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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贤华
殷贤华，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在《北京文学》《北方文学》《四川文学》《山东文学》《天津文学》《延安文学》《短篇小说》《小说月刊》《文学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3000余件，有200余篇作品被《小说选刊》《杂文选刊》《读者》等文摘类报刊转载，作品入选中国作协创研部、中国小说学会等主编出版的2011、2012、2013、2014年度微型小说权威选本。
这天，牛牛放学回家，一边走一边玩游戏机。牛牛只顾盯着游戏机屏幕不看路，在转过西街尾偏僻的街角时，猛地一下把一位老奶奶撞倒了。
老奶奶仰面躺在地上，疼得直喊“哎哟”。牛牛吓坏了，茫然不知所措。
老奶奶一看是个毛小孩，苦笑着责怪道：“看你这顽皮蛋子，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还愣着干啥，把奶奶扶起来呀！”
牛牛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蹲下来扶老奶奶。牛牛发现老奶奶的右手正滴着鲜血，不由得惊叫起来：“老奶奶，您的手受伤了！”
老奶奶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倒地的时候，右手刚好磕着地面的一颗小石头，把拇指擦破了皮……
老奶奶皱皱眉，牛牛后悔地哭了：“老奶奶，都怪我不好，对不起！我家里有创可贴，我马上拿来给您止血！”
老奶奶一听这话，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笑着说：“看你这顽皮蛋子，能认错，能道歉，这点倒值得表扬！我只是受点小伤，不碍事，你不用回家拿创可贴了！”
不料牛牛撅起小嘴，执拗地说：“不！我闯了祸就得负责任！我家就住在前面的桂花小区，老奶奶您等着我！”不等老奶奶回话，牛牛飞也似地跑了。
牛牛跑回家，看见妈妈正在悠闲地织毛衣，爸爸正在悠闲地看电视。牛牛喘着粗气说：“爸爸妈妈，我把一位老奶奶撞伤了！”
牛牛爸妈一听大惊失色，马上停下手中的活计，异口同声问：“怎么回事？”
牛牛擦擦额头的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述了一遍。
牛牛爸妈脸色凝重地对看一眼。
牛牛爸追问：“是在西街尾偏僻的街角撞倒的吗？”牛牛点点头。
牛牛妈追问：“当时没有其他人看见吗？”牛牛再次点点头。
牛牛爸妈这才放下心来。牛牛爸说：“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又没有人看见，牛牛你就当这事没有发生吧！”
牛牛一听急了，反驳道：“怎么可能没有发生？老奶奶还等着我拿创可贴回去贴伤口呢！”
牛牛妈一听责骂道：“你这小笨蛋，拿什么创可贴？要是老奶奶讹上我们家，可就惨了！不准去！”
牛牛拿着创可贴，犹豫着还是想出门，被牛牛爸一把拉住了。牛牛没办法，只得赌气躺在床上，不搭理爸爸妈妈。牛牛爸妈在客厅里嘀咕了很久，牛牛没有听清内容，也不想听。
从第二天开始，牛牛妈担负起接送牛牛上学的任务。跟以往上学大不同的是，这回彻底改变了路线，绕了很大一个圈，距离撞倒老奶奶的那条街远远的。
一个星期下来平安无事，牛牛爸妈的心像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松了一口气。
感觉风险期已过，牛牛妈正准备不再接送牛牛上学时，邻居却带给她一个惊人的消息。邻居说，桂花小区来了个老太婆，说要找一个不知名的毛小孩，不知道那老太婆想干啥。
牛牛妈把这事赶紧告诉牛牛爸，商讨对策。牛牛爸懵了，喃喃道：“哟，这老奶奶能耐还挺大，大事不妙！不过她是怎么找到这个小区的？”
牛牛在旁偷听到大人的谈话，忙站出来承认：“是我告诉老奶奶我住在桂花小区的！”
牛牛爸一听气得要扬巴掌，被牛牛妈止住了。牛牛很憋屈，赌气躺在床上睡午觉，不搭理爸爸妈妈。牛牛爸妈在客厅里又嘀咕了很久，牛牛没有听清内容，也不想听。
牛牛睡得正酣，忽然妈妈被叫醒。牛牛看见爸爸妈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牛牛揉着惺忪的双，疑惑地问：“爸爸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牛牛妈小声回答：“我们这是要搬到城东的舅舅家去住一段时间，免得老奶奶来桂花小区找我们家的麻烦！”
牛牛不情愿地收拾好书包，跟着爸爸妈妈走出门。刚到小区楼下，牛牛就看见被他撞倒的老奶奶站在那里。牛牛奔跑上去，关心地问道：“老奶奶，您的伤好了吗？”然后又指着爸爸妈妈迫不及待地解释：“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是爸爸妈妈不让我给您送创可贴的！”
牛牛此话一出，牛牛爸妈脸色大变，但又不好躲开，只好尴尬地上前打招呼。
老奶奶抚摩着牛牛的头，欣慰地说：“你果真是个好孩子，奶奶没有看错你。奶奶这次来找你，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来看看你，想亲口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是人要讲诚信，说话要算数；第二是走路不要玩游戏机，不安全！”
牛牛认真地点点头，说：“老奶奶，谢谢您，我懂了，我记住了！”说完从书包里拿出创可贴，拉着老奶奶右手拇指，把创可贴轻轻贴上。老奶奶和牛牛都笑了，因为老奶奶右手拇指上的伤口，早已经好了！
看着这一幕，牛牛爸妈的脸红了……
梦鸟
这是在酷夏，太阳发了狂，地面幻化成一个大蒸笼。漫山遍野的枯草，只有山道边的一棵大树下，勉强可以乘凉。
一个自由自在，但也无依无靠的孤儿，突然出现在这棵大树下。孤儿满头大汗，脸红气喘。他打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孤儿一看见这棵树，就笑了。
孤儿太累，太想休息了。
一条长石，刚好做枕；一些枯草，刚好当席。孤儿躺在大树下，美美地睡着了。
一个离奇玄妙的故事，因孤儿的睡梦而展开……
梦中，孤儿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啊走，忽然听到半山腰上有鸟儿的哀鸣。
孤儿一愣，忙跑上前去。只见枯草从里，一只小鸟拍打着翅膀，却飞不起来。它的翅膀上，还滴着鲜血。
小鸟的身旁，躺着两只老鸟，已经死了。他们或许是小鸟的爷爷奶奶，或许是小鸟的爸爸妈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鸟成了孤儿。他们或许遭受了猎人的暗枪，或许遭受了毒蛇的袭击，这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鸟受了伤，需要帮助。
孤儿心一紧，一痛，泪就下来了。孤儿说，你的命，怎么和我一样。
孤儿先把老鸟安葬在沙土里，然后把小鸟捧起来，跑向山脚下的小河边。孤儿给小鸟擦洗伤口，轻轻地，轻轻地，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弄疼了小鸟。小鸟叫一声，孤儿的心就疼一下。小鸟叫两声，孤儿的心也就疼两下。
接着，孤儿采好河边的草药，用嘴细细嚼碎，敷在小鸟的伤口上。孤儿说，小鸟啊小鸟，我受了伤，也是这样治好的，你放心吧。
给小鸟喂足了河水，孤儿说，小鸟啊小鸟，咱们都是孤儿，咱们以后相依为命，一起浪迹天涯，好吗？
孤儿没想到，小鸟竟然拼命点头，这真是一只具有灵性的小鸟！
这当然是一只匪夷所思的，具有通天灵性的小鸟！从见到孤儿的第一眼起，它就通晓自己来自孤儿的梦里！
小鸟说，我的主人，谢谢你！我愿意与你相依为命，一起浪迹天涯！小鸟开口说话，把孤儿惊得差点摔倒在地。我……我这是在做梦吗？孤儿挠挠脑袋，狐疑地自言自语。
主人，你真在做梦，我只是你梦中的小鸟呢！小鸟回答。
管他呢，咱们相依为命，一起浪迹天涯去！孤儿欢欣地说。
太好了，咱们相依为命，一起浪迹天涯去！小鸟欢欣地说。
孤儿和小鸟唱着跳着，感觉梦境是那样的浪漫美妙，感觉时光是那么的幸福快乐。口渴了，他们就一起喝甘甜的河水；累了，他们就躺下来相拥休息；饿了，孤儿就吃树上的野果子，小鸟就吃树上的小虫子……
幸福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这只匪夷所思的，具有通天灵性的小鸟，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小鸟大惊失色！
它的声音在颤抖。主人，你要是永远不醒来，那该多好啊！我愿永生永世生活在你的梦里！但现在，你遇到了危险，我必须飞出梦境去帮助你！
孤儿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小鸟已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孤儿的右手上，留下小鸟两滴清泪……
此刻，正酣睡的孤儿不知道，大树周围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正快速向孤儿逼近。火灾怎么发生的？或许是刚才路人丢下的烟头引燃了枯草，或许是坟头磷火自燃波及了枯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孤儿再不醒来，等大火形成合围，孤儿就无路可逃了！
此刻，山道边的这棵大树下，突然闪现一只小鸟！它焦虑地环视着周围的熊熊大火，深情而留恋地盯着带着笑意的孤儿的脸，咬咬牙，狠命向孤儿的鼻子撞去！
孤儿醒来的一刹那，小鸟幻化成空气消失了。孤儿连忙逃离出火海，他惊异地看见，他的右手上，还残留着两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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