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晨想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龙立霞（苗族）    阅读次数：6391    发布时间：2014-12-14

最后一片巴掌大的枯黄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让光秃的树枝更加显眼，也让我意识到这易逝的时光，春来冬往，转眼又将过去一年。

这一年里，我都做了什么？我始终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出租屋旁光秃的树枝在春雨的滋润下展露笑颜，一个个绿色的小精灵从树皮下探出头来，竖起细嫩的耳朵，静静地聆听雨的梵音。然后在梵音的魔力下长成一片片浓郁的绿荫，隐秘了一些鸟儿的隐私，也拉近了人和自然的亲切。

我也是受过这簇绿荫的恩典，才会发现这座城市里鸟儿的可爱。那天清晨，我想骑乘摩托去办些事，迷迷糊糊地下楼到得这簇绿荫庇护下的摩托车旁，顿时“唧唧咋咋”的鸣叫声打破整个县城的宁静，让我从半睡半醒状态中清醒过来。我以为是我吓到了鸟儿们，让它们警觉而相互警告和劝慰，变得急躁而不安，于是想快速地离去。但就在我准备启动摩托的瞬间，我看见十多只“白头翁”从一米开外的树丛和浓密的枝叶里探出头来，新奇地打量着我。我才意识到，那些“唧唧咋咋”更可能是一种欢快的呼喊，而不是惊惶的恐鸣。或许在它们的眼里，我只是它们想亲近的事物。

我索性一动不动，静坐在摩托车车身上，与这些鸟儿们玩起了对视。它们见我静坐不动，也都静立不动。整个县城又恢复了宁静。过了一会儿，鸟儿们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相互簇拥着跳跃向前，在更近的距离与我对视。我一下子乐开了怀，忍不住快速取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对着它们就是“啪啪”地按下快门。鸟儿们刚开始很是吃惊，都慌忙地往回跳跃。但很快就平复并返身跳跃而来，一副副对我毫不畏惧的样子。

后来，我无数次从这簇绿荫下走过，鸟儿们总是欢快地唱起那“唧唧咋咋”的歌谣。每当这时，我总会寻着这声音，找到那一只只熟悉的“白头翁”。我们就这样和睦地生活在这一小方土地上，变得更加亲切。

再后来，我习以为常，也不再留意它们了。

昨晚接到一个久违的电话，是好友开心打来的。我们在偶里共事一年有余。因趣味相投，很是聊得来，相处甚欢。后来我到了县城，然后他又考上了凯里，于是各奔东西，别后再无相见。他告诉我，高波也走了，辞去了公务员身份。我竟然一点不感到诧异，我只是平静地说，正常。我们聊了很久，这时间里，我们回顾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今天早晨醒来，下得楼来，特意打量了一下那簇熟悉的绿荫，期望再见到那些熟悉的“白头翁”。才发现绿荫早已不在，鸟儿们也早已不知去处。我突然意识到，时光如此匆匆，相熟的环境和相识的人们在不断地离我远去。而我竟然毫无知觉，也没有停下脚步去细细地聆听一下自己内心的声音。这一刻，我变得很失落。

记得有一天，妻子要赶早班车去偶里上班。我送她下楼，熟悉的“唧唧咋咋”声在我耳伴闹过不停，我太过匆忙，没在意。仿佛是从那天起，我再没听闻过那“唧唧咋咋”的声音。

望着那最后一片巴掌大的枯黄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期待着它的划落。这样我就再无牵绊。

【编辑：黄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