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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睹为快:《贵州文学》第五/六期(合刊)-文化视野-雷家大院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尘埃    阅读次数:8597    发布时间:2016-01-14


作者简介:尘埃,本名杨跃清,双子座女子。湖南省作协、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中国摄影报》《湖南日报》《长沙晚报》《华夏散文》《旅游散文》《清心》等报刊和网络媒体。散文集《走过滇藏线》获2014年长沙市文艺创作重点扶持作品。


雷家大院

文/尘埃



清朝道光年间的某一天,斜阳西坠,金色的晚霞铺满天边,在贵州梵净山脚下的一条蜿蜒山道上,急急行走着一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男子脚步如风,矫健中充满了自信,宽阔挺拔的背影穿梭在林子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细细碎碎的光斑给他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

此人名叫雷正树,是普觉镇半坡村有名的雷氏八兄弟中雷亨的儿子。雷氏八兄弟,即雷兴、雷化、雷明、雷喧、雷敏、雷亨、雷寅、雷魁,是当时梵净山区域很有势力的财团,良田千顷,家财万贯。特别是雷明,兄弟中的领军人物,黑白两道无不畏之三分。民间曾有谚语:天见雷明,日月不明;地见雷明,草木不生;官见雷明,弟兄相称;民见雷明,九死一生。其实这谚语是以讹传讹。当时,雷氏兄弟在地方上的名头响当当,远远盖过四木四峒首人(指半坡村周边乡镇为首的人),引起首人们的强烈嫉妒和不满。他们齐心协力对付雷氏兄弟,但总居于下风,苦思无良策。这时,一瓦匠为投四木四峒首人所好,就出了一个坏主意,编出这些话,献给首人们作为对付雷氏兄弟的一把利刃。首人以此为把柄,上告给镇远府衙门。后来,衙役抓走了雷明,镇远府在问不出雷明罪状的情况下,将其囚死在狱中。

雷正树没那些伯伯叔叔们的名气大,他父亲雷亨是文化人,子继父业,雷正树当了一名先生,在离半坡村不远的沙坝设馆教书。但博学儒雅的雷正树,骨子里仍有几分伯父雷明的遗风,遇事当机立断,特立独行。那天,他匆忙赶回,不是思家心切,而是在真武堡亲戚家做客,被亲戚奚落了。“什么家大势大,雷家到你手上,充其量就一酸腐书生。你家房子要是立在我家这房子的中堂内,怕还装不满呢。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呦……”一路上,亲戚的话总在雷正树耳边回响。特别是那个“呦”字,音调拖得长长的,像一根软鞭在抽打着他,躲也躲不及。亲戚那被酒精烧红的脸庞和得意的表情,也在他眼前不停地晃荡,挥都挥不去。雷正树越想越气,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回家后,雷正树对自己所有家产和多年积蓄盘算了一下,就与家人商讨建房事宜。他要建一栋有走马转角楼的大四合院,并声称,要在梵净山地区的山里山外都得称第一。框架一定,说干就干,雷正树将自己经营多年的学馆交给他人打理,全身心放在大院建设上。勘测好场地,请了专人设计和当地最好的工匠。一声吆喝,工地上就繁忙起来,挑砖运土的往来穿梭,敲石凿木的乒乒乓乓,还有督工记码的,运送茶水饭菜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两年后,一座耗资千万雪花银的大院终于落成。整座大院呈四方形,为木质结构,走马转角楼。其中正屋、左右厢房、对厅、过厅、四角天井、大院风火围墙、前后大门等一应俱全。除正屋外,木楼分上下两层,三十多个房间,触及地面的立柱一百多根,构成大院的横椽竖枋不计其数,楼上楼下的门窗及栏杆全是精致的木雕艺术品。房子虽然还未装修,但就其规模和气势来看,在当时的方圆百里确实数一数二。

又是一天黄昏,残阳如血。雷正树背负双手,站在刚建好的大院前,看着暖暖的夕阳越过梵净山顶打在大院的飞檐翘角上,给玲珑精致的檐角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几只雀儿在散发着新木清香的梁间叽喳跳跃,嬉戏打闹。他被灵动活泼的雀儿牵引,专注的目光凝视着暖色光晕下的房梁,久久不愿收回。布满沧桑和疲惫的脸上,一抹满意的微笑浅浅荡漾开来。

那时,大院待装修而暂时停工,工匠们已收工回家,整座大院一片静谧。雷正树抬腿迈进大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察看,一扇门一扇窗的抚摸,又在厚厚的木廊道上走了几步,想到这两年多来的劳累奔波,还让家人跟着担忧受苦,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突然,一阵头昏目眩,内心如热汤翻腾。雷正树喉管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捂着胸口,一个趔趄,顺着墙壁徐徐倒了下去。循迹而至的妻子王氏看到这一场面,吓得慌了手脚。来不及呼救,细碎的步子快速向丈夫奔去。她想背起雷正树,无奈这几年为家事日夜操劳,已累得弯腰驼背,体力不堪。小脚女人使出了浑身力气,却怎么也挪不动自己的丈夫,又不知如何施救,只顾呼天抢地。众乡亲听到王氏的哭喊声,急忙赶来将雷正树抬至床上,速速招医。然而,这位雷家大院的创始人,终因其操劳过度,等不到医生的救治便驾鹤西去。享年四十六岁。



英年早逝的雷正树育有四个儿子,长子雷在春(原名雷鸣嘤,中进土后,镇远府给改名雷在春),次子雷鸣燕,三子雷鸣皋和四子雷鸣烈。当时,鸣燕早逝,鸣皋、鸣烈年少,大院装修的重担就落在长子雷在春身上。雷在春牢记父亲遗愿,并下决心要把大院装修得比父亲设计的还要完美,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英武年盛的雷在春秉承了父亲的长处,并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他请了当时湘黔边境手艺最精湛的四帮工匠,一帮是梵净山区木匠,一帮是贵州思南木匠,一帮是湖南沅江流域的木匠,另一帮是各个地方组成的石匠。雷在春对三帮木匠进行了详细分工,并用互相比试奖励的办法,使这些木匠们拿出各自的绝活,发挥他们的高超技术,灵活运用了穿斗式,干栏式,抬梁式等结构手法,又创新出“借瓜充顶”、“双飞燕”、“将军挑担”、“三檐及地”等一套全新的构建方式,使得大院整体结构严谨而不呆板,变化纷繁而不紊乱,体现出一种庄严的和谐美。

完工后,大院正式挂上牌匾,“雷家大院”四个金色的大字闪闪发光。牌匾上方缀了一朵用红色锦缎织成的硕大红花,锦缎两端向牌匾两边延伸并垂下来一段,给整座大院增添了不少喜气和祥瑞。

树大招风,这么豪华气派的建筑,遭人嫉妒是在所难免的。雷家大院与很多民间大型建筑一样,也遭遇了曲折艰难的历程。那是大院即将装修完毕,雷在春正准备松口气时,就像当年伯祖父雷明一样,他同样遭到了新一轮四木四峒首人的围攻。首人们以莫须有的罪名联名上告到镇远府,说雷家要造反,在修皇城,要求镇远府出面将大院拆除。府台大人接过状纸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忙派官员去现场查看。官员马不停蹄赶赴现场,查来查去结果发现只是一座民间宅院,无法定罪。为息事宁人,府台大人即命雷在春出资给所在乡镇修一座书院,以济乡邻。府台大人一声令下,雷家哪敢不从。于是,雷在春在自家宅院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情况下,又挤出资金修建了普觉书院。

虽然,为乡邻们做点好事雷在春是愿意的,也乐意做,但这样受压迫,有种说不出的愤懑在心中。经过这一事,让雷在春懂得,无权无势之人,难免遭人欺凌。祖辈的名声已经远去,凡事只能靠自己。他下决心要出人头地。从那以后努力研习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终于学有所成,于光绪三十二年(公元1906年)考中武进士。雷在春中举之后,四方乡邻相贺,其中也包括曾经与他有过恩怨的四木四峒首人,双方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

雷在春任职后,为龙眉木的地方官。在职期间,他为官清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被当地老百姓称为“兆老爷”。“兆老爷”当年有些事迹在当地流传较广,现在的半坡村民还能准确描述一两件。

相传:雷在春对半坡村香炉山封山育林功不可没。那时候,山村里不烧煤也没有天燃气,家家户户生火都是烧木柴。加上建木房,打家具,搭桥梁都得用木料。村民们不懂有序砍伐、维护生态环境的道理,都是就地取材。乱砍滥伐之风日盛。使得附近的大山日益荒秃,特别是香炉山。雷在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一日,他心生一计,让自己的长工(长工是封建社会一个不平等的身份等级制,通常是指长年在东家服务、没有人身自由权的家仆。)上山砍柴,然后,又暗地里指使乡邻去抓砍柴的长工。乡邻回报说,被抓的是你家长工,是帮你砍柴的。雷在春听后,假装生气,桌子一拍道:“那更要罚。”于是,他主动杀了自家养的两头大肥猪,广发邀请帖,好饭好菜招待周边乡邻。乡邻们大多是穷苦人家,平时能吃一顿饱饭都是奢侈,听说有肉吃,自然求之不得,马上奔走相告。不多时,雷家大院就聚满了等待开饭的人。流水席从中午开到晚上。席间,雷在春不慌不忙地发出告示,如果下次再发生上山乱伐之事,也照雷家这样办。乡邻们闻听后,吓得将夹着肉的筷子停在半空,久久不敢收回,还有谁敢违犯。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两头猪,相当于现在的两头牛还不止,没有殷实的家底哪里招待得起。从此,香炉山以及周边很多山岭常年郁郁葱葱。

还有一件事,是讲雷在春行侠仗义的。那时候,村寨与村寨之间分界很明显,特别是苗人汉人混居的地方,村寨之间的矛盾很突出。村民也好械斗,常常为水源、山地争来抢去,纠纷不断。半坡村与沙坝村就是这样。一日,又为地界发生了矛盾,新仇夙怨交织在一起。沙坝村头目杨老兵仗着人多势众,带着家丁、打手、村民几百人攻进半坡村,抓了半坡村村民几十人。被抓的人都捆绑好了,正待带走。

当时,雷在春刚从外地回来,远远地看到一大堆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他连忙下轿,走近一瞧,只见被反剪着双手,排成一排的都是熟悉的乡邻。杨老兵手拿马鞭,脚蹬马靴在被绑的乡邻面前踱来踱去。雷在春来不及问清事由,挺身而出,振声道:“将他们都放了,抓他们没什么用,你们抓我就行了。”杨老兵当然知道雷在春在半坡村的地位和他在老百姓中的威望,于是,非常乐意的,用他换了几十条性命。雷在春被抓到沙坝后,被杨老兵关了一个多月。期间雷家和半坡村民多次设法营救,未能成功。恰巧,杨老兵的妻子也姓雷,看在本家份上,杨妻与杨家看牛的长工杨八八,趁杨老兵放松戒备时来个里应外合,悄悄放走了雷在春。回半坡后,雷在春始终记着杨八八的恩情,想方设法将杨八八从杨老兵家赎出来,留在了半坡村。

梁妹是雷在春的侄儿媳妇。丈夫雷祖尧为雷家大院第三代,早早亡故。年纪轻轻的梁妹一个人守着寡淡的日子,后半辈子无依无靠。那几年,雷家大院相继发生了一些不幸之事,让雷在春心怀歉疚。尽管那些事情并不是他的过错,但身为一家之长的雷在春,自觉有肩负一个家族兴旺发达的责任。他见杨八八有情有义,又有一身好力气,便将梁妹许给杨八八为妻,并将自己一半的田产分给杨八八,以酬在沙坝的救命之恩。成婚后,杨八八和梁妹在雷家生儿育女,婚姻美满幸福。

尽管是武进士,但雷在春出门喜欢坐轿子。半坡村在梵净山区,属武陵山脉,山路多,陡坡多。通常,雷在春一出大院,四个轿夫便抬着他悠哉悠哉走过门前的平路。到了坡地,雷在春爬在前面,四个轿夫抬着空轿子紧跟其后。如果路途遥远,他会带足干粮,一路上分给轿夫一同吃食。为此,仆人们都很感念他。平时,雷在春要求自己家族生活俭朴,却经常将粮食送给当地穷人。当时的半坡村受他照顾的人比较多。

当然,人无完人。作为大户人家的老爷,雷在春也有其大家长作风。凡是雷家大院比较大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别人基本没有反驳的余地。一个家族的大事,无非就是祖业的分割打理、一大家子的婚丧嫁娶等。玉莲是雷在春的侄女,自小就生得聪明伶俐,乖巧可人。雷在春的女儿雷三妹早逝,给中年丧女的雷在春一个很大的打击。因此,他更加重视亲情,视侄女们如亲生。对玉莲,甚是疼爱。

雷在春的朋友中,大多是地方乡绅、富豪和为官之人。其中有个孟姓人家的儿子叫孟生群,从小爱耍枪弄棒,人也长得结实胖墩。雷在春自己是练武之人,对武后生自然更多一层喜欢。加之又是朋友之子,知根知底的,便将自己最喜爱的玉莲许给了孟公子。

玉莲不喜欢五大三粗的孟公子。她几次找父母哭诉,又找伯父雷在春求情。但雷在春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在好朋友面前又怎好意思反悔。再说孟家对这门亲事甚是欢喜,满心期待的。他想着孟家人好家世不错,只要给玉莲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让她体体面面出嫁,玉莲就会幸福的。成婚那天,雷家大院张灯结彩,大红地毯一直铺到大门外。孟家的八抬大轿,也早早候在大院外,迎亲的队伍从院门外一直延伸到对面的山脚下,足有一里多长。

可玉莲总不肯上轿,首先是拒绝梳妆打扮,然后跪在祖宗牌位前,抽抽噎噎的,凄婉的哭声在雷家大院久久徘徊。封建时代的女人,婚姻由不得自己,她们嫁给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一生的幸福下注,做一场豪赌。得之,是幸;不得,是命。

雷在春生于清朝同治二年(1863年),卒于民国二十八年(1940年)。享年七十七岁。他作为雷家大院的第二代主人,是雷家祖宗牌位上一圈最炫目的光环。他为雷家大院所作出的贡献和个人的修为品德,让雷家子孙后代永远铭记。



雷家大院的第四代、雷在春的孙子雷思忠,十岁丧父,是祖父雷在春一手带大的。在祖父身边生活多年,祖父的言行举止深刻影响着雷思忠。长大后,雷思忠如祖父一样,不顾个人安危,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解救革命仁人志士。像那个时代无数个无名英雄一样,默默地,为解放松桃县作出了贡献。

1948年2月,年盛力强的雷思忠赋闲在家,正为自己无所作为而愁眉不展。一日,邮差送来一封信,原是姐夫梁标初介绍他去普觉区公所任经济干事。雷思忠喜上眉梢,对前途充满了憧憬。打点好行装,立即动身前往普觉区公所任职。同年10月,九县联防办办事处主任高竹梅(实为土匪头子,后被共产党击毙),正召集各地人员攻打梅江。

新中国成立前夕,湘黔边境还处于战争阶段,各种势力交织在一起,一片混乱。7日下午,有两位陌生人来到普觉区公所。来人虽是一身便装,但眉宇间那不凡气度,一瞧便知是非凡人物。当时区公所只有雷思忠一人在值班。雷思忠安排好两人的吃住,热情相待。来人见他淳朴敦厚,又热情好客,便亲切交谈起来。谈吐间,两位陌生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原来是两位游击队长,从松桃县城过来去江口开会的。

队长们的行踪,不幸早被高竹梅的手下探知。高竹梅得到情报后,秘密谋划,要在第二天早上将两位队长杀害于区公所。区公所与高竹梅家相距不远,雷思忠与高竹梅虽不是一路人,但平日与高府里的人也有些交集。无意中听到高竹梅的筹谋计划,雷思忠急了,立即返回区公所,以一担二斗米的代价,请人深夜悄悄将二位队长送至桃映。

8日早上,天刚蒙蒙亮,高竹梅派出四名彪形大汉,怀揣凶器来区公所谋害两位队长,扑了个空。高竹梅气极,怪雷思忠没把人留住,把他大骂一顿。随即又派十多人去追杀两位队长。恰在这时,攻打梅江的人已到齐,他们忙着赶路,预备打一场更大的战斗,二位队长才虎口脱险。

高竹梅攻打梅江失败后,气急败坏,如疯狗一般,对地下党喊出了“宁可错杀一百,决不放走一人”的口号。有一天,他抓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地下党员,准备立即行刑。已经戒备森严了。在行刑前,进行例行审问时,这位地下党员知道自己即将被杀,毫不示弱。眼看刽子手就要举起屠刀,雷思忠急中生智,一把推开审问室的门对高竹梅说:“高主任,你们抓错了,他是铜仁的,他弟弟和我是铜仁国立三中的同班同学。”这位地下党员也见了机,马上反应过来道:“我不是松桃地下党,我的确是铜仁种田的,我弟弟经常带他来我家玩,他还帮我家干过不少农活”。高竹梅将信将疑。又看了看地下党员憨实的样子。确因没审问出什么,就意外地抬了一次手,将这位地下党员放了。

雷思忠送走地下党员时,他非常感激,送了雷思忠一支钢笔并说:“我是四连的。共产党不会忘记你。”那位党员走后不到半小时,有人在高竹梅面前告密,说放走的地下党员是侦探。高竹梅马上派了一个班去追,结果没追到。雷思忠又一次被高竹梅大骂并恶狠狠地说:“再不悔改,我就杀你的头。”

高竹梅虽然放过了雷思忠,但姐夫梁标初却没逃过他的毒手。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高竹梅带人团团包围邓堡乡公所,活促了乡长梁标初。说他是为共产党做事的,一定要他说出地下党员的名字。梁标初誓死抵抗,金口不开。最后被丧心病狂的高竹梅杀害在寨英镇排木林。又一位革命先辈,就这样默默地为党和人民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梁标初牺牲后,雷在春的孙女雷凤元带着一双儿女,在梁家守寡多年。荒灾年份,加上频频出现的不幸,令雷家大院凄风苦雨。失去祖父庇护的雷凤元,孤儿寡母的,日子更加难熬。为生活计,只好带着孩子们改嫁到他乡别院。

雷思忠知道姐夫梁标初被杀后,万分痛恨高竹梅,也放弃了普觉区公所经济干事的工作,回到了半坡村,在半坡村度过余生。

雷家的子孙中,还有很多革命战士。雷家大院第三代、雷在春的侄儿雷祖禹在部队曾任过连长,回地方后任保长多年。雷家大院第四代、雷再春侄孙雷国强1952年参加抗美援朝志愿军,在前线上冲锋陷阵,英勇作战。为纪念中朝友谊和那场生死战争,将自己的儿子取名为雷中朝。

雷家大院第五代、第六代子孙中,也是人才辈出。部队转业的雷启春是雷在春的曾孙,为纪念德高望重的曾祖父,父亲雷思忠给他取了一个与曾祖父几乎相同的名字:春雷滚滚。因着这一声春雷,雷启春以曾祖父为标杆,在人生的旅途上,写下无愧于自己青春的篇章。

1983年10月,高中就读的雷启春应征入伍,在部队服役十九年,屡立功勋。1989年,半坡村发生特大火灾,烧毁木屋几十间。他知道灾情后失声痛哭,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两千元捐给了受灾乡民。此事后被贵州《铜仁日报》刊登。从营长转业到地方后,现在贵阳市云岩区政府任职,为正科级干部。梵净山脚下长大的山里娃,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村生活给他留下深刻的记忆,是乡亲们当年送他参军时的那一幕浓浓亲情,温暖他、伴随他从雪域高原到重庆再回到贵阳。为报答乡亲,雷启春耗资一百一十万元在半坡村为村民修建文化广场。这些资金,有父亲雷思忠一生的积蓄,有女儿雷永铃在部队当兵的津贴费,也有他自己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工资补助……



雷家大院,作为一个家族大宅院,其一砖一瓦,一檩一柱都嵌入了先辈的灵魂,注入了祖宗的血汗,寄托着祖辈对后辈的福佑和期望。后辈们也一代一代努力着,光宗耀祖,造福乡邻,在各个领域为社会做贡献。但偌大的一个宅院,拥有一百多年历史,荣辱兴衰是必经的过程。偌大的一个家族,一代一代沿袭下来,枝节丛生也很正常。雷家大院与所有兴盛一时的大宅院一样,也有它无法言说的创痛和伤疤,只是那些伤疤,有的已经结痂了,还有的,正在等待结痂。

事情还得从一百多年前说起。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雷在春倾尽积蓄,劳心费力,总算将大院装修完毕。彻底完工的那一天,他送走最后一批工匠和工人,一个人独自围着大院转了一圈。看着这个注入了自家全部祖业和父亲毕生辛劳的大院,想到父亲最后倒在这里的情景,不禁心有戚然。他沿着父亲当年的足迹,里里外外、楼上楼下看了一遍,然后如释重负地,长长吁了口气。面对在自己手上变得阔绰辉煌的大宅院,雷在春心想:“父亲若能感知,在九泉之下也该感到欣慰吧。”

搬进大院的那一天,是风水先生选的黄道吉日。为求家宅平安与吉祥,鞭炮放了好几箩筐。雷在春摆上三牲果品,对着屋后的梵净山,对着祖宗牌位,深深一揖,拜谢天地与祖宗。在新大院里,雷家上下和气顺畅地过了大概六、七年光景。这期间,雷在春安心习武,又中了武进士,仕途一片光明。雷家大院喜气盈庭,男女老少欢欣不已。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后来的日子,雷家大院的灾难便连二连三地发生。一年之内,雷在春的儿子雷祖敭,女儿雷三妹,孙子雷银桃,三弟雷呜皋,侄儿雷祖尧、雷祖职,侄孙雷思贤相继去世。而这些人,都是正值壮年或幼年。这么短的时间内痛失七位亲人,任是哪个家族、哪个人都扛不住这样的打击。雷家逐渐人单势衰。经受一次次生离死别的雷在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步履踉跄如风中的衰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顿足捶胸,叩问苍天和祖宗。

没有人能回答他。那几年,雷家大院的上空布满阴云,连大院内也到处充满着压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幂幂之中,在操纵、掌控着雷家人的命运。不知道下一步将面临什么,又该轮到谁,雷家大院人人自危。

其实,人吃五谷杂粮,就有生老病死。再说古时候,书生、小姐不进行户外运动的,长年闷在屋子里,足不出户。个个长得青葱水嫩,豆芽菜一般,不生病才怪呢。而作为一个大家族,人多,生病死亡人数的概率也就要高一些,这些都属正常。只是,不正常的是像雷家大院这样,一年之内遭遇这么多不幸,似乎有点解释不清。深宅大院发生的事情,往往讳莫如深。为这,外人将雷家大院传得神乎其神,更有甚者,说大院锁着一个家族的惊人秘密。

半坡村属松桃苗族自治县,松桃位于贵州省东北边缘,与湖南湘西、重庆秀山交界,是苗族、汉族混居地。雷家是汉族人,先祖在明洪武年间从江西湖广一带搬迁至此,与苗人为邻。苗族人善于巫术和傩术,这一神秘的民俗文化在湘黔边境的民间悄然流行,被称为巫傩文化。当时,修建雷家大院之时,请了不少的苗人工匠和工人。相传,那些年长的、手艺好的工匠大多会使法子(即巫术),如果对东家不满,他们就会在做工的过程中悄悄下符咒或动其他手脚,比如砌墙时在砖缝里放入一些带有凶煞的小把戏,像蛇咬青蛙之类的。而这些东西,往往是放在宅子最重要的部位,如大门正中头顶上方或正屋立神龛的位置。据说这样做,煞气会冲击宅子,令居住者六畜不兴,人丁不旺。也有的在宅院的外围故意修建一些多余工程,来破坏房子的风水,反而蒙骗东家说是必修的。而做这些小动作的工匠,往往是出于报复心理。等等这些,都只是民间井巷的传说。这些传说,不仅仅是苗族,在汉族中也有流传。

难道真有其事?雷在春原本天不怕地不怕,但想到雷家大院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寒而栗。雷在春努力回想:在工程完工的最后一天,他与所有工匠、工人将账一一结清,大多数工匠、工人临走时都欢天喜地,祝福连连。只有一拨石匠,在挥手道别时留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当时,雷在春以为是工程完工了,大家都轻松了才有的笑容。包括他自己就是这种感觉,所以并没在意。现在想来,雷家大院所发生的不幸,绝非偶然,一定是他们中有人做了手脚。凭第六感官,雷在春总感觉有股神秘力量存在,但又看不见摸不着也说不清,他想不出任何补救的办法。

是不是当初工匠们互相比试奖励时,只奖励了木匠而没奖励石匠引发的事端?但木匠也没多拿呀。只是因为当时有三拔来自不同地域的木匠,自己就用了一个巧妙的办法,在奖励时分别悄悄进行,想用来提高他们各自的积极性,发挥他们最好的专长,到最后大家拿到的工钱实际是一样的。而石匠只有一拔,无须比试,但怎会亏待他们?基于这些,雷在春到哪里说去?

雷家大院的不幸并没有就此告终,在后来的几十年里,雷家人即便是寿终正寝的,寿命也普遍较短,几乎没有高寿老人。到最近二十年间,雷家子孙又出现了勾心斗角的现象,叔伯、堂兄弟之间很不团结,常常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便打架咒骂。原本对自己无伤无碍、甚至还可以带来好处的事情,也要站出来阻扰,找机会吵架。怒火一触即发,极不正常。还有,雷在春的曾孙媳妇熊丽、侄曾孙媳妇梁芝仙以及侄曾孙雷贵生、雷中朝,年纪轻轻的,也在这段时间内突生怪病而亡。其中,熊丽、梁仙芝和雷中朝在生病期间,辗转数家医院,花费了巨额医疗费,仍然救治无效。雷贵生是突发病症,来不及送医院就一命归西。

工匠们使法子的传言真有那么灵验么?又到底在宅院的哪个方位动了手脚?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雷家后辈们。雷家大院第五代、雷在春的曾孙雷启春找来一些关于风水学、玄学方面的书籍,仔细研读。又对照大院,通过多年摸索和观察,发现三个地方有蹊跷,一是围墙的右边高,左边低,白虎压青龙(民间有左青龙右白虎之说)。二是发现大院对面天心坝修的一条石岩直冲堂屋。三是石大门上似乎也有疑点。当发现这些情况后,雷启春立即组织族人将直冲堂屋的院坝岩重新修整。说来也巧,自修整后,雷家大院的老人都长寿了,高寿的能活到九十岁左右。但还有两处疑点,不知用何种方法解决。

按理说,在倡导科学发展的今天,是不应该相信这些民间传闻的,但雷家大院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雷家的后辈们也在努力寻找答案。不过,有些事情是能够迎刃而解的,比如叔伯不和、兄弟不睦之事。何不学学康熙年间的宰相张英,“让他三尺又何妨”?大家各退一步,大院不就太平了?“万里长城今尚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人短短一生,何必执着太多。万贯家财也好,赫赫功名也罢,都只不过是手中的一捧流沙,越想抓紧越溜得快。唯有情爱才是永恒。还有什么能抵得上血肉亲情?



百年孤独的雷家大院,虽然经历了很多不幸,但它不全是凄凉阴郁的一面,它也有属于自身的温暖的故事。那是雷家大院刚建不久,雷正树的四个儿子也如春笋般蓬勃生长。长子雷在春已成家,在父亲身边帮着打理事物。其余三兄弟正值青春年少,读书好时期。老二鸣燕少年疏狂,一颗驿动的心早不在书斋里。人也生得风流倜伥,一表人才,三乡五里的媒人争着做媒,但鸣燕有自己的主见,并不急于点头。

一次偶然的机会,鸣燕认识了半坡村后面的仡佬族姑娘罗金莲。金莲亭亭玉立,温婉秀丽,好看的大眼睛像一汪山泉水。青山绿水滋养出来的姑娘,加上仡佬族女子原本就灵巧聪慧,让情窦初开的鸣燕爱慕不已。那时候,未成家的男女青年相见非常不易,尽管相隔不远,但哪怕是一座小小的山,也是天之涯。好在当时雷家大院的建设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雷正树一心扑在建大院上,很少有时间对儿子们进行督促与管教,这给了鸣燕很大的自由空间。

鸣燕和金莲,一对年轻人冲破重重的族规戒律,自由相恋了。渐渐地,赢得了双方父母的同意,彼此默许了这门亲事。待择定吉日,便可成婚。哪知此时,鸣燕突然生病。起初只是胸闷,发烧,他自己强撑着,家人也没当回事。直至四肢无力,卧床不起,家人才慌了。请了一拨又一拨的医生,开了一张又一张的药方,未见好转。在最后一位名医悬丝诊脉之后,连连摇头,已经回天无力。

噩耗传来,金莲伤心不已。粒米不进哭了三天,在鸣燕出殡之时跌跌撞撞赶到雷家大院。拦住棺材,咕咚一跪:“生是雷家人,死是雷家的鬼。”麻衣重孝下的容颜,如一朵带露的白莲花,凄婉,哀艳。令观者无不动容,无不叹息。

那时候,女人的贞节很重要,宁可断头,也要保全名声。当金莲提出要正式入住雷家大院,替鸣燕尽未尽之孝时,金莲父母一点也不感到惊讶,甚至一致赞同女儿的决定。几天后,金莲素装简容,以一个仡佬族已婚女子的装扮出现在雷家大院。当雷正树夫妇明白金莲的义举和坚贞时,感动得痛哭流涕。金莲的到来,让二老痛失爱子之心稍许得到了安慰。

金莲在雷家深居简出,以一个标准的媳妇自持,上孝公婆,下携弟妹,纺纱织布,描画绣花。把对鸣燕的思念融进了一针一线。深宅大院的时光,就在金莲简单的生活中从容递进,从春到秋,从冬到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几年后,雷家大院建成了,弟妹们都长大了。金莲的日子愈发地简朴,日日陪伴孤单的婆婆,念念佛经,熬点汤粥。公公雷正树去世之时,最放不下的就是金莲,紧紧抓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孩…子,苦了…你。”雷家人对自己不薄,金莲一想到逝去的鸣燕和公公,就感到什么都值。简单的女子,幸福通常也简单,只是抱着一个信念,一份安慰,就可以打发清浅的时间。

命运是公平的,尤其对金莲这样善良纯朴的女子。它虽然堵住了金莲人生路上的一道门,但在另一处,已经为这个苦命女子开了一扇明亮的窗。金莲在雷家所做的一切,悄悄落在一个人的眼里、心里,那人便是四弟鸣烈。鸣烈被金莲的精神所感动,一直盼望自己快快长大。长大后好迎娶金莲,照顾金莲。好不容易,鸣烈长到了鸣燕的年岁,他正式向母亲和族长提出,要娶金莲为妻。起初,遭到了母亲和族长的反对,特别是族长。理由是:尽管金莲未与鸣燕成婚,但她是以未亡人的身份来到雷家的,从名义上说是鸣烈的嫂子,怎么可以?雷家大院是大户人家,把这些封建礼节、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金莲自己也感到惶惑,极力拒绝。但是,铁了心的鸣烈非金莲不娶。他三天两头往族长家跑,想方设法游说族长直至取得同意。原本,母亲就喜欢金莲,怜惜金莲,族长同意了,母亲当然也就同意了。亲上加亲,一对年轻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幸福来之不易。后半辈子的金莲,在雷家大院生儿育女,生活得很快乐而满足。这段苦尽甘来的爱情,作为雷家大院的史料,记载在雷家的族谱中。


从长长的历史中走来,雷家大院告别满清、跨过民国、走进共和国,到现在已一百三十多年,但经过雷家六代人的保护,目前尚完好。建筑规模宏大、构建方式独特、结构布局完整、雕刻工艺精湛、造型和谐统一是雷家大院的特色。它既有苗族民居的特点,又有苏州园林的风格,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堪称古代民间建筑艺术的精品。现为梵净山区域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古建筑,并远近闻名。松桃县人民政府于1997年将其列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个占地一千多平方米、总建筑面积九百多平方米的大院,自成天地。封火墙形成的外围用青砖砌筑而成,坚固凝重。大门为整块青石制作,庄严雄伟。门框石横梁上刻有“阴阳太极图”和行楷“绞经世第”,沧桑厚重,书香浓郁。大门的左右山墙上分别书有“福”、“寿”二字,寓意为福寿双全。字体饱经一百多年的风雨侵蚀,泛着历史的青光。院内的阶沿和天井全部用细纹青石铺就。正屋高大简朴,两厢整齐划一,对厅玲珑精致。上下楼层各个房间都围绕正中庭的四方天井展开,房门开向院落。每个房间相对独立,又利用回廊巧妙相连,各组成部分风格迥异又浑然一体,天圆地方,宽绰疏朗,呈现出一种内在的韵律美和温暖的安全感。

正屋中堂的神龛上方,至今仍悬挂着一块古香古色的木匾,木匾中央横书:“贡树生香”,遒劲的笔迹嵌入古木内,一撇一捺间尽显岁月的沧桑。左端竖写“雷兄雷大老爷竖标鸿庆志喜”,右端竖写“石梯子族等仝贺。”这是雷在春中进士后,乡邻们恭贺时赠送的匾。还有许多其它的匾,可惜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被毁掉了,同时毁掉的还有雷在春考取进士时,竖立在大院门口水井旁的两块围砦,围砦材质同样为细纹青石,上端刻有“丙午进士”字样。为保留古迹,不忘祖德,雷在春的曾孙雷启春等人,于2010年将两对围砦重立。

大院门窗雕花精致细腻,种类繁多,有双凤朝阳、犀牛望月、仙女散花、喜鹊闹梅,狮子跳楼台,还有历史故事、神话传说、民俗风情等。这些雕花,多以梵净山地区丰富、独特的民间文化为蓝本,而进行的艺术再创作。形象生动,表情丰富,充分展示了工匠们精湛的手工艺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力。

除此之外,雷家大院的后代还保存许多清代和民国时期的手工用品、手工用械具、文献资料、装饰物等,具有一定的历史文物价值和研究、观赏价值。

现在的雷家大院,已作为普通民居静立于梵净山村一隅,有白发老人窗下闭目养神,有小孩蹒跚于青石板过道,有鸡鸭院中安闲踱步,有鸟雀檐下啾啾鸣叫,有洗衣机的轰鸣,有电视机的欢唱。只是,不再有丙午进士耍枪弄棍时的呼呼风声,不再有家仆丫鬟穿梭忙碌时的匆匆身影。二楼的一些房间内,甚至蛛网丛生,埃尘遍地,已呈现出沧桑与破败的一面,但掩饰不住大院当年的奢华与大气。它作为地方历史的见证,毋庸置疑,在一定时期内是鼎盛辉煌的。特别是在梵净山区这样偏僻落后的山村里,它应该是一颗璀璨明珠,引领了一个时代的潮流,照亮了山区人们的生活。

然而,在强大的时间面前,任何事物都不可能长盛不衰。能够融入半坡村民凡俗的生活,或许,是雷家大院最好的归宿。无论是后辈的欢笑也罢,幸福也罢,争斗也罢,伤痛也罢,都是雷家大院的一部分,都缘于一个家族血浓于水的情结。繁华与腐朽、幸福和痛苦是相伴相生的,是一座百年老屋必有的内容,这样才构成它的深邃与厚重,才能留住世人的脚步,进而对它久久凝视和静心聆听。

大院目睹了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温暖的幸福和生生死死的爱情,以及家族之间的恩恩怨怨,但它什么也不会说。只是静静地端坐在原地,仍然微笑着看着这个宅院里的主人,仍然一如既往地尽力护佑着他们的子孙后代,仍然期望着雷家后人兴旺发达,一代更比一代强。如果,雷家的子孙们还残存有是非恩怨的话,就留给他们自己去悟。谁早日放下,谁就早日得到解脱,就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雷家大院的历史,过去的已成过去,未来的等待开启。新的篇章,必定有新的气象。老屋换新颜,新人胜旧人,是雷家祖宗的期待。雷家大院瓦楞上湿塌塌的苔藓和风火墙上那些随风摇曳的蒿草,年年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它们以见证者的身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注:文中部分资料由雷家后人提供。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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