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母亲便把我叫起来,催促我去隔壁大爷家帮忙杀猪。我洗完脸,悠闲地站在门口来回踱步,惬意地赏着雪。母亲似乎对我拖沓的态度极为反感,扔下手中的扫把朝我走过来,一番喋喋不休的唠叨,在得到我马上去的答复后悻悻地走去了。
母亲走后,我便往大爷家走去。当我走到火灶旁,见龙狗头顶着一尺来高的毛线帽,嘴叼着烟,边吸边往灶里添包谷杆,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到来。我蹲下想和他聊聊,但每每试图寻找话题却都无答而终,龙狗依然弯着背添柴;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我便走过去帮着捡柴。我俩就这样都不说话,各自忙着添柴。约十来分钟后,灶里已经添满了柴,铁锅中的水逐渐有了沸腾的迹象。我特提高了嗓门,对着龙狗喊道:“叔,你家的猪是在哪点杀。”或许我的声音太大,龙狗惊了一下,吞吞吐吐的答道:“我,我,我想,应该是在老房子这边杀。”说完后又提着桶回屋里去了。
雪渐渐小了,帮忙杀猪的人也陆续到场,最后来的是杀猪匠,我见他很是眼生,便向旁边的大伯打听才知道他是特意从隔壁村请来的。大伯说现在整个寨子里再也找不到杀猪匠了,之前会杀的都老已老迈,有几个年轻人自去年后都说是见不得血而放下屠刀,立定成佛了。
到了中午,帮忙的人几乎都来齐,共八个人;除了我和龙狗外,其余都是未成年或者中老年人。余酒未醒的大爷见人都来齐,便双手撑着木桩,哎呀一声挣了起来,捡起绳子便大吼一声“开干”便往猪圈里冲去。二爷也跟着进了猪圈,剩余的人围在门口。一会儿,大爷便成功地套上了猪嘴,和二爷一道往门外拉,猪到门口便觉大势不妙,猛地往后拽,大伙见后一起抓着拇指般粗的绳子使劲往外逮,人猪相持不下。而龙狗站在最后,嘴叼着烟,使劲比划着、笑着。猪的力气再大,在被套着嘴的情况始终一嘴难敌十手,还是被拉了出来。除了大爷还拉绳子外,大家都松开了绳子,大爷开始摇摇晃晃,招架不住,便大喊:“你们搞什么求,快拉。”大伙开始便蠢蠢欲动,而龙狗则站得更远,另外两位小叔则忙着卷袖子。二爷见大家都在搞准备工作,急了;红着脸朝我喊道:“来,阿忠。”便猛地抓着猪后脚,我来不及多想,也跟着抓着猪的前脚,猪拼命地挣扎,我们三人用尽力气抓。猪终于怒了,在生命面前大发神威,猛地把大爷撞翻在地,龙狗见后赶紧跑去扶起大爷,大爷似乎不领情,朝着龙狗大吼“滚球过克。”龙狗听后便走开了。余怒未消的大伯爬起来,踉跄着过来又抓着绳子。其余的人终于准备就绪,纷纷过来帮忙,终于把猪按在了地上。
坐在对面椅子上喝茶的杀猪匠终于起身,磨刀霍霍向猪来,再确认猪被控制后,开始了操起屠刀,数分钟后,猪终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龙狗见状后摇晃着缓缓走来,变走变嚷道:“厉害,厉害,厉害……”大家听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龙狗过来后,便开始轮番大家递烟。到我身边时,他递给我烟,我说:“叔,我不抽。” 他走近我,凑近我耳边说道:“龙奇,你手出血了,我给你弄点纸擦下。”我慌乱地说:“啊!叔,刚被猪踩了下,不用了。”龙狗听罢走开了。经过大家的协作,下午四点左右,整个猪已经整理完了,我也便回了家。
晚上,龙狗来叫我吃饭。在路上,我尝试着放缓脚步,同他一道,但他似乎很不想和我一同随行。我边走边想,什么时候我俩之间变得如此陌生,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俩一起放牛,一起上学,同睡一张床;长大后,我俩一起外出读书,一起回来,还经常同抽一根烟。
吃完饭,我打算回家,在我走出门时,龙狗跟了上来,几番挽留。我本打算坐下,但看屋里人较多,我还是给他说我要走。龙狗见留我不住,便说:“那抽根烟吧!”或许他知道我已经戒烟很久了,递出的烟没等我答复便打算收回来。好吧!抽根就抽根,我说道。龙狗听说后,还是把烟装进了烟盒,我见后尴尬的把伸出的手抽了回来。
龙狗看着我,笑着说:“好,给你一支好烟。”
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精品黄果树”。从中抽一根递给我。接到烟,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泪欲从眼眶出。
我想,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曾患精神病的人,或许现在还是;但在我看来,他不是。我不知他的爷爷当初为什么给他取名为“龙狗”,或许是希望他像狗儿一样好养活;又或许他预见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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