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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之心 理想之国 张立宪和他的《读库》世界
信息来源:贵州日报    作者:曹雯    阅读次数:1952    发布时间:2016-08-21

张立宪,著名出版人,作家,现任《读库》主编。参与创办《足球之夜》《生活资讯》等杂志,曾任现代出版社副总编辑,并出版有个人著作《记忆碎片》(新版名字为《闪开,让我歌唱八十年代》)。2006年跨工种作业,以一己之力创刊综合性人文社科读物《读库》,成为很多知识分子和爱书族们收藏的“私房书”。
  《读库》,意为“阅读的仓库”,从2006年至今每两月推出一期,发表了从5千至5万字之间的中篇读本。丛书侧重对当今社会影响很大的文化事件、人物做深入报道,回忆和挖掘文化热点,为读者提供珍贵罕见的文字标本和趣味盎然的阅读快感。


“老六”印象

  乌南海


“老六”者,《读库》之张立宪也。

大学时同宿舍六人,他排行老六,故而得名。江湖人沿而呼之,久而久之,渐忘其本名,而“老六”的诨号竟然广为世人所熟知。

老六乃河北人士,浓眉大眼,头大身硕,略有些佝偻驼背;年近知天命,脸上已然沟沟壑壑,却依然一头乌发厚重、眼大有神;微笑时温婉如邻家大叔,思考时表情凝重双眼鼓突,话到精彩处两手上下胡乱翻飞。

老六说话有时略有些语迟,表达貌似不够流畅,其实是为了更加精准,句与句之间那略略地停顿,反又凸显了他的从容与沉静,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暗生倾慕的平和,平和的后面则是一个有过经历的男人才有的智慧与情怀。

《读库》之所以能够吸引无数的读者,仔细想来,恐怕与老六身上这厚重而朴实的气质不无关联。
  书如其人,此言非虚也。

  “真想去安顺看看,可惜行程过于紧张。”  

  初次造访贵州,张立宪却对安顺情有独钟。原来早在2011年4月,《读库1102》曾以贵州安顺民谚“一样生,百样活”起头,刊发了贵州著名作家戴明贤的《物之物语》。文中戴明贤先生虽然写的是“物”,承的却是数十位亲人师友的人生轨迹,让人唏嘘不已。于是,小城安顺就这样随着它的旧物件,在张立宪心中生根发芽。就像《读库》流转的10年,满怀激情,却又平静安稳。
  8月6日,一场关于“读书人和读书的人”的主题沙龙在贵阳西西弗书店拉开帷幕,从北京赶来的张立宪,带着自己苦心经营10年的《读库》与现场百余名贵州读者相会,并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无论是和读者的交流,还是面对记者的采访,张立宪就像他的《读库》那样好似仓库,话匣子一打开根本停不下来。

  有着大型阅读仓库之称的《读库》,从2006年出版伊始便以一年6期的形式与读者见面,而编辑从来都只有张立宪“一个人”。
  “过去在新闻出版行业摸爬滚打多年,最大的感受就是责任编辑没责任,因为什么也决定不了。”为了负责,张立宪在一场长达10多个小时的堵车后辞去高薪工作,创立了一个人说了算的《读库》。  

  “一开始传奇类多些,现在学术性多些。”张立宪喜欢把这10年来《读库》的内容变化,称之为“等你以前”和“等你以后”。比如,你曾经喜欢周星驰,那就做出一篇关于周星驰的文章,印证了以前的喜好。但你现在看到一篇关于万神殿的,不感兴趣,直到未来某一天去到希腊,忽然觉得很有用,这就是“等你以后”。
  “这个行业有不确定性,10年前的文章可能今天不会用,今天用的文章,10年前也可能看不上。但总是希望这10年来,在读者眼中《读库》有一个稳扎稳打的向上趋势,而不是在同一个层面上。”张立宪说。
  不管内容怎么变化,老老实实把一本书做好,做出一本书该有的样子,才是张立宪贯穿始终的准则。他说自己赶上了对人才培养很有耐心的时代,大学毕业到单位,校对一年,夜班两年,经历了非常规范的训练。如今能做《读库》,便是得益于这种全科的训练经历。
  从构思,然后一个人自己组稿、编辑,从敲定纸张、开本、版式、装帧设计,到印刷、宣传、发行,张立宪可以说是事必躬亲。同时,还要将自己的时间三三分,其中一份是认认真真做编辑,另一份是去学习、逛书店看书,其余剩下的则是去社交。
  “编辑说到底是一个服务行业,是串通作者和读者间的桥梁,在这个过程中,最关键的因素不是内容,不是书稿,而是人。所以我认为交际非常重要。《读库》办了十几年,仅凭我一个人的资源是不够的。我的精力和眼力都是有限的,靠什么呢,靠的是一个开放的、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容的机制。” 
  对于张立宪来说,在《读库》高度人格化的面貌背后,是其良性的生态环境。如今,每期的发行量基本在5万份左右的《读库》,算是达到了他创业之初的理想状态。

  触摸过《读库》的读者,相信都会被其品质的舒适度所温暖。曾几何时,永远的317页,水泥色的封皮,正上方竖排着“读库”两字和每期期号,以及书脊上不断变换着的色块,默默地标示出时间的流动。  

  2016年,跨入第11个年头的《读库》与此前10年间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于张立宪来说,《读库》改版蓄谋已久。他说,在10年的出版过程中,一直在酝酿下一次的改版,一些理念、物料、方案,也经历了诸多寻觅、调整、颠覆,并在几年间的变化中,逐渐变得清晰可行。
  新的改版基于三点考量。一是要减轻读者视力上的负担,尽量去掉那些不必要的枝叶,不要让太花哨、凌乱的设计,让读者看起来很费劲;二是减轻读者财力上的负担,大众出版不要做得太豪华;三是减轻读者体力上的负担,书能轻巧则轻巧。
  不用最贵的,但做最对的。张立宪把功夫下到了读者不容易注意到的细节上。说话间他随手拿起一本最新版的《读库》,轻轻一翻便摊了开来。“定制专门的纹路纸,这在海外图书中非常普通,在国内却不常见。虽然在座的读者中有的收藏了全套《读库》,但《读库》就是一个轻阅读,所以我们不要把仪式感做得这么强,尽量简单、普通。”张立宪说。
  改版后的《读库》减少了仪式感和装饰性,让读者得以沉浸于所读到的内容本身。而对于《读库》的内容,张立宪更喜欢用“冒犯”来下定义。在他的出版世界里,出版应该给读者带来新的阅读挑战,所以所有的选择和出稿都是一种“冒犯”。“‘冒犯’之外,我认为是对人性的基本的尊重。”

  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普及,越来越多的出版社都感觉到了生存的压力,而伴随着人们的快节奏生活,阅读碎片化亦成为一种习惯。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以精度和深度为标杆的纸质出版物《读库》,却活得颇为滋润。用张立宪的话来说,这是被市场倒逼,这些年日子越来越好过。  

  张立宪说,自己并不是排斥、抗拒电子化的出版人,也一直非常关注电子信息技术的发展。之所以现在没有做《读库》的电子版,是因为对现有的电子版形态并不满意。“我想5年后、10年后电子书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但5年、10年、30年后纸质书肯定还会存在。因为最简单的文字所构建的精神世界,所释放出巨大的张力,就算有一天人类社会发展到VR时代,也依旧需要这些文字所带来的阅读体验。”张立宪说。
  生活在这样一个互联网的时代,张立宪表示,在《读库》始创初期,自己便提出编辑与读者共同建设的“编读共建”的理念。如今,放在《读库》头条二条的稿件都不是约稿,而是自然来稿。他称之为“双重举报”,一种是读者把好的稿件“举报”给《读库》,一种是读者把张立宪“举报”给他正在写一本好书、一篇好文章的朋友。“互联网是去中介化的时代,我们直接面对读者,面对他们对我们的夸或骂,面对他们的建议。而我们的读者同时也是我们的编辑,帮我们收集、发现选题,让我们有一个宽泛的选择空间。”
  《读库》设置的文章都是几万字。“这是互联网上很难读完的,也是传统报刊承载不了,传统出版业出不了的。但这种介于长篇阅读与碎片阅读之间的,恰恰是读者所需要的。”张立宪认为,被《读库》所定位的这类文章在民间积累了很多,没有出口,现在有了《读库》,便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如果你问我,《读库》的很多文章为什么好看,那是因为时间成本下得很高,很多文章在《读库》之前就开始写了。”

  在与贵阳读者的交流中,张立宪说,通过读什么书来找同类,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非常艰巨的路径。他希望通过今天的闲谈,能够找到同类。

  这个40多岁的河北汉子,谦恭有礼,身着一件深蓝色T恤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后排几位女粉丝的心差点跳了出来。她们曾是贵州大学的室友,毕业10年了,如今在这场沙龙相聚,读书依旧是彼此之间放不下的话题。而那些认为自己才是《读库》主力读者群体的60、70后听众,竟然有些惊讶于现场如此多的80、90后粉丝。

  张立宪说,自己这代人,把读书当作是最有生活品质的象征。“读书人”的标签,足以让他抵挡住各种价值判断。但是到了年轻的80、90乃至00后,读书已经变成了如同呼吸、饮食一样简单、自然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刻意强调他有多喜欢读书了。于是,“读书人”这个概念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我们只要成为一个读书的人就行了”,张立宪说。
  正如书架是个人精神世界具象化的展现和延伸,一个人读的书,亦可以成为他人格中非常重要的构成部分。而读书的时机、读书的先后顺序、读书时的心情,也如同化学变化一般,对每个读书的人发生微妙的关系。直到忽然有一天,因为某个人无意间提及一本书,便把你击中、打到、满地转圈,以至于觉得可以和他无话不谈。这便是读书的魅力所在。

  读者:前段时间读完了您出的《清代旅蒙商述略》,觉得这类型的书非常难得。我很期待您的文章,我觉得是NO.1。

  张立宪:编辑的最大工作是发现,所以我一直竭尽全力为大家提供这种编辑上的服务。但与此同时,编辑发现一本书的价值或者对于一个文稿的判断,有很大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我相信我的编辑生涯中,做出错误判断的次数肯定多于正确判断的次数,所以说这方面我也没有标准答案,只是说经常反思自己,检讨自己,是不是成见过深。比如,当我对一个书稿打算放弃的时候,会想想它还有没有价值,或者当我对一个书稿一见钟情的时候,也会想一下它真的就这么好吗?

  读者:从一本《读库》,到之后的《读小库》、图书出版、笔记本、视频等,今天的《读库》已经作为一种文化品牌而存在,未来《读库》会推出实体的体验店或概念店吗?

  张立宪:我想我自己更应该做的是编辑工作,开书店可能我的基因不够强大,特别是《读小库》之后,我发现这种儿童阅读是更在乎人的。同样的话、同样的教材,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和那个人说出来的感染力完全不一样,所以开书店人的因素非常重要,并且是不可复制的。尤其是这两年走了这么多城市之后,忽然发现某一个读者说的理念比我们都懂行,比我们都懂书的时候,我觉得未来阅读的分享,阅读的引导,阅读的再创作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让我们共同期待这个未来。


  读者:为什么会出版《读小库》系列?

  张立宪:10年,当《读库》的读者当了爸爸妈妈有了小孩,自然会要求我们做一些童书。这些年,我关注到我们学龄前的儿童以及小学低年级的学生,和欧美国家小学生的阅读差距很小,因为很多书都是同步出版。但是在网上,阅读的差距越来越大。今年,《读小库》夏季书目里头有一本《特洛伊的秘密》,我特别建议,如果家里有十几岁的小孩,不妨买来让自己的小孩看看。即使您的小孩看不进去,您也要告诉他,这是德国12岁到15岁小孩看的书。《读小库》的一个初衷,就是至少让我们的少年,看看这世界上的同龄人,他们在读什么样的书。

  读者:作为一名编辑,您认为我们应该如何提高自己的写作能力。

  张立宪:对于个人来说,我认为要想写好首先是不写,至少不要着急去写。多读书,才会知道有这么多好文章存在,才会去检讨自己能力的不足,从而不断提高自己的写作能力。所以,写作应该是突破平均数的写作,而所谓平均数就是现在已经出版的这些图书所构成的一种平均数。不是人家写了“明朝那些事”,你再写一本“清朝那些事”。可是,写作一旦突破平均数,就有可能遭到我们的成见所否定。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那么多伟大的作品,都被退过稿子。我这一代人,当年所有上文科的学生最大的梦想,都是考北大中文系将来当作家。所有人几乎都认定学文科的最高的成就,就是当一个作家、有一本杰作。

  读者:从2006年到2016年,《读库》走过10年,对于下一个10年,您有什么计划?
  张立宪:读书不是为了成为读书人,也不仅是为了读书,所以我们出书最终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出书。尽管出书、卖书,维持《读库》的良性健康运转很重要,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通过出书营造好一种好的生态,至少让我生命中遇到的人是很舒服的。10年间,我从《读库》得到的,多过读者。不是安身立命,而是对自我的改变,比如精力与时间的配置,坦然平和的心态。我对于现在的生活状态、职业状态都非常满意,这种管理能力是《读库》带给我的。如何把时间和精力配置好,要坚持什么,要舍弃什么,这些都是需要慢慢学习的。对于下一代,给他们提供更丰富的选择,提供无限变化的可能,能够给他们的智力发展提供一定的工具、训练,这也算是一个考量吧。未来我们老了,我们下一代记忆里有我们,并且他们的生命力也很茁壮,这种生态、环境的营造现在已经实现了。我相信,10年后会更美好,有点幸福得不知所措。


  【编辑:与文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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