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飘扬石顶山》之第十七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签约作家 祁成德    阅读次数：15987    发布时间：2020-07-23

长篇小说《红旗飘扬石顶山》之

第十七章  隆重仪式

1

闵溪沟像一位凡心萌动，要到人间创造奇迹的仙子，她私自下凡，迈着小小金莲，婀娜娉婷地走着。她循峡谷而顺势奔走，依山势而盘旋流淌。她一路走一路创造。她染就了满山满岭的青葱翠秀，留下了一路一坡的馥郁芬芳。她无怨无悔地奔流荡漾，她的生命存在于天地之间。她的花容月貌，使满山遍野的景物娇媚艳丽百态千姿。她的心血和乳汁喷洒，嫣红了山茶花杜鹃花凤川花串串红丹桂花，使丹霞石闻名世界；盛开了桃花李花梨花杏花菊花金银花，让梅花报春有高洁的品格；繁茂了杉树松树樟树柳树柏香树，让楠木树留下一段优美的诗话。翠绿了楠竹林慈竹林箐竹林斑竹水竹林，使竹海芳名远播产生无穷的经济价值。她招引来黄莺儿在林间歌唱，米贵阳在山中呼唤，山鹰在岩塄上亮翅，野鸡在箐林间跳跃，众多的鸟兽虫鱼栖息活跃在高山深涧。她到处留下仙境般的美妙风光。她把四块翡翠镶嵌在山间，变化成四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永远大放光彩。她先在大岩口创造了高大壮观的白龙潭瀑布，让小白龙在云雾中腾挪变化，吞珠吐玉，展示了多姿多彩的仪态。接着在巨大的悬崖上，成型了一只蹲伏的石蛙，石蛙在悬崖边上欲飞似跳，将溪水分开，左右分流成两幅秀瀑倾泻飘洒，成为有名的飞蛙岩瀑布。接着从天上请下来月亮，让月亮的影子铺洒在河床石滩，让河床有了一个弯月亮般的水潭，潭水流银飘雪，跃鱼蹦虾，碧波荡筏，细浪吻船，成为美丽的月亮谭瀑布。接着千里迢迢，把花果山水帘洞的水帘搬来，挂在宽阔的岩腔之前，让涧水成珠成串，沿帘而下，把水色幻化成深绿、墨绿、碧绿、淡绿，形成了秀逸的水帘洞瀑布。四级瀑布打造成功之后，她又迤逦前行，来到闵溪沟口，与鳌溪恋爱结合，结伴同行合而为一，流奔孔滩桥、蛮洞子、赤水河而去。

闵溪沟口有苗族人家居住。这一年，在这里举办了苗家人的踩山节。

2

正月初二这一天，要举行苗族踩山节的首演仪式。王和廷早早地吃过早饭，告别父母。沿山路向闵溪沟口急速走去。他要去参加一年一度的苗族踩山节活动。

山路上树木苍苍，竹海融融。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立春也要推迟到正月初十间。都是正月初二了，林间枝头还有未融化完的积雪。积雪堆积在山坳里，更显其深厚。积雪释放出的冷空气。弥漫在山间。王和廷感受到了寒意的侵袭，下意识地将双手抄入衣袖之中。但是，他立马意识到这样做，有损于青年猎手的朝气和形象。他立刻抽出双手，让它们随意自由摆动。他昂首挺胸行进在崎岖潮湿的山路上，仿佛是一位无畏的战士出征一般，向着闵溪口的方向前进。

王和廷今天执意要去参加踩山节活动，是因为他昨晚做了一个奇异而美妙的梦，梦中的情景清醒白醒活灵活现，至今宛然在目——

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在天宫盘旋飞翔，飞来落在王和廷家的屋顶上，栖息在那里，舞动彩翼，引吭高歌。

王和廷好高兴呵，他觉得这是一只吉祥的大鸟，会给他家带来幸福安康和欢乐。

忽然，大鸟鸣唱几声，飞走了。

王和廷立即尾随着大鸟，跟踪追去。

大鸟飞到一条山涧的石滩滩上空，落下地来，在石滩滩上跳舞，舞姿很优美。

大鸟变成了一位美丽的苗家少女。苗家少女回头来，对着王和廷妩媚一笑，含情脉脉。

那位苗家少女的面容好熟悉哟！王和廷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哪里见过呢？

苗家少女忽然又变成一只纹彩华丽的大鸟，鸣叫几声，飞走了……。

从梦中醒来的王和廷，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心里总是牵挂着那位姑娘。她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却总是想不起是几时，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他觉得，那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应该是传说中的凤凰。凤凰是成对的，梦中只有一只，应该是来寻偶的；又变成了少女，那就应该是一只凰。俗话说雄的叫凤，雌的叫凰嘛！王和廷由梦中的凤凰，立刻联想到今天要举办的苗族踩山节活动。他怀揣着希望，想在踩山节活动上，找到那只飞去的凰！

半路上，碰到了从孔滩桥方向走来的苗族青年侯星云。侯星云经常跟王和廷合伙打猎，是好朋友。说起来大家都是去参加踩山节活动，就结伴同行。

3

苗族的踩山节是一种传统的节日聚会活动。今年的踩山节就在闵溪沟口举行。时间共五天，正月初二到初六。踩山节的第一天正月初二日，是踩山节的开始，是正期，要举行首演仪式。首演仪式包括立花竿（灯竿）；放节日礼炮；抢彩；登竿顶吹芦笙；跳芦笙舞；对歌；饮酒助兴等多项内容。

王和廷和侯星云赶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抢彩了。王和廷放眼望去，在场地四周，有几堆篝火，燃得旺旺的，火焰冲空袅绕。西北面山脚下，搭了一个棚子，关着几只羊子，是今年负责立灯竿的会首弄来关好，准备烤全羊招待亲友用的。靠中间的地方竖着一根象征节日标志的灯竿。彩物就悬挂或放置在灯竿顶端，由勇敢者攀竿上去夺取。

侯星云要王和廷同去参加抢彩。王和廷说他今天不想去，叫侯星云自个去，侯星云有点纳闷：王和廷是抢彩的高手，今天咋不去抢彩呢？他又不好直接问王和廷，只好带着疑问，自己去参加抢彩活动了。

王和廷的心思，一心只在追回梦中的凤凰上。他在活动会场的区域内来回走动，搜寻着自己的目标。他希望有奇迹出现，但找来找去，看去看来，眼睛都发花了酸痛了，就是没有发现梦中那位苗家少女的芳容和倩影！

侯星云抢得了彩物，是钱币。他高兴地跑来，要与王和廷分享胜利果实。

王和廷说：“恭喜你，老兄，你自去享用吧。”

侯星云说：“迟天打酒打伙喝。”

王和廷说：“好嘛，迟天打酒打伙喝。”

王和廷的心思，仍在梦中的凤凰上，为姑娘的至今未曾出现而惆怅。

中午过后开始对歌。主角是苗族的男女青年。他们和她们都心情激荡心花怒放：大家都可以通过这个活动，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喜结良缘。参加对歌活动的男女青年，一般都不会放弃或放过这种机会。

侯星云也去参加对歌了。王和廷身边，当然会有女青年暗送秋波，但他一律不予理睬，仍是专心一意地等待，搜寻着梦中的凤凰。

4

王和廷正在失望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从水尾天星桥方向来的路上，云开日出般地忽然出现了一朵鲜花，一位盛装的苗族少女，进入了王和廷的眼帘。

少女手中拿着一束采摘的山花，袅袅婷婷地走来，显得风姿绰约，仪态动人。

王和廷眼中陡地一亮，苗族装饰的少女形象，与昨夜自己梦中的少女形象一模一样。

王和廷惊喜欲狂，急如星火地向少女奔去。

正在姗姗走着的少女，忽然发现有一位苗族青年向自己飞奔而来，大吃一惊，立刻止步，在原地不动了。

王和廷仍然向着少女奔去。

少女觉得苗族青年的身影好熟悉，定心举目仔细一瞧，立刻又惊又喜。她面带羞容地等待着，待到苗族青年来到面前，她不躲不闪，大方地喊了一声：“王哥！”

王和廷惊讶道：“妹子，你认识我。”

少女说：“王哥，莫非你忘了，去年，在水尾场角上的事？”

那一天，王和廷到水尾场上卖野物。他卖东西价钱公道，又撇脱，两只野兔很快就出手了。他将卖兔子的钱，买了点盐巴、烧酒和针头线脑，然后就转身回家。下午，他还要去参加约好的围山打猎哩！

到得水尾场角上，见有两个歹徒，在欺侮一位苗家少女。王和廷立即出手相助，救了少女。少女说她是天星桥这边乡下的人，两人可以同一段路，于是就一路走。

路上，少女说道：“大哥，谢谢你帮了我，请问，大哥贵姓，家住哪里？”

王和廷说：“我名王和廷，家住在石顶山上。”

分手的时候，少女说：“大哥，你帮了我，我会记得你的！”说罢，她娇羞地一笑，跑了。

王和廷看着渐渐远去的少女身影，忽然后悔了：咋不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两个人面对面对站着，少女大方地将手中的花束递过来：“给你！”

王和廷接过花束，正茫然间，姑娘开口唱道：“郎过河来妹爬坡，爬坡涉水会情哥。郎过河水寻情妹，妹爬山坡为情哥。”

王和廷一怔，忽然明白少女是来对歌的。

他也开口唱道：“好久没到这方来，这方姑娘长成才，手捧凉水喝一口，凉风悠悠吹过来。”

少女说：“走，我们到那边对歌去！”

两人一见倾心，手拉手向闵溪沟口后面的石滩上跑去，路上，少女告诉王和廷，她也是苗族，名叫龙恩芬，是天星桥附近乡下的人。

龙恩芬说：“王哥，自从水尾场上分手之后，已经半年多了，你过得还好不嘛？”

王和廷说：“家里的事情，各家各户都差不多，也不咋的。只是我自己……”他又不好说，我自己今天想你，等你好半天了！

龙恩芬说：“王哥，自从分手之后，我经常梦见你，天天想你！你……”她调头看看王和廷，满怀期望地说，“你想过我没有。”

王和廷老实地说：“以前没有，但是最近……特别是今天，想得很！”

龙恩芬问：“为啥？”

王和廷想：机会难得，干脆跟她明说了罢，就说：“我昨晚梦见你了！梦见跟你在一起，心情很愉快！”

龙恩芬说：“真的？你不骗我？”

王和廷说：“真的，我不骗你！”

龙恩芬低下头，害羞地说：“昨天晚上，我也梦见你了。今天我是专门来这里会你的。路上我还担心碰不上，想不到还真碰上了。”

龙恩芬靠近王和廷，在王和廷的脸上亲了一下。王和廷抱住了她。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5

王和廷家后山的树林里，有一个大石岩腔，今天此时刻，在这里举行余德章和丰建辉的入党宣誓仪式。树林里布置了岗哨和游动的暗哨。郝大年带队，负责会场的保卫工作。

这次入党仪式的地址选定，是经过会议研究，集体讨论决定的。

开始拟选为举行这次入党仪式的地址，都在古通场上，一是余德章的精选中队部，一是项玉章的家里。

杜爱国分析说：“这两处地方都要不得，精选中队是我们这次武装起义的基本力量；项玉章家是我们的联络点，目前还有件工作要在那里秘密进行。这两个地方都应该避免过早暴露，带来损失。我有个建议：借王和廷结婚的机会，在石顶山上找个地方，为余德章和丰建辉两同志举行入党仪式。”

出席会议的任圣林、袁重杰、赵世咸等人，都赞同杜爱国的意见。会议经过讨论表决，采纳了杜爱国的建议。实地考察之后才选定了这个地方。

宣誓仪式由杜爱国主持，李世群宣读中共泸县中心县委的批准文件。余德章丰建辉两人的入党介绍人都是李世群和杨其生，即杜爱国。中共赤水特支的杨同志领读入党誓词。党旗也是杨同志带来的。由于叛徒告密，中共赤水特支遭到破坏，已经在一九三四年秋天停止了组织活动。这段时间，杨同志主要跟李世群、杜爱国在一起。李世群的落脚点，主要是周荣轩姪儿家、项玉章家和精选中队部余德章处。杜爱国的落脚点，主要是王和廷家，精选三分队丰建辉处，另外就是大洞场团防局邓有成处。

镰刀铁锤的红色党旗悬挂在石岩腔的岩壁上。

余德章和丰建辉举起右手，面向党旗，跟着杨同志读誓词，庄严宣誓。

宣誓完后，杜爱国和李世群，分别与两位同志握手，表示祝贺。

杜爱国先离开了，他要去为王和廷主持结婚典礼。

6

那一年，王和廷托人到龙恩芬家去提亲，一切都按苗家人的规矩办理。由于第二年是两头不立春的哑巴年，不宜婚娶，结婚日期就定在了今年的正月初六这一天。这一天是踩山节的最后一天，是个吉祥的日子。

王和廷家大门的门框上，贴着杜爱国撰写的一副对联：

凤在顶山迎淑女，凰飞汇水识英雄。

字是工稳柳体，笔力遒劲，显出了书写者的笔法功力。

杜爱国这副对联，化用了成语”凤凰于飞”的意义。把王和廷夫妇比喻为凤凰。祝愿他们夫妻相亲相爱，像凤和凰一样相伴飞翔，白头到老。这也吻合了王和廷当年的梦境。因为要照顾山民的阅读能力，横额就用了个通俗的“百年好合”。

大门上贴有大红“喜”字。

王和廷的家中，新房已经布置好了。

厨房和桌席都铺排好了。

鸟枪队的队员，除个别人之外，全部都到来参加王和廷队长的婚礼。在婚礼完成之后，杜爱国和李世群要与他们见面，谈话。

杜爱国到来之后，不久，由侯星云担任押礼先生的接亲队伍也到了，婚礼就正式开始了。

（编辑：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