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波澜起伏的人间
我已越过古琴的第一弦
正从弦眼里看到曾经彳亍岁月的背影
它顺着历史的沧桑一路滚落
成为大地上第一株茶树上的露花
往事该如何梳理
我曾在琴头对着西风许愿
用茶叶从水面下沉杯底的时间穿越生命
神龙从百草中摘采一片茶叶入杯
又扔给我一把能发出声音的古琴
我那时已走过第一弦所指引的路
向往岳山每一寸沾有人血的生灵地域
去学习从古来书籍中长出枝叶的植物之心
神龙让我沿承露走上古琴的第二弦
发出的声音浑厚惊人
我小心翼翼地越过带有毒素的知识
在茶叶离开水面下坠的刹那感到癫狂
叛逆的生活轨迹弹拨着第二弦发疯的旋律
迷乱中我走向长满荆棘的深林间
在萨福巡回演出的琴声中跨入第三弦
一群儿女簇拥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光
我从泥淖里用意志力摩擦万物点亮家园
琴轸的树梢上结着血与泪的果子
茶叶已进入杯的中央
在水的浸泡中它开始舒展头脚
第四弦上我停下蹉跎的手
开始用滑弹演绎接下来的人生
在堆积鸡毛蒜皮的琴尾邂逅龙龈
开始思索癫狂与磨难后的弦上生活
茶水已呈现出青色的气象
《广陵散》的余音还旋绕在阮籍的末路
我在第五弦上放下了执念
允许生活千疮百孔生命漏洞百出
将头脑知识和现实儿女全放进杯子
我端坐在茶杯旁静观水中往事
让不可调和的过去都一一溶于心底
第六弦上出现的散音挑
只是我在人生暮年随喜万物的修炼
不知是谁让我在焦尾痛失所爱
那时茶叶正好坠入杯底
而第七弦上全是泪珠滴落玉盘的悲声
在琴头我曾向西风许下的愿望
在琴底的雁足得以实现
我将装有茶叶的杯中水一饮而尽
苦从中来
我从这场横跨一生的琴茶之约
品出了一种难忘的禅意
活着如一场琴弦的修行
死亡如茶杯酝酿着这一生永恒的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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