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妈当媒（外二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张万美    阅读次数：6596    发布时间：2015-02-13

母亲生下我们8个孩子，大哥、二哥都成家立业后，父亲去世了，抚养6个子女的责任全在母亲身上。于是乎村里的长舌妇就叹母亲“命硬、克夫”。母亲不听闲言碎语，一心拉扯我们。

如今，姊妹中最小的我也为人母了。母亲本应安享天伦之乐，但我们都在外地工作，回家探望的时间很少，她就显得更寂寞。

母亲独守着空空的几间大瓦房，苦盼着逢年过节我们回家。她佝偻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抹不去，要是半夜生病，谁送她上医院，谁给她倒水服药？我越想越担心，我突发奇想：当今提倡“夕阳红”、“黄昏恋”，何不给她找个老伴？俗话说得好“少时夫妻老时伴”，对，就这样办，我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得意。从此以后，便有意寻找目标，经常到老年人活动的场所去。我择“父”的标准是：身板硬朗、感情细腻、有体贴之心。我把这想法告诉丈夫，希望得到支持。他听完，傻了似的看着我说：“你疯了，是在发高烧呢，还是犯神经病？”我仍按计划进行，其间也回娘家去过几趟，隐晦地向母亲透露这种意思。不知是不懂还是装糊涂，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后来，打听到一位同事的父亲，正符合我的择“父”标准，便试探性地找同事问。机灵的同事猜出了我的意思，朗声笑道：“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于是我们郑重其事地商量如何安排二位老人会面的时间、地点和场合。话越说越投机，好像已经他父即我父，我母即他母了。

说起容易做起难，做母亲的思想工作并不容易，尽管我一再强调当子女的是如何希望她真正快乐幸福，我们如何的忙，确实没闲暇照顾她，以及社会舆论的支持，将来的“父亲”一定会善待她等等。让她理解这是我们的一番好心，而不是在推卸赡养义务。最后，搬来哥哥、姐姐们，她才点头答应。

我和同事为两个老人操办了婚礼，再婚后的母亲总是笑不够，唠叨“父亲”的过分体贴，“父亲”又受着母亲全方位的照顾，也乐得合不上嘴。同事让他的孩子称呼我“姑姑”，我则叫孩子称呼他“舅舅”，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是直接的血缘关系呢。周末里，一大家子人的笑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呢！

（原载《农民日报》2005年9月14日）

父亲的宝贝

我家世代农民，父亲也是半个文盲的农民，没什么爱好，唯喜杯中之物。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个粗人。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一家八口为衣食惭愧，喜欢喝酒的父亲囊中空空，只能远望着能喝上几两柜台酒的地方出神，然后艰难的撕开脚步，怅然离去。每每这个时候，我都心痛得打颤，紧攥着父亲的手，并许下一个愿：等我挣了钱，第一笔开支就是给父亲买酒。

八十年代中期的一天中午，家里来了一位儒雅之客，三十多岁，提着两瓶珍酒进了屋，浓香型的。看来客和父母交谈的样子，非一般关系。母亲告诉我们，他当知青时插队落户来我家，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雷鸣电闪之夜他发高烧还是父母轮流背他上卫生所。恢复高考后，他考上了一所医科大学。这不，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就很破费的来我家表谢意。父亲高兴得直搓手。客人走后，父亲把酒盒、酒瓶拿在手里仔细把玩，看了嗅，嗅了看，爱不释手。几乎每天都要重复几遍这个动作，却不舍得开一瓶来喝，就这样一直搁着。

十年后的暑假。一天中午，父亲从街上回来，从来节俭的他竟然买了一大包卤莱，还未跨进屋就高声吩咐母亲多烧几个菜，今天要痛快一回。开饭了，父亲取出一瓶珍酒，开盖，顿时，珍酒酽酽的浓香，氤氲着满屋，萦绕在鼻尖，至今仍能回想起那沁人心脾，身心皆醉的香味。父亲连喝三杯，才舍得暂停下来，掏出一张纸，展开，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怪不得父亲如此的忘形，抚摸了十年的宝贝今天变成了他的腹中之物。另一瓶酒依然又存着。

我终于能挣钱了，并了却心愿，为父亲买了两瓶酒，也是珍酒，浓香型和清香型各一瓶。父亲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不善言辞的他乐得裂开嘴，直搓手，也是把酒瓶摸了又摸，放好、再摸，再放好……。

后来我有了男朋友，通过接触和了解，互相都觉得可以寄托和依靠了，他提出要去拜见我的父母，我给他讲了父亲和珍酒的故事，并叮嘱千万别忘了捎两瓶，其它礼物可以省略。后来送的珍酒都被父亲喝了，唯有十年前知青送的那瓶还是深锁在酒柜里。

再后来，由于工作的需要，我家要搬到一个远离家乡的城市，因为不能常回家看父母，夫搬了一箱珍酒给父亲送去。临行前，父亲匆忙赶来，拎着一个包，打开，取出，哦，是父亲十多年来一直视若珍宝的那瓶珍酒，父亲擎着它，缓缓的走到我面前，郑重的放进我手里，那神情，像把旷世奇宝托付给我。我读懂了父亲：以后的日子里，想念故土亲人的时候，就看一看，摸一摸来自故乡的佳酿；学习知青哥哥知恩必报的为人义气。

列车启动了，父亲伫立在原地，站成了一个珍酒瓶，而我手里捧着的，俨然是一瓶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父爱亲情。

黛玉的悔

多愁善感的林妹妹香消玉殒之后，留下肉体的躯壳，任由雪雁和紫鹃守着哭得天昏地暗，肝肠欲断，芳魂却轻飘飘飞到阴司殿，见端坐在宝座上的阎罗王，以及分坐两边的牛头马面、判官小鬼。黛玉由怨生怒，欲讨个说法，厉声诘问道：“小女子林黛玉抗议阎王对我不公平，既然安排我和宝哥哥相亲相爱，为何又让凤姐宝钗之流横刀夺爱，这是其一；其二，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和宝哥哥还没成亲，为何就从生死簿上勾掉了我的名字？今天我来是为了讨个说法。”

阎王和颜悦色，意味深长地说道：“姑娘可听过故事《上帝的小船》？说的是一个信奉上帝的人，有一年他家乡突发山洪，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村民四处逃命，并劝他也走，但他没走，他说上帝会来救他的；又一只小船划过来，他也拒绝了；远处漂来一根木桩，他也放弃了机会；又有一架直升飞机飞来，放下软梯让他抓住，他仍然谢绝了。这时一股大浪冲来，信奉者见了上帝，反倒责问上帝没有救他。其实上帝给了他四次机会，他却没珍惜，白白地浪费掉。姑娘，你听了这个故事，先请你裁决一下，上帝和信奉者，谁的错？”林妹妹似有所悟，低头不语，但还是不明就里，反问道：“那上帝也真不仁慈，人家那么虔诚地信奉他，却不让人家好好地活着。上帝也不全对吧？”阎王态度依旧：“本王听过人间有句俗话‘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上帝已经给他再三再四的机会，是他自己不去把握，错失良机。像你说来真正是上帝的过错吗？”

阎王严肃起来，厉声说道：“大胆刁民，自己不反省，不检讨，反责怪本王对你不公平，看来你也是第二个上帝的信奉者，顽固不化。要知道，我给予每个人的机会是均等的，至于成功与否，那就看个人对机遇的把握程度，是否善于利用。就你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能成眷属的有情人，都是通过奋斗，为了爱情而搏击，才最终到达情感的驿站，就算是有缘分，哪有白白坐待的理？你责问我没让你和你的宝哥哥成全美事，错在你自己。我给了你这么多的机会，还提前勾了你母亲的生死簿，为的就是把你送到宝哥哥身边。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你们二人的情感归宿，还得靠你自己。就像喂小孩的食，我已用勺子把食物送进他口里，然而他不吞，喷吐出来，那还是只有饿死。现在你说说，你为自己的爱情做了多少努力，进行过多少抗争，奋斗了多少？整天只知道玉泪空垂，葬花吟诗，最终积郁成疾，怨谁？都说‘好事多磨’，你自己脆弱得经不住‘磨’，就算让你和宝玉成了夫妻，这没有经历考验和磨练的爱情是苍白无力、不堪一击的。那时宝玉再对你不忠，那你就会更加怨恨本王。来人呀，把这小女子拉下去，罚她面壁思过三年。”

现在我们置身于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人生时刻面临下岗——再就业——再下岗，面对波及社会各个角落的下岗潮，需要我们去正视当今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而不是让社会适应我们。现实生活中，机会对我们人人都是均等的，各种机遇次第呈现在我们眼前，稍纵即逝，只要我们善于把握每一次机会，把有利因素都利用起来，就会成为时代的宠儿，就是经济大潮的弄潮儿。不管情况怎样，我们都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为了机会，我们要把一切付诸行动。幸福不是毛毛雨，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现今世上没有坐享其成的理儿。为了不再让机会与你失之交臂，请把生命之利箭搭在弦上，机会来临时就射向成功的焦点。

为了不当第二个上帝信奉者和讨说法的林妹妹，我们大家都雄起。

（原载北京《农村青年》杂志2001年第3期  共青团中央主办）  

【编辑：黄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