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飘扬石顶山》之第二十一章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签约作家 祁成德    阅读次数：10882    发布时间：2020-08-10

长篇小说《红旗飘扬石顶山》之

第二十一章  夜袭凯歌

1

袭击大洞场区公署和团防局的计划，是在桂梨园会议之前制订的。为了给石顶山武装起义造成大的声势和影响力，必须取得一次战斗的胜利，有一个好的开头，让老百姓看到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的力量，相信共产党，相信红军，紧跟共产党干革命！因此，通过选择和比较，把大洞场区公署和团防局定为目标，围绕目标制订了袭击计划，并经过集体讨论，形成了决议，一定要付诸实行。

杜爱国要争取邓有成参加石顶山武装起义。

杜爱国通过跟邓有成的几次谈话，要邓有成把团练队拉出来参加起义。邓有成每次都有点闪躲，回答得不很干脆。杜爱国看出来，邓有成是碍于兄弟情谊，在应付敷衍，有搪塞和拖延观望的意思。为了给石顶山武装起义增添一份力量，为了给起义减少一个敌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牺牲和损失，杜爱国在最后一次与邓有成见面的时候，明确地给邓有成提出：

一、参加起义，就必须在农历二月初六之前，借故将队伍拉到孔滩桥一带候令。

二、不参加起义，就应该采取措施，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伤亡。

无论邓有成的团练队参加或不参加石顶山起义，袭击大洞场区公署的行动都不会变更。

迟至二月初六日上午，还没有见到邓有成有什么行动。杜爱国了解邓有成这个人，出卖兄弟或朋友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但是他还在观望，必须从实际行动来警醒他，使他丢掉幻想。

杜爱国和李世群，通知要参加夜袭大洞区公署的丰建辉、王和廷几个人，布署夜袭任务。

2

同杜爱国见面谈过话之后，邓有成的心里一直很矛盾。他总在权衡利弊，总想选择一个最佳的途径或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他最终也没有选择到那个自己认为最理想、最合适的最佳途径或方式。因为这种方式事实上是不存在的！

在所有认识和接触过的人之中，邓有成最崇拜和敬佩的人就是义兄杜爱国。杜大哥是他邓有成心中的偶像。他相信，杜大哥的眼光不会错，杜大哥的追求和理想目标一定是对的。杜大哥所从事的事业，肯定是光明的有前途的事业。但是，杜大哥所为之奋斗的事业，在目前来说，是危险的事业。这不能不让他邓有成谨慎地认真地反复地考虑，要考虑清楚。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迈出第一步之后，要想收脚回来，就根本不可能了！

陈莲花已经为邓有成生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已经七岁，女儿已经三岁了。两个孩子都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如果自己一心去追随杜大哥，娇妻咋个办，娇儿咋个办？

陈大户已经吐露口风，要将陈氏家庭的财产和业务，一切都交给他邓有成管理经营。如果自己一心追随杜大哥，势必会失去陈氏产业未来的接班人和掌门人的位置。

再有，这些年，邓有成自己在蛮峒子和庙沱都已经扎稳了根基，有了一定的基础和人际关系。自己在仁怀厅有人缘，在播洲和省里面也有关系，有荣升发达的指望。如果自己一心追随杜大哥，势必会失去这一切。

邓有成不愿失去这已经拥有和即将拥有的一切，也不愿娇妻娇儿因自己受累涉险，从而身家两毁！

邓有成欣赏诸葛亮的“草船借箭”，认为那是只赚不赔的奇妙高招和好事。对于周公瑾的为讨还荆州而设计的替孙权嫁妹这一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他认为是千万做不得的。总之，赔本的生意，他一辈子都不想做！

然而，杜大哥的事业又不能不支持，杜大哥的忙，也不能不帮！

邓有成既要顾及身家性命，也要顾及自己的前途，又要顾及交情，帮助义兄杜爱国。邓有成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懂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但要他舍鱼难，舍熊掌更难。他思来想去，最后打了一个折衷的主意：杜爱国的事要帮，但帮到为止！

邓有成猜测，杜爱国在这几天可能采取军事行动，袭击的目标，不排除大洞场。

邓有成手下有两个亲信的副队长，一个是穿山猴葛海山，一个是飞毛腿缪五。邓有成把他们召集起来，面授机宜。

邓有成派缪五去召集附近的团练，集结在黄桷滩碾子沱一带待令。等杜爱国的人马离开大洞场之后，远远地虚张声势地追击。这样既掩盖了自己逃避的嫌疑，又尽一点兄弟的情谊，把杜爱国礼送出大洞场。

邓有成让葛海山晓喻部属，不管有什么动静，不管发生什么大事，都要尽量避免正面冲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保全性命为主要。

邓有成对两位亲信说：“这是军令，不得违拗，不得外传，违者严惩不贷！”

葛海山和缪五诺诺连声，自去办事去了。

邓有成从农历二月初四这天晚饭开始，亲自动手，暗暗地在团练队员的菜汤中放进了少量的巴豆粉，让队员吃了肚子痛或拉稀，以此来减弱团练队的战斗力。如果杜爱国的队伍进攻大洞场，可以少受一些损失。邓有成想通过他的这些措施，来帮助大哥杜爱国，也减轻些自己内心的愧疚感。

农历二月初六的这天晚上，邓有成亲自布置了各处的岗哨。邓有成发现，团练队员吃了两天的巴豆粉菜汤，一些人肚痛拉稀，一些人病倒了，剩下的在勉强坚持。邓有成放的巴豆粉份量很轻，他懂得过份了就要露馅的道理。

3

参加夜袭大同区公署和团防局的主要是两支队伍：由丰建辉率领的以原古通场精选三分队为主组成的挺进第一中队和王和廷的鸟枪队。挺进第一中队又分为两个分队。

杜爱国将夜袭大洞场的队伍分为三路，并作出了以下的布署：

一、丰建辉带领冯克武的一分队，从月台山出发，出天绿村，从关滩下场口进攻大洞场区公署和团防局。赵世咸同志随队出发。

二、王和廷率领鸟枪队，从石顶山庙上出发，翻望云峰出洞坝，从场中间袭击区公署和团防局。袁重杰同志随队出发。鸟枪队要带上长竹梯二副，作翻墙和担架之用。鸟枪队作警戒，负责为散发传单的同志站岗放哨，保证他们的安全。

三、杜爱国和任圣林一路，率领冯显章的二分队，从月台山出发，下石顶山，沿孔滩桥鳌溪河一路进军，直奔沙湾上场口，策应丰建辉和王和廷两支队伍，一起进攻大同区公署和团防局。

四、袁重杰、任圣林、赵世咸等同志负责在街上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对群众进行宣传，让群众了解红军、相信红军、欢迎红军，积极地踊跃地参加红军。

五、全体参加夜袭行动的人员，每个人都在右臂上系上稻草绳作为识别标记。

六、汇合的地点；联络的方式、信号；接头的暗语等，按照预先拟定好的不变。

七、李世群率领谭之清的第二赤卫队留守月台山，等待在古通场起义的余德章带队伍来汇合。

李世群、项玉章、谭之清等留守人员，出来为夜袭队伍送行。

李世群亲自为出征将士敬酒壮行。

4

队伍从晚上出发。杜爱国这一路，下孔滩桥之后，沿鳌溪河岸，向大洞场挺进。

意满志骄的鳌溪河，在孔滩桥汇入了回龙溪水之后，声势更浩大，气魄更豪壮，啸叫更喧豗。春天水满，它势如出洞蛟龙般疯狂野烈。它在高山深谷间奔突撞击穿越。它左削右凿横冲直闯，咆哮如雷一直向前而锐不可挡。崇山峻岭阻挡不住它奔腾的气势，遏止不了它前进的脚步。它一路冲劈开凿，把峡谷连通。它穿越连通后的峡谷，长波激浪首尾相连，浩浩荡荡地奔驰流去。世人就依循着峡谷的走向，开辟成功了一条道路。

路就紧贴在河边，两岸都是高可入云的山峰山峦岭埂，一些溪流和瀑布，悬挂流淌在半坡的岭壁岭埂之间，显得潇洒飘逸，姿态绰约宛转美妙。山坡上和河沟边都有茂密葱郁的树林和竹林，有残雪留存在树梢和竹梢的叶片上，雪粒在随风飘洒，落进行人的脖领里，让人们感受到一阵一阵的冰浸冰浸的寒意。夜风时不时地吹送来山猫野狗猴豕獐豺一类野物的嗷叫之声，和夜空中惊鸟的鸣啼之声，在静夜里听来特别地瘆人。而河水发出的吼天震地的呼啸声，和那岩坡上的瀑布山泉流淌滴落的叮咚滴答声，树枝碰撞竹林摩擦声，却组成了一曲抑扬顿挫、轻重缓急错落有致的交响曲，久久回荡而不消失。

行进中的游击纵队队员，有时候，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了“稀稀沙沙”或“咔咔嚓嚓”的声音，显示了寒夜的静寂。而人发出的轻微的急促呼吸声，却暗示了行军速度的快捷和人的潜意识中的某种程度的紧张。

队伍在鸡叫二遍时到达大洞场，天上已经有了朦胧的稀微的月光和星光。杜爱国在沙湾头会合了王和廷，知道丰建辉的一分队都已经到了，就立刻带上人，直扑大同区公署和团防局。

大同区公署设在下码头的王爷庙，团防局紧挨着区公署，实际也在王爷庙。不过团防局在外面有营房，有部分团练队员，住在区公署内。

王和廷将鸟枪队分成两拨，扼守在两边路口，为攻打区公署的丰建辉担任警戒，防备有敌人从上下街口进行偷袭。

丰建辉进攻团防局的前门。团防局营门紧闭，士兵均在睡梦之中。

冯克武和包吐信一边一个，紧跟着丰建辉。其余的战士，也紧跟着埋伏在阶沿坎下，作好了冲锋和射击的准备。

丰建辉击打门扇，高喊开门。

值班团丁问道：“你是谁？半夜三更的，别乱打门，这是军营！小心你的脑袋！”

丰建辉说：“我是县里派来的，到大洞场来，给区公署送紧急公事的，快开门！”

值班团丁信以为真，打开了营门。

丰建辉夺下团丁枪支，冯克武和包吐信率队冲进来，直捣区公署。

丰建辉边冲边喊：“红军到了，缴枪不杀！”

游击队员边冲边喊：“缴枪不杀！”

杜爱国带队，从团防局后门攻入，直扑戏楼枪架，将架上枪支全部缴获。

团丁们纷纷缴械投降。

区公署的人都不在，只抓到了一些值班的团丁。杜爱国让冯显章派人将抓获的团丁看押，集中在营房里，准备教育后释放。

丰建辉来找杜爱国，请示下一步行动……

5

当杜爱国和丰建辉率领队伍，进攻大同区公署和团防局的时候，邓有成带着葛海山和另一个亲信手下柯七，正在离区公署不远的一条偏僻巷子内的一间屋子里，坐待事态的发展变化。桌子上还摆着三个人吃残的酒和菜肴。待到外面的一切动作和声响都基本平息之后，邓有成才带着两个吃得醉头搭脑的手下，偷偷地开了门，走出巷口，打算上街来察看动静。邓有成看看夜色，估计离天亮不远了。

刚摸出巷口，不知哪里射来的一发子弹，打中了邓有成。邓有成感到左肩膀的一阵酸麻疼痛。邓有成的头脑很清醒，他赶快一腿将两个酒醉的手下踢倒，要他们趴下。他自己也赶快趴下，就在巷口街边的一间只有墙壁没有屋顶的破屋子里。

这是一间垮塌的屋子，墙壁垮了一面，还有三面墙壁，一人多高，破败地立在那儿。茅草杉皮的屋顶，被风掀翻，破败地倾倒在旁边。屋子里堆放着一些杉木棒儿、慈竹捆子等准备修复屋子时使用的材料。负伤的邓有成和他的两个酒醉了的手下，就躲藏在这破屋子中的墙壁后面，借着木棒竹捆等材料的掩护，趴在那儿观察街上的动静，倾听和辨别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声呼喊声。邓有成边倾听边识别边动脑子。想着应付突发事件的措施和方法。

邓有成从冲过的队伍中，听出了杜爱国和丰建辉的声音，听出了石顶山鸟枪队和古通场精选中队战士的狂呼呐喊。他任随这些人在街上一梢梢一拨拨地过来过去，他一动也不动，也不允许两个手下乱动。待到杜爱国的人全部通过，街上安静了之后，他才又和两个手下，依还回到了先前喝酒的屋子里，他叫柯七在门边守卫兼观看动静，叫葛海山用酒来为自己洗伤口，将平时存放的枪伤药先行包扎上。幸好，子弹是穿过的，弹头没留在伤口里面。

6

杜爱国带着石顶山起义的部队，带着夜袭大同区公署和团防局获得的战利品，沿着孔滩桥一路，凯旋回归了。

邓有成听到杜爱国的队伍撤出大洞场的消息之后，立刻叫柯七通知缪五，带领集结在黄桷滩和碾子沱的团练，赶快来大同场，实施追击。

邓有成吊着左臂，带着葛海山在大洞场街上走动，到区公署和团防局，处理善后事宜。他用白纱布吊着左臂，特别引人注目，凡是看见他的人都知道邓队长受了枪伤。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家喻户晓，每个人都知道邓队长中枪了，负了伤！

邓有成指挥葛海山、缪五等，带领团丁队伍，虚张声势地一直追过了孔滩桥。

邓有成在葛海山的陪同下，到仁怀厅，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医院里，疗伤休养。

（编辑：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