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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逃
信息来源:原创首发    作者:穆萨    阅读次数:24487    发布时间:2019-11-17

 

这是那种很普通的农家房屋,卧室和浴室是分开的;浴室和厕所是一体的。我看了看我要休憩的卧室:铺着整洁的被褥且屋内空调、彩电一应俱全倒也心欢满意。我将双肩包往窗边的小圆桌上一放,随手将窗帘拉上、但没有拉严,我故意留着一道很小的缝。我趴过去弓着身子像个间谍似地往外面偷窥了好久。除了远方青黛色的群山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外,还看见几只夜归的不知名的山雀滑翔着隐没于房屋不远处田埂边的矮小灌木丛中。

那个时候我有意没有拧亮这间卧室的灯,我按亮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光出了卧室门。走廊里的感应照明灯再次亮起,我走到我房间相邻的走廊尽头的浴室兼卫生间开始冲凉。

彼时,我已有种超然的大无畏精神了,我拧亮浴室的灯,脱光了衣服,对着洗漱台墙壁上的镜子欣赏着自己勉强有着两块胸大肌的裸体。

我拧开花洒,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凉热刚好,我惬意地冲起凉来。那一瞬,我一下子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3

一夜平安无事。

我睁开眼睛拿起枕边的手机扫了一眼已是上午九点半钟了。

我赖在床上,打开微信看着那些无聊的信息,多数是一些争先恐后抢蹬飞船往外星迁徙的小视频和又有多少人已经离开地球的沮丧新闻。

斑斓的阳光透过我昨晚有意留着的未被窗帘遮蔽的窄缝,暧昧地提醒我天光已经不早了。

我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掏出憋的很硬的物事撒了泡长尿,尔后才蹲下进行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新陈代谢。

稍后,我洗漱完毕,仍旧在未被窗帘遮严的窄缝前弓着身子向外偷窥。

此刻映入我眼帘的远处群山一下子清晰起来,山峰被云雾半包裹,给人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仿佛一个蒙着面纱的维族少女在远方与我含情凝眸;近处的禾田、菜园、荷叶迎着阳光用满身的青翠和勃勃生机来抚慰我这远方的不速之客。

突然,我就看到了天空中展着翅膀优雅飞行的几只像白鹭一样的绿鸟。除了外形跟白鹭一模一样外,浑身的羽毛全都是翠绿,嘴的尖喙也不像白露那样红而是白的,最为奇特的就是只有一支独腿,那细长脚杆也不同于白鹭的黄而是黑的。

不知为何,看到这种鸟我一下子就联想到曾经读过的《山海经》里面的叫毕方的鸟来,顿时对她再没有半点好感。

我依旧趿着拖鞋慢慢下到一楼,走过餐厅从后门进到后院,那里有一排用蓝白铁皮搭建的地上打了砂浆地坪的简易厨房。还不错,有一台仍在工作的电冰箱,我拉开冰箱上层冷藏门看到里面有鸡蛋及一些青椒、西红柿之类的蔬菜;我又看到打扫干净的调理台下有一瓶连着灶具的液化气罐。我拧开气罐总阀,用手拧开灶具开关,随着“啪嗒”一声,黄蓝色的火苗像见到久违亲人般的对我妖冶的跳跃起来。

我打了两个鸡蛋跟一个青椒两个西红柿一起简单炒了个臊子。接着烧开一壶水将我自带的方便面泡上,而后返身上楼换好衣服重新下楼开始我的鸡蛋西红柿臊子早餐。

吃完早餐,我决定去周边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些人问问这里现在的情况。

我沿着门前的一条小径向有点斜坡的远处走去,一路上我看到小径边及禾田旁的田埂上到处都是大小不等、标签各异的塑料瓶以及颜色各种的塑料袋。有些塑料瓶和塑料袋因为风吹日晒已经变色或是风化,还有更多的一次性白色快餐饭盒、半透明的一次性塑料汤碗、水杯、筷子等等,在远处看来就像是开在田野四周的罂粟花、即艳丽又醒目。

我蹲下身子来看,大点的塑料瓶标签上写着“敌草快”,中号的是“杀虫双”,小一点的是“甲氨基阿维菌素苯甲酸盐”;大塑料袋多是“尿素袋”“掺泥肥”的袋子;中号的多是“福美双”“稻帮手”的袋子;小袋子是最多的,什么“硫磺多莓灵”、“胺菌.戊唑”、“草铵膦”、“吡虫膦”、“阿维菌素”、“吡呀呔虫胺”、“农得时”、“丁草胺”、“烯啶吡蚜酮”,等等等等。

每隔一两米就会看到许多这样的塑料瓶和塑料袋,周边还有一个个静静窝着的一群塑料瓶盖,它们也似乎对与瓶身分离且被遗落野外而愁肠百结、默默无语......

沿着小径转了几个弯后便看不到我昨晚歇息的那幢“农家乐”民居,随着缓缓下坡的小径又在一块水稻田边看到一个宽度有一米左右的流着污黑活水的排水沟。

在这排水沟一隅,我蓦然发现一个身影正在用一种最原始的用木片和竹竿做的手动水车蛟水灌田。那人站在水车后端、那水车前端略微低斜在排水沟里,随着那人左右手不停一前一后的扯动,那装着叶片的像推土机履带般的类似于输送带般的玩意循着一个方向转动起来,就在这玩意转动的同时,上面的木头叶片便将排水沟里的水像水车一样蛟吸到正需要灌水促进拔节抽穗的禾田里来。

我突然有了一种身处桃花源的感觉来,便饶有兴致地走到跟前看那男人蛟水灌田。

这样,诺大的天地间就我们两个人存在。我知道我不开口他是不会主动开腔的,我就问:“老乡,你这用的农具叫什么?”

“链斗车,也叫戽水车”。那男人头不抬眼不看我。

我看看他至多不会超过30岁,宽阔的后背伴随着卷起裤腿露出小腿肚上的青筋,以及黑紫泛红的肤色,这让我想到诗人们惯常描写劳动人民使用最多的古铜色一词来。

“太阳也不小呢,你怎就不穿件衬衫?”我真心关切。

“下苦人,皮肤就是外套,外套也是皮肤!”诗经就这样产生的吧?

我开始真正从心底敬佩起一个出口便是富含哲理的真正的乡土诗人来!

“老乡,你知道村口那家叫‘留下来农家乐’主人家去哪里了吗?”我急切地想知道所有。

“你从哪里来?你要哪里去?”男人一点没有停下来与我攀谈的意思,仍旧不抬头不看我,无比认真地继续左右开弓蛟着水。

我顿时有了极想跟这人继续攀谈下去的欲望,我从他即简练又干脆的回话中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有意思有性格的人。

“我是要赶去地球人类迁徙中转站,就在你们南边靠近大海的地方,全国各地的人都陆续在往那里赶呢,你怎么没去?”我实话实说。

“明知故问。大老远你都往这里跑,近水楼台的人还能落后?”许是干活累了,或是蛟吸的水已经够了。这个男人此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双脚交替着在排水沟用污黑的水搓洗了一下,踩到搁在田埂上的塑料拖鞋上,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旁若无人的抠起他双脚的指缝来。

此刻我才得以看清他的长相:宽脸盘,浓眉毛,眼睛不大不小,鼻梁挺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近距离的看清他原本黑紫泛红的肤色里还隐隐透着一丝丝青绿。

只见他抠完左脚抠右脚,边抠边一副几近销魂的快意--我太理解他这种感觉了,我曾经也被这种暂时惬意的销魂给快乐过呢。但我知道如果手上用劲太大,将脚趾缝间的薄皮搓烂的话,就再没有快乐和销魂,而是只有疼痛和惊魂了!

 

4

跟那个田间劳作的男人熟络后,我知道了他叫青山,他还有个妹妹叫风光;村子里除了他兄妹俩,还有一对叫景致、河川的年轻后生。

当然他也知道了我的名字叫穆萨。起初他不明白我名字的含义,我就简单告诉他这是我的经名,是从古兰经里的圣人中由阿訇挑选出来、在给我洗礼时选用的名字。

仅管我知道他仍有许多疑问,但他好就好在不是那种喜欢询问人家隐私的人。给我的感觉他还好像活在东晋或是更早些年代。

接下来为了表示我对他的友好也为了更进一步想要了解他们这里的一切,我向他发出邀请,叫他去我居住的那间农家乐一起吃个午饭,再聊聊天什么的。

他一口回绝了我,却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说:“中午各自吃饭,晚饭来我家来吃,我把景致和河川喊上,我们为你这个远方的客人接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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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穆萨 : 2019/11/23 9:40:42

感谢《贵州作家网》对拙文抬爱予以刊发,文学路上一起同行,大家共同加油,一起努力让《贵州作家网》绽放出更多更美的文学灿烂花朵!谢谢网站各位辛苦的小编,祝你们工作愉快,安康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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