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喧嚣,物欲横流,就像一把大锁将人心牢牢锁在欲望之狱;还有某些超级大国凭借船坚炮利跨洋过海滥发淫威、小国仗着主子狐假虎威扩张地盘均将人心高压在恐慌之狱——一切的一切逼得人心除了浮躁还是浮躁。无怪乎,今年全国各地寺院多了很多心向菩萨的人们。像他们一样,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在北半球北回归线附近,我也不幸跌入了浮躁的深渊。
听说西竹寺很古老很有名,那就去那听禅吧。
7月13日上午,多云,一行数人虔诚前往。约30分钟,抵达西竹寺。西竹寺坐落于临川区上顿渡镇北约二公里处的河东万家村堤垱旁。感觉这是一座正宗佛寺,规模不大,面积约十余亩。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刚入寺门,雄伟气势立时扑面,天王殿、大雄宝殿、五百罗汉堂、禅房、客堂都是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特别是大雄宝殿内有28根红色石柱,外有二级飞檐、琉璃瓦盖顶,高达12米,占地面积240平方米,堪与大庙的大雄宝殿媲美。东西两幢禅房、客房,皆为两层。大雄宝殿后面还有一座四合院。院子中间矗立着一座七层铁铸宝鼎,镌刻了“西竹古寺”四字,苍劲古朴,足有两层楼高。宝鼎层层飞檐,每个檐角悬挂铜铃,微风吹拂,铃声清脆,如潺潺佛音,沁人心脾,助人入定。庙中静寂,人影难觅。禅香袅袅,狐疑中,一僧一尼忽现。僧为南城县株良人氏,立捧西瓜解暑,吾等感激,与之聊得甚欢;尼说普通话,外地人,不苟言笑,正忙于炒菜,听我们打听住持,说:“释顿炳法师云游北京,你们找他唯有CALL,要不?先去拜佛吧,等下再吃午斋。”旁有一小女孩,见陌生人招呼立闪不见。
我们悠游于寺中搜寻西竹寺的掌故。在一面墙上,读到建寺缘由:大意传说古时有一女真人来此,当地人疑为神人——而据史载:西竹寺始建于唐代,初名西竹庵,因庵四周长满茂密竹林而得名。女真人一说,也许是为了增添神秘感吧。古时的西竹寺地处崇仁河与宜黄河交汇处,环境清幽,建筑雄伟,过往船夫,达官显贵,善男信女,还有文人墨客多慕名一游,或吟诗作赋。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曾策马此寺留有墨迹。后因缘际会,香火渐暗淡,终致庙宇荒废。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金山寺住持印空法师帮助当地居士筹资近百万元在原址重建西竹寺恢复宝相至今。
午间吃斋,女尼与我们聊了起来,虽话不多,却听的我一惊,赞道:“你说话很有禅意,就像禅诗。”尼莞尔谦道:“我出家才三年,哪懂多少禅意?”
我饶有兴致问了起来。瞧你蛮年轻的,为啥出家呢?家里人,放得下吗?放不下,何为出家?唯有放得下,才能呀?尼说,有人喜欢把大爱挂在嘴上,我要问何为大爱?朋友道不清。她说放得下个人小爱才是大爱。何为大慈大悲?唯有放得下个人的小慈小悲方显大慈大悲。朋友听得一咋一惊,连夹菜的专用筷子都用错了,女尼提醒方悟。朋友夸她菜炒得好,女尼淡笑:“你知道我咋炒的吗?油放在锅里煮沸时,我就静静地等油沸,我把自己当成了油,油沸后,我才放入菜炒,那个过程,我是全身心地投入,一点杂念也无呀。难怪好吃。朋友连夸。我讪笑思忖,斋菜,会好吃到哪里?清淡寡味,重口味者绝对是不喜欢的。但佛家讲的是清心寡欲四字,你好意思乱说吗?红尘滚滚,私欲味重,我们来此清静之地,求的不就是一时三刻的清静吗?那你书一定读了很多吧,要不咋能体悟出如许深刻的禅机?不,我才学完高中。那你就是天生和佛有缘?也许吧,我每天很忙的,法师不在,寺院里很多事要做,没多少时间读经书,目前,我只读完了金刚经。要说禅,也只能是生活的禅吧。
女尼之言处处含禅,非吾等凡夫俗子所及。那,尼的师傅胸中禅机岂非更上层楼?
我不由想起了优波离尊者为佛陀剃发的故事:佛陀是大觉者,有三十二相之说,剃发时,出身首陀罗地位卑微的优波离尊者小心缓慢,拘谨的背也直了,在佛陀的四次指点下,优波离尊者达到一个妄念皆不生,安住于无妄念之境,心中更专注于手中的剃刀,据说他剃发时进入了四禅的功夫。理完时,佛陀立即对身边的比丘们说:“你们来一个人把优玻璃手中的剃刀拿下来吧!再过来一个人扶着他别让他倒地。”也想起大龙智洪禅师答某善男的禅言:“什么是微妙的禅? 风送水声来枕畔,月移山影到窗前,即为禅”。 一位秀才眼望空中梧桐落叶飘零,萧瑟秋花凝霜问赵州禅师:“此情此景,如何感悟人生?”赵州禅师淡淡地说:“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此刻,耳畔不由飘来周作人的小诗: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将袍子换袈裟。街头终日听谈鬼,窗下通年学画蛇。 老去无端玩古董,闲来随分种胡麻。旁人若问其中意,请到寒斋吃苦茶。
何为禅?这就是禅,禅者的态度,禅者的智慧。
西竹听禅,我心入禅——
怀想马灯
大概是三年前吧,十三岁的女儿不知从何处带了一盏马灯回来。马灯外形偏小,一身银色,塑料所制,电池照明。虽是儿童玩具,现代仿品,一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感却不由地浸染全身。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难以忘却马灯带来的种种便利。
马灯是上世纪在中国产生的一种照明工具。它以 煤油作灯油,再配上一根灯芯,外面罩上玻璃罩子,以防止风将灯吹灭,夜行时可挂在马身上,在上世纪70年代用得最为广泛。 那时,南方哪有马?见到骡子已是稀奇的了。记得有一年部队拉练,途经我的老家赣东一个叫翁源的小村子,不少村民,包括我和一些发小就闹出指骡为马的笑话呢。马灯,因他的防风之功,备受老百姓的青睐。蜡烛、普通油灯能与之媲美吗?由此我对它记忆犹深,鲜活如昨。
夜漆黑如墨,马灯亮堂堂地照见曾经的一切。
搞集体吃大锅饭的年代,我黑不溜秋而且瘦小,还因不爱说话受封一外号“哑子”。起初,我有些恼,后来叫惯了,我不作声,也算是默认了,农村长的孩子,哪个没有叫猫咪、狗仔、鸭逼、猪脚之类的绰号呢?但我心里一直藏着小小的反感,以为这是对人格的不尊重。就像鲁迅百草园里的“我”,我对外物满脑子的好奇。马灯便是我的猎奇对象之一。大概在1979年吧,一天夜里,风雨交加哦,当队长的老爸提着一盏灯去牛栏看牛,我跟在后面。那灯像“宝莲灯”,外面风刮的猛,里面的如豆灯芯却满不在乎,雨水往灯身上猛扑也奈它不何。此后,马灯的神奇很快诱惑了我。闲暇时,我便对挂在墙壁上的马灯发愣,痴想。它叫啥灯?它是啥做的?咋会发光?谁发明的?父亲看我好奇,告诉我它叫马灯,铁做成的,肚子里“吃”的是煤油。问谁发明的,文盲的他咋知道呢?岂不为难了他?我识趣没问。
后来,我到八里外的乡政府所在地上初中,心知农活苦的我带着一盏自制的油灯挑灯夜战。这灯是用父母吃光药剩下的小玻璃瓶做的,在铁盖上用钉子钻一个小洞,用小布条当灯芯,往瓶里倒满煤油便成了。但这灯岂能和神奇的马灯相比?风一吹就仄歪,雨一淋就浇灭。随着读书年级的升高,知识的增长,我对马灯的了解渐多。马灯,必有马鞍。那鞍是铁的筒架,下端有一油皿,螺丝盖,全封闭,油不滴漏。上端有两个铁盖,分层有空隙,便于出气。中间是一块玻璃罩。还有一根铁丝提手。这种灯,难得停留锅台灶角,大多在户外游走,与居家的罩子灯组成灯的家族,一主外,一主内,马灯是灯中的伟丈夫。我知道有很多的人知道马灯这物件。马烽曾在《三年早知道》写道:这时饲养员赵大叔正提着马灯进来添油。魏巍曾在《东方》叙述:壁上挂着一盏陪伴周仆多年的旧马灯,还有一幅标着敌我态势的地图。诗人桂兴华在《询问一盏马灯》描述:当灯的瀑布在楼的层峦叠嶂间飞泻 / 我还要去远处的穆家庙巷子的一幢宅第 / 询问一盏在黑暗中熟读了坑坑洼洼的马灯 / 一盏牵着历史一路突围、转折的马灯 / 这位穿着草鞋的“马克思”/ 这个喜欢用脚印考察农村的韶山的儿子 / 在他一生中最瘦削、最压抑的时候 / 怎么默默地手提着这盏如豆的马灯?/ 两公里的小路啊无数分钟的泥泞 / 怎么从青灰色的围墙走向板栗色的会议桌? / 那几天,他心中那根呼呼发言的灯芯 / 是否想划破苍山间等待转机的宁静 // 这盏被战士们唱作“北斗星”的马灯 / 这盏在摸索中不断挺进的马灯 / 倔强地照亮了许许多多鏖战中的一月 / 照亮了黔北的一座小城和中国所有的角落
是的,毛泽东,没有谁比他更懂马灯的重要意义,他高瞻远瞩的目光就像一盏亮堂堂的马灯驱除了人民心头的阴霾,指引着他们由黑暗走向光明!
在空军某试验基地一区四站的战史馆里,政委郭晓明更是满含深情地拿起一盏马灯倾诉:“这盏生锈的马灯是基地第一代官兵流传下来的。60年代初,基地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在一无技术二无资料的条件下,开始了导弹的自主研究。当时条件非常艰苦,没有电灯,官兵们就在马灯下研究学习,而毛泽东就像灿烂的马灯激励我们日夜苦战,终于整理出导弹研究资料,为我国导弹研制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填补了一项项空白——”
了解马灯,就会亲近马灯;亲近马灯,就会敬畏马灯。而穿越马灯,就会想起一种精神。
马灯,我心中的长明灯!
葫芦冈遗址访古
身处古幽之境,却浑然无知,于吾等寻幽访古之辈实为憾事。
葫芦冈遗址,就在生我养我的家乡——赣东明珠资溪县高田乡翁源村。如果不是建设鹰瑞高速,葫芦冈遗址也许还会在地底冬眠下去,这颗史海遗珠不知何时方能重见天日流光溢彩?翁源村与金溪县左坊镇龚家村毗邻,天城山宛如一座天然城墙将其隔断,幸有鹰瑞高速的金资隧道(全长800米)将其贯通。出隧道往东约500米左侧约20米处,一块小小的低矮山冈赫然眼前。这,便是葫芦冈遗址。
家乡的葫芦冈遗址,充满了历史感,更有人类文明的温度。
葫芦冈遗址位于翁源村七组牛舍,几处泥筑的残垣断壁似在述说上世纪大集体生产的岁月,恍惚间,眼前似乎闪出几个娃娃牵着牛儿去放牧的身影,可在童稚的眼里咋能看见踩着的地下掩埋着千年之久的小村落,还有曾经发生的故事?
逾不过二亩的遗址,在风水先生眼里无疑是块宝地,足以福祉绵绵泽被后人。早在去年金秋时节,翁源村民间即传言“有考古队来翁源挖宝,说在七组牛栏,王妃的墓。”那还得了?宝贝岂非多了去了?巨大的诱惑和新闻的价值刺激着我的蠢蠢欲动之心。某日,我骑了“独眼”摩托突突奔往遗址。遗址在翁源港的对岸,约有一里,我步行前往。在现场,只见十几号人正弯腰握锄小心地在地面挖着,生怕碰破了啥宝贝似的。挖者,十之七八是本地村民,有个姓方的熟人把我介绍给负责人。和我一样,负责人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镜,书生样,高瘦,也许常年在外考古之故吧,然肤白于我。他操了一口南昌方言的普通话介绍:“这是宋元时期的生活遗址。”不是古墓?我凉了半截,可报道还有价值,我提出采访,他犹豫着婉拒,大意是怕外界知道有不轨之人来捣乱吧。
那就不为难他吧,我有些悻悻然离开。之后,虽常去翁源,也不挂及葫芦岗遗址之事。直至今年五月上旬某日,从网络、报纸获悉有关葫芦岗遗址的信息:在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资溪县文博所组成的联合考古队对资溪县高田乡翁源村葫芦冈遗址的抢救性考古发掘中,出土了少量西周以前和汉唐时期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同时还发现了宋元和明代两个时期的建筑基址及出土了大量陶瓷器皿。经考古专家研究分析,出土的少量西周文物有石锛、鼎脚等器具,装上木柄为砍伐、刨土之用。建筑遗址为宋至明代时期的一处居住遗址,主体年代为宋元时期,明代早期又重新规划,延续使用至明代中期开始废弃。两个时期的建筑基址各具特点,宋代的建筑已经使用了青砖与陶管组合的暗排水管设施,盖房使用了板瓦、筒瓦,并且使用园瓦当装饰屋面。明代的建筑则规模较大,一次规划,一次施工。此次出土的大量陶瓷器皿为宋代至明代该地居民的生活用器,种类主要有碗、盘、盏、盏托、碟、杯、钵、壶、高足杯、炉、器盖、粉盒、象棋和擂钵等,以南丰白舍窑、金溪窑生产的青白瓷器为主,景德镇湖田窑青白瓷器、青花瓷器以及福建建窑系黑釉瓷器、浙江龙泉窑系瓷器、陕西耀州窑瓷器为辅。釉色则以青白瓷器为主,另有少量的黑釉瓷器、龙泉釉瓷和青花瓷等。西周就有人类活动?不是推到宋元吗?小村落不简单!惊喜之余,我决定去遗址现场观瞻一二。12日上午,冒着初夏的骄阳,骑了“独眼”摩托再向遗址行。山冈静静,遗址无人。现场有五六个不大的坑,有的坑里积了雨水,其中二坑有布局规则有序的石头组合。周边堆积的土上,偶见一二象形之类的残损劳作工具,破瓦碎瓷居多。诚如网络、报纸所述,瓦片为青黑,胎厚,估计是板瓦、筒瓦之类。瓷片,有的白,胎壁薄,外壁有各色图形,透光度较好,估计是南丰白舍窑、金溪窑,也可能是景德镇湖田窑生产的;也有青厚的,纹裂满布,当为龙泉窑吧。
瞧着不远的金资隧道,川流不息飞逝的车流,我穿越时空隧道来到西周,一天,几个先民翻山越岭来到葫芦冈。这里,四面环山,山清水秀,树林蓊郁,中间是一片低洼的盆地,一条小河蜿蜒南流汇入枥木河,是人类理想栖息之所。然不知何因,又于何时,先民忽然不在——。时空交接,由汉而唐,由宋及明,先民又来到葫芦冈繁衍生息;再后来,葫芦冈人烟渐稀,迁往何方,不得而知。至清朝时,一港之隔相距仅一里之遥的翁源村委所在地人烟渐多,以黄姓居多,北面里翁源、南面胥家庄亦起人烟。不用过港,方便多多,原来如彼——葫芦冈先民迁到了港的对面。这,也算是先民的精明之处吧。至于村前小港,古时放排,运输竹木,甚是便捷,岂是陆路可比?而葫芦冈北面罗源峰下曾建有一寺院,名“普润寺”,今虽夷为平地,却从墙基石脚和残破佛碗推知当时寺院香火袅袅当地人丁兴旺。
光阴荏苒,时光不会倒流。高速路上,马达声声,追回了我访古寻幽之心。向午的日头炙烤得我有些昏眩迷离。穿越历史的尘埃,望着眼前的葫芦岗遗址,油然而生敬畏之心。是它,见证了先民在翁源的农事、渔猎及生生不息。
沧桑葫芦冈,就像一位岁月老者,在她的日夜翘首中,鹰瑞、资溪高速为当地建设插上一双彩翅,载着先民的夙愿及她的后嗣飞向幸福天堂......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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