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学》（网刊·月刊）第9期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276078    发布时间：2014-06-10

□诗歌殿堂 

◇现代诗

母亲节，我拿什么给您（组诗）

◎侯恩波

母亲的眼睛

暗夜里，七十年前的土坯房

一声扑打窗棂的啼哭，穿透时光

母亲，一双半睁半闭的眼睛

和贫穷，一起偷视空旷的土地

漆黑里，四十年前的土炕

一阵吞噬尘埃的疼痛，在心底剐动

母亲，瞪得滚圆的大眼

可怜兮兮，把一个生命唤醒

晨曦里，二十年前的山谷

一阵阵串巷的狗叫，划破寂寞

母亲，眯成涟漪的眼睛

眼巴巴，送孩子漂流而去

夕阳下，今天的栅栏门前

漫天飞舞的风筝，拴在屋檐

母亲，越来越模糊的眼睛

拼命地，把回家的路钉在村口

母亲的节日

翻阅历史。一把镰

生锈的记忆，割不断对土地的惦念

白发的母亲，支起生活的拐杖

把青春量成暮年，回首

攥在母亲手掌的茧，擦抹时光

日子，被山里人，一洼洼收割

岁月的粮囤，金黄的满足外泄，流

满园欢歌。小村的主题，是丰收的印象

那一茬茬，被农民收割的后代

挨挨挤挤，一座绿色城堡，天降

母亲的瘦弱，埋伏在田垄里，一片汪洋

有蝶飞舞，是母亲时而闪现的头巾

闷热的天，围墙，母亲乏困的眼

叫醒午后的蛙鸣，与知了比着高音

母亲在捡拾什么？唯见

火红的日子，串串穿起

母亲，和株株玉米流着

数不尽的汗水，玉米的腰身挺拔

我看见，羸弱的母亲

被疯长的叶片，湮没

微凉的月色，母亲永远的号角

年仅三岁的我，躲在流泪的门槛

苦等，摘满天星斗的母亲

给我，温暖的一个吻

母亲节，我拿什么给您

邻近，一个众人瞩目的日子

逼近的流水，唱着

关于母爱的歌曲

想起，远在故乡的母亲

还在期盼的屋檐下

望穿泪眼，等候

落满尘埃的栅门，有人敲开

那件过了时节的衣裳，披在

弯下去的肩头，为您遮风挡雨

您凌乱的白发，吹开今天

一首伤感的民谣，在村口扩散

母亲，陪您一起的二黑

正翘着尾巴，汪汪得凄凉

回家的路途，很近

我却在不远的小城，回首

那些负荷的许诺，多少年

压在时光的隧道，反反复复

在属于您的节日，苦守誓言

拿什么给您，我日渐老去的母亲

母亲的手

月亮睡去。母亲

用她皲裂的手，一颗一颗

捡拾满天的星斗。温顺的星子

在手掌里滚爬，母亲和蔼的脸庞

在故乡扎根

寂寞的夜——

无边无涯

盛星星的凌水，兜售满足

岸边的树影，做着鬼脸

挑逗一颗疲惫的心，温热

黎明，划破田垄。一株株幼苗

破土。母亲依旧，低着

弓形的背脊，星海里，挑选

最亮的几颗，播种

合十的双手，叩响明年

春天里的第一声，召唤

母亲，等

一树独守空寂

门。暗影悠长

落花祈雨

路，无尽的咳嗽

母亲挤出一丝叹息

寻找，丢失的日子

腿脚被岁月捆扎

每一步，经年

借助风，拴上一颗心

翻越，停泊了世代的大山

倒立，松绑的思念

抵达。寻也不到

只好，用身体架一座彩虹

在蓝色的宇宙，直插

山洼里那潭死水

惊起万千白鹭，展翅

在波浪跳跃的背景里

悬挂爱

【责任编辑：卓礼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