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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专栏

白忠德


【人物简介】


白忠德,1971年生,陕西佛坪人,西安财经学院副教授,渭南师范学院客座教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西安市文联签约作家,陕西省散文学会青年文学委员会秘书长、西安市碑林区作协副主席。先后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瑞典、美国、加拿大等国家和地区的30多家报刊发表散文、小说200多篇,出版散文集《摘朵迎春花送你》、《回望农民》、《佛坪等你来》、《斯世佛坪》等五部,有作品获奖,入选人教版语文辅导教材。特别是秦岭动物生态散文集《我的秦岭邻居》引来社会各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海内外100多家媒体总刊发量超过500篇(条),先后获中国国土经济学会呀诺达生态文学奖提名奖(共八部作品获奖,系陕西惟一、西部省份两部之一)、陕西省作协2014年度文学奖、陕西省社科界优秀科普作品奖以及佛坪县政府配套奖励。


【名家评论】


白忠德的《我的秦岭邻居》,饱含深情,对秦岭动物的生活习性、性格命运、生存智慧,都做了生动鲜活的叙述,让我大开眼界。他对秦岭山民救助保护动物的诸多往事的记述,读来令我感动,大熊猫等珍稀动物获得了一个生存繁衍的良好环境。我从这本集子中,感知到作家白忠德关于人类与动物和自然界和谐共生的良苦用心,这是一种美的情怀,亦是高尚的精神境界。

——著名作家、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忠实


和白忠德相识大概在上世纪的90年代。十多年来我阅读过、编发过他不少稿子,他也请我到他供职的学校讲过写作。在我接触的年轻人中,有人质朴却欠点灵性,有人有灵性却缺了些质朴。白忠德是质朴的,又是有灵性的。古往今来,成功好像比较偏爱那些质朴而有灵性者。白忠德写秦岭,秦岭的熊猫羚牛金丝猴等等就蹦跳着欢叫着投奔到他的笔下,他写得神采飞扬,写得津津有味,写得一往情深。我曾多次鼓励他,说你生于秦岭长于秦岭,现在又以秦岭为根据地和写作对象,这样的选择是很好的,因为秦岭太值得、太需要人来写了。而且,有定位地专注地写比东一棒子西一榔头地写更能够写出特色,就这么写下去,质朴而灵性地写下去,写到一定程度,不成功就由不得你了。

——著名龙文化专家、著名作家庞进高级编辑


《我的秦岭邻居》既是科普的,也是文学的,二者融为一体,最终还是以文学为主,语言干净细腻,简洁明快。文章有自己的观点,但没有生硬说教,而是通过我、向导、朋友,甚至是熊猫的口讲出来,并穿插在故事和游记中。作者也抒发情感,但没有直接进行,而是通过叙述、描写、议论等表现出来。这些文字不仅可以体现出白忠德观察视角的新颖,我以为更重要的是表现出了作者对故土山水、人物细腻而热烈的感情。也清楚地显示出了经过多年的文字磨练,白忠德的散文语言平实、清新,正逐渐地在摸索和形成自己的语言个性和风格。对一个有志写作的年轻人来说,这是走向成熟的最重要的,也是最为难得的标志。

——著名评论家、西北大学文学院杨乐生教授


《我的秦岭邻居》的书写过程,就是他对人与自然、人与动物关系的思考和忏悔过程。人类和所有生物享有这一个星球,曾经相依相存,共同面对大自然的残酷和挑战。然而,有一天人类的技能大大超出一切其他生物,占据了全部优势。动物成了被支配、被掠夺的对象,它们的生存及其命运就不再是自己的事情,更取决于人类的态度和行动。我们曾疯狂捕杀动物,满足自己不断膨胀的欲望;我们也曾大规模开荒种地、建房修路,把动物逼到狭窄偏僻荒寒的地方。他的采访经历告诉我们:动物,并不可怕,只要你熟悉它,尊重它,敬畏它,它就同你亲近友好,做出牺牲,为你奉献。

——文艺评论家、商洛学院李继高教授


《我的秦岭邻居》以写动物为主,形象鲜活饱满,描写入木三分,自然也就给读者留下了许多记忆和深刻印象。这种抒情而不滥情的审美特质其实更像一首诗。更为可贵的是,他的作品还有着情不自禁。这可以理解为他对动物的爱,对动物的迷,对动物的痴。同不确定的描写手法相比较,《我的秦岭邻居》无形中镌刻着作者生命的加快。这种特殊的生命体验与反思,使他将人情、人性反衬得凝练而又深刻。作为一种早习以为常的记录,作者传递的是一种真情、一种诗意。以秦岭山为背景,全画幅式地表现出了人与动物的生命状态。最主要的是他并不拘泥于前人,始终以自己的个人化的独立品性,来衬托一种城乡的生活方式。尤其是他能借助动物写出人生的况味,把人性的“真”,刻画得淋漓尽致,足以见其飘逸的才华。这样的目的,还有着自我的修养和向往简单生活的情结。这种传统的隐逸精神让他努力超然物外,在秦岭山中逃离各种世间纷争。对于创作者来说,情绪与精神追求的结合触动着内心,表现着人性的真爱。这种真爱或者真诚是非常可贵的。至少有着这样的表现意味:一是表现大自然的绝美;二是强调人与动物相处的和美;三是细致入微地表现细节美。

——青年评论家、西安武警工程大学常晓军教授


白忠德先生无疑是熟稔生态文学演进历程的,但是他没有故作高蹈,他不是站在环保主义者的角度夸夸其谈,他不仅有对动物的热爱和怜悯,也有对人的同情和体察。毕竟“秦岭深处有人家,家家经济豆腐渣”,满足于人的发展还是维护动物的天堂,这本身就是两难选择。白忠德先生的文字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当那么多的秦岭人在自己物质生活不够丰足的情况下,将道德关怀从人与人之间扩展到了熊猫、野猪、朱鹮等动物面前,白忠德敏感的心充满感激。在他的文字中,人与动物之间的感情真挚朴素真切动人,表现出了人的高贵与善良。当然,他明白生态和谐背后在很大程度上有政府行政力量的主导,他也清楚这种政府主导背后是人和动物之间长期紧张的关系——没有人在物质和精神两个维度的极大提升,所谓的生态文明只能是低层次的或者说是一厢情愿的。人从动物中来,经历了逃亡、征服,然后回归动物中去——如果在文章中刻意目中无人,或者人仅仅是看客(就像野生动物园中人作为观赏者),那么都是不真诚的。关切人的生存发展,也关切人的生存发展不建立在对动植物的掠夺和侵扰上,这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生态伦理革命。《我的秦岭邻居》就是白忠德先生“朴实而真诚地写写自己,记述一下自己的生活”的产物。他不是躲在西安的高楼中围绕生态环保做官样文章,而是深入秦岭腹地观察熊猫、寻找羚牛,甚至近距离接触野猪。通过深入访谈、观察甚至与凶猛动物零距离接触,他得出了结论:“动物,并不可怕,只要你熟悉它,尊重它,敬畏它,它就同你亲近友好,做出牺牲,为你奉献。”这种对生命的敬畏或者说谦卑贯穿始终,成为超越文本的一笔巨大财富。

——青年学者杲占强


中国文学历来多以现实主义为主,当然也有浪漫主义,但是写作的题材、内容多为过去历史和当下生活。外国文学多以未来人类归宿、星球大战等为主。生存危机、生态危机的警钟不断敲响,《瓦尔登湖》等当代生态散文的兴起,拓宽了我们散文的新格局和世界性。白忠德的散文语言质朴、清新、细腻,客观实在,清浅洁白,形容和夸张的很少,这是为了更好的表达自然的原貌和原生态。他的散文和自然万物一样,尽量摆脱着传统散文的束缚和以人为主体的过多干预和虚伪表现,保持着以自然、生态、动物为主体的的本真,每天都经历着日出日落,每年都经历着寒冬酷暑,一生都经历着喜怒哀乐,不仅是对我们现实生活的反照,也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探究。

白忠德的散文,有着“熊猫先生”的秦岭情怀;“斯世佛坪”,佛坪作为秦岭深处的一块生态宝地,不仅仅有大熊猫等珍稀动物,还有周至老县城等文化印痕。我之所以把这篇文章的题目写为“熊猫先生”的秦岭情怀”,我想至少基于以下几点:一是我们的国宝熊猫离不开自己的生源地秦岭,我们必须保护大秦岭;二是白忠德老师如同“熊猫先生”一样,憨态可掬,有点偏执,坚守着写作和道德的底线尽自己的最大可能,保护秦岭,热爱大自然;三是这种情怀,不仅仅是动物对栖息地的热爱,还包含着人与自然、动物、生态的和谐相处的深厚感情,是一种大美的高尚情怀。自然界的熊猫可贵,是阳春白雪,但更需要底层草根的保护和珍爱,需要科学家的研究和救治,才能和人类一样不断繁衍,共同拥有一个地球村。

——青年评论家杨广虎


白忠德的散文意蕴充实,他的散文语言与篇章也相得益彰,语言真朴而优美。在作品中,他大胆地运用秦岭山人的口语,如人来疯、灰塌塌、二杆子、不怯火等词汇,粗朴大方,但句子的写作却精致优美,如:“薄雾款款,青山隐于其间,清幽润泽。院门外是一片平展展、绿油油的草地,缀满星星点点的野花,含着轻露,鲜润欲滴……”其它的作品,如《“霸王”野猪》布局雄壮而曲折多变,《最后的熊猫村庄》有着似臞实腴的叙述之美……

宅身都市之中,心生山水之想。读完白忠德的《我的秦岭邻居》,我想起唐代诗人雍陶的《山行》诗:“野花幽鸟几千般,头白山僧遍识难。世上游人无复见,一生唯向画图看。”我辈不如出生于熊猫家园的白忠德那么幸运地与山水禽鸟相友,但读他书却胜似“看画图”了,其作品透过语言所展示出来的自然之美、人与自然相谐的精神之美,已经令人回味无穷。

——西北大学哲学博士张勇


白忠德是陕西文学界一位厚积薄发的青年作家,以执著的劲头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引起国内外媒体的关注。他以记述事实的创作态度,怀着浓烈虔诚的故乡情怀,表现家乡佛坪及秦岭珍稀野生动物,不仅展示了佛坪的风俗民情,更是第一次以文学的形式向世界展现了秦岭珍稀动物的生存状况,具有明显的科普价值,流露出尊重生命的生态意识。从白忠德身上,我们看到陕西青年作家坚持不懈的创作能力。白忠德的散文都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再现,是作家用语言将现实生活记述下来,不加任何过度虚构想象,即使是游记散文也仅是有限度的生发。从中我们看到作家谨慎的以事实为基础的文学创作态度,这也是他一贯秉承的创作态度。他带着对故乡的这份浓烈虔诚,将佛坪这个极易被多数人忽视的小县城带入了神圣的文学殿堂,让世人从文学作品中感知佛坪的存在,认识佛坪这个地域世界里的历史、民俗民情、珍稀动物,体会作家对佛坪特殊复杂的情愫,从而有利于世人对佛坪的认识,更好地了解佛坪。这是作家对故乡最好的情感回报,也是对故乡生存与发展的最大贡献。

——扬州大学文学博士田子爽


对于白忠德,2014年是一个值得庆贺和纪念的年份。这一年,他关于故乡、关于秦岭动物的散文,遍地开花似的先是见诸国内各大报刊杂志,后来又走向海外,见诸台湾、加拿大、瑞典等国家和地区的华文报纸的报端,也在国内外同行和读者中引起热烈关注和强烈反响。这一年,他有两部关于故乡的散文集出版。一部《斯世佛坪》,内容遍及故乡佛坪的山水、走兽、草木、人事……再次自觉地以“此生走不出这片土地”的故土情怀,用文字回馈承载着他的青春、情感、记忆和文学梦想的家乡。“斯世佛坪”——这个命名很容易人想到刘亮程的“黄沙梁”、贾平凹的“商州”、莫言的“高密”、沈从文的“湘西”、梭罗的“瓦尔登湖”……大约,这里也隐含着白忠德的自我开垦,为故乡佛坪,也为自己的园地立名树碑的潜在意图,即使他不见得有非常自觉的意识。无论如何,这是以自己的方式向故乡致敬的书,面对这样一部作品,我们无法忽略文字后面的那份写碑的心——诚心、热心与雄心。哪怕不同的“碑”有不同的规模与质地,正如人,有丑俊老少的差别。

另一部散文集,也是白忠德倍受瞩目的一部散文集——《我的秦岭邻居》。它以故乡秦岭深处的动物、珍禽为对象,对熊猫、金丝猴、羚牛、朱鹮、黑熊、野猪、金雕、竹鸡……等既远又近的“邻居”们进行了系列专题性的书写。在关于秦岭动物的书写中,这还是第一次。他因此获得了许多诨名:“熊猫作家”、“秦岭作家”、“生态作家”……他的写作也被冠以“动物写作”、“秦岭写作”、“生态写作”……等各种名号,而他的这些散文则被称为“大秦岭生态散文”。

对比一下白忠德散文创作之初时《摘朵迎春花送你》和十四年后的《我的秦岭动物》,无论文字、题材,还是形式,都能看到一个作家是怎样炼成的,也即看到一个写作者的成长与进步,甚至能够看到我们这个时代的变迁与发展。

——南京大学哲学博士宋宁刚


白忠德的作品不是和农民有关就是和家乡牵连。故乡不但是他的生身之地,而且也是他的精神乡土。在这块乡土里有他刻骨不能忘怀的情结,他热爱家乡总想为她做些事情,因此家乡的河水,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锦鸡,羚牛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的笔下。他的文字优美,优美中还有几分幽默,幽默中还含着童稚与活泼。童稚与活泼中却又表现出浓郁的知识性和文化性。透过佛坪的故事,你还能看到很多很多具有内涵和外延的东西,他对生态保护寄予的热心、对秦岭的热爱和崇敬。

白忠德本人看似粗糙,憨厚,实则细致,机灵。那些细致,那些机灵,你在他的作品里都能看到。《我的秦岭邻居》书中不仅叙述人与大熊猫、金丝猴等秦岭动物和谐相处的故事,而且细心的描写了珍稀动物的生活习性、爱情故事、生存智慧等等方方面面,并配有100多张精美的山水图片,具有可贵的科普意义。手捧书本,读者身临其境,走进佛坪,融入到莽莽的森林中。你会看到草丛里翻飞着蓝色的蝴蝶,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黑白分明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在我们身边耳语,点点梅花的小鹿风一样从眼前掠过,这是一个童话的世界;这个童话世界人人向往。

——青年作家崔彦


秦岭是我国的南北分界线,是中国的脊梁。在很多人看来,巍峨秦岭是陌生和神秘的,但在白忠德眼里,秦岭就是邻居,秦岭的一草一木,秦岭的大熊猫、金丝猴、朱鹮等等,都是自己的邻居,这种对大自然的友善和对生命的敬畏,让文字亲切又充满力量,也让秦岭鲜活起来,充满生机。

《我的秦岭邻居》会让更多人了解秦岭,了解这里的动植物,也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让熟悉书中内容的朋友,站在文学的视角,重新审视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家园。在生态环境面临严峻考验的当下,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的关系显得尤为紧张。我的“熊猫教授”邻居,以文字的方式再现了秦岭深处这些动物们真实的生活状态,必将唤醒更多人与自然、与动物和谐相处的觉悟。

——青年评论家李东


【代表作品】


今生,走不出这片土地


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作为故乡存在的佛坪于我而言是多么重要。

佛坪是我地理意义上的故乡,我在那里生活、学习过23年。她就躺在“中国龙脉”秦岭南麓中段,享受着秦岭带来的温润气候、旖旎风光、丰饶物产、珍稀物种,有着清凉的四季、俊秀多姿的山、柔美婀娜的水、醇厚朴质的民风、名贵稀有的动物。单是逍遥游玩于竹林的大熊猫,便让外地人羡慕得不得了。这里是国宝熊猫野外分布密度最大、可遇见率最高的地区,不仅有黑白妆,还有珍奇罕见的彩色妆。

那是一方美丽的土地,一方让人无法割舍的土地。我把生命的根留在那里,佛坪成了我的情感故乡。我就好比一只风筝,无论飘得多远,都被那根长长的线维系着。那根线,便是由对于故乡浓浓的爱拧结而成的。我对故乡的爱,就像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徒对待圣地麦加,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

大学毕业后留在西安,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去,甚至刚刚结婚添了孩子也要独自回老家过年,妻子很是不解,轻则埋怨重则吵骂。后来我也觉出做得有些过分,过年不回了,却增加了平时的回家次数。看望父母,拜访朋友,聆听鸟鸣,探访熊猫,感受刮过头顶的风,仰望飘过身边的云。

这些年我在尽力为家乡做点事:曾就文艺事业的发展给政府网站“县长信箱”提过建议,还激动不已地写下博文《关爱佛坪》:“……诚如‘县长信箱’所言,我就是在行使公民的建议权。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行使这一公民权利,以为很有意义,是以为记。”也通过《回望农民》的反响,为佛坪中学牵线建起迎春花书舍、迎春花助学基金,所捐书和钱不多,却是对母校的一种回报。后来又为老家初中及一个行政部门各捐出数百册图书。还帮助过几个文学青年和困难乡友,给家乡“6•9”洪灾捐过半个月工资。再是承担《佛坪等你来》的部分撰写、编辑、出版及宣传任务。这本书成为佛坪旅游的一张名片,引来社会各界的广泛瞩目。

我是想尽自己的力量为家乡的建设添一块砖加一页瓦。这样的愿望后来便落实在我的嘴边和笔端。我是见缝插针地向人推介故乡,说佛坪人家没兴趣,可国宝熊猫的名声扬得很远,传到七大洲五大洋。于是就打“熊猫牌”,把佛坪与熊猫串连起来:“有一百多只呢,全世界才一千多只……”果然有效,立马吊足听者的胃口,惹得他们想去一睹尊容。大约2003年“非典”以后,我有意识把目光转向秦岭,把笔头触及佛坪。一些读者看过我的文章后按图索骥来到这里,欣赏秦岭风光,观看熊猫、金丝猴,品尝地方小吃。他们竟也喜欢上这片土地,没人说我瞎吹胡写,没人说过后悔白来,还有人说要把灵魂安妥于此。作为一个业余文学爱好者,一个过分看重精神家园、时刻惦念故乡的游子,还有比这更大的满足和荣耀吗?

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异乡回忆、想象、梦呓佛坪,并把这些回忆、想象、梦呓变成文字。最初是随意的不自觉的,慢慢变得刻意而自觉,一个文学的故乡渐渐浮现出来。

作家与其故乡有着密切而掰不开的关系,大多数作家都有自己生活的根、创作的根,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沈从文的湘西、贾平凹的商州、路遥的陕北、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这些地方成就了作家,作家们的文字也使这些地方扬名天下。

文学是源自内心的甘冽泉水。只有瞄准熟悉的人与事、情与景,才能动真情不虚浮,发乎心而力道足,写出属于自己的句子与感受。我把创作的根扎在佛坪,既出自对故乡的眷恋,也源自故乡的独特魅力。故乡的人事,故乡的山水,故乡的动物,是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宝藏和富矿。这些年以秦岭佛坪为素材创作出20多万字,海内外发表40多篇,获过全国奖,入选初中语文辅导教材,由此跻身西安市文联、陕西省作协签约作家行列,受聘渭南师范学院客座教授。这是故乡给予我的馈赠,帮着我圆了文学梦,可我的文字能把故乡的美名播撒出去吗?所幸最近要出版的两本书,会对故乡起到一点点助推,算是些许微薄的回馈。

人人都有一个地理故乡,却非所有人都有情感故乡,也只是作家才有文学故乡,且只存于部分作家的心底。

这么说来,我是多么的幸运,竟然同时拥有三个故乡,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富足的人吗?

我想,唯有加倍地爱护珍惜故乡,才对得起故乡给予我的一切。我也只有把故乡存放在心灵最深处,让她成为我疗伤的一剂良药、抚慰灵魂的一缕暖意、精神跃升的一方高地。想着那里,笔触到那里,便能消解挫败绝望荒寒,恪守尊严道义博爱,眺望夸父、西西弗斯越过地平线的背影。

我在为故乡做事,回忆、书写时激活了自己,高贵了自己,净化了自己。

这辈子,我是走不出这片土地了!

 



秦岭的动物朋友


动物是我的邻居和朋友,曾经与我朝夕相处,而今和我同居一城,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然而,我对这些邻居朋友了解多少?

大约是在“非典”过后,我开始有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秦岭,书写我眼里心里的大熊猫、金丝猴、羚牛、朱鹮、野猪、黑熊、血雉、麻雀……我想以这种方式走近邻居,亲近朋友,以一颗平等真诚之心,与它们交流,倾听记录它们的前世今生和喜怒哀乐。

我庆幸自己生长在秦岭山中,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能接触到好多动物朋友。

我对秦岭地位和意义的认识,长期停留在书本上,抽象而虚幻;真正对秦岭的感知,来自于动物朋友,鲜活而灵动。

麻雀、竹鸡、画眉、斑鸠,是我小时候常见的,听着它们的歌声,看着它们嬉戏,我就像一棵小树不知不觉便长大了。夏夜,秧田里传来一阵阵高高低低、或急骤或舒缓的蛙鸣,我已习以为常,但半夜大公鸡的一声啼鸣,竟使我莫名振奋。我在山上放牛时经常被野鸡吓一跳,走过丛林或灌木丛时,它会突然从里面飞出来,边飞边发出“咯咯咯”的叫声和两翅“扑扑扑”的扇动声。野鸡比家鸡略小,尾巴却长得多,雄鸟羽色华丽,善于奔跑藏匿。野鸡是俗称,我们那里依然这么称呼,但几乎没谁知道它那很好听的学名——环颈雉。那时锦鸡多得很,山坡上的松树林里,到处闪动着它们灵巧的身影,雄鸡羽毛是艳红伴着金黄,夹在一群麻褐色的雌鸡中间格外显眼。我们那里把杜鹃鸟称为“阳雀”,“贵——贵阳”“贵——贵阳”,能不知倦怠地叫个通宵,常常把我听得心里发酸,生出些薄薄的凄凉。兔子、麂子、野猪就在我家周围山上活动,时常窜到地里吃庄稼。野猪最是胆大,竟然偷偷溜进村子,与家猪“偷情”,生出些长相丑陋却不染瘟病的小东西。

后来,我在佛坪的光头山、药子梁、大古坪见识了“秦岭四宝”,便惊叹于大熊猫的绵里藏针、金丝猴的精灵敏锐、羚牛的刚健持重、朱鹮的矫捷高贵。它们的存在是传承历史、延续自然的诗歌。

大熊猫是当之无愧的稀世珍宝。早在人类诞生前,大熊猫便在地球上体验生命的快乐,如今仅在我国川陕甘的部分地区,分布有野生活体。大熊猫分为四川亚种和秦岭亚种,秦岭亚种被誉为国宝中的“美人”。 1985年以来,秦岭佛坪等地陆续发现棕色、白色熊猫,其色彩至今仍是未解之谜。大圆脸、明亮的大眼睛、一对大圆耳、柔软的四肢、扭来扭去的女性走路姿态,使我们惊叹,让我们爱怜。

金丝猴的珍贵程度与大熊猫不相上下。这个大家族有四支血脉:川金丝猴、滇金丝猴、黔金丝猴、越南金丝猴。前三支生活在云贵川,为我国所特有。人类活动范围不断扩大,把它们逼进高山峡谷,挤到荒寒瘠薄的地方。它们美丽高贵的身影在丛林深处跳跃,闪耀着神秘的光芒,吸引着我们去探秘去寻根。秦岭金丝猴属于川金丝猴,被称作“美猴王”。人们通过食物招引的方法,把它们请出深山,请到大坪峪,和我们面对面做朋友。

羚牛,传说是武成王黄飞虎坐骑五色神牛的后代,四川亚种、秦岭亚种为我国特有。它的美在于雄壮傲气,那结实的肌肉撑顶着金色毛皮,勾勒出清晰的线条,给人以力与美的震撼,一对大扭角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故亦名“扭角羚”。每年夏季,羚牛从四面八方聚集药子梁,形成几十头乃至上百头的超大繁殖群,为雄伟壮观的秦岭平添了一抹令人向往的诡秘与神奇。

朱鹮家族的故事最多,从广布世界到销声匿迹。 1981年,我国科学家在陕西洋县发现仅存的7只野生朱鹮,“东方宝石”家族再次迎来种群复壮的春天。朱鹮被认为是“吉祥鸟”,正是陕西的朱鹮给全世界带来吉祥。

还是在佛坪的高山密林里,我见到了鬣羚、斑羚、黑熊、林麝、麂子、刺猬、竹鼠、秃鹫、金雕,以及色彩丰富、或呆笨或聪慧的各种雉鸡。

如今我在古城,经常能见到麻雀、鸽子,春夏季有一些候鸟,远远地还能听到“咕咕—等”的鸣叫。西安是座大都市,人多车多,近年来重视植树造绿,引来这些可爱的曾一度消失的鸟儿,我便觉得自己很幸运。


风过余家沟


余家沟,一个让人留恋而感伤的村庄,一个行将消失的村庄。

秦岭的千沟万壑皱褶出余家沟。这个生养我的村子太小了,别说陕西省地图,就是佛坪县地图也没有它。我是扳着指头算过的,这时扳着指头又算了一遍,只有十三户,常住人口不足三十。小的好处是村人彼此很熟,感情亲近。

时令已是初冬,家乡还保留着深秋的景致。佛坪处秦岭南麓,季节的变化与我生活的关中有着明显的差异。我也是这次乘车经西汉高速穿越秦岭时感受到的,以往的认识来自书本或他人言说。车进崂峪谷口,就不停地钻隧道,再也分不清怎么过的秦岭最高点由北坡进入南坡的,还是公路两边山坡的树木花草提醒了我:一进崂峪,周围一派萧瑟,树叶落光了,花儿枯萎了,溪流细了,少了叮咚,山是清清奇奇的瘦。不知不觉间,眼前的色彩多了起来,红的、黄的叶子挂满枝头,深浅不一,斑斑斓斓,更有各种常绿植物点缀其间,山的羽衣一下子丰满起来。

家乡大河坝在佛坪最南端,与宁陕、石泉、洋县接壤,西汉高速从镇街旁穿过,蛇形向汉中。城山梁有个出口,下了高速左拐过桥就是镇街,再步行半个多小时就到家,现在公路修到了家门口,能承载摩托车、三轮车,坐摩托车也就十几分钟。交通越来越便利,从城南客运站上车到城山梁下车,刚刚两小时十分钟,要是以往得从108国道到县城,再倒车回大河坝,最顺利时也得六个多小时。回家的便利,让我体会到GDP的惠民和功效。——我是说了个实话,绝没有讨好谄媚的意思。

风筝的线放得太长,就得拉回来。我这次回家,特意带着相机,记录下家乡所在地的秋景。乡土故人,永远那么纯朴;蓝天白云,永远那么洁净。关中大地的野菊花早已干枯,余家沟的野菊花还在宣示着生命的顽强与奉献。我给侄儿白垚与野菊花合了张影,侄儿手握野菊花,他的眼神与野菊花一样纯真,祈望侄儿如纯真的野菊花一样坚韧。我还把镜头对准二哥家喂的猪,那头百多斤重的猪在穿过圈栏的斑驳阳光里,自得其乐。

高三毕业那年夏天,一帮子同学来到我家,在月光下的院坝里打闹,吃着母亲精心做的佳肴,啤酒像炮竹一样冲上顶棚,又像雨一样落在我们身上,乐得大家前仰后附。那时没通上电,天上闪烁的繁星、地上飞舞的萤火虫让大家觉得连点煤油灯都不需要了,在那个宁静的小村庄疯了整整一个通宵。有两个同学还在茫茫的夜色里摸到我家侧面的山坡上看日出,眼看红球似的太阳像篮球般从藏青色的两山空隙间挤出来。豁然之间,周围都亮起来了,远山近树是那样干净和清爽。那次看日出的一个同学后来对我说,在你家玩的那次令她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这同学是个才女,她把那次感受写进我的博客留言,更勾起我对余家沟的绵绵怀想。

那些充满泥土味的乡村淹没在我们匆忙追逐的脚步和荒凉的背影里。和许多中国村庄一样,老家余家沟也在经历着现代化和城市化的考验与淘洗。这里的十几户人年老的死去或正在衰老,年轻的在外工作、打工或出嫁、倒插门,还有的干脆把家搬到了镇街。我不知道谁是这里的第一户人家,却可能知道谁是这里的最后一户人家。

我越来越想用我不好的相机和拙劣的技术给这些可敬的村民拍张合影,把他们留进记忆,定格在眼前,然而,这样的机会却是不会有了。我只有尽力拍下那些住在沟里或附近能见到的人,那些死去的或不再回来的人只好留在记忆里了。我是明白得太晚,懂得珍惜也太晚,现在见到沟里的人时我多了笑脸和热情,极力想补回一切。

我和余家沟一样,正在渐渐老去,无情的岁月将把我风干为一个背影或一个记忆符号。

站在院坝边,脸上的平静掩饰不住内心的澎湃与凄婉,我想挽留住什么,我又能挽留住什么。此刻,在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我只好尽量把家乡的一切尽收眼底,把一些别样的心情尽藏心中。

写这些文字的时候,眼眶长久地湿润着,泪水像收不住的房檐水滴落下来。


【编辑:与文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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