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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烟云记》之第一回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肖建省    阅读次数:10187    发布时间:2020-06-28

第一回  报国仇张良刺秦,巡天下始皇归天

 

话说秦始皇奋先祖之余烈,一统六国,定都咸阳,以蒙恬为内使,驱天下之民北筑长城,而致民生沐艰,多生怨言。丞相李斯奏曰:“自古修道之君,坐明堂而思社稷,巡天下以察民情,兼示疆威,服海内。今陛下身居至尊,若非狩观天下,则毋知六合之益病也。”始皇然之,问众臣曰:“先是两番巡游,未细察民情,而今当游何处?”方士徐福曰:“臣夜观天象,见星聚东方,并紫气骤生,乃祥瑞之兆也,陛下当察之。”始皇欣然曰:“准奏!朕亦知紫气东来为吉庆之象也。”即命备驾,领随从官员并妃嫔数百人以东游,后至阳武县。

先是,颍川有一人,姓张名良字子房,生得眉清目秀,婀娜婷婷,美如妇人之状。张良乃故韩前相国张开地之孙,后相国张平之子也,张开地父子曾五世相韩,家世甚隆。秦灭韩后,良年少,未为官事韩,却有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欲为报国仇,散尽家财求客刺始皇,后至淮阳学礼,东见仓海君,得力士,为之购铸一百二十斤铁椎。今闻始皇东游,乃差仆探其巡径。仆回报曰:“始皇将过阳武县,其途必经博浪沙,可以图之。”良大喜,召力士密谋刺始皇之策,谓之曰:“天子六驾,群臣四驾,伺机而图。”力士称喏,随良至博浪沙。

 却说始皇乘车行于途中,心神不宁,问众人曰:“朕近日眼皮发跳,是何征兆?”徐福曰:“臣为陛下占一卦,以知凶吉。”始皇准奏,命其占之。少顷,福进曰:“启奏陛下,卦中所云者,乃来日将有贼刺杀陛下也。”始皇惊问曰:“如何免祸?”一语未了,副车中闪出一人,朗声曰:“陛下乘六驾之车,最为华贵,贼必知而刺之。若陛下与臣易车,则贼计不能遂也。”众见此人,身长八尺,虎首鹰目,猿臂熊腰,乃少府章邯也。邯虽为文官,却好兵法,兼晓谋略,文武双全。始皇大喜,准奏邯意,与其易车。

及张良与力士伏于博浪沙中,遥见东游行车三十六乘自西往博浪沙处渐近,前方鸣锣开道,马队紧随,旗仪队行于列前,车乘两侧为众官拥附。良谓力士曰:“始皇之车达矣!”然所见车辇皆为四驾,不知何驾为秦始皇所乘,正思间,偶见乘列中心一车朱轮华毂,龙锦覆盖,极为华贵,与别车大不相同。良喜出望外,复曰:“此必嬴政之车也,速刺之。”力士受良指挥,持一百二十斤铁椎直刺车内。忽车内骤出二人,一人为士卒,中铁椎而死。另一人乃章邯也,手执一杆梨花枪,跃马朝力士追来。力士毫无惧色,挥铁椎与之战,然因铁锤沉重,挥舞欠疾,为章邯一枪刺穿右臂,不能复战。邯生擒之,献于始皇发落。始皇问力士曰:“汝受何人指使刺朕?”力士不答,以头抢地而死。始皇大怒曰:“此必有同谋,速缉之。”乃下令缉捕天下刺客。良乘力士刺始皇生乱时,匿入芦苇从中,故得以免难。

张良恐为所捕,即逃至东南下邳避祸。闲来游于下邳桥上,遇一老者,衣衫褴褛,掷鞋于桥下,谓张良曰:“孺子,与吾取鞋。”语中颇慢。良愕然,欲殴之,因念其老迈,心生悯意,故不忍为也,乃下桥为之取鞋。老者曰:“为我穿鞋。”良遂长跪,为其穿鞋。老者以足受,拂衣大笑而去。良大惊,以为狂叟,却目送其去。老者去方数里,又还至良侧,谓之曰:“孺子可教也。后五日平明,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五日平明,张良往之。老者已先在,怫然曰:“尔为后辈,与长者期,须先至,此乃长幼之礼也。”乃去,临前曰:“后五日早会。”良觉老者异,欲究之。

 及五日鸡鸣,复往,老者又先在,复怒曰:“尔又后至,何也?欲成大事之辈,当行事在先。”张良默然,阴惭。老者离前谓之曰:“后五日复早来。”乃去。五日后,良夜未半往。有顷,老者方至,喜曰:“后辈当如是也。”乃取出一编书,谓良曰:“读毕此书,尔可成王者之师矣。十载后,尔将腾达;复逾三载,尔将见我于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良问曰:“老祖何呼?”老者曰:“老夫乃上天黄石公也,见尔胸有大志,目达耳聪,欲铸缘梁,故以《太公兵法》授之,若尔欲达,他年可至留县,届时自有贵人见与尔,若其有龙颜之相,尔可佐之,则功名可就也。”遂去。良留之不住,往彼去处目送而揖拜之。既得书,良旦日修习,终算有成。

时下邳有一人游赏,姓项名缠字伯,乃故楚名将项燕之长子也,因醉酒误杀人,将处以死刑,乃四处逃亡,忽遇一人,见其面若桃花,仙风道骨,正施异术。项缠大惊,以为神,乃谓之曰:“上仙能救我否?”其人问曰:“汝乃何人,何故求救?”缠以实情告之,其人曰:“既是项燕之子,如何不救。”乃隐匿项缠于家中。缠遂得免死,问其人曰:“上仙何呼?”其人答曰:“吾非仙人,乃故韩国相张开地之孙张良也,字子房,亦因避难而游于此。”缠大喜,拜曰:“不如子房与我结为生死兄弟,如何?”良欣然称善。因张良小项缠数岁,遂以兄呼之。后缠见祸去,乃作别张良。二人挥泪而别。

话分两头,却说秦始皇东游既毕,回至朝中,疲乏正寝,忽闻园外有童子嬉声,其声甚怪。始皇大惑,出门观之,见其童全身赤色,问之曰:“汝何故遍身为赤色?至此欲何为?”童子答曰:“吾为赤帝之子,故全身为赤。所以至此者,乃因父厌汝患民,使我取而代也。不久汝崩,吾自长安而立,天命所以。”言罢,只见红雾氤氲,须臾便散,而后不知童子何处。始皇飒醒,方知是梦,细思极恐,叹曰:“吾大秦社稷,定不许他人夺得。”乃归咸阳,与重臣计议,欲求长生之术。或举方士徐福,以之索者。福曰:“此须臣携童男童女各三千入海,祈香拜福,方能求得长生药。”始皇从其意,赐以童男童女各三千人,使求之。福既受令,渡海寻药,然自此以后,杳无音信。卜者谓始皇曰:“臣观东南有天子气,固呈赤色,然不知兆示何人。此须陛下亲察,方能镇之。”始皇惊曰:“既呈赤色,与我梦中赤童相应,今不得不察。”即领随兵与妃嫔数百人,往东南而发,将至沛县。

时沛县有一人,姓刘名邦字季,本为丰邑人氏,年值中年。昔日将生时,其母梦与神遇。又值天空雷电交加,日暝云晦,其父刘太公见蛟龙缠其母腹,竟生刘邦。邦左股有七十二痣。及其年壮,高七尺八寸,容貌英伟,目若朗星,隆准龙颜,美须髯。为人宽和仁厚,乐善好施;性恢宏大度,处事不惊。天资聪颖,善辨贤愚。为农夫之子,然不喜耕作;好与人论史,却不悦读书。乐游天下山水,喜交四方豪杰。后入吏,为泗水亭长,好戏廷中小吏,举止顽泼。至咸阳服徭役时,始皇出巡。邦见其龙袍华美,行车百乘,乃羡而叹曰:“大丈夫当如是也!”值沛县令与吕文交厚,为之设宴,众吏贺之,主使曰:“贺礼不至千钱者,坐于堂下。”邦亦至,因诈曰:“我赠贺礼一万。”实未带分文,却危坐于中堂。县吏萧何乃谓吕文曰:“刘季此人,大言无能,不可信之。”文不以为意,甚异刘邦,与之谈,见其面有贵相,遂以长女吕雉适之,后生一子刘盈,一女刘乐。昔吕媪尝谓吕文曰:“昔沛县令相善于公,求娶阿雉,君尚不许。今刘季无为,君却婿之,真弃金择木也。”文叹曰:“嗟呼!此非短见妇人所能知矣。”

却说吕雉自嫁刘邦,为人甚贤,偶遇一老父经过,因渴请饮,雉赐与水。老父饮过,相雉曰:“吾观夫人面有贵相,异于常人也。”雉大喜,令其相两孩。老父手指刘盈,谓老父曰:“此子极贵也,夫人之贵,源于此男。”又相刘乐,亦言贵。老父已去,邦方从家至此,雉具言客过相面之事。邦问曰:“老父何去?”雉应曰:“去之不远,追之可及也。”邦乃追之,问老父以相事。老父曰:“乡者夫人婴儿皆似君,君相非凡,头有天子气,贵不可言。”邦大惊,拜谢曰:“诚如父言,若有达日,不敢忘德。”及邦贵,不知老父处。

适沛县有人云:“始皇数言东南有天子气,欲察而镇之。”为刘邦所闻,惊忖:“昔老父言我有天子气,今始皇巡此,莫非察我乎!”邦益自疑,乃隐匿于芒砀山泽巖石之间。吕雉多日不见邦,谓家人曰:“噫!夫不知何处矣!”其父吕文答曰:“为父遥观芒砀山有天子气,料必为刘季隐匿之所。”雉携子女寻至砀山中,与邦相见。邦大惊,问曰:“卿何以知我于此?”雉答曰:“妾父尝言君头上有云气环绕,乃富贵之相也。妾依云气所在,故寻至此。”邦闻言大喜,谓己为非常之人。待始皇过,方与雉归。

言归正传,却说始皇巡东南间,达会稽,渡浙江,为众人所围观。其间一少年乃项燕之孙,项缠之侄也,名籍字羽,容颜俊伟,身长八尺二寸,眉如剑锋斜立,两目皆生双瞳,音雄浑似隆钟,力能开山举鼎,吴人皆惮之。项羽因见始皇车驾华丽,乃谓叔父项梁曰:“彼有何贵,吾誓取而代之。”梁掩其口,厉声曰:“毋妄言,不然,我等将族灭矣!”

项羽幼时,尝谓叔父曰:“我欲学书以观事理。”项梁闻后暗喜,思忖:“孺子可教也!”遂使学。然学书不久,羽曰:“书能记姓名即可,今欲学剑以强己。”遂弃书学剑。未些许时日,羽又谓项梁曰:“剑一人敌,不足学,当学万人敌也。”于是梁教项羽兵法。羽大喜,粗知其意,又不肯深学,梁大怒,训责之。

却说始皇渡过浙江,游各地,后携带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幼公子胡亥转游沙丘,因念徐福求长生药久不至,遂滥食丹药,竟得抱恙。始皇知命不久,欲立储君,因觉长公子扶苏其刚毅勇武,甚有威信,能得众人之心,遂欲嗣之。始皇见唯赵高在侧,乃谓之曰:“朕死后,可立扶苏为新君。”又拟遗诏,递于赵高,既毕而崩。那赵高本为幼公子胡亥之师,与之名如父子。今得始皇遗诏,顿生立胡亥之心,遂与胡亥谋曰:“臣欲篡立公子为新君,何如?”胡亥惊曰:“不可,自古废长立幼,取祸之道也,更兼臣民不服,势不能久矣。”高曰:“公子登基,若能以法治国,威权海内,何愁众生不服哉?”胡亥踯躅少许,方曰:“善!事托于卿。”

赵高乃寻至李斯处,谓之曰:“今圣上已崩,诏欲使长公子扶苏继嗣。书尚未行,无旁人知也。今立新君之事,当在公与我耳。为之奈何?”李斯曰:“废立之事,非人臣所当议也。”高曰:“此言差矣!内使蒙恬功高于公,且与长公子相善。若扶苏为帝,必使之为相,则公轻也。我尝教胡亥习法数年,深知其拙于口而巧于心,慈仁笃厚,轻财重士,诸公子未能及也,可以为嗣。望公裁之。”斯曰:“夫忠臣不避死而庶几,孝子不勤劳而见危,人臣各守其职而已矣,我岂能负先皇耶?”高曰:“物固有本,然道无常也。今玺诏皆在胡亥处。若公听我之计,当世代称孤,必有乔松之寿。若拒而不从,待扶苏为帝,祸及公之子孙,足以为寒心。智者因祸为福,公欲何为?”斯无奈,流涕太息曰:“噫!独遭乱世,既不能死以全忠,何以托命耶?”遂从其言。

二人即篡改遗诏,立胡亥为新君。又恐生变故,秘不发丧。赵高谓李斯与胡亥曰:“先皇在时,长公子扶苏常出怨言逆之。今幼公子继嗣,岂能驭之乎?若存之于世,必为后患。”斯与胡亥觉之有理,遂与赵高密议除扶苏之策。

欲知扶苏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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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弦音微漾羽扇摇 : 2020/6/28 13:39:02

这章我有失误,送给张良《太公兵法》的老者叫“黄石公”,而非“普世真人”,编辑看到的话,望修改,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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