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度作家奖】让婆婆“吃不了兜着走”（外二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1971    发布时间：2015-11-23

作者：杜秀玲

杜秀玲，女，生于1977年3月27日， 山东省德州市平原县人。北京作家报驻外记者，《博远之路》期刊编辑、记者，连续五年被北京中化集团、山西阳煤集团评为“优秀撰稿人”，2015年荣获“美丽化工•影动三晋”摄影大赛二等奖、三等奖、优秀奖；中国当代著名书法家张家雁老师的助理，平原县爱心志愿者协会宣传部长，平原县摄影家协会会员。文章散见于《作家报》《今日中化》《中化化肥》《阳泉矿工报》《阳煤化工》《阳煤安全》《平原时讯》《博远之路》等多家报纸杂志。

甜食是我的最爱 ，也是婆婆的最爱。婆婆不吃肉，饭桌上的蔬菜是她亲手种的，蔬菜“青黄不接”时，她就整天馒头咸菜充饥，所以花钱买来的东西，尤其她最爱吃的蛋糕、蜜食、麻花等小点心，她都会视为珍宝。

我们回老家带的东西，除了公公爱吃的各类肉食和一些蔬菜，每次不可或缺的就是婆婆爱吃的甜食。每次婆婆来我们这里，我们也总会买一些甜食供她品尝，她总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几天，婆婆来我家小住。一天早晨，我在睡梦中听到儿子和婆婆下楼，儿子说，他想在小区附近的小餐厅吃饭，婆婆欣然答应，对这个长孙她总是有求必应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了。

我翻身起床，客厅里被婆婆收拾得光亮如新，厨房里也已经饭香四溢 。进洗手间洗漱完毕，我开始洗衣服。洗完了衣服，婆婆和孩子回来正好吃饭 ，我在心里盘算着。衣服洗完了，也晾好了，但是还没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已经九点半了，该不会婆婆也和孩子在小餐厅吃饭了吧？虽然婆婆一直不主张花钱在外面吃饭，但是说不定经不住孩子的巧舌如簧！

我打开锅盖，哇！还有一根麻花呢！这根麻花是我买的，本来买了十根，其余九根已经被我和儿子“风卷残云”了，剩下这一根热了又热没人吃，就一直把它放在冰箱里冷藏了起来。时间隔了这么久，再次看到这根麻花感觉格外亲切，尤其早已饥肠辘辘，恨不得一口将它“生吞活剥”。但是如果婆婆没吃饭，回来看到锅里唯一的一根麻花被我吃掉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蒸汽中，那油光发亮的金黄色麻花闪着诱人的光芒，像长了一对扑朔迷离的桃花眼正向我暗送秋波，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芝麻，和着麻花那妖娆的身姿，散发出醉人的香甜味道，真让人神魂颠倒！我经不住麻花的“再三”诱惑，拿筷子将它夹离蒸锅，放在盘子里，端到餐桌上。我一边做着这一系列动作，一边祈祷：“希望婆婆在外面吃饭了，希望婆婆在外面吃饭了……”

麻花又香又甜、又绵又软，真好吃！就在我刚把最后一口麻花放入口中，楼道里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随着婆婆和儿子“哗”的一声打开房门，我的心咯噔一下，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我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含着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麻花，迫不及待地问婆婆：“娘，你吃饭了吗？”真希望她回答“吃了”，但是让我大失所望，她竟然没吃！我的亲娘啊！我的心几乎在滴血，让我这最后一口麻花咽得好艰难。我感到十分尴尬，抱歉说：“娘，我以为你吃饭了，我把麻花吃了……”婆婆笑着连声说：“吃吧，吃吧，我吃别的一样！”冰箱里空空如也，除了咸菜，哪里还有别的。看着婆婆津津有味地吃着咸菜，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正好休班，我放下饭碗，顶着寒风骑上电动车，上街又了20根麻花！这是我专门为婆婆买的，让婆婆敞开了吃，“吃不了，兜着走”！

我俩动了真感情

大姑的孙女结婚，我应邀参加婚礼。一进门，一屋子亲戚潮水般涌到了眼前，我有点眼晕。嘘寒问暖过后，我瞅了个机会，赶紧钻进一个小房间享受清静。我摆弄着手机，正发愁不知玩儿什么好，一个小人儿“哧溜”一下也钻了进来。她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时髦的PU蓬蓬裙，胖嘟嘟的小圆脸儿洁白无瑕，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小嘴唇儿，明亮的大眼睛，灵活的眼神儿滴溜溜围着我转。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干净！这么漂亮！

小女孩儿似乎早就认识我一样，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到这孩子，我心头油然而生要拍照留念的欲望。我伸手把她搂在怀里，问：“咱俩玩拍照好吗？”她欣然答应，开始即兴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她还随手在床上拽了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做道具，时而搭在肩头，时而甩向脑后，时而妩媚，时而娇羞，这样的风情万种，谁会相信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即兴发挥的呢？我正拍得兴起，突然，她停下了，噘着小嘴巴，翻白着眼睛说：“不拍啦！累啦！”俨然一个发脾气的“小范爷”！

我连声迎合着她说：“不拍了！不拍了！”忙收起手机，不敢再拍。我讨好地轻声问：“那咱玩什么呢？”她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化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等我缓过神，一个小巧的圆柱形豹纹化妆包就在我面前打开了，睫毛笔、眼影盒、粉底霜……一览无余、一应俱全。她很专业地注视着我的双眼说：“你该画眼影！你喜欢哪种颜色？”她指着一种颜色，超级专业地给我讲解：“这个粉紫的挺适合你！这个肉粉也行！画个彩妆没问题！”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兰花指捏起眼影刷，轻轻蘸了点儿粉紫色。然后，她审视了一下眼影刷上的颜色浓淡，轻声说：“你闭上眼睛，我开始给你化妆了！”我顺从地闭上双眼，只感觉眼影刷在我双眼的上眼皮眼角熟练地轻轻掠过 。她自信地说：“好了！你照照镜子！”她欣赏着我的上眼皮，一边鼓掌，一边惊呼：“太美啦！” 她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自豪的光。她拿过小镜子，让我照。看着自己因一抹彩妆而变得生动的面容，我心中不禁惊叹：“天才啊！”

她又拿出一支唇彩，示意我撅起嘴唇。我不敢有半点儿怠慢，高高地撅起嘴唇。她只在我的下嘴唇轻轻涂了一点儿，然后让我学着她的样子，将上下嘴唇并一下，这样上嘴唇也沾上了红色。她又捏了一片纸巾，轻轻地将唇线外面的一点红色擦掉。整个过程她都做得那么投入！那么沉稳！她放好唇彩，严肃而挑剔的眼神仔细“检阅”着我这张脸，随后，眼神变得温和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又拿出睫毛笔，叮嘱我——睁大眼睛，不要眨。她用睫毛笔朝上轻轻刷了一下我的睫毛，我感觉睫毛上糊上了一层东西，重了。于是眼皮总是不听话，想眨，终于没忍住眨了一下。下眼皮竟然就在我眨眼的瞬间也沾上了睫毛膏，她慌忙用纸巾帮我擦拭。看她涨红的小脸，紧缩的眉头，咧着嘴的尴尬神情，可以想象我的眼睛已经“黑”成了一塌糊涂。正在小女孩儿手忙脚乱的时候，她的奶奶进来了，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忍俊不已，连声骂小女孩儿：“迪迪，你看把你姑奶奶画成什么样了？！”我和迪迪搂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滚作一团，笑作一团。她奶奶谈到自己的孙女，总是滔滔不绝。原来她们来自大庆油田，迪迪今年四岁，超级喜欢化妆，整天自己照着镜子在脸上涂抹。

我这才注意到，迪迪的眼角也有一抹粉紫，也涂了红嘟嘟的唇彩。迪迪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想起了母亲的红漆梅花印花的梳妆盒，里面有瓶装头油、袋装雪花膏。在那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母亲还曾奢侈过一回，买了一瓶香喷喷的“宫灯 ”搽脸油。我从小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坐在桌子上照着镜子，学着母亲的样子，往脸上涂雪花膏，往头发上抹头油。

我问迪迪：“你长大了想不想学化妆？”她看着我的眼睛，响亮地回答：“想啊！我长大了给姑奶奶做饭吃，给姑奶奶化妆！”听了这掷地有声的话语，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我永远也得不到这个承诺的兑现，但我相信，这是她的肺腑之言。我希望她永远健康、快乐！我希望她的一切愿望都能实现！这也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注视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默默在心底祈祷。我们这样“如漆似胶”地玩了一天，下午我要回家了，她搂着我不让离开，一屋子人都在哄她，说：“明天姑奶奶还回来！”大姑问我：“明天中午来吧！咱都下饭店！”我抚摸着迪迪的头发，说：“来！一定来！大人不能骗孩子！”我向迪迪摆着手恋恋不舍地离开，她望着我，毫不情愿地也向我摆手再见。

第二天中午，我一进饭店大厅，迪迪的奶奶大老远就跑过来迎接，一边给我带路，一边笑着说：“迪迪早晨一睁开眼就问，姑奶奶回来了吗？来到饭店又挨屋里找你！”听到这里，我感动得眼圈热热的。我走近迪迪，她正在剥瓜子，她看到我，猛地扑过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我坐下，搂着她一起剥瓜子，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也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她就这样偎在我怀里，一粒一粒吃着我给她剥的瓜子。直到吃饭，她奶奶才勉强把她拉过去 。饭后，人们陆陆续续离开，我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迪迪警觉地问：“你干什么去？”我微笑着回答：“回家呀——”。她一听，张开双臂让我抱，我紧紧地把她抱在臂弯里。她搂着我的脖子，用脸贴在我的脸上撒娇，不让我离开。迪迪的奶奶赶忙接过去又哄又骗，几乎是强行将她塞进车里。

她始终没有哭，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也眼巴巴地看着她。这一别，也许永远不会再见，也许，下一次再见，她脑海中早就没有了我的印象。但是，此时此刻，我俩却动了真感情！一个四岁，一个即将四十岁！

如厕

内急如厕就像“民以食为天”一样，它的重要性无需多讲。哈！我们上课的地方在三楼会议室，开始时，我们每到课间，都会三三两两作伴下楼，到单位厂区上厕所，挺远！这次听讲的一百多人中，有90%是女同事，所以在十分钟课间，我们上厕所要排成长龙啦！

不知什么时候，有女同事发现二楼有一个洗手间，就在我们路过的楼梯口，很小，和家庭用的无二。开始，我们只是试探性的结伙在铝合金隔断外面洗洗手。时间长了，大家窜头私语：“只看到楼上的男人进去，没见有女人进，大概那是男厕所！”我听了，对于这种“霸权主义”很是不满。我清了一下嗓子，把脑袋藏进“女人堆里”，压低声音说：“下课后，我们确信里面没人时，就排成长队进去！从此，男人们就以为从此这是女厕所了，他们再也不敢进啦！”一女同事爆出一声：“那你是第一个啊！”哈！我当然要第一个！后面都排成队伍来给我把风，我还怕个甚！反正我不想是倒数第一个！只是，你们这帮唧唧喳喳的家伙，不要一看有男人露头，就抱头鼠窜了，留我一个人在里面“骑虎难下”！！

人家都说“先下手为强”，但是，当第一确实有很大风险，看来第一个吃“狼桃”的人，真的是不简单啊！只要没有变成“既是第一，又是倒数第一”那般孤独就好！如厕如此，万事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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