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学》（网刊·月刊）第9期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275909    发布时间：2014-06-10

□小说世界

◇小小说

洒满月光的师大路

◎龚显梁

一

铃声响了，下课了。

他出去了，她也跟着出去了。

他走得很快，她紧跟着，额角很快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没有回头，她也没说话，只跟着。

他们一前一后，停在了公交车站，车来了，上去了。

二

“儿童福利院到了，下车请注意交通安全。”汽车报站员独有的嗓音暴露了他的目的地。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她明白了昨天他所说的“有事”。

他转过头来，盯着她，问，你要进去吗？不是要去公园吗？

她只点头，盯着他，没说话。

他走近她，跟她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一起朝着大门走去。

她心中很忐忑，毕竟这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这些事物以前只存在于别人的描述和新闻报道中。

三

管理员微笑着迎接他们，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这是她所没见过的他，管理员看了看她，又看着他，他于是跟管理员介绍，这是我的同学，不知方便吗？管理员爽朗地笑了，方便方便，又看了她一眼。这时有几个孩子向着他们跑了过来，边跑边说，大哥哥来了，大哥哥来了，不知哪个调皮地说了一句，你们看，还带了一个大姐姐呢。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望着他，他笑了，管理员也笑了，孩子们也笑了。

他给管理员比了个OK手势，就被孩子们簇拥着进屋里去了，孩子们要他讲上次没讲完的故事。她则站在院子里，傻傻地看着他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深情地讲着。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裙子，正要发作，低头一看，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她左手拉着她的裙子，右手将一本书高高地举起，递给她，明亮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只是不说话。

四

她接过书，看了看，明白了，女孩想听故事，想让她讲给她听。她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棵树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坐下后才发现，不偏不倚恰好对着窗子。

这时又从屋里跑出几个小孩，像是“投诚”来了。她从窗子向里望去，他正向她微笑地点头，她又看了看围坐在她周围的“投诚”的孩子，她懂了，也冲他微笑地点了点头。

她给他们讲的是小熊维尼的故事，她虽不知道他在里面讲的是什么，但孩子们传出来的笑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孩子们问她千奇百怪的问题，只有那个小女孩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像是专心地聆听。后来她才知道，她既是个哑巴，也听不到，她的心动了一下。

五

他无意中碰到了管理员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窗外红彤彤一片，格外的美丽，包括她的脸。他明白了，该走了。

他挥手示意她进来，他们和孩子道了别，孩子们送他们到了门口，管理员跟在后面，孩子们问最后一个问题，大哥哥，你们下周还来吗？他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我，又看了她一眼，我们会来的，你们要听话哟。接着一前一后出了门。

车来了，车停了，他们一前一后地下了车。找了个餐馆，简单地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并排走在路灯下。

六

她问他，这就是你昨天说的“事”吗？

他回答，是的，失望了吧？

她说，没有，并盯着他问，下次我还能和你一起来吗？

他一怔，看着她的眼睛，点了头，然后说，明天我带你去公园。

她也一怔，头抬得更高了，本来就很亮的眼睛更亮了，让人觉得路灯似乎都显得有些多余。这个回答，她始料未及。她开心地笑了，很幸福，也很羞涩。今天他觉得她红红的脸庞特别好看。

手，偷偷地握在了一起。并排的背影渐渐淹没在飘着樱花香味和洒满月光的师大路上。

【责任编辑 王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