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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的两枚戒子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钟金万    阅读次数:13751    发布时间:2021-01-25

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发生在西坪区街上的一段真实故事,颇富传奇色彩。

1951年土改时,西坪区民主村委会和农民协会拟将没收的衣物、家具、农具及大牲畜以土改(土地改革)的胜利果实分配给贫困农民。分配前,村委会和农协会召开专门会议进行研究,将每一件物品、每一头牲畜分给贫困农民进行确定,确保召开群众大会时公开兑现,不出差错。

这天,群众大会由村长何海彬主持并唱名领取分配的户主、物品和牲畜,领到土改成果的贫困农民笑逐颜开,整个会场充满了欢声笑语。

会议接近尾声,事先安排的物品、牲畜全部分配完毕。这时,村长何海彬意外地发现还有四件物品没有上登记册,当然也没有确定分配给哪一户。这四件物品是一个小木柜子,一个烤火用的火盆架子(没有火盆锅配套),还有两枚一大一小的黄色金属戒子。小木柜子和火盆架看上去十分陈旧,一点儿也吸引不了人。两枚戒子虽然是黄色金属制成的,大家都觉得它是铜制的,也没有什么价值和作用。台上就坐的村干部和农协会员,台下参加开会的农民群众,都没有把它们看上眼儿(引起重视)。

何海彬村长是一个办事公道、责任心强、公私分明的人。当他看见四件物品事先没有安排分配时,他还责备自己工作粗心,办事不认真哩。好在他也认为那四件物品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没有再开会研究的必要,但如果继续留在村委会,群众会有意见;应趁群众大会之机当众分配给村民才是最稳妥的。这时,他便在台上与村委会、农协会的同志交换意见,大家一致同意临时提名,经群众同意后立即进行分配。

四件物品中,小木柜子从地主家中没收出来集中到村委会后,何海彬村长就暂时用它来装文件、表册之类的东西。他不识字,为防止文件、表册丢失,便把所有文件表册都放在小木柜子里。这样,小木柜子就成了他保管文件表册的专用柜子了。

何海彬村长首先提名把小木柜子分给一个叫何光银的贫苦农民,问大家同意不同意。这时,会场上有一个50多岁的贫困农民举起右手高声大气抢先说道:我看这小木柜子是何村长保管文件用的,他当村长辛辛苦苦为了大家,这回分果实他一样都没有分到。他家也困难,我看就分给他拿回去装文件、表册这些资料好了。这个意外的意见,激起了会场上一致的声音,全体干部群众无不高喊同意。何村长急忙推辞说:我是干部,是村长,不能分配小木柜子哇!但是,会场上没有人接他的话茬,大家都不容分说催促他继续提名分下面三件物品。此时此刻,何海彬无可奈何,只有挥手把会场上的喧闹声大停。他再次扫视了一下了台子上剩下的三件物品,感到火盆架是没有人要的,又提议把戒子分给何光银。顿时,会场上又是一片共同的赞成。这时,贫困农民何光银走上主席台,朗声说:我不要这两枚戒子,我要那个火盆架儿算了。接着,他又对主席台上村委会、农协会的人说:我拿那两个玩意儿去戴起做哪样吗?我就要这个火盆架儿。主席台的干部、委员见何光银执意不要戒子,一心要那个火盆架儿,都说:把火盆架给他算了,哪个要地主家的铜戒子吗?这样,两个黄色的金属戒子就没有分配出去,何海彬村长只好把它们跟文件表册一起放入小木柜子里了。

斗转星移,时间转到了1958年春天。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风,说1951土改时分配的那两枚黄色金属戒子是何二豺狗家大老婆和小老婆陪嫁的首饰,不是铜的,而是嵌有宝石的金戒子,贵重得很,值钱得很。但说归说听归听,过了身当龙门阵,只有参加了那次民主村土改分配胜利果实会议的群众,这才回想起那次分配胜利果实时,都为不识金镶玉般贵重的金戒子而羞愧不已,都为一大一小的两枚金戒子不翼而飞而惋惜。

一天,区财政所的黄会计在西坪街上见到何海彬,顺便说起了1951年何海彬在土改时主持分配胜利果实时没有人要那两枚金戒子的往事。霎那间,摆在桌子上的一大一小的两枚金戒子的在何海彬老人的脑海里熠熠生辉。这时,家住西坪街上的何海彬老人因年事已高,已不能做年轻时上房盖瓦和做泥水工的手艺活儿了,只好跟着以弹花为生的儿子颐养天年,生活一直较为清苦。听了黄会计说起那两枚金戒子很值钱的话,他立即回答说:这么多年的事情了,不晓得还在不在?当时没有人要的东西,收拣没有收拣已经回忆不起来了。有空,我在那小木柜子里找一找、看一看究竟有没有?找了才知道。小柜子里若没有,就只有天才知道它们的去处了。两人说完,都没有指望金戒子能够重见天日。

原来,1954年西坪建乡时,何海彬已经担任副乡长了。西坪区委、区公所的领导鉴于他工作积极肯干,办事公道认真,又能按党的方针政策办事,出身又好,不谋私利,还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在群众中很有威信;但由于他的文化、年龄等原因,便决定调他到西坪仓库(粮管所的前身)去工作,并由暂时主持区公所工作的伍副区长与他谈话。那时,何海彬同志虽然没有文化做经济工作,但仍能去仓库上班,当了一段时间的保管员。后来,何海彬向组织要求改变一下自己的工作岗位,在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组织仍然没有重新安排他的工作,他一气之下就回了家。

那次土改分配大会后,几个地邻就帮助何海彬把小木柜子连同装有文件表册的东西抬回了家。何海彬平时也没有闲心去打开那个小木柜子看一看。当黄会计提及金戒子事情后,老人何海彬这才抱着找一找、看一看的心态去打开已经尘封多年的小木柜子。他一直在柜子里翻哪找哇、找哇翻哪,不厌其烦地找了三四遍,才在小木柜子的最底层里,才看见了两枚金灿灿的一大一小的金色戒子。它们果然还在小木柜子里。何海彬顿时喜出望外。他忙将金戒子用他的手帕包了,揣在贴身的地方,推门出去,迅速找到了黄会计。何海彬对黄会计说:那时分配给人都没有人要物件,可能是我顺手将它们放到小木柜子里去的吧。又说:既然值钱,就交给组织了。就拜托你转交吧!接着两双信任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就这样,何海彬若释重负地、欢欢喜喜地把两枚金戒子慎重交给区委区公所。

区财政收到这两枚戒子后,没有内行鉴别它们是真是假。他们只见戒子是金黄色的,但是不是金戒子谁也没有把握确定;至于戒子上嵌有的彩色晶体物,是不是钻石也无法鉴别。那年头,遵义县没有金银珠宝市场。区财政不得不金戒子送到遵义市(今红花岗区)银行去鉴定估价。但遵义市银行也没有开展这项业务,只答应转送到重庆市银行去鉴定估价。结果,经重庆市银行认定,那两枚金戒子都是钻石金戒子。出乎意料的是,戒子大的个钻石小,只值数百元(约600元)人民币;戒子小的个的钻石大,虽有点破损,价值却值八千余元。

这时早已被人遗忘,曾被视为不值钱的铜戒子,如今却成了宝物,而且能够重见天日,何海彬老人是功不可没的。他的心更像金子,不,应该所更像钻石一样,光芒四射,穿透人心。

再后来,西坪区委、区公所用那两枚金戒子变卖的现金,修建了当时很是气派的一楼一底的木结构办公大楼。这幢六个排列两层楼高的办公楼,不仅是西坪区委、区公所在西坪街道留下的唯一楼房,也是西坪区委、区公所留给西坪人民永远的物质纪念。今天的西坪人民无不感激那两枚嵌钻石的金戒子,无不感激亲手将金戒子交给区委区公所的何海彬老人,无不感激解放初期那场伟大的土地改运动。

 

 

(编辑: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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