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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梦•文学梦】你好,乌江(散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松针    阅读次数:8453    发布时间:2014-04-22

壬辰岁末,天微寒。

我从贵州的最西端跑到最东端,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此行,亲身体会了土家族浓厚的乡土风情,也亲眼目睹了乌江山峡美丽壮观的百里画廊。

归家数日,夜夜梦之,欲以粗糙笔墨记之。

深夜访客入土家

当我坐着从遵义到沿河的车在路上行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然而距下车还有一段路程。

老同学杨军一次次打电话催促,要我在官舟下车,他会找人来这里接我回家。在电话里了解了大概,从官舟到杨军家,骑车要跑将近两个小时,而且道路崎岖狭窄,甚是危险。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天下着冻雨,情况更加恶化了。

我拒绝了好友的盛情,觉得可以在官舟留宿一宿,次日出发,去参加杨军的单身告别仪式。

在官舟,也有我们的大学同学,冉帅和芋头。冉帅真名冉永江,人长得很帅,也很臭美。在大学校园里和我比帅,两个脸皮很厚的人斗争了三年,未分胜负。现在因为我的馋嘴,已经满身赘肉、自惭形秽,但我想,他应该依旧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芋头真名田念,我们都叫他田伯光。或许是因为他的性格和爱好与《笑傲江湖》里面的田伯光不约而同,所以得到这个“雅号”。早在江口实习的时候,芋头就是一个十分烦人的角。那时候我们都是睡地铺的,就像电视里少林寺的僧人那样。他会在失眠的夜晚,前来打扰我们熟睡的同学。他始终坚持着一个宗旨,那就是我不能睡得好,你也别想好好睡。

分别和他们取得联系,芋头不在官舟,冉帅愿意骑车来接我回家,约定次日一起去参加杨军的单身告别仪式。

到官舟下车,天下着微雨,地扫着寒风。冉帅两肩紧缩,抱成一团,早早地在我要下车的岔路口恭候着了。

我和冉帅一起,冒着冰冷的寒风,稀疏的冻雨,骑着车朝着他家的方向驶去。

三年的同窗,我们斗了三年。那时候我们天真浪漫,无忧无虑,每天除了抱着不喜欢翻阅的书本去教室、敲着空空的饭钵去食堂排队,就是在一起斗嘴。每次都要争个你死我活,直到一方退却之后,另一方才耳红面赤地享受着胜利的快感。

现在虽然离别不久,但毕竟不是在高墙内,我们都开眼看见了这个很现实的世界。我们都变了,坐在同一辆车上行驶了许久许久,也只是简单的嘘寒问暖,没有针锋相对的话题。他告诉我,他现在也很少关心国家大事了,只是偶尔还看看新闻。我告诉他我的生活也很单调,也只是偶尔写写散文随笔什么的。

我们没有找一个很敏感的话题,然后旗帜鲜明的争辩,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些都是徒劳的。我们都输了,不是输给对方,也不是输给自己,而是输给时间和无情的岁月。

冉帅是土家族,这是我第一次到土家做客。

对于土家族,我不甚了解。只是在铜仁学院念书的时候,班上大部分都是土家族,所以才接触到这一少数名族。贵州铜仁的沿河县是一个土家族自治县,这里聚居着大量的土家族。这是一个神秘而又古老的民族,至今还保存着许许多多古朴的民俗民风。

我对这一民族的了解十分的简单,就是知道咱们有这么一个少数民族,仅此而已。但我想此次前来沿河,应该能够亲眼目睹土家族的风情,在淳朴博大而神秘的乡土文化中感知凤毛麟角。

我的恩师向笔群,就是一个地道的土家汉子,他一直以来没有放弃对土家族的研究。据向老师透露,他研究的土家族发展史,即将出版成书了。恩师的著作我一般都会细细品味的,但在看到他老人家的著作之前能够到土家族的寨子里走走,也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很突然就闯进了土家的寨子。很遗憾的是这个时候天早就黑了,不然我应该好好享受一下沿途那有着浓厚文化气息的风景。

冉帅带我回家的时候,冻雨、漆黑和雾霭,笼罩着周围,只看见摩托车的灯光在漆黑的雾霭中寻找着前行的道路。

行驶了好长一段路,到了一个寨子。寨子上的人们尚未休息,家家户户亮着灯,很安静,也很和谐,给人一种安详的美,色彩的美。冉帅把车停在一户人家,打着电筒,带着我在崎岖而充满泥泞的田间小路上攀爬,一直走到他家门口。

因为漆黑,四周的环境自然看不清,只知道路过一林竹子,穿过一块宽敞的水田,爬过几阶石梯,才到他的家门口。冉父拉开路灯,很热情地咋呼着我。借着灯光,看见一个平坦开阔的院坝,房屋呈现出四合院的样子。

因为天气寒冷,我只是简单给冉父打了招呼,就迫不及待地挤进家里烤火了。

火房里烧着柴火,火上架着一个三只脚的铁架,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小铁罐。据冉帅介绍,这叫“鼎罐”,主要用来烧水。

小时候,我们这边用过沙罐,但对于鼎罐,就很陌生了。要不是亲眼见过,我还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鼎罐”,这个名字很贴切。观其构造,就像一个“鼎”字,难怪人们会这样冠名。“鼎”是一种文化,在中国历史上,有着很特殊的地位,象征着权利和地位。这一文化内涵,有着深深的历史厚重感,所以才有了“一言九鼎”、“问鼎中原”等等一些列成语。“鼎”字的写法,其貌极像一口鼎。土家族用的鼎罐,观其貌,就像一“鼎”字。

当然,这里的“鼎罐”,有着自己的独特面,那就是“罐”和鼎脚是可以分开的,这样用起来就方便了许多。

因为长期放在柴火上,鼎罐已然全部漆黑,黑不溜秋的,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冉帅说,这个罐子也是铁的,是铁匠用铁水浇灌而成的。接着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做鼎罐的步骤,比如说什么模子啊!铁水啊!还有浇注方法,等等。

他在介绍的时候,我走神了,不经意间盯上了柴火上方摆着的被熏黑的几块豆腐。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豆腐,只是看见黑黑的几块,砖头般的大小,整齐地摆在几根木棒上。冉帅说这是他们的特产,叫“豆腐干”。

“豆腐干”倒是不陌生,早在江口实习的时候,就尝过当地的豆腐干。很有嚼头,回味无穷。在大学校园里读书的时候,班上的另一个贱人杨冲也带去给我们吃过。我还记得当时杨冲给了我几片,叫我带回去给寝室的室友吃,因为他和我不是同一个寝室。我带着他给的豆腐干朝着寝室的方向疾步而走,希望早点能够和室友们分享这个很有地方特色的美味。我一边走一边啃着豆腐干。当我吃下第一片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那勾魂的美味让我不再往前走。我决定先把所有的都吃了,因为我的自私和馋欲使我忘记了还应该和同伴分享人间美味。

最后我吃完了他给的所以豆腐干,然后回到寝室对室友说:“隔壁寝室的杨贱人带来的地方小吃,特别美味,再不去就没有了!”我的室友听了之后,蜂拥一般,朝着杨冲他们寝室跑去。

虽然有缘吃过几次豆腐干,但都是别人切好给我吃的,从来不曾看见它原始的样子。当然,既然看见了,就不应该错过这样好的机会,自然要亲口尝一尝。冉阿姨取下一大坨,简单清洗了一番,让后切成薄片,用一个大碗端过来放在我旁边的凳子上。我们一边说笑,一边品尝着美味的豆腐干,聊了好久好久。

豆腐干和臭豆腐是有区别的,它不像臭豆腐那样臭气熏天。不过他们都有着共同点,那就是在你还没有亲口尝到这东西时,你都不会看好它。臭豆腐臭气熏天,豆腐干样子干瘪丑陋,但他们都有着旗鼓相当的美味。当然,要是不亲口尝一尝,你是不会知道的。我只是记得,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脑海中回想着吃豆腐干时候的场景,嘴里还回味着那豆腐的清香。

先前的孔丘闻韶韵而三月不识肉味,想在我是吃豆腐干而三日不识肉味。

因为疲劳过度,吃完豆腐干之后,我们都睡觉了。这个夜晚,很安静,我住在土家。

雾霭深深古风淳

那个晚上睡得很香甜,至于做了什么美梦,现在忘却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窗外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

我侧耳倾听,觉得这鸟的叫声似曾相识。那时候冉帅还在呼呼大睡,我悄然起床,开门一看究竟。

这时候,四周的山脉干净、清新,远处的群山间飘着几丝晨雾。晨雾轻盈,在山前萦绕着,像是美人眉宇间飘过的轻纱。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梯田,从山顶延伸到山脚,直到消失在远处的雾霭中。

不远处的田埂上,几只喜鹊在追逐打闹着。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熟悉的声音,是这些喜鹊在唱歌。在我教书的那个乡村里,也住着数十只喜鹊,每日在我的房前屋后打闹着。所以只要听到着喜鹊的叫声,总是觉得十分的亲切。

在传统的文化概念中,喜鹊是报喜的,象征着一种喜庆,也代表着一种和谐。和喜鹊住在一起,不管四周的环境是多么的恶劣,也会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精神百倍。这样的心境,不但能够培养人们的道德修养,而且能够延年益寿。这和乌鸦不同,要是和乌鸦居住在一起,人会慢慢变得烦躁、奸诈,然后开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看着嬉闹的喜鹊,我几乎被洗脑一般,那些所谓的烦恼和担忧全然消失了。不远处的那一林修竹,在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貌似奏响一曲安静和谐的乡村乐章。这样的音乐是唯美的,天籁一般纯净安详,伴奏的乐器只是田埂间流淌着的叮咚泉水和临空盘旋的喜鹊的叫声。这样的音乐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音乐,和那些所谓的音乐家站在舞台上杀猪宰羊般的尖叫,是不一样的。

闭上眼,仿佛自己站在一幅有着色彩和音乐的乡村画卷中。不。其实就算睁开眼睛,自己依旧站在这一幅有着色彩、音乐的画卷中。

这时候,杨军打电话来催促,要我们早早启程,去帮他接亲。冉帅起床洗漱完毕,我们骑着摩托车开始出发。

绕过几个弯,眼前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拱桥。桥身由规则的青石砌成,高大雄伟,横卧在一条小溪水的上空。因为我喜欢桥的美,所以看见桥我都会仔细观赏一番。这一看,心中掖藏着诸多的疑惑。为什么这么高大而美观坚固的桥梁只是卧在一条默默无闻的小溪上空,而不是横跨江河两岸?为什么这么一座硕大的桥梁,没有一条公路经过,只有一条曲折的黄泥小路朝着桥身延伸而去?

我问了,冉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转过一个弯,站在高处,从另外一个角度打量,一眼看去就解决了我心中的疑惑。

虽然桥身高数丈,桥长数十米,正面看上去是一座高大的桥梁,但桥面的宽只有两米之余,中间还流淌着一条小溪水。再一看,石桥接着的两边,都是梯田,而这座石桥,则是输送溪水的水渠。

桥下流淌着溪水,桥上也流淌着溪水,相互交叉着,形成一种层次的美。或许,这样的美不是土家特有的,但我只是在土家才看见。

紧接着,大雾吞噬了整个土家的世界,我们走进了雾霭之中,在朦胧的路上行驶着。很久之后,雾霭终于慢慢散开,眼前变得清晰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繁华的小镇,冉帅说这里叫思渠。

思渠,这个地名并不陌生。大学同学周燕就是这里的人,我们今天的新郎官杨军也在这里教书,所以之前常常听到这个地名。

如我所思,思渠,应该是一个干枯的地方。顾名思义,思渠就是渴望得到水源的意思,所以这个地方应该是很干旱的。但正的到了思渠,才发现我错了,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这里的水源很丰富,一条江水紧紧将其包裹着,三面环水,背靠青山,一个繁华的小镇被围困在其中。

当我们骑着车横跨这条平静而宽阔的江面时,我问冉帅此江何名。他回答说这是我们贵州最有名的乌江。听到乌江这个名词,我猛然想起了“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诗句,有叹息般吟咏着“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的篇章。

冉帅淡淡地笑着说:“此乌江非彼乌江啊,笨蛋。”

“我知道啊!”我说,“只是听到乌江这个名词,情不自禁而已。”

两人调侃一番,雾霭又慢慢地笼罩着这个世界。沿着乌江岸行驶,在不远处,转进一个山口。两岸悬崖峭壁高耸入云,谷底流淌着一条深蓝色的河流,悬崖的半腰开凿出一条公路。我们就行驶在悬崖的半腰,摩托车似乎在云雾之间穿梭着。

冉帅惊讶地说:“难道我们到了麻阳河保护区了?”

我问:“什么麻阳河保护区啊?”

“这你都不知道?”他很自豪地说,“麻阳河是国家级天然保护区。”

“哦!那为什么没有游客?”我问。

“你怎么那么笨呢?这里是国家级天然保护区,不是国家级旅游胜地!”

我没有再狡辩,只是静静地看着谷底的碧潭,还有对面山上的茂林修竹。竹林点缀着对面的一脉青山,在风中摇曳着,像是流动着的古老文字。

我们行驶的路线特悬,一不留神,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此情此景,冉帅也诗兴大发,不断吟咏着李白那《蜀道难》中“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诗句。印象中,这句诗他吟诵了不下十遍,同时还口若悬河地和我谈论着此地的景色。

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与其和别人一样云游世界,不如在这个安静的竹林中度过自己的每一个假期,那将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没有必要和别人挤着去瞻仰名山大川,不如隐入这没有喧嚣的竹林,每天坐看云起云落,听风雨吹打竹林的沙沙声。

冉帅一手握住摩托车的龙头,一手指着对面的奇峰怪石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兴奋不已。我多次劝他看好路,这里很危险,但也许是兴奋过度的原因吧!他并没有听我的,依旧指点江山,也就是对大好江山指手画脚。

突然,前方的路边突然出现一块警示牌,上面写着:“12•7,血的教训。”他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驾驶。看来,有时候,广告牌还是雷人一点比较好。

又行驶了许久,才到杨军家居住的地方,这里叫黄土。

赶到这里的时候,杨军已经出发去了接亲去了,我们也只好一路打听,去新娘家。赶到新娘家的时候,他们正在举行仪式。至于是什么仪式,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姑且称它为“单身告别仪式”吧!站在门外,朝着拥挤的堂屋里看去。杨军身穿一套黑色西装,严肃地坐在神龛下,胸前佩戴者一朵象征着新郎的小花。

新娘则用一块手绢遮着脸,在堂屋里哭。这哭很有讲究,虽然我不知道她哭的内容,但形式上也是仅仅有条的。边哭,一边还念着口白,在堂屋里转了好几圈,将近用了两个多小时。

新娘哭毕,便到了新郎的礼仪。我们挤进去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同学杨军进行他的单身告别仪式。

杨军站在大门旁边,面对着神龛,在礼仪官的指导下,一次又一次地行礼。他的举止得体,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想起了这三年大家一起度过的时光。

我们曾一起早起贪黑地背诵英语单词,也曾冒着微雨到山上的石凳上去喝酒;我们曾一起反对班主任私扣助学金的不公行为,也曾在深夜到足球场划拳猜数;我们曾坐在江口河边的鹅卵石上推心置腹地交流,也曾在铜岩河边观看慢慢开放的桃花。一切的一切,都消逝了,那段天真而又充满诗意的过去只能留在心中了。

歌曲《同桌的你》说得好,我们都以为毕业遥遥无期,可转眼就各奔东西。我们都输了,输给了时间。现在,各自为了自己的生活去奔波,为了自己的幸福去奔波。相聚的日子,少了。

那个晚上,我们都没有睡觉,一直坐到天亮。本来我们是可以去睡觉的,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休息。虽然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不过我们都愿意静静地坐着,慢慢等待时间的流逝。

吃饭的时候,新娘来哭我们。这是他们土家的风俗,虽然哭的内容我一句也听不懂,但这时我才明白,听哭也是一种享受。因为这代表着我们曾见证她们的幸福。

第二天晚上我才找一个机会去问了新娘,问她是怎么哭我们的。新娘说不同的身份有着不同的哭法,比如我们老师,就有一种专门为我们而哭的“台词”。我迫不及待地要问她是怎么哭的,她也不好意思说,只是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下他为我而哭的内容:

“你是园丁教书人,教来学生最出名。有的升专把书读,有的大学读书文。有的政府把官当,有的科学来种田。有的研究原子弹,有的设计大工程。全国人民感谢你,你为祖国培养接班人。”

虽然内容不是很多,但听起来很暖心,很窝心。

第二天早上发亲,新娘稳稳地坐在轿子里,几个年轻人轮流抬着,一路上充满热闹。我一直跟在轿子后面跑,最后破了一双鞋。

到了杨军家,因人太多,我没能挤进堂屋,没有看见杨军踢轿的过程,留下了遗憾。

在杨军家吃过饭,几个老同学就走了。冉帅带着王红,回到官舟。之前提过的那个田伯光,头天晚上也赶到这里,闹热了一个晚上之后,这天早上也回官舟去了。这时候还留在杨军家的,只有杨仲能、杨冲、钱琴和我。据说杨雄晚上还要来,所以我们就留在这里等另一个同学杨雄。

杨雄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大家同学难得聚会,所以这个晚上我们喝了许多酒,大家都醉了。借着酒兴,我们聊了很多,很多。每个人都想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离愁别绪全部说出来。

按照计划,第二天就要坐车回沿河县城,然后借道铜仁,最后回家。不过席间大家不经意的言语,我改变了预定的行程。

他们说,来的时候,在麻阳河保护区听到了猴子的叫声。还有人说想看乌江百里画廊,只要从思渠坐船到沿河,就能看到了。

我不想留下遗憾,决定先在麻阳河溜达一圈,然后再去看乌江的百里画廊。

 

麻阳碧潭猿猴闹

麻阳河是国家级天然保护区,黑叶猴是这里的稀有动物。当然,里面也不会缺少野猪和一些稀有的鸟类。至于关于麻阳河的具体情况,也就不用多说,百度一下,全部都出来了。

此行之后,我不知道何年哪月才能再次到这个地方,所以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于是决定再次停留一日。

杨仲能和钱琴要回遵义,所以就不能和我同行,杨冲和杨雄很干脆答应愿意和我一起游玩。杨雄平时不像是喜欢寄情山水的那种类型,所以愿意和我同游,还真的有点意外。至于杨冲,那更是难得了。

在大学校园里,我很佩服的就是杨冲。他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一般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而争论。但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如果遇到特殊情况,那当然另当别论。那时候的我,和他截然相反,我在班上很张扬,他却很低调,或许这是一瓶摇不响而半瓶响叮铛的缘故吧!

那时候的我是愤青,遇事不平而大声嚷嚷,还会写一些讽刺性的作品来揭露或者批评一些社会现实。他不一样,闲着没事就看佛经,一会儿研究《金刚经》,一会儿又拿着《坛经》或者《心经》把玩。当时我们都很不理解他,以为他要出家当和尚。直到后来我也喜欢上佛经,才勉强理解他当时的心境和情操。

以前我们常常在一起喝酒,但一般不会看见他喝醉。他不是不合群的那种,也常常和我们一起聚会喝酒,但喝了几杯之后,就扬长而去,待你去看时,他又拿着一本经书在把玩。所以,想要看见他喝酒醉,那是很难得的。他的话不多,但每说出一句,都是很有哲理或者带着很强的佛性。

他也是喜欢山水之人,但这次能答应和我一起游玩,也真的不容易。因为昨晚他喝个烂醉如泥。

这天我们呆在杨军家,等待杨雄的到来,还一边聊着天,喝着酒。杨雄到来的时候,我们都成了半仙,走起路来已是飘飘然。

后来杨雄来了,我们又接着喝酒。

那时候,杨军拿出一瓶自制的天麻酒,让大家品尝。

天麻酒是市场上买不到的,在这里也很难得,因为整个寨子上只有这么一小瓶。据说他们酿造这种酒也不是为了赚钱,这是补酒,用来补身子的。

倒在碗里,像酸酸乳那样呈白色,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酸奶呢!喝上一口,尝到那十足的酒劲,才知道自己碗里的不是酸奶,而是一种土家自制的烈酒。

我喜欢喝酒,也算是阅酒无数。就说咱们贵州,什么茅台镇的茅台,镇远的清酒,都匀三都的九仟酒,毕节的金沙的金沙回沙酒,都一一品过。这些都是在省内数得出名字的,还有杂七杂八的土酒,就更是枚不胜举了。去沈先生故居湖南凤凰,就尝过桂花酒等数十种酒。去北京,品尝正宗的京爷二锅头,去江苏喝今世缘等等。

总的来说,天麻酒确实很独特。不但烈,而且后劲十足,但也算是一种补酒,我想将来要是放到市场上去,应该会产生一股“天麻酒热”。因为他具有酒和补药两种成分,可以兼顾到爱喝酒的,需要补身子的和既爱酒又需要补身子的人们。

杨冲就是拜倒在天麻酒的石榴裙下,三两个回合之后,就开始口若悬河,语无伦次了。这是我印象中他的第一次醉酒。我不是故意要揭他的底,只是他酒后的行为实在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想忘都忘不掉。

我还清晰地记得,他叼着一只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很潇洒地突出烟雾。动作很酷,也许是酒醉后的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酷,所以继续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烟雾。我们坐在旁边的几个人都笑得前俯后仰,因为只有我们知道,他的那一只烟还没有点着。

聊着聊着,我们因为很投机,大家都端起酒碗,在桌子的上方相碰。他也抬起一碗酒,和我们碰杯,但相碰之后,我们都没有喝酒,只有他一个人把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之后发现不对,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端起的不是自己的酒碗,而是一碗鱼汤。

那时候我笑得几乎都断气了,而他依旧口若悬河地和我们聊天。

本来醉成这个样子,第二天应该是和我们分道扬镳的。我想他会坐上去沿河的客车,然后从沿河回家。但没有想到我提出想去麻阳河逗留一日的时候,他却说跟着我走,听我的安排。

告别了杨军,我们一行人坐车出发。因为杨仲能和钱琴要回遵义,所以在麻阳河下车的就只有我们三个。

碧潭依旧,修竹依旧,茂林依旧,但没有听到黑叶猴的鸣叫。

一架索桥很跨麻阳河的两岸,连接着喧嚣与安静。桥这头,是一条公路,不远处便是繁华的小镇思渠。桥的那头,是一山深翠的竹林,没有看到人家,只听见竹林的沙沙声。一条狭窄的石阶,在竹林深处若隐若现,伸向远方。

我们从索桥上走过去,低头是深蓝的麻阳河,抬头便是那一山无休止的竹林。

穿过索桥,前方矗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清晰地介绍了这索桥的历史,还记述着它中途的坍塌和重新修建。

每到一处,只要看见石碑,我都会认真阅读一番,以便了解一些自己之前不知道的资料和历史。当然,我从来不会刻意记下上面的内容,因为那样很累,只要了解一个大概就行了。这次也没有例外,只是通读了一遍,知道这一索桥有着悠久的历史,同时还多次遭到损坏,后来在政府和人们的努力下,修复完整,成了现在的样子。

整个山头都是竹林,几乎没有杂树和杂草。一条曲折的水泥阶梯,在山间竹林中蜿蜒盘旋。我们三人说说笑笑,迈着闲适的步子,在竹林里散步。

这是我第一次在竹林里散步,才发现这是多么的惬意啊!小鸟的歌唱被我们听见了,小溪水的流淌被我们听见了,微风和翠竹的缠绵私语也被我们听见了。山,是一幅画,我们行走在期间,惊扰了这幅画的诗意。也或许,我们本来就是这幅画的一部本,给这山竹林增添了几许足迹。

随着我们的前行,远处骑车的喧嚣和撕心裂肺的鸣笛也离我们远去了。耳畔只有竹叶之间相互碰撞而发出的悦耳之声,这是天籁,是大自然的乐章。

在途中,我们遇到两个土家老汉,背着沉重的行囊在石阶上吃力地攀爬着。看见我们,很吃惊,问我们从何而来,要往何处而去。因为他们在这个地方,是很少看到外来的人的,都是本地的土家汉子,而且都有着自己的忙碌。

我们也很惊奇,虽然看见土家汉子本来是一件常事,但在这么美的环境中遇到背负行囊的人,那就很美了。他们出现在这竹林的深处,点缀了竹林的灵气,竹林有了他们的身影,也就不缺活力,不会那么死寂了。

虽然素不相识,但因为同走在一段路上,热情的土家老汉和我们说笑起来,大家结伴而行。据他们介绍,这一山竹林很大,这样一直往前走,还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走出这山竹林,也正是那里,才能够遇到人家。

此情此景,我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我说等下一个假期来临,我带着自己的电脑,来这里租一间土家的吊脚楼,住上两个月,朝夕与竹林相伴,说不准还能遇到猴子什么的。

热情的土家老汉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只要不嫌弃,在他们家住上一两个月,自然不会要钱的。还说这里的猴子很顽皮,有时候会跑到居民家里偷东西吃。还有野猪,也是常见的野生动物,田间地里也时常看到。

这里的竹子很高,当地人称它为“刺竹”(他们用方言说的,或许不是十分可靠)。修长的刺竹高耸入云,竹尖针一般的纤细,弯下腰来,又像渔翁的鱼竿。微风中,整山的竹林轻轻地摇曳着,发出嗤嗤的响声。我们行走在竹林中,竹影淹没了我们的身影,掩埋了我们的足迹。

行至一个山头,我们和两个土家老汉道别,然后站在山上嚎叫。对面山间开凿出来的公路上,断断续续行驶着几辆小车。之前我们也是从那条路上经过的,透过车窗,我们看着现在所处的位置。现在,我们站在高山上,看着对面山间行驶着的车辆,心想着车里的人们也正在看着我们这个方向。只是由于竹林太深,根本无法看见我们,他们却被我们看见了。

当我们乘坐着行驶的车辆,看着对面的山上,希望能够看见黑叶猴的身影,但看不见。换了一个角度,才知道,或许藏在山间的黑叶猴曾亲眼看见每一辆行驶过的车辆,还看见车内看着外面的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来到麻阳河国家级天然保护区,没有看见这里的主人公——黑叶猴,那是一种遗憾。我知道,因为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没有赶上好的季节和好的天气,这次的失望是在所难免的了。

看不见黑叶猴的身影,或许可以亲耳听一听黑叶猴的鸣叫,如若那样,也算不虚此行。我们坐在山上的竹林里,静静地等候。时间一秒秒过去了,始终没有听到黑叶猴那问候般的鸣叫,耳畔只有沙沙的竹叶声。

最后,耐不住寂寞的我们学着黑叶猴的叫声,在山上撕心裂肺地喊起来。我不知道我们学得像不像,但我们都尽力了。三个人民教师站在一山竹林里学猴子叫,这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我们都没有那许多的顾忌,粗着脖子红着脸,用尽力气嘶喊着。

那猿猴般的怪叫在山间回荡着,余音久久不绝。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惹叫了黑叶猴,只是听见山间不停地回荡着猿猴般的怪叫。或许,黑叶猴在我们的挑逗下叫了,叫声和我们的嘶喊混在一起,在山间回荡。亦或许,它们压根没有鸣叫,只是在听我们嘶喊,我们听到的,也只是自己的嘶喊在山间回荡。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对面车辆里面的人要是没有睡觉,回去一定卖弄着说他们经过麻阳河的时候,听到了对面山上的黑叶猴在鸣叫。

嚎叫了许久,我们都累了,这才缓缓沿着那阶梯往回走。回来时,我们相互调侃着,说此行很遗憾,没有看见猴子。杨冲很低调地说:“猴子倒是没有看见,不过看见两只完全进化了的类人猿。”

说着,嬉笑了一番,方才作罢。

回来的途中,遇见了几个打扮时髦的美女,行走在茂密的竹林中。看样子,应该是外出打工,现在回家过年来了,这一点是根据他们五颜六色的头发和时髦拉风的打扮猜测出来的。

我走在前面,看见竹林深处竟然出现美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再次擦亮眼睛,看了个究竟,我没有看错,眼前确实是几个美女。

本来很想上前打招呼,但回头一想,本来素不相识,这样贸然问候,别人会怎样看待我呢?我们男生本来就不十分本分,主动的搭讪会落个无事献殷勤的罪名。也罢,一个路人甲,一个路人乙,根本不用打招呼的,擦肩而过也就算了。

那时候杨雄和杨冲还在远远地后面,因为道路的曲折,无法相见,只听见杨雄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唱着毛阿敏的歌曲《我的家乡梵净山》。我只好硬着头皮,从美女旁边穿过。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披着黄头发、身材苗条的美女突然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哪啊?”

突如其来的问候,让我猝不及防,事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我一下子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好红着脸笑了一下,简单应付了一句,加紧步子逃避。向来听说土家妹子漂亮,竟不知道土家的妹子是这么的热情。正是她们的热情,让我语无伦次,让我耳红面赤,让我不知所云。

杨雄跟在后面,和几个美女聊了很多。我很想回去搭讪几句,怎奈自己已经走了好几步,不好意思回头。

后来,杨雄一直美滋滋地回味,说在大山深处能遇见这样的美女,也不虚此行了。他还说如果每过一趟都能够遇见这几个土家妹子,他愿意天天住在着竹林里。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回到思渠镇上的时候,天已黄昏。找了一家旅社,当做我们临时的落脚点。住在乌江岸上,晚餐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乌江片片鱼。我们在一家餐馆里吃了一个乌江片片鱼的火锅,然后回旅社睡觉,等第二天再乘船去沿河,顺路看看乌江百里画廊。

百里乌江美如画

乌江百里画廊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无缘相见,借着这次机会,终于可以大饱眼福了。

虽然从未见过乌江的百里画廊,但经常听人们说起,说乌江的百里画廊是多么的美。听多了,我在自己的脑海里也勾画出乌江百里画廊的样子。

画廊我是见过的,我们毕节城里就有。毕节有一条贯穿全城的河流,名唤倒天河。从倒天河的源头叫天河公园,河水从天河水库中流出来,途经响水滩。响水滩现在也成了一个公园,至于叫什么公园,现在忘记了。只记得从响水滩下来,河流的两岸走到全是由石板围城的护栏,护栏矗立在河流的两岸,一直贯穿全城,乃至延伸到城外的人工湖泊——碧阳湖。护栏上,全是浮雕,体现了毕节这个地区独特的民族风情。浮雕的内容有花花草草,鸟兽虫鱼,也有民风民情,各种少数民族的生活习俗和历史变迁。

这就是画廊。我想,乌江的百里画廊也该也是这一番样子。乌江两岸是无休止的走廊,走廊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画,这些雕刻能够充分体现出土家族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习俗。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但这一切只是心中的构想,没有亲眼所见,还真不敢妄下结论。

这个早上,也许是由于兴奋的原因吧,我起的贼早。天还没有亮,我就起床了,因为我怕错过早上的第一趟航班。据说早上的第一趟航班在七点左右就出发了,而这时候天刚刚擦白。我不敢贪睡,宁愿早点在渡口去等船,也不想错过着难得的机会。

要知道,对于我来说,错过这一次,就不知道何年哪月才能有机会来思渠这个地方了。

杨冲和杨雄本来是很不情愿起来的,但经不起我的催促,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了。我们收拾好行李,六点半还不到,这时候的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本来,他们是说天亮再走的,但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只得勉为其难,和我一起出发,朝着渡口走去。因为天还没有亮,镇上的人没尚未起床,所以四下一片漆黑。我们借着手机的光亮,朝着印象中的渡口摸索着前进。

渡口并不远,从镇上下来,经过百余米的阶梯,就到了。还好昨天傍晚来这里溜达了一圈,不然现在定然不知所措了。

我们站在石阶上闲聊着,慢慢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变得灰白起来,眼前的江水也清晰起来。当然,这里说的清晰只是能够辨认哪里是水,哪里是阶梯,仅此而已。

我和杨冲站在最低的那一阶上,看着眼前静静流淌在的乌江。我是看见了眼前的江水,杨冲近视,可能没有看见。眼前平洋洋的江面,在他看来,可能只是平坦的沙滩。

于是,他向前迈了一步。这一迈步,江水淹没了小腿。可怜的杨冲以为自己只是失足踏进了一水潭,于是本能地朝前迈了一大步,意在避开着该死的水潭。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前面是更深的江水,一脚下去,大腿就陷进去了。他还在往前跑,以为往前跑就能逃避这一水潭,但却不知道自己是朝着江水的深处跑去。

因为我不熟水性,不敢跟下去,只是站在岸上喊他不要往前跑,快些回来。不知道他听见了我的呼喊还是自己意识到什么,于是沿着弧形的轨迹往回跑。可惜这时候已经晚了,一失足,他跌进了江水里,只有脑袋还露在江面上。手里紧紧捏着的手机在江水里泛着蓝光,最后消失了光芒。

好不容易从乌江里走出来的时候,全身湿透,全然一落汤鸡的样子。因为天黑,他站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看见他湿成什么样子,但听到他身上掉下来的滴滴答答的水滴,就可以想象他的样子了。

杨雄这时候才从后面跟来,问清事情的经过之后,笑得前俯后仰。

这天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二,虽然没有结冰,但天气也是异常寒冷,室外气温不到十度。而且,早晨还吹着习习寒风,我的脖颈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我不敢想象,当时的杨冲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出门一般有个习惯,那就是带一套衣服,毕竟有备无患嘛!这次也没有例外,我带了一套西装,虽然不是新的,但也不怎么陈旧。杨雄也凑巧多带了一件内衣,所以杨冲也没有受多大的罪。

杨雄还说自己带了新的内裤,但杨冲坚持不要,所以最后他也没有拿出来。就这样,我们给杨冲换了一身衣服,之前他穿着的那一套则用口袋装起来。你别说,杨冲换上我的西装,看起来倒是帅了很多。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我是在忍不住,特想笑。杨雄更是大胆地笑出声来,笑声在宽阔的江面上回荡着。杨冲只是沉默,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我们调侃的时候,为了避免尴尬,他会腼腆地说:“乌江片片鱼很贵,想在乌江里摸一条鱼。”

在我和杨雄的调侃和笑声中,天亮了。

驶向沿河县城的船也来了。

我们踏上条船,准备新的旅程。

乌江的水面很平静,几乎看不到水在流动;乌江的水很干净,没有杂质和浮物;乌江的水很清澈,航船过处,划出一道道波纹,摇荡着倒影在江面上的两岸石壁。

江面上寒风呼啸,冰冷而肆意的寒风让人呼吸困难。船家关山了舱门,乘客都躲在船舱内。外面虽然寒冷,但我自然不会钻进船舱去避风,因为我不想错过乌江百里画廊的美。杨冲和杨雄也陪伴着我,我们一起站在甲板上,共同承担着袭人的寒风。

和我们一起站在甲板上的,还有一个土家妹子,也是一美女。这个土家妹子和我们是在同一渡口上船的。身材很好,长相也很标致,早在渡口的时候,我就开始留意这个土家妹子了。人们都说铜仁这个地方的很多县,那是山美水美人更美。此话非虚,比如说江口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现在看来,沿河土家族自治县,也是这样的。

两岸的石壁,陡峭而怪异,矗立在乌江里,仿佛是从乌江里长出来的。我们不约而同地昂起头,看着两岸的奇峰怪石。这个土家妹子也是,看来也是性情中人,很入神地看着两岸宜人的美景。她在看风景,但也许她自己不知道,站在她身边看风景的我把她当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此情此景,正如卞之琳的《断章》里面描述的那样:“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毕竟是妹妹仔,经不起寒风。在我还没有鼓起勇气和她说上一句话的时候,她钻进了船舱,之后就没有出来了。我追悔莫及,为什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自己竟然白白错过。

土家妹子走后,我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欣赏两岸的景色了。

“千丈悬崖立水中,上有枯木笑迎风。”这是上次游镇远古镇的时候写下的两句诗,不过我觉得用在这里更加恰当。两岸的石壁,从每一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画,我们所乘的船也是画中的一景。

随着船的行驶,我们不断更换观赏的角度,但从任何的角度,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山上的枯松和翠竹,茂林和飞瀑,都像是画家刻意安排的,却又摆放得那么自然。江面上,则实施看见水鸟在水面嬉戏。

山下,时而看见数十只山羊在悠闲地啃着枯萎的草木。我有一个习惯,喜欢学动物叫,比如学猫或者狗,一般都是学什么像什么。学山羊也不例外,因为小时候和爷爷一起放羊而掌握学山羊叫的技巧,学得也算逼真。

看见悠闲的山羊,我忍不住叫了几声。那一群山羊听到我的叫声,也开始叫起来。一时间,整个山谷中热闹了起来。

两岸的石壁,宛如一排密布着的柱子,低头,是一弯江水,湛蓝湛蓝的。抬头,是一方干净的天空,也是湛蓝湛蓝的。天和水形成一色,被这耸立着的石壁隔离开来。这是的天空,小了,也狭窄了,像是另一条流淌着的江水。

我们三人站在甲板上,放开声音高歌。开始的时候,唱一些我们都知道的歌曲。比如《我的家乡梵净山》、《我在乌江三峡等你》和一些土家的放牛歌。唱着唱着,性情所致,胡乱吼起来。至于我们所吼的内容是什么,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山水如画的地方会产生那么多的歌谣。原来大家唱出来的那些地方歌曲,不是什么艺术,而是一种情操,一种心境,一种生活的方式。比如经典电影《刘三姐》所传达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生活情操。

因为山美,因为水美,所以人美,所以人们的歌声很美,生活方式也很美,抒发出来的感情,也很美。这才是艺术,一种不被别人称作艺术的艺术。

吼着吼着,我们的嗓子都沙哑了,最后终于吼起来了。

转过一个弯,沿河县城就在眼前。

咦!不是说我们要经过乌江百里画廊吗,怎么没有看见?我很是疑惑。

杨雄解释说,我们刚刚就是从乌江百里画廊出来的。

是啊!乌江的百里画廊,处处如画,人在画中游,竟不知自己游荡在画中。

回头,看着静静消逝的乌江,我有些惆怅。此后,真不知何年哪月才能再来乌江,再次故地重游,重温乌江百里画廊的美;也不知何时再来麻阳河登山,去听黑叶猴的叫声;更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在路过民风淳朴的土家,坐在土家的吊脚楼里看云起云落。

想着想着,船靠岸了。我结束了这次土家之行,结束了此次乌江之行。

心里,掖着几许惆怅与不舍!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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