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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哥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谭继贤    阅读次数:1153    发布时间:2016-04-08

2009年8月,我的大哥来我处玩了两天,同行的有大嫂、二哥以及四妹——大哥的同母异父妹妹,比我小一岁。大家这次玩得很尽兴,还在公园拍摄了不少相片。大哥虽说霜雪染头,年近七十,精神却是健旺,爬高上低、走狭行窄,步履稳健。却不曾想到,这竟成了他人生旅途的最后一次远足,健康形象也永远定格在了摄留的相片上······

次年3月份的一天上午,突接四妹的电话,说大哥住院月余了,是中风偏瘫,距他办毕七十寿诞尚不足五个月。说是好端端的正与大嫂相坐着说话,突然间就表情僵硬、言语含混,滑坐在地上了。         数月后捉了空,在二哥的陪同下去看望了他,此时他已经在家卧床,由医生上门治疗。她唯一的儿媳妇在县医院工作,因了这层关系,获得了一些方便。此时的大哥口里只能发出“哦,哦”声,见了我,立刻泪水涌出,我也只有握住他尚能使力的那只手,宽慰他一番罢了。

从二哥、大嫂、侄儿侄女侄媳妇们的叙说中,知道了大哥患病治病的始末情况。

初时,大家对于帮助他恢复身体机能满有信心,希望至少能够下床活动,达到生活上大致自理的程度,因为这样的病要想完全康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在延医治疗方面颇为上心,西医、中医、扎针灸、小单方,但凡听说有用的,差不多都用上了。治这个病关键的还有这么一点,便是患者要充满信心,积极配合,所谓外因内因共同起作用。而大哥却恰恰欠缺这方面。自从神志清醒后,就对输液、服药、扎针等抱着严重的抵触情绪,后来干脆公开的“反抗”了。吃药要大嫂开导半天,像哄小娃娃一样,打针也拒绝,后来索性横竖不听了。扯掉输液管,拔掉银针——当然是用的那只好用的手。说他,甚至吼他,初时不搭理,惹毛急眼了,便“哦,哦”着用眼睛瞪你,用手指着你。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没有了信心,由着他的性子来了。后来干脆放弃了治疗,就这么“央”着,这一“央”,竟至七八年过去了。 有亲戚朋友来家,如见他正好坐在椅子上,或随意招呼他一声,,大多时候是视而不见。甚至是远方的我,一年半载回乡看他一次,也顶多自顾自的对他说上几句话,捏握下他细瘦的、有知觉或者无知觉的手,他也就是点点头,漠然的看你两眼,眼神便游离开了,连“哦哦”声都没有了。坐上那么两三分钟,我也就自行其是去了。只是苦了大嫂,也是七十好几的人,又有着多种老毛病,一天对大哥翻身、扶坐、洗脸擦身子,侍候吃喝拉撒,累得腰酸背痛的。孩子们要上班忙各自的生计,搭力的时候也就有限。请过保姆,大嫂觉得这也不放心,那也不顺眼,甚至往往忍不住亲自动手,人家的工作便只剩下了做两顿饭。后来对方似乎也认为太有些“无所事事”,干脆走人不干了。

也曾短暂送他去过福利院,没有住上好久,院方便捎信,说他不吃不喝不睡,表现出的情绪是要回家。当时正好我回乡,与二哥、侄女婿小陈去福利院看他,遇到了这一情景。只得又让大嫂操劳了。

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他没讳疾却忌医,“不听话”。大家灰了心,就只好让他这么的“拖着”,拖到“那天”就算完事。虽说大家不明说,彼此却是心照不宣着的。

大哥,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着自身的原因啊!虽说得了这个病,我们也知道您心里也很苦!

大哥是我和二哥同父不同母的兄长,大我八岁半,大二哥七岁。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好几年的童年时光。

上个世纪的1951年之前,我们曾有着一个温馨的家,在父母亲的荫庇下也还算生活得快乐幸福。

从我依稀的记忆及老辈子们的口里知道,那时大哥是随时拉扯着我和二哥玩耍的。二哥与他同年龄段的小伙伴们在一起自由活动的时候多,我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赖在大哥的背上的。他与小伙伴们弹珠子,打洋画或者拍“三尖角”,这些游戏都是在地上玩的,蹲下身子,弓起身子,交替着进行。而我大哥只能弓着身子,因为我始终在他的背上趴着,任他怎么说好话,怎么哄骗,就是不下来,就像蜗牛背上驮着的重重的壳。就算有时有背带托着,也要不时站起身子往上耸动耸动。据说他气愤之余,也会使一使“阴招”的,便是拿我的屁股出气,掐、揪、拍打,我一嚎哭,他便递张洋画或者“三尖角”哄住我。回家口齿不清的向母亲“控诉”,她也只是说:“我打哥哥,我打哥哥!”在他头上那么象征性的来上两下而已。

大哥是什么时候和我们在一起生活的,不知道。也是听老辈子们说,是我父亲同母亲结婚以后的一段时间,那时还没有二哥,更没有我呢!

以现在的生活阅历猜想,父亲当年追求母亲之初,肯定是模糊了自己已婚并有子的事实的,不然,生得秀气端庄(自然是从老照片和老人们的口中得知的),且毕业于县立中学,受过“五四”新风熏吹,算得上是新女性的母亲,恐怕不一定会那么轻易便以姑娘之身去当了“后妈”罢。虽说父亲“颜值”不算低,又任着县政府的书记员,知书达理而且生性诙谐幽默,穿着举止也还得体(这当然亦是从老人们口中和老照片上得知的)。待感情深厚成了一家人后,大约方才道出实情并得到了母亲的同意,将大哥接纳来同住了罢。

看来他们“母子”之间还是相得的。母亲婚后生育了三个儿子:二哥,老三我,老四。 可惜这幺兄弟一岁多便夭折了。听我活了九十三岁的姑妈健在时摆谈过:你妈妈那阵最爱向人家夸口,说自己有“齐虎虎的两对儿子”。可见将大哥是视为己出的。后来我们也从来没有在大哥或者别人那里就母亲的这方面听到过半个不字。每每提及我母亲,他也总是如我与二哥一样,恭恭敬敬称之为“妈妈”,而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则喊的是“母”。这位老人家,我是多年后才看到的,自然也是跟着大哥喊“母”。这位“母”年岁长于我们的父亲,头上包了一圈白布作头帕,身穿的是自做的、朝左边扣布纽扣的蓝布衣服。虽则当时的我不足十岁,也一眼便知这是“乡下人”的装束,和父亲在照片上的洋式头、中山服成了鲜明对比。听姑妈说过,“母”虽然生活在乡下,家道也还殷实,“外公”在当地也还算得上是有头脸的人。“母”与我父亲的婚姻是包办的。听说她不慎一度染上了鸦片瘾,大约两人之间还有着新旧思想冲撞之类的矛盾什么的吧,于是父亲便出走了。后来家道中落,“母”辗转打听到了父亲的下落和状况,便央人联系后将大哥送到了父亲处,于是,母亲生下的二哥与我的排行便作了顺延。

“母”对我们也很好,我和二哥当学生时寒暑假去大哥那儿玩,她慈祥而良善,吃住周到,从无嫌弃之意。记得已经工作了的我,有次给她买了点吃食去,她高兴得不得了。临走之际,给了我一小瓶熟猪油,一小瓶炒面,这在当时那百物紧缺的年月,可是不轻易示人的难得美味啊。我想,这或许亦含有她回赠我母亲善待大哥的情意在里面罢。

见过一张老照片,是在民国三十七年即1948年拍的“全家福”,纪念我外公的母亲七十大寿。二哥由外婆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则与母亲缺席。外公与同住一院的弟弟——我呼之为三外公——都多子女,前两排的石梯坎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孩童。大哥坐在二排左侧第二位置,背带裤,亮晶晶的小皮鞋,表情恬淡自如,看得出,享受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听我外婆生前也说过:你外公对你家大哥“稀奇”(喜欢)得很呢,带出去耍,见人就说是他的“长外孙”(母亲排行老大)。

我母亲三十岁便离世了,于贫病交加之中。听姑妈说,她当时也在场,弥留之际的母亲已不能说话,只是手指着大哥,大哥赶紧上前叫着“妈妈”。母亲拉住他的前襟直摇晃,面朝着二哥和我。吓得大哥直哭喊“妈妈”,我与二哥也跟着大放悲声。终于,在大人们的宽慰和孩子们的哭喊声中,母亲的手松弛下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现在来推想母亲当初的这种表情,大约传递的是这样两种可能性吧:

其一,心中难受,于不自觉中表现出的行为。

其二,希望大哥好好的帮助父亲,照应好两个年幼无知的弟弟。这后一种可能性居多。当时大哥十二岁,二哥五岁,我则只有三岁半,父亲又因岳父当过“伪军官”而被打脱了公职,正打着“烂仗”(无正式工作,收入不稳定之意),母亲会“走”得安心么?

这之后,虽说有外婆不时看顾,到底一家老幼大小“四条汉子”的日子还是过得杂乱无章。于是有一天,一个女人进了我们的家门,父亲让我们喊他“妈妈”。

这位”妈妈”只有一只眼睛能够视物,三十多岁年纪,许多年后见她写信是央人推来,也没有多少文化。这在当时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个“老姑娘”了。待字闺中这么多年才出阁,与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进出,也只好用“缘分”二字来作解释了。

 以父亲的处境,我们作晚辈的,便是成年后,也没有认为他老人家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有多少不妥,更多的是理解和同情。

“妈妈”的到来,家里的确是显得规整多了。初时对我们似乎也还可以。印象中她在蒸饭上甑之时,总爱将煮得将熟未熟用筲箕过滤掉米汤后待蒸的“生分子”(米饭粒),用毛巾捏搓得圆圆的,烘烤得外焦内熟后递给我们一人一个,家乡话称这为“饭粑团”,是童年记忆中的好吃食物之一。

后来,阴天便多于晴天了。“饭粑团”自然无望消受 ,挨打受骂倒是成了家常便饭。大哥到底“大”了,主要是挨骂和多铺排干家务杂活,我与二哥则是被骂与打同时进行,撩衣提裤每每有青紫之处。心痛得老外婆眼泪汪汪的直叹息:“后娘心,门洞钉”。大约就是“雨后的太阳,后娘的心肠”的意思罢!

父亲肯定是知道的,迫于奔波一家人的生计,也只好“眼不见心不烦”了。但这“妈妈”也找他吵架打闹,把父亲与母亲的合影照,不管大的小的,翻着便撕成碎片往楼下扔,雪花飘飘似的,家里也狼藉一片。遇了这种情形,要么大哥在一旁沉默,我与二哥则蜷缩在某个角落,要么大哥便把我们带出去。

这“妈妈”还爱变卖东西,隔三岔五 的总要弄点值钱东西出去卖。据外婆说,我母亲出嫁时陪嫁的一对圆肚瓷坛,她五角钱便卖给旧货市场了,外婆得知后,赶紧赶去加钱赎了回来。这瓷坛白色有花,细致精巧,盖子顶上是个锥形的把手,后来我分别送给我珍表姐(姑妈的女儿)和小碧姐姐(大哥的异父大妹妹)了,她们喜爱得不得了,一直保存至今。保不定还有着文物价值了呢。

也是成年后,对“妈妈”当年的心情、作为有些理解:一个尚无生育感受的女性,一进门便“儿子”成群,整日面对的是繁杂的家事,生活又是如此的艰难和不顺心,天天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能不叫人心烦气躁、肝经火旺么?

 多年后,我与二哥为寻找听说了许久却素未谋面的妹妹,在一乡镇上与“妈妈”见了一面。这妹妹是她与父亲为谋生流徙此地并定居下来而后生的,时年十三岁。见寻访上门来的我两兄弟已是“今非昔比”,其时已四十多岁的她似乎亦有些不好意思,对我们格外热情。当时没有对妹妹说明实情,因为父亲客死此地时方才数月大的她,后随另嫁他人的其母进入继父家并改姓了继父的姓氏。我们走后,她听人说了,不久便去到市里相认,兄妹见面自是唏嘘不已。

我们仍然称呼她“妈妈”,一切礼节如仪。后来她曾请人给我写过一封信,说“我这个当妈妈的对你们两兄弟没有尽到责任”,流露出了一种歉意。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有一天,大哥外出去倒渣渣(垃圾),一去就没有回来,失踪了。只有个撮箕歪倒在渣渣堆旁边。
     “妈妈”当时是什么心情,不得而知。父亲却是着急的,我与二哥也四处的寻找呼喊。哪里找得着人影?后来从目击的邻居口中得知,大哥和一个“包帕子的女的”走了。还说大哥不时的回头张望了好几回。
      父亲从邻居所提供的衣着举止及大哥的表情上,得出了带走大哥的是他的亲生母亲的结论。于是招呼我们不要找了,回家。想必他心里一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罢:算是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只是我和二哥肯定有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少了大哥的现实。
      后来才得知,为了接走大哥,“母”在这附近转悠守候了好几天,终于逮住他单独出来的机会,将大哥带离了“虎口”。
     大哥说:回家去讲一声,“母”哪里肯依,说:有哪样讲场,那个瞎眉闭眼的恶婆娘还没有把你“决”(骂)够打整够!这些自然也是后来从大哥母子两口里打听到的。

其时,“母”早已经在离市里20公里外的一个集镇上安了家,有了一儿两女三个孩子。到底母子血肉相连,心里始终挂欠着,丢不下大哥,加上又听说了大哥的处境,于是便想方设法来“偷”走了大哥。其时当在1953年左右,大哥14岁时,他与我们共同生活了有六年光景。从此大哥随了继父的姓,在那里生活至今。仅在1956年左右与父亲匆匆见过一面,父子从此便阴阳两隔了。

那时父亲在一个四处流动的民间川剧团里干着书写张贴海报,搬运道具等等杂务工作,那年正好流动到了大哥生活着的地方。集镇不大,人们彼此知晓,父亲打听到了大哥的下落,“母”也从他人那里得知父亲的心意,于是,便让大哥去到父亲那里,父子见了一面。据大哥说,也没有好多话说,只是些日常言语,随后父亲理了理大哥的衣领,摸着他的肩膀,叫他好生听大人的话,然后就分手了。

大哥的继父——他和那边的弟弟妹妹都称呼为“伯伯”,我也跟着这样叫——在县食品公司从事屠宰卖肉工作,虽说经常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待人却是极好的。他对大哥视若己出,虽说已与“母”有了一儿两女,仍把大哥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操办婚事规格相同,分配房产平均各半。我童年、少年,甚至参加工作以后去大哥处玩,从没有在两老面前感到拘谨不自然过。与似乎血缘关系上毫不相关的那边的一姐(小碧姐姐)、一哥(大我一岁,也喊二哥)、一妹(即四妹),亦亲热投缘,浑如一家人。儿子成家,女儿嫁出,住宅便一分为二,大哥赡养“母”,“二哥”赡养“伯伯”,仍是常来常往,有事相帮,妯娌间也甚是相得,其乐融融。

“伯伯”喜好酒,可在百物匮乏的“文革”时期,这也是“酒友”们难得的紧俏货。记得是在1973年夏天吧,我与“女朋友”去大哥处玩,弄了瓶烧酒给“伯伯”带去,也就块把钱一瓶吧。他高兴极了,一个劲的谢我。离开时,他抱着小孙子一直送我们到车站,并叮嘱下回来玩。待我“下回”又给他带了一瓶去时,老人家却已经“作古”了,患的是低价质次酒喝多了惹下的肝病。便只好交由“二哥”,倒了一杯环洒于地,算是对老人家表表心意了。顺便提及一句,这“二哥”后来接替了“伯伯”的职业,同时亦继承了他的嗜酒之好,也遗憾的是已于2013年初患同样的病离世了,虽说他遇上了好日子,中晚年喝了不少的瓶装好酒。

大哥生活在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里,自然是可以用一句文雅的词来形容的,那就是“心旷神怡”。大哥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对“伯伯”孝顺自不待言,所生的孙子,仍然沿用了“伯伯”的姓氏,并没有像传统所践行的那样:下代报恩,三代还祖。父亲便算是地下有知,亦断然不会抱怨大哥的罢。毕竟,生育之恩,养育之恩都是大于天的。

二哥就在家乡,与大哥相距也就是半个多钟头的车程,见面的时间多一些。大哥健康时,他们一见面,总要“杀上”好几盘象棋,水平都好,棋力相当,我若在旁,连插言的分都没有。兄弟情感在这种“手谈”交流中,默契而惬意。

我却远隔了他们两百多公里,见面稀疏了许多,因此,他们都一度希望将我调回家乡相守,并且为此搭气搭力。大哥也在他所在的县里作了多方努力,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如愿。大哥为之深为遗憾

 一当知道我回乡,大哥他是极为希望我去他那里玩,以尽兄弟之情的。

记得二十来岁的有一年,在家乡谈了一个可心可意的女朋友,正是两情缱绻、难舍难分时节,时值春节期间,休假已近尾声,正所谓“一刻千金”的缠绵时期。大哥来市里走亲戚,得知我回乡探亲了,找着我,无论如何要我去他家玩两天。既是情意殷殷,又是大哥,自然无理由推托。在同他去车站乘车的路上,途经女朋友上班处向她告知情况时,让人家从二楼临街窗户口眼巴巴的目送了我们好远。

“妈妈”生的那位时年十五岁的妹妹来市里她母家的亲戚处玩,大哥得知后,亦将她寻访到,接去县城他家里玩了三天。分别时“母”与大哥还给钱送物的。这情况是妹妹写信告诉我的。后来她的妈妈还亲自去到大哥家走动,向大哥母子示好并间接致了歉意。大哥就是这样一个看重亲情,不记

仇不记恨的人。

大哥同大嫂共生育了四女两儿,可惜长子在贫困岁月夭折于三四岁之时。为开好这条家庭航船,大哥拖过板板车,当过炊事员,干过木工活,做过泥水匠,四处游走,到处揽活。后来才在一个建筑单位固定下来。为孩子们的成长、求学、婚姻,他颇费了不少的心血。还尽量少花钱请人,自己多费力,包括自己制作水泥预制板,跟着砌砖抹灰等等,慢工出细活式的在原址上修起了一栋四层楼大房子,现在估价,当在数百万元。儿女们也各自归宿良好,大哥可以说此生无憾了。可这样一个饱经风霜、历经磨难、性格坚强的男子汉,得病了却忌医,害怕打针吃药,以致一步步失去有可能会好于现状的机会,无可奈何的去坐等“那天”了,殊为可叹!

有懂医学的人表示,像大哥这样的情况,除了有口气,可以吃东西以外,已经谈不上有什么意识,与“故了”的人没有多少的区别了。

前年我与妻子一道去看他,大约有五年多未见面的妻子上前问候他,大哥竟显出了激动的表情。由此可见,便是医家的话,也是可以斟酌的。

活着,就算是质量上有区别,也比“一了百了”强,古话不是有“好死不如赖活着”么。大哥在,我们之间的兄弟亲情就在,他与家人的天伦之乐就是无残缺的。

兄弟之情,夫妻之爱,父子(女)之恩,都是一次性的,只有今生,没有来世,尽量多一些的挽留住亲人的“离走”时日,也算是人生应尽应有之要务罢。

唉,我的大哥!


【编辑:吴茹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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