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度作家奖】岁月长情，温文依旧（外一篇）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    阅读次数：5509    发布时间：2015-11-21

作者：黄卫群

黄卫群，笔名陌鹿，现就读于贵州理工学院，虽然身在工科学校，但有一颗百分百的文艺心。现为南边文化第二届签约作家、中国青年网正式通讯员、中国青年网校通社驻贵州理工学院通讯站站长。作品散见《贵州都市报》等报刊及网络。

小时候的天空很蓝，可惜只有榕树听见了我的梦想

六月的天气，空气里还闷着栀子花香，阳光透过树叶照耀下来，你说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皇冠，我就是你掌心的宝，是你此生独有的月光。

我记得那时你可以带着我骑木马，带我一起坐在榕树上乘凉，一起和落山的夕阳比赛，我只知道，那个时候，你是我所有的信仰。我以为，你和天上的北极星一样，从不间歇，日复一日早早的来到夜空，指引着黑暗中迷路回不了家的人，你会永远走在我的身前，将我永远的守护在身后，照亮我所有的迷茫。

晚归的夕阳从来不会吝啬，金黄色的阳光洒在这小镇上，美得像一个童话世界。看，天边的烟霞羞红了脸，院子里的小狗蜷缩在石阶上，悄悄地进入了梦乡，还有头顶上榕树编成的帽子，在那阳光下，真的成了你送给我的皇冠了呢。我叫醒进入梦乡的小狗，跟在我的身后，戴上榕树枝叶中的厚重，踏着青石板，一格一格，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还有你在身后呼唤我回去的回声。我想，当我跑完小镇上所有的青石板，头顶上的帽子沐浴够了阳光，一定会在榕树下，熠熠生辉。

听你讲了好多好多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有王子来拯救，睡美人公主有英俊的王子吻醒，那些故事里公主的愿望都会有一个王子来实现，我就固执的认为，我戴上皇冠来许愿，没有王子，但你一定会代替王子作为国王来帮我实现，于是我在枝叶繁盛的榕树下许下愿望：我希望你永远年轻，不管此去经年，岁月再怎么长流，你仍然还是我心里那个最帅的英雄，仍然是我心中永不退场的伟岸。

你答应了，就一定不能失信，要用一生的时光，来赴这场一辈子的约定。你只能无奈的看着孩子气的我，笑着允诺，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帮我实现小时候直到现在仍然坚持的最童真的梦想。

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向整天待在家里的我，却跑出去和镇上的孩子们玩耍，有个小男孩将鞭炮扔进了玻璃瓶，只不过一瞬，玻璃瓶便炸开向四周飞来，而我离得最近，许多小碎片插进我的脸颊和手上，脸上的血止不住的流下来，小孩子们吓得忘了要叫大人，只是一个劲地哭。我一个人跑着回家，看见在门口的你，本想开口叫你，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我想你一定被我血肉模糊的脸吓坏了，所以才会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呜呜的哭着，等反应过来你已经背上我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到了医院，你发了疯似的拉着医生叫他赶紧给我治疗。我知道你说过女儿要富养，你的女儿一定要漂亮，你怕晚了一刻，会在我的脸上留下难看的疤痕。可我是一个多么怕疼的孩子啊，你一边要求医生快点，一边又要医生轻点，医生差点没被气走，如果他不是还有一点职业道德的话。万幸的是我只是流了太多血，并没有留下伤疤，你立刻放松下来，抱着我不停地哭，一个奔波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的坚韧瞬间崩塌下来，像是抓住机会似的止不住的宣泄，不断地责怪自己。其实，错的本就不是你。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不怕留下伤疤，也不怕不漂亮，只是当时发不出声音，加上当时有一块碎片差点刺入眼睛，我害怕的是再也不能叫你一声爸爸和再也看不见你脸上的笑容，只听得见你日复一日的叹息，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担心剩下的岁月像一台留声的旧式录音机，不会说话，只能听听你颓然的懊悔。还好剩下这么长的时光，我们还能有一个人说，一个人应，两个人对白的生活，而这些，就已足够。

天空蓝得如墨染过，空气里也氤氲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寂寂流年突然拉开，将那些夕阳与童年时光划破，留在另一个异度时空。在你倾尽一切的呵护里，蓦地我就长成了一株不带刺的白玫瑰，当初那个有着公主梦的小姑娘如今俨然要上高中了。我要离开这个天空很蓝、长满青草的小镇了，也终于明白了原来父亲这个词比爸爸更加深情，还有第一次告别，尽管我明白会有周末，但我依旧不想向你告别，我想带上你的祝福以及榕树下的梦想，努力成长，让你在与他人谈笑之时，可以有骄傲的资格。

我想，我所有的梦想都会实现，你也依旧温文和年轻。

时光时光慢些吧，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流

一列车，一本书，一个人，轻轻地离开。盛夏的天气，整个车厢里只剩下疲倦以及汗水的味道，没来得及开口，便陷入鱼龙混杂里，那时的我多么天真，却不曾想多少年以后，生活就这样与世事绕在了一起，困在里面的我，想逃，却逃也逃不开。

可是多少年以后，我也仍旧在只有北极星的夜里，感谢着现在努力的自己。

那时，这真是一个特殊的词，我不曾想一离开便生硬地将我们拉开，可一旦提起那时这个词，好像过去又全都还在昨天，从未走远。

记得高一军训结束那天下午，我和小镇上的另一个女孩坐上她父亲的车回家，或许是她的父亲有些许疲惫，总之不知怎么的就与一辆在路上调头的货车撞上，我们全都滚进了路边的淤泥里。我想要放声痛哭，可你不在身边，我连大哭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眼泪在脸颊肆意直流，眼泪模糊间似乎看见货车司机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我一激动便从他手中将电话抢了过来，迅速按下你的号码，不带一丝犹豫。我本想要装作很正常的跟你讲话，可听见“喂”的瞬间，彻底崩溃，忍不住哭出了声音，断断续续的跟你说了一堆，你也大概只听懂“我出车祸了”，你在电话那头愣了几秒钟，便挂断了电话，回应我的只有电话里嘟嘟的忙音。

不过几分钟，你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我看见你笔直的走向货车司机眼神中的怒火，被吓得不敢叫你，只能弱弱地在一旁啜泣，直到越来越大声，你才从你的愤怒中拔出身来，拉着我看我的脸究竟受伤没有，你转过去死死盯着货车司机，好像如果我毁容的话，你就赖定他们家了，货车司机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后来在你的强势攻击下，货车司机送我们去了医院，你火速让医生替我诊断，就又以光速带着我离开了医院。回到榕树下的小屋里，你整夜整夜的守着我，其实我并没有那么严重。可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我多害怕我一个人去了天堂，只留下你一个人守着这个空白的家，没日没夜的坐在榕树下等我回家，一有空就拨打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接听的电话。还好，我们都是上天要眷顾的人，怎么会剥夺掉这一点点的平凡的幸福呢？我还要叫你无数声爸爸，才会安心。我就知道，你会等我长大，仍旧年轻，等我带你去看这世上最美的风景，在后来的岁月里，继续相依为命。

烟雾缭绕的小城，樱花开满的校园，可在应试教育的牢笼里，小城该有的闲暇，樱花该有的浪漫，全都在“高考”这个词里埋葬。

刚上高一的时候，至少可以一周回家一次，直到高三的时候，高考将这样子的时光抹杀得剩下一个月才能淹没进回家的人潮。那时我才发现，你再也不喜欢木马，不喜欢追逐落日了，只是日复一日的坐在榕树下，等到夕阳退下山的时候，才倔强的起身，回到屋里。甚至于一日三餐，你固执的要炒上我爱的家常小炒，放上我的碗筷，好像我随时都能给你惊喜，和你在一起安静吃饭。还有，你也不喜欢去看门了，吃完饭也是一个人在家里看动画片，守着我们的家，仿佛我我还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你身边。

鲜衣怒马的年纪，我多么想陪在你身边，戴上落日的皇冠，听你说小事和长久。  

栀子花香再次弥漫空气的时候，六月的雨已经落了好几场，从前提及的高考再也不是别人的了，它真真切切成为我的了。那些在深夜里惦念着成绩的时光，这一次，全都来了一次性的告别。你说你要来送我走进考场，我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因为我知道，要你留在家里裹着烈日，等一通寥寥几句的电话，不过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忧心及惆怅。你想在离我最近的地方，盼我，念我，守护我。

阳光透过微微卷起铁皮的窗户洒在试卷上，最后一笔，添上，长达2小时的考试宣告结束。起立，等老师收完试卷，扭头望向窗外，没由来的，我想念你，想念你的固执，想念永远年轻的你。此刻，你一定在考场外焦急得用力的跺脚了吧。挤出人潮，我告诉你我没有理会作文要求，固执地借用那张厚厚的纸写了一封信给你，用了我18年的时光，倾注了我18年的感情。说完我明显感受到周遭同我一样赶考的他们眉眼舒展开来，庆幸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可你没有斥责，只是问我写了些什么，念给你听听好不好？我说我在落笔的那一刻便全数忘了，想看的话我们一起去偷试卷好了。你无奈的耸了耸肩头，可你的失望我全都记在了心里。但我想等到我候得金文书，独守我一个人的月光之时，再一字不落的写给你。

或许是那封写给你的信，用了我全部的感情，反正后来邮递小哥骑着自行车，将你和我心心念念的通知书送到了家里。那天，榕树和夕阳都不及这张红色的纸耀眼了。你喝红了脸，醉了，却笑着，掩饰不住的欢愉。

可榕树都布满了深褐色的裂纹，你的头发不经意间也染上了花白，但我仍旧相信你将永远年轻，因为啊，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流。

好久不见吶，当初那封考场里的信是否扉页发黄

八月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再一次一个人向这个生我养我的小镇说了再见，再一次将思念和孤单留给了你，带着18岁的我，装着藏在心底的信，揣着我的梦想和信仰，坐上了末班车。不经意间回头望向窗外，是你追着火车送我离去的场景。下一刻坐好便泪流满面，连再见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火车带着我去向远方。

这座大都市特有的繁华，还有四通八达的校园以及数也数不清有多少本书的图书馆。于是我渐渐地陷入了迷茫，像一头不知归途的麋鹿，丢失在繁荣的街道上，差一点，就失去了属于我的麟角。

我开始用红色格子的信纸给你写信，上面印着我的学校的名字，垒起了厚厚的一堆，一字一句，墨香中间是我在异乡的孤独以及对你的思念，想念家乡的味道，怀念和你一起坐在榕树上的日子。后来我将第一封信寄给你，那是我欠你的，是我固执的在高考考场里写下的，一字不落，由我而写，由你自己念给你自己听。收到你的回信以后，我将堆了好高的信全都寄给了你，你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收到了一个好重的快递，兴奋的问我是不是给你寄了礼物？我只能匆匆说几句便收了线，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快递箱里装满了怀念。再后来，候鸟没了踪迹的时候，我竟然收到了你从远方寄来的信，和我寄给你的一样多。你给我写了很多，一一细数在我离开的大半年里小镇的变化，说小镇上许多人都搬走了，那里已经变成了各个商家争夺的土地，连榕树也要被砍掉了。我走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和那些眼里只有金钱的魔鬼抗争。你说让我快点回去吧，去告诉他们这片有着江南人家气息的土地、有着青草味道的空气都只是属于在这里世代生长的人，还有那棵承载了我青春的榕树，也是属于你和我的。

我决定要立刻回去陪着你，守着那片古老的土地，守着屋外的榕树，守着你送给我的皇冠。和你手挽着手，延伸着过去18年的年华，坐在榕树上，听你说你的青春，追逐我小时候的梦想。

清风徐徐，阳光刚好，我归来，风尘仆仆，带着一路奔波的尘埃，汽车从我身旁一路绝尘而去。夕阳斜归，轻轻抖落掉满身疲倦，小巷尽头是你拉长的背影，真的是好久不见吶，书信中诉说着暗无止境的思念，却不曾告诉我，你的步伐已不比当初，微微蹒跚。

我们坐在榕树上，你说年轻时候你风华正茂，本想着做个成功人士，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然后又回到故乡，有了归宿，后来就将你的一切全都献给了我。我知道你为了让我过得好一点，找了好几份零活，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你一直以为我不知道而已。晚饭过后，你拉着我小酌两盏，带着执着，喝多了也只是静静的靠在炉火旁沉沉地睡了过去，不似往昔，一定要与我夸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儿。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是不是在梦里，遇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相逢了最好的风景，抓住了青石板上小时候的我，又念起了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那天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坐在阳光斑驳的考场，你守在六月盛夏里，考场里的那封信没有发黄，你也仍旧温和年轻。我悄悄的向时光机借了一生的时光，这场梦境永不退场，也从不落幕。

我一直都知道，爸爸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所以，这辈子你的时间都只能属于我了。湖水未央，你和我悄悄地与榕树隐没在了午后，与世无争。

但愿，你我从未相逢

谁的悲伤凉了谁的城，谁的霓裳忘了谁的情，谁的思念诉了谁的殇？

他转身，试图抓住那缥缈的一世，奈何只是繁花落尽，徒留下一纸化不尽的悲凉。

——题记

他一直都钻进了那些苍白无力的文字里，等待着暗无天日的自杀。她是他在高中那些最青涩的时光里所创作的N多个人物里的其中一个——蓝念，但却是他被杂志社无数次退稿后，唯一一个用灵魂去塑造的人，也是他在他那单薄的青春岁月里，真正在他心尖上走过的人。

十七年的荏苒时光，他的世界，除了破败不堪的文字，只剩下孤单的自己自我拉扯。可是这一年，在这个硝烟弥漫的岁月里，他又与蓝念在战场里相逢。正如白洛梅的那本《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一样，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无言以对，却久久逃不开目光。彼时，杜鹃花开得正好，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我还记得，你亏欠了我一段悠长悠长的旧时光

过去的时光一不小心就弄得支离破碎，我轻轻的打那上边走过，却还是不经意间就惊扰了那一地微忧的旧时光。倘若白驹过隙，一世流年似这般负与痴心人，我想我还是不能，不能忘却你路过我的那段倾城时光。

我踏过长满忘忧草的青石板小路，赏过姹紫嫣红却不如这忧思的杜鹃，看过尽是离人依依的江南。等你一个世纪，只为你一瞬倾城回眸。可是，多少江南离人再聚，我几时盼见过你的悲喜？你一个转身，便是“宁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有一人负我”。如此决绝冷冽，可我为什么依旧在荒芜的岁月里为你蹉跎了青春？我明知即使我念你一世红尘，你也会折磨我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厮杀，可我还是无视你的自私冷漠，不顾一切地闯进你的时光里，然后一切定格，只剩下你亏欠我的那段悠长悠长的旧时光。

求佛：许我一段缘

让你我相逢

拨一辑光景

驻足你身旁

剪少许相知

悟一世冷暖

你把我以及那些冗长的沧桑都锁进了匣子里

你孤注的一个人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只留我一人正到伤心处，断了心肠，痛了想念。杜鹃花上那艳丽的鲜红，是我烙下的悲恸。无奈我只是你的过客，不曾是你的尘缘。于是我独自一人看花开花落，悲伤复明年。只是指尖依稀传来淡淡的温暖，是我一生的执念。

思念长，岁月短，我把流年叹。你挽着杜鹃花的忧思不告而别，终究思念那么凉，凉了子规，凉彻了整个江南。

萍水相逢，谁悲失意故人？只有我自己，念年华浮沉，不过尔尔，旧人旧事空悲切。可你只需转瞬，便带着所有的薄情，与过往告别，毫无眷恋的将我以及那些冗长的沧桑都锁进了回忆的匣子里。

纵千山万水，也抵不过你给我的哀伤

我以为，记忆里的再也不见，会是我彻底的从你的生命里出局。却不曾想，命运里的“铁马金戈”，让我在这杜鹃花摇曳的时令里，与你再次兵戎相见，而这一次，我再也不要与你错过，我要把我的命运和我的心都给你，掌心的微光是我的信念，你那隐没在午后的笑容，是我的永恒。

你拼命的拒绝我的靠近，我却坚持住进你的生命，究竟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执拗?我以为只要我许你一世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会可怜我，予我一点点的寂静、欢喜，可你只活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空间里，忘了你还有我，这个为你倾尽一生的痴心人，这世间伫立的杜鹃花，只在你一个错身，便如同萤火般一闪一闪，最后湮灭。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曾用整个青春护你周全，而如今你却用生命狠狠地逼我离去。你纵身一跃，留我满目悲凉。

早在看见你写“他那么好，而我们却注定不能一起等时间慢慢变老，记忆里的曾经，写满他的无怨无悔。”我就该知道悲伤早已逆流成河，伤痛已在整个青春蔓延开来。这么多年，你自私，你冷漠，竟全是你毕生所爱，时光过境，泪流满面，眼泪中宣泄的心疼是你再也无法碰及的回忆。

梦境里的湖水那么蓝，湖面上久久停驻的女孩，似曾相识，怎染得了风尘，只愿，梦中含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殇。

我站在阳光下，却再也温暖不了这颗早已冷去的心，只能孤注一掷，恨不能将整个尘世信仰。

摘一朵杜鹃，纪念你永远停在18岁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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