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滕燕：屋有蔓草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娱道文化传媒    阅读次数：10192    发布时间：2021-06-15

文/滕燕

家里养了一些植物。如意蔓，绿萝，白花菖蒲莲等，都是寻常花草，随缘来家，不管土质肥沃与否，不问蓬荜是否有光，落地即生根，缓苗即茂盛。日复一日，岁岁相伴，开花的并不冶艳夺魂，常年绿叶的也不怨不争。

茎蔓随兴，想往上爬的就给它架个篱笆，愿意悬垂的就把它吊到高处，喜阴的放到背光处，向阳的端端正正摆在窗台上。

或喁喁独醒，或切切私语，或两相依偎，或彼此眺望，总能各自相安。人在其中，偶尔奉献一双心灵的耳朵，倾听或回应，心境踏实澄明之时，尤觉不曾辜负了时光。

偶有心动瞬间，一人指着窗外，唤一声：你看，月牙儿。另一人便跟过去，撩起窗帘一角：穹空有月牙儿弯弯如勾，近旁有茉莉幽香在怀，对面有尘世的灯盏，中间是广大空茫的天色。两个人不觉相视一笑，心底有什么漫上来，盘桓又盘桓，慢慢平复下去。回头继续手上的活计，眉目之间，漾满和顺之水。

所谓花前月下，神仙眷侣，不过是柴米油盐的日常里夹裹了彼此心领神会的小细节吧。

白花菖蒲莲一直当作兰花养的。细长的叶子像韭菜，密集在一簇，两三年里，既不开花也不生发，只是浓稠地绿着。即便单调，并不疏于照看。后来开出黄蕊的六瓣白花，按图索骥查资料，以为是韭兰。细细分辨却是葱兰，另有一个好听的别名：白花菖蒲莲，这样的名字特别契合我的喜好。蟹爪莲的每个花季都是热闹的，是唯一贴近烟火的亮色，展翅欲飞的姿势很是励志。此花俗称螃蟹爪，文雅一点的称为蟹爪兰，但我更愿意叫它：蟹爪莲。

莲和兰，发音近似，都是雅致的，清幽的，有脱俗的气质。相比之下，莲，似乎多了一份水润的静气，比兰字更入我的心。

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悟出，人，有静气，方能透出生命的沉稳与安定。

如意蔓纯属偶得。是个冬日，去洽谈业务，窗外漫天大雪，一盆植物生机勃勃地绿着，古板的办公室瞬间灵动起来，椭圆的铜板大小的绿叶让我神思恍惚。问下去，人说，没有名字，也没开过花，不过是一盆无名草。见我喜欢，爽快地折下两个枝杈送我。彼时刚搬入新家，粗糙的心滋生一点养花弄草的闲情。慎重地用报纸包严实了带回家，旧的粗陶盆栽进去，不经意间，扎根了，长大了。一晃十年过去，新家成旧居，绿植一代又一代衍生七八盆之多。老去的正在老去，新枝又在发新芽。枝杈蔓延到单位、朋友家、亲戚家，每当一处，大有喧宾夺主之势。人们纷纷赞叹，无名草，好养活。

无名草吗？不，它一定有自己的名字，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各种搜索核对，名字居然那么亲切随性：如意蔓，也叫瑞典常春藤，澳洲延命草。花语有吉祥美好的寓意。极少开花。据说，当如意蔓开花的时候，就是好运要来临的吉兆。

从默默无闻到认祖归宗，我的如意蔓成长经历可圈可点。每当有人惊奇于满屋草木的蓬勃，我会第一个介绍它：如意蔓，万事如意的如意。口吻完全是一个骄傲的母亲向人炫耀成绩优异的孩子。

现在，最大的一盆如意蔓长成球状，直径一米开外，片片小圆叶子闪出剔透的光来，层层叠叠，饱满润泽，青翠欲滴。与东墙的书柜遥相呼应，植物的鲜活，木器的踏实，书卷的雅气，这些有生命的物质，组成了我的生活，一切看上去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博尔赫斯说：“生活也许是万事万物的总和……当我做梦、睡觉、写作、阅读时，我就是在生活中。我无时无刻不在生活。”

阳光洒满屋子。一抹淡紫跳入眼帘，有一瞬的诧异，接着，捕捉到更多的惊喜，两串，三串，五串，苔花般的花苞结成细小的花簇，谦卑而坦然地站在梢头——如意蔓开花了！

寒风不断吹打着窗子，如意蔓渐次送出吉祥的祝福；蟹爪莲酝酿出微小的惊喜；白花菖蒲莲擎出淡雅的心思，紫竹梅永不倦怠地奉献爱与关怀……朴素的屋檐下，草木们展现真诚的表情，对我，对这间屋子，对这个世界，述说着独特的生命密语。

作者滕燕

作者简介：

    滕燕，吉林桦甸人，自由撰稿人。美术装潢专业毕业，从事过商业摄影，餐饮管理，爱好写作。吉林市作家协会会员。文学作品发表于《知音》《吉林日报》《青岛日报》《江城日报》《作家周刊》等报刊，舞蹈音乐类鉴赏作品在人民网、新华网、环球网、光明网等中央党媒网站发表。

（编辑：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