎湃的激情与热血的……然而，生活是不能失去激情与热血的。为此，我毅然选择了它乡，选择了我所认为的一种充满了精彩，更是充满了拼搏、充满了风险与奋斗的生活。这，或许也就是我栖息于这座城市的一种自白，或是一种态度罢了！

眼看着又一个崭新的春天就已到来，我幻想着心里的种种愿望都会在这个春天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也愿望着我的这间小屋能够回到当初刚搬进时一样的安静、一样的能够伫立于窗前就可眺望到大半个繁华的贵阳城。

夜深了，我的小屋依旧很是安静，我的小屋依旧充满了一个人的唯美。其实，我时时都在为自己能够在这样一座喧嚣的城市里拥有这样一间算不上豪华宽敞，但却无比宁静、温馨的小屋而很是幸福。在时下这个春天，愿我的小屋与春天里的万物们一样，会呈现出一幅幅让我惊喜的画面来。这个春天有小屋作伴，我想定会时时充满着美丽与浪漫……

【编辑：与文为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