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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老棕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龙立霞    阅读次数:1509    发布时间:2016-04-30

州委办公区大院七棵婷婷玉立、身姿婀娜、错落有致的棕树,让我想到乡下老家东屋头的那棵历经几十年沧桑的老棕树。

无意被州委组织部抽调来跟班学习,第一次走进州委办公区大院,当众多高大魁梧,绿荫蔽天的香樟和女贞把我包围着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排直立于一栋略显老旧的办公楼前的棕树。这些棕树都很高很细长,躯干中间部位略有凹陷,明显显得细小,仿若身材曼妙的青春美少女,有种柔和静的美,与家乡的那颗身躯魁梧,形态粗犷的老棕树明显不同。

在我的记忆中,打小记事起,东屋头的那棵棕树就已经耸立在那里。父亲每天早上出门前总会把那头鼓着两只大眼,面相凶狠,全身发黑的牯子(乡下老家对公牛的叫法)栓在棕树树干上,然后每天下午牵它回来的时候,又会把它先栓在棕树树干上一段时间。而那头面象凶狠的牯子,仿佛与棕树有着难以化解的深仇大恨,总是不停地用两只粗壮而尖的牛角顶撞它,在它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但那颗棕树处之泰然,兀自不动,仿佛有着仙风道骨。牯子在一番徒劳无功的较劲后,也只能无奈地睁着仇视的大眼睛,原地打转,然后团地曲躯跪躺在那里,鼻孔里喘出浓浓的白气。

我家的这头牯子,当时是全寨上的牛头,没有哪家的牯子是它的对手。它的身材看上去不是最粗壮的,但它孔武有力,凶狠异常。有一年,稻谷收割后,寨前的那片稻田里,被割断留在稻田里的稻杆根上,冒出很多幼嫩的小秧禾,正是耕牛们自由觅食的好时光,也是它们放纵自己的最佳时机,打架,交媾,等等。一天,邻村的一头身躯高大、面目狰狞的大牯子闯入我们寨自由放牧的稻田里。从面相看,这只牯子略占上风。它自是目中无人,气势汹汹前来挑衅。欺负到家门口了,我家的牯子更是毫不相让,冲上去就干架起来。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当天父亲很生气,事后把牯子栓到棕树上,用竹藤狠狠地抽打它。第二天,就把它给卖了。据说,邻村的牯子那天断了一只角,连眼睛都差点瞎了一只。但就是这样雄霸一方的牯子,对于那棵棕树,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多年以后,棕树上被牯子的角尖划出的印痕依旧清晰可见。


就这样,坚不可摧成了我对这棵棕树的深刻印象。坚不可摧,原本不应该是棕树的品格。棕树的躯干,除了外壳很坚硬,中心部分并非坚硬,反而有点酥脆的味道。乡下艰难的时期,常常有人把它们砍到,然后将躯干从中对破一分为二,掏去中心酥脆的部分,然后架在溪埂上,或者稻田间,用来疏通水流,作用类似于水渠。但每每想到牯子团地曲躯跪躺在棕树旁,鼻孔冒着白气的情形,我坚信,老家的这棵棕树配得上这样的辞藻。

或许正是它坚不可摧的品行,让它得以保全。在我家扩建猪牛圈的时候,屋头的桃树、李树,以及油茶树都被砍掉了,唯独它依旧保留着。父亲把铁丝缠在它的躯干上,它成了一根活着的撑杆。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它的大半截身躯融入了猪牛圈的结构,支撑着猪牛圈的顶棚,超出顶棚的部分,顶着类似爆炸头型的枝叶,繁茂长青。而我,有时候就会顺着猪牛圈的顶棚爬上棕树的顶端,去割棕皮,或者采摘棕榈子。在当时的乡下,棕皮还是很实用的,因为它能制作斗笠和蓑衣。而棕榈子则是我们年少玩乐的器具。有一次,我无意中还发现一窝石灰鸟(一种鸟类,因羽毛颜色类似石灰而得名)幼仔,于是把它们从棕树的顶端小心翼翼顺下来,当作自己的宠物饲养。

再后来,因老屋终日日晒雨淋,破败不堪,于是进行改扩建。原来的猪牛圈被拆除,棕树终究是逃不出灭亡的命数,也被连根拔起。在我的印象中,老家东屋头的棕树应该是寨上最老的,也是最后的一棵棕树。它的轰然倒地,就像一个历史的节点,把那些深刻的记忆毫不留情也毫不夸饰地定格在历史的进程里。

原本以为棕树就此在我的生活里绝迹,不曾想,多年后,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喧嚣繁华的大都市的一隅,我们竟然不期而遇。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棕树究竟能长多高多大?

记忆里,老家东屋头的棕树似乎并不见长,特别是在母亲不再让我们去割棕皮之后。在我上高中后的十余年里,偶尔回家,感觉它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编辑:文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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