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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逢(外一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袁定鸿    阅读次数:13227    发布时间:2021-01-14

若再逢

 

即将高考,以此文赠予常来看我的学生。

                                          ——作者题记

 

初逢

 

秋叶正红,一张张飘舞于你的房顶,房因之成了你打开的蜡笔画。我眼里的路,逶迤而纤细,一如你童年随意的秀发。白雾团起洁白的睡莲,萦绕在一方蓝色的苍穹。黛青的山顶,以博大的情怀,环拥着你的木屋,我知你屋的梁柱,是你父亲的形象,而你的母亲,正是一株新雨后房侧的桑麻,待它成熟,可以缝补待嫁的羽裳。记忆里,房前的金橘正甜,风稍动,如你顽皮地抛洒童谣的银铃。

那时节,我正以一个长者的身份,伫立于遥远的山头,身后,依傍着一株枫树,其时叶正绿,我听到一声稚嫩的啼哭搭上鸟的翅膀悠悠而来。鸟儿已倦,以我掌心为巢,仰望着我眼里心灵的丁丁点点软柔,我感知你的红头绳会在我眼里轻盈地闪动,就许你一生识我知我忆我,也许我一世疼你惯你牵挂你。我的爱点点滴滴,不仅要流淌于深山里你家的屋檐,也要粼粼于更多幼小的心田,是以,我埋首深山,把智慧之灯一点点旋亮。夜好冷,你与你们,都是我御寒的外套,我在温暖的外套里等着春暖,幻想花开,那时我可以睁大眼,瞻仰生命的黎明。

时间如飞燕衔泥,轻燕在枝丫间飞飞停停,你已长成,我在暗夜里看到一束火把划过长夜,山路重重叠叠,一高一矮的身影重重叠叠:矮的是你,仿佛蝶蛱振翅山花上头;高的是你的长者,他对你的未来一路负重却忘记喘息。无数的此夜或彼夜,火把燃起求学的图腾,在山路供师者良心膜拜,你的短发轻拢成我丝丝缕缕的等待,我在遥远的山头,知你要和黎明结伴而来。黎明来时,你一脸倦容,但眼神明亮如我的心灵,我就选择在这特殊的一刻,疼你!再牵着小手,走进家的别名。在这个家里,有无数的眼神与我对望,我的全身,投影着甜甜的影子,我教你们把这些甜甜的影子,学会横横竖竖镶嵌成两个生字——“幸福

我记不清什么叫作幸福,却能感受到某个年月,有人在訇然巨响里成群倒下,像耶稣复活后再经酷刑,而你,噙满未经人世的泪,把父母辛劳的积攒投递到一个无声的箱里,我定格你的容颜之时,微风正吹,你的秀发丝丝扬起,眼睛被泪擦洗得更加明亮。每当我翻阅那份岁月的印迹,我心深处,就充溢着幸福。

记不清是谁曾经攀附过我的肩膀,但一种奶味的醇甜聚散于我的灵魂,我假想那是你纤巧的玉手滑过,留驻于我回忆的胸膛。我的胸膛写满爱,于你,于他,还有已经长成的婚者,和即将出生的婴儿。我把爱融进大山,再准备融入一缕牵挂,你已长成,我却正在遥望你的木屋。

木屋里是两张犁样的背影。

 

重逢

 

有一天,你告诉我,你一次次从我的房前走过,窗关闭着。

我的心窗也关闭着!

房前的清溪不舍昼夜,逝者如斯,有清溪的气息凝聚于你的发端,你甩动着少年的劲舞,我看见发丝飞扬,漫天的自然之灵齐齐聚拢,还有光乍明乍暗。舞台的鼓点响起,你的足音踢踢踏踏,一路的书山被你矫健踏过,我眺望你渐行渐远的背影,好想在远离的某个秋季,赠予你一片枫叶,它可以熨帖在你心灵之上,随你在疲惫黄昏款款而行,让一春一路桃李花开,我的心意只为寄你,硕果秋来缀满枝头,和阳光的金纱再度飘起。

时光淡淡暖暖,也细细软软,我的胸勒正在遥远的山峦围起栅栏,里面是我终须白头用心呵护的满园粲然,如你曾经迈过余留的花裙影子。我已习惯于寂寞里聆听雨打长窗,那个雨夜你说你要归来,我把一段熟悉的路发送给你,树荫下又见你的身影,你执我手,我扶你肩,我们都在让我流年苍老,让你阳光绽放的花园里,挽住那段美丽的时光,当我凭眺着曾经熟悉的风景,却看到一株苍老的白杨依旧挺拔,根下一段嫩枝正含露成长。

那段嫩枝就是你的模样。雨下的街灯即将朦胧。远处,你的身影茕茕而立,背景的色调深深浅浅,像白石老人随意点染的画幅,珍贵无比。我从遥远的异乡走近你,一直想询问我的心意可否御寒,因为那两张梨样的背影,早已在你心灵里泛起漂泊。我突然转身,确信你的眉眼,看到的是另一张渐远渐逝的佝偻的犁,但我绝不回头,我的身后,依然书声琅琅;我的心胸,从来坦坦荡荡。直至我在如织的人流里蓦然回首,已见灯火阑珊,暮霭重合,我的天空,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幸福的心雨。

雨如果还下,你背后依靠的那株绿意满满的长柳,是否将雨滴浸进了你的心湖,湖里浮萍无根,随风散散聚聚,就如我期盼你的到来,你如果要来,我就会开了窗亮起光,再让比你小的孩子朗读一首歌谣,你可否在歌谣里为着饱满的青春纵情而舞,我的歌声会为你的青春,柔起一段春也似的肝肠。

 

若再逢

 

六月,很多的鸟儿羽翼丰满。我看到青春在渴求里鼓动。我的梦开始复繁:一只彩蝶开始破茧而出,那不是你。我追寻着彩蝶的影子,高山之上月亮之下,一枝老梧桐苍劲有力,天外一声清越的吭鸣,实实地是凤鸣鸾吹,此时月华如练,月下花笼轻烟,一如你的容颜,一只传说的凤凰,或许正在你的梦境里涅槃。新生的凤凰,就如即将展翅的你,我幻想在你的旅程,有人用汉白玉为你筑起长亭短亭,你在亭里轻抚琴瑟,直弹得你的秀发渐渐长长,直弹得琴音回环出我的岁月的苍老。

是的,若再逢,你或长发及腰,我或皓首已老。

永恒不老的,是我的牵挂与祝福。

 

 

青岩之古

 

青岩的墙,很古。

我的手上布满硬茧,那是岁月沧桑的积淀。无论何时,只要我的手指在时光的流沙中伸曲起伏,都可以感受到一种琴箫无穷尽地流浪的沧桑,所以,我的手指为琴所伤,它布满了老茧。此时,自己也看不清晰的回回旋旋的指纹,正摩挲着青岩民居苍灰的墙。墙的骨架之内,有两种灵魂的声音在博弈:一种叫作岁月,一种叫作沧桑。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枚棋子沉在青岩;又是很久,另一枚棋子落在青岩。前者早已沧桑,后者正在沧桑,但青岩的外貌,却如正被长河的眼睛预览,浩渺而深沉。

青岩的路,也很古。

路是靠方整的青石板纵横接榫,一步一级,或西或东,像漫漫岁月以前,鬼谷子在推演天象。所以,在青岩民居的对望中,恍然有苏秦、张仪在列国捭阖穿梭。我在这种卦象里,需要作一个抉择,但不知是选择纵,还是横。青岩的路,起之于山根,被错落的青瓦叠屋为之一夹,再显之于山顶,又在山根回落,颇多跌宕。青石的路面,有着突起或凹陷的密若星辰的石点,但不规律,只一律地光滑,泛起岁月的冷光。其实岁月或者沧桑,都没有规律的痕迹,只有我们的脸,会在岁月的风里雪里,打磨起无数的痕迹。在路上,我轻抬步履,一任历史擦肩而过,追寻着这种沧桑的余味。我来了,他已去,再无消息,浑无定局,来去之间,谁也划分不出偶然与必然。

在青岩,在与石与墙与人的巷陌里,一种声音透过太虚,徐徐牵扯,拽成经年累月的沉香木珠串;珠串拍击翘屋青瓦,没有告诉后来的人,就坠落在苍然的檐翼,好长一段岁月,才在檐下铺面的苍老间啪啪嗒嗒,连绵成一种声音最为厚重的深度。柜台侧之一隅,十步五步之遥,会有著着葛巾布袍、长须髯髯的清癯老者。老者执着一把多棱银锤,在把白银打造成形状迥异的饰品。我猜想,这些深谙岁月沧桑的老者,正在通过记忆,把自己饱经风雨的足迹拍成一种回响。回响过处,银饰就连缀了女人,从女孩,至徐娘,再至老妇,每一种年龄成为影子,在青岩的墙上划过,就成了岁月,最终成为沧桑的风景。而其间缔造岁月的老者,既没成道,也没成隐者。但因为他与岁月水乳交融,竟然让青岩的声音,也很古。

其实,青岩的颜色,也很古。云下无数叠替的弧形的瓦,形成一抹青烟的颜色;那些暗红镂花的木窗棂,仿佛是深邃的眼神,回落在青石板上路人淀染的衣襟;影影绰绰间,那些柱廊,总感觉是一把伏羲古琴,透着隐隐苍幽的鹿角霜。店铺的纵深处,铁锈棕的木杖,深黑的巴乌,豉豆红裂纹的木匾,梨黄而半合的腰门,暗青的沉香炉,茶黑的托盘,雾灰的瓷皿……与这墙,这路,这声,穿越了某种远古,让我现代的眼神开始迷离。

我在很古的青岩古镇迷离而驻足,同去的还有弟妹与侄子,他们行色匆匆,似乎要让岁月的沧桑加速。此次游历很古的青岩,只是顺道,真正的起始之念是去探视已然苍老的哥哥。聪明的哥哥在与弱智幼女斗法之中,落下惨败的结局。

哥哥落寞地栖于遥远的高墙,高墙的格局,现代;墙外的布局,是天然的无垠而瘦弱的黄色菜花。这与很古的青岩,绝无联系。

此次的远行,行走与驻足在现代和古代之间,我才发现,现代,有些风光,但绝少有人涉足;而曾经古朴的,因了那份旷世的沧桑,就成了内心想要栖息的所在。

远离青岩之时,我默默地对着远方,这样祈祷:哥哥,既已沧桑,不必悲伤。

 

 

作者简介:

袁定鸿,1967年出生,中共党员,大专文化,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中小学高级教师,贵州省写作协会会员,黔西南州作协会员,原安龙县作协副主席,热爱写作,散文、小说、诗歌均涉猎。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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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 : 2021/1/14 10:04:51

作品《若再逢(外一篇) 》符合纸刊发表要求,纸刊《画稿溪文学》初审通过,请作者务必于今天内尽快主动加总编木子微信号:17738013139,并快速沟通相关用稿问题。《画稿溪文学》编辑部,木子 20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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