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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侠魂第一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肖建省    阅读次数:7037    发布时间:2020-06-28

第一章  英雄救美


独影骑烈骏,弯弓射飞鹰。迸纵百十步,无踪亦无形。

逢贼行肆恶,手止绘丹青。脱鞘杀气生,刹时刎其颈。

刃饮胡匪血,浑醴染书经。还舍须倚剑,淡然匿身名。

丧亡埋刻骨,坟作万人英。毅魄所归处,天涯侠客行。

时值五黄六月,烈阳高照,酷暑令人难以忍耐。那江陵城外二十里处尽是一片流沙路,唯有金溪酒馆门前的待客区两列桂树并排,遮阳避暑,才令人稍觉凉爽。人渴思凉茶,士疲赏莲花。客官们有说有笑,悠然自得。

酒馆的门口站着一个头戴薄帽的小二,满脸是汗。他左肩上挂着油油的抹布,双臂叉胸,朗声吆喝道:“卖茶嘞,新鲜的上好凉茶,五文钱一盏……”一语未了,只见一个穿着素衫、满嘴虬须的黝脸大汉大步就前,笑道:“哟!小二,别的馆子茶价都是三文钱一盏,为何搁你这却多了两文?”

小二放下了桌布,正色道:“咳咳,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这儿的茶是用雪莲熬制的,喝了有利于清肺润肠。疗效堪比灵药,因此价略高了些。”

黝脸大汉见小二脸色极带诚意,便不好再问,于是转过话锋,问道:“我一个外地人,刚来江陵城,听说这儿出了一件大事儿,闹得满城人心惶惶,你知道其中的概况吗?”

“自然是知道——五天前,万和镖局一夜之间被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灭了满门,那真叫一个字——‘惨’呐。“小二低声道,“整个镖局两百余人,一个活口都没留。总镖头冷风棠直接身首异处,惨不忍睹啊。至今官府也没人查出凶手身份和来历。”

黝脸大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深知万和镖局所聘请的镖师都是世间一流的好手,个个身怀绝技,万里挑一。总镖头冷风棠更是独步天下,威震南北。如此龙云凤集之所,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横尸场。于是突然板起了脸,道:“胡说!冷风棠功力在少天境之上,再加上二百位绝世高手,皆非等闲之辈,也不可能无人生还吧。”

“说的甚话,客官岂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那斗篷人来如电,去如风,杀人于无形,几乎没人能看到他的身影,莫说二百个镖师,怕是二千个镖师也近不了他的身哩。有目击者说他的速度比风还快,或许冷风棠在死前也没看清他的真面目。”店小二一本正经地回道。

“能有如此身法的绝顶高手当今应不超过八人。若彼横行于世,恐天下乱而不能收了。”黝脸大汉如此自忧思,又说道:“好了,小二,不叨扰你了,给我上一盏莲茶。”小二回了声“好嘞!”黝脸大汉于是走到身后三四丈处的桌前,坐在西侧的凳子上。不一会儿,小二上桌摆茶。

此刻,一位青衣女子信步婀娜地走近门外的客桌旁,即身坐在长凳上,将包袱放在桌角边,和声道:“小二,给我来些上好的素酒。”

小二回馆内端了果酒,即身送去,到青衣女子身前,却看呆了——那女子眉如新柳,眼似秋露。鼻梁纤挺直,鹄颈云鬓舒。身袅袅类芙蓉,足亭亭胜玉树。青衣女子见小二眼色无礼,却也不动怒色,反倒格格娇笑。小二羞得脸色发红,挪步回到店门。

青衣女子举起了酒杯,凑近俏鼻,闻了闻馥郁的冽香,这香味仿佛有神奇的魔力,缓解了她心中的仇闷。谁知接下来这一幕着实大煞风景——不远处徐徐传来一股臭味。但那臭味还是盖不住那浓厚的冽香,似乎就不是从这杯盏发出来的。于是她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却见左侧七八丈外处客桌旁坐着一位面如悍鳄,鼻偃齿露,衣不蔽体的丑汉正抠着自己踩在凳子上的的脚趾,脚趾上还有两三只苍蝇来回打转,散发出浓郁的恶臭味,令人作呕。青衣女子不忍直视,便立刻转头,继续品着她的果酒。

丑汉左手挠肚脐,右手抠脚趾,口里哼着小曲,渐渐闻到一股香味朝身后扑鼻而来,即刻回头,但见前排客桌旁的青衣女子正悠然地喝着果酒,寻思道:“这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酒香,倒像是那女子的体香。”于是穿了凉草鞋,朝那青衣女子的桌前走去。

青衣女子忽闻臭味愈发浓郁,情不自禁左转回视,只见那丑汉徐徐近来,身材甚矮,宛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面目表情极是猥琐,一顶乱蓬蓬的头发似乎自生来就没有梳洗过。青衣女子惊问道:“前辈有何贵干?”

丑汉听到“前辈”二字,不禁暗怒,因为他年纪不过二十八岁,便厉声道:“前辈?我有那么老么?”

青衣女子放下了杯盏,歉道:“小女子有眼无珠,不识公子尊容,望见谅。”其声甜如泉鸣。

丑汉但觉女子吹气如兰,口香如菊,不禁转怒为喜,于是猥琐地笑道:“算你识相。不过,小妹妹,我看你身带香气,甚合哥哥的口味,不如我们……嘿嘿嘿!”口气带着三分刺鼻的气味。

“你想怎样?”青衣女子惊问道。

“我想怎样?”丑汉笑道,“我刘采花向来风流不羁,对待你这样的绝色女子自然是先奸后杀。不过,要是妹妹你能顺从哥哥,哥哥我可以饶你一命哦。”

青衣女子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你就是臭名昭著的江南采花大盗刘采花?”

丑汉仰首道:“磨刀除恶履无涯,俊爽风流刘采花。小妹妹算是有见识!竟知我江南第一情圣的美名。得嘞,哥哥我好好奖励你一下,今日就不杀你了,送你一场美美的艳遇,回头再来疼你啊。”言罢,哈哈大笑。那笑声势如雳雷,惊退了树间的鸟儿,震落了几片树叶,功力之深厚让在座的客官面面相觑。

青衣女子离开了客桌,拔出腰间匕首,连连后退,怒道:“淫贼,你休要过来,不然,我跟你拼命。”

刘采花口中流下了口水,直连地面,阴阳怪气道:“我江南情圣向来喜欢肯为我拼命的女子,妹妹越是反抗,哥哥心里头就越痒痒。”于是双手做搓揉的姿势,渐步向前。

青衣女子见武吓不成,忙转过匕首架着自己的脖子,正欲自刎。说时迟,那时快。刘采花飞步赶上,一脚踢落了她手中的匕首,随后环身到她的身后,左手趁机撩拨她整齐的秀发,右手忍不住欲朝她脸蛋摸去。

“淫贼!放开那位姑娘,不然,我手中的青虹剑可就要血溅流沙路了。”说这话的人正是方才坐在西侧的那位黝脸大汉,待语尽时,青虹剑就已经架在刘采花的脖子下了,吓得刘采花放开了青衣女子,连连后退数步。

青衣女子捡起了匕首,暗叹道:“竟在一眨眼间拔剑刺到刘采花的舌下,真是极快的剑法。怕是我爹爹那样的高手也未必过此。”

“青虹剑?莫非你就是江湖人称‘青虹剑侠’的云在天?”坐在最后排的一位短衫少年骤然立起,踢开了身后的板凳,喝道,“听说你自出道三年以来,大闹松花帮,横行太阴教,血洗苍狼谷,未尝一败。正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今儿个撞上了,不如容某讨教几招。”

“你是何人?”云在天收了长剑,双手抱胸,不屑地问道。

“在下江宁第一风流美少年——月无夜。”少年正说完,眼前一阵剑光闪过后,只听“咔嚓”一声响,自己的双裤已被青虹剑砍去了半截,露出了两条毛茸茸的小腿,却见云在天仍立于原地,似乎未走动一般。

少年惊诧道:“云大侠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不便打扰。”说完,便似兔子般飞奔而去。

“云大侠,在下……在下也有事忙去了。”刘采花颤声道,“容江湖他日再会,不见不散。”于是大步离去。

“慢着!”云在天喝道,“留你这样的淫贼离去,不知要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如果你自宫谢罪,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刘采花顿时面如土色,丧声道:“云大侠,饶命啊,和我这样的小人记过,实在有失您大人的身份呐!”

“那么,就请留下你的首级吧。”云在天说着,挥动利剑,朝刘采花刺来。只听得叮叮当当几下声响,云在天忽觉得对方出刀甚速,暗道:“天呐……这淫贼的刀法竟如此了得。”看着刘采花的弯刀攻速越来越快,云在天不禁连连后退。

“嘿嘿……云大侠,没想到吧,我的刀法渐臻化境,岂是月无夜之流可比的?”刘采花愈发得意,攻势渐渐凌厉,虚攻三招,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云在天接了几招,觉对方刀力渐弱,便宽心下来,寸寸逼近。忽然,刘采花右手撤了弯刀,左臂骤掣腰部铁鞭。一鞭打来。云在天早料到对方之前是故意卖破绽,于是弃了青虹剑。偷出左掌,扣住刘采花的铁鞭。右臂握拳,尽力击去,隔刘采花弯刀仅半尺,便运足功力,形成一股强悍的拳劲,震落刘采花手中弯刀。

刘采花未料对手功力如此深厚,心下大骇,暗思道:“原来这家伙之前一直在掩饰功力,以目前来看。他的功力起码是大云境水平,远非我所能敌。”

“云大侠,小人知错了。”刘采花哭丧道,“您等着,我这就自宫谢罪,今后再也做不成淫贼了。”于是弯身跪下,持刀缓缓向自己的裤裆割去。

云在天见他语气颇诚,又挥刀欲宫,于是心头一软,放下心来,收了拳招。

刘采花趁机取出裤包里的一块银镜。忽然,镜中一道亮光射入了云在天的双眼,刺睛难开,然后只听一声“咔嚓”,他就倒在地上了,胸口插着刘采花的那把恶臭的弯刀,止不住地流血。在场的看客悉惊。

“哈哈,哈哈,在我刘采花的面前大侠就是个屁。论生死相搏,比得非全是武功,还有心计智谋。而你……作为一个大侠,受万人敬仰,以勇自居,却早已失去了防人之心,所以才会一时疏忽,中了我的道儿,丢了性命。”刘采花弃了银镜,拔出了云在天胸口的弯刀,得意地笑道。

云在天说不出话来,胸口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溅到了刘采花的脸上,望着刘采花那小人得志的神情,心中愈是不甘,血便流得愈快。

“云大侠,小女子拖累你了。你先忍着,我给你止住血伤口。”青衣女子哀声道,即身至云大侠的身前,用匕首割下了自己的衣袖,给云在天的胸口包扎成一圈。

“嘿嘿!世人笑我太无耻,我笑世人险不知。小妹妹,你挡着也没用,我现在也不屑于出手,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说着,将手中的弯刀插入腰部的鞘中,直勾勾地看着青衣女子裸露的双臂。

在场的客官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地全跑了。不久,云在天也断了气。青衣女子持着匕首防身,向后面那紧闭的酒馆门口退去。

刘采花的脸上又泛起了涟漪,挑眉笑道:“小妹妹,束手就擒吧。”说着,便朝酒馆门口靠近,扑向了青衣女子,但被她迅身闪开,险些撞在门梁上。

倏然,屋檐上一滴液体落到了刘采花的头上。刘采花大惊,便伸手摸了摸头顶,只觉其液黏稠酥滑,附在手上,于是收手观之,方知是浓痰,心下大怒,便朝桂树上望去,见一位青年睡在树叉间,乃骂道:“屋檐上的狗崽子……快给老子滚下来。”言讫,只听青年鼾声骤起,愈发洪亮,似怀衅意。

刘采花拔出弯刀,一刀朝屋檐上的板梁扔去,恰断其枝。青年并不刻意避刀,佯装从屋檐上摔了下来,双掌轻轻着地,将地面拍出两三寸平平整整的掌印来。

“仅仅轻轻一掌,就能在地面拍出如此深的掌印,料其功力已是出神入化。”青衣女子暗思道,“咦!适才云大侠与那淫贼交手时,为何不见他在屋檐上。莫非他是在云大侠死后上去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想必其轻功已是登峰造极。”

青年缓缓起身,大声呼疼,随后道:“谁啊,谁刚才暗算我?”

“是本大爷。”刘采花喝道。

青年歉道:“原来是这位大侠,久仰久仰。”然后转身回头,看见了云大侠的尸体,佯惊道:“哎呀!这里还有一死人,谁杀的?”

“是本大爷。”刘采花又喝道。

青年和声道:“大侠真是武功盖世,佩服,佩服。在下呢,有事先忙去了,就不打扰你了,后会有期。”

“站住。”刘采花厉声道,“你往老子头上吐痰,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吗?”

青年嬉皮笑脸道:“大侠说笑了,我的口痰适才明明喷向牲畜,怎么可能会吐在您的头上呢?”

“喷向牲畜?你怕是眼瞎。”刘采花呵斥道。

青年露出一脸正经相,道:“不不不!我刚才在睡梦中,分明看到一只白天鹅被一条面如悍鳄、体不附毛的疯狗追赶,咋可能是眼瞎呢。我当时为了救它,便向疯狗吐了一口浓痰。说来也很惊异,那疯狗的头顶自接了我的口痰后,便不再追赶,反而扭起屁股跳舞。你说这事儿神不神奇。”青衣女子闻言,暗暗娇笑。

“你个小兔崽子敢耍我。”刘采花绰起了弯刀,正欲杀来。

青年假意哀声道:“好啦好啦!别发脾气,我刚才是和你开个玩笑。不就是吐痰到你头上了吗?那是梦游,又不是故意的,何必动刀动枪呢!”

“咋啦,怂啦?晚啦。”刘采花阴阳怪气道。

青衣女子深知青年意欲与刘采花一战,故以佻辞戏耍,于是忍不住顺水推舟,对刘采花道:“淫贼,这位公子是无心之举,你就放了他吧。”青衣女子故意以“淫贼”相呼,意在激怒刘采花。她料刘采花一旦动怒,便会反其言而行之,必与青年大战一场,故出此策。

刘采花果然中计,怒喝道:“你让老子饶过他,老子偏不遂你愿。”

青年先看了看刘采花,后看了看青衣女子,笑道:“大侠果然英俊潇洒,更兼这位姑娘闭蟹羞虾。真是郎才女貌,天生良缘。你们先去谈情说爱,在下有事要忙,就此别过。”

“兔崽子,你别以为转移话题老子就能放过你,受死吧。”刘采花挥着弯刀朝青年刺过来。青年低头躲过,身快如电,闪至刘采花身后,一脚踢去,正中其腰。刘采花速转过头来,凝聚功力于弯刀刃上,向青年脸颊划过。青年抿嘴微笑,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弯刀,微微使力,便将其刀截为两段。

刘采花魂飞九霄,自知功力远不及彼,调头便跑。约片刻,青年纵身一蹲,连跃三四步,每步五六丈,便骤至刘采花身前。刘采花忙发暗针数根,悉为青年指缝夹住。青年隔空一掌,发速如雷。刘采花避之不及,身摔撞石,头破血流,倒身于地,便再无动静。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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