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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校园】一座村庄的痕迹
信息来源:本站发布    作者:龙立霞    阅读次数:7342    发布时间:2014-10-31

1. 流逝


白昼骤临,黑色在流逝。晨光骤起,时光在流逝。血液流淌,生命在流逝。

当我在打印店里坐立不安时,时光正从我指尖流过,然后消散在周遭的空间里,不着痕迹。我感觉自己在慢慢老去,竟然无端变得很忧郁。时光好静,让我感觉好陌生。身边的事物,仿佛都在慢慢流逝,让我心生一种可怕的对熟悉的陌生的压抑。

打印店老板也很静默,兀自坐在电脑旁,静静地等待。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留意到打印店一角书桌旁安静的老者。这位老者,浓眉大眼,光头,面目和善,慈祥的皱纹挂在脸上。他正在仔细打量着一份手稿,一声不发。打印店里散发着一股沉寂的气息。看老者的衣着打扮,一直以为是一位少数民族老者因闲情逸致谱写了一曲民歌,不禁羡慕至极。待得定睛一看,才知是关于ⅹⅹ村新农村建设古迹恢复的。仿佛华丽舞台正跳着优雅舞姿的舞者突然失误的败笔,让人顿时揪心起来,压抑更甚。

前些日子,几只鸟儿在我租住的老旧楼房下低矮的树枝上,叽叽喳喳,扰人清梦。毫不夸张,我是在鸟儿的吵闹声中醒过来的。起身到窗前拉开窗帘,鸟儿闹得更甚,仿若那脾性暴戾蠢蠢欲动的粗暴者,纷纷跳跃到更接近我的枝桠。我被一股强烈的力量紧逼着,身不由己地倒退了数步。待到我出门,来到摩托车前。鸟儿们更是得寸进,直接与我在五十公分开外的树枝上对视。我很恼怒,也很沮丧。连最熟悉的居住环境,也在变得陌生。

坐在办公室里,我始终琢磨不透鸟儿们的心思。只是那压抑感仿若一波波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人愈发低迷。很久没有写文章了,灵感仿佛挣脱了头脑的牢笼的禁锢,流窜到了不着痕迹的去处,无从循迹。一些与身俱来的,以及后天形成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流逝,可喜,还是可悲?竟让我无从判别。办公室也开始让我感到陌生。

一切都在变。记忆中家乡的那条清澈的小溪,在常年经月的风雨里,变得霸气外漏,占田毁地,早已没有当年的温文尔雅,抑或小家碧玉。小时候,常常约上一群小伙伴,到小溪里翻螃蟹。那清澈的溪流,仿佛一面面流动的镜子,让大伙的影子变得生动起来。长满青苔的鹅卵石,在水中轻盈地挪动着丰满的身姿。一切都充满着灵性,连那受惊的螃蟹都摆出一副轻快的面孔,张牙舞爪地迈着太空舞步。最是喜欢这样的时光,欢乐从内心深处某个细小的地方萌生,透过血液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流窜,甚至从脚底流出,渗透到水流里,又透过河床,融入大地的每寸肌体,和着缓缓升腾的水蒸气,弥漫在整个空气里。但这样的时光已不复存在,小溪早已容忍不了我们的欢乐。嫉妒和恼怒,让它变得暴戾,也让与之相依为命的人们变得暴戾。家乡的小溪想改道,人们便毫不犹豫地顺应着它,把那阻隔它易道的天然巨石爆破掉。那美若隔世仙境的巨石铸就的大拱门,以及那拱门后唯美的一切,在“轰隆”一声巨响后,纷飞湮灭。

诸葛洞前唯美的面纱,也随着“轰隆”的巨响而滑落,露出她本真羞涩的面貌。只是这羞涩,太过赤裸,让人少了想象的空间,以至魅力不在。小时候,每逢春节,邻村近寨,甚至更远的地方,人们总会慕名而来。诸葛洞总是人满为患。我们这些小孩最是喜欢凑热闹,拿着拜年得来的零星钱币,买上一些鞭炮,火柴和蜡烛,然后就跟随着熟识的抑或陌生的人的步伐,蜂拥入洞。很多爱恋着的人们,都会在这个时候,到诸葛洞走一走。仿佛走进这个天然的溶洞,就得到了上天的庇佑和祝福,能保证她们忠贞的爱情开花结果。而我,竟然有幸见证过这样的爱情。只是现在,那每逢佳节游神洞的盛景,早已消逝不现。人们再也无法像我年幼时那样对她充满无限的憧憬,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一探究竟。而我在那次九死一生的探险后,对它留下了永久的迷恋和回忆。

当我的视线从老者手中的手稿上移开,我五味杂陈的心灵豁然开朗。前些天的鸟儿,或许只是想与我为友,诉说一些已经流逝的,正在流逝的,以及心中的不悦。而我,此刻变得毅然坚定,不在感伤。我默默走出打印店,微笑而不语。

那些流逝的真能恢复吗?我无从知晓。


2.放任


放任自流,是水的属性,也是人的德性。一座宁静唯美的村庄在放任中渐行渐远,变得渐渐陌生。

暴戾的溪流撕开村庄沉睡的口子,喧闹便毫不客气地不请自来。像一个善于伪装的入乡即随俗的外来人,喧闹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还招揽了一大批跟随者。世俗也随即跟随到来。人们不在沉静安稳,开始用俗世的眼光打量着村庄。

家乡太美,让世俗显得低下而恼羞。家乡的村庄依山傍水,坐落在后龙山脚,从寨头到寨尾,蜿蜒500余米,恰似一条老态龙钟长满灰黑色鳞片的巨龙,依山而栖。后龙山上,长满参天的古松木,伴随着长年的风声低吟,宛若一曲意境幽远音色柔美的摇篮曲,飘洒在家乡的上空。那苍鹰,白鹭,以及过往的大雁,甚至于天鹅,都会为之驻足,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我是亲眼看过两只天鹅从村庄对面的山头优雅飞扬而来,越过宽广而狭长的一陇陇稻田,欢乐地融入到家乡的美色里。只是我很好奇,那毛羽一白一青的天鹅,体型相差那么大。但我无暇多想,只是用温情的目光静静地追随着这对甜蜜的天鹅,大人们都说那是“一对”。

我至今也无法说出,那浑身镶满青色毛羽的大鸟的种属。但记忆中的那青光华丽的身形,和那曼妙优雅的漫天飞翔,深深地铭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相对于白色的天鹅,我更钟情于青色的这只。只是钟情于它的,不止有我。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铳弹药从一支老旧而丑陋的鸟枪枪管里咆哮而出,青色的身影,仿若瞬间支离破碎日光陨落,让人陷入无限的黑暗之中。一个儿童的纯真和无邪,被永远烙上了无尽的阴影,挥之不散,顿时对这个村庄和村庄的人们充满了厌恶感。我看到那只白色的大天鹅在瞬间的惊吓停顿后,迅速俯身下冲,它想拉住那陨落的青色身影,只是它的爪子总是不够长,一次又一次落空。这让我想到电视里那古装武侠剧中大侠为喜爱的被坏人刺杀坠崖的女子纵身跳崖的情景,不由悲从心来,哭喊着向家的方向跑去了。可喜的是,那白天鹅终究是敌不过枪林弹雨的咆哮,在几声“轰隆”巨响后,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挣扎,自顾逃命去了。

天鹅再也没有出现,但“轰隆”声却从来没有停止后。在一声巨响后,家乡那美若隔世仙境的巨石铸就的大拱门轰然倒塌,几个年壮的男子把得意的丑恶的笑容挂在脸上。他们光赤赤地裸露着上身,黝黑的肌肤上挂满了汗水凝聚的小珠粒子。如饭碗般粗的大铁锤伴随着那一只只健壮的胳臂的扬起和放落而上下来回舞动,劲狠狠地打击在那一支支镰刀把粗细的钢钎上,叮叮当当响过不停。这样的场景,我从未曾没有亲历过,但从家里人口里听来,也能让我引发一番唏嘘。经常在梦里,一次又一次重复这样的梦境,然后从睡梦中惊醒。仿佛那家乡的大拱门一次又一次倒塌在我心里,压住我的心底,沉甸甸的。

“轰隆”不断,村庄不得安宁。后龙山的参天古松木一棵棵倒下,伴随着无限的遗憾和叹息。那叹息里,如针刺般的疼痛铺天而来。大地哭了,然后天也哭了。大地哭后怒了,扭动着疲惫的身躯,把疼痛的皮肤撕裂,让村庄变了模样。后龙山变得千疮百孔,曾经如诗如画的山色风光,再也无从寻迹。古松木的被杀戮,终究是有缘由的。村庄的人们都说是为了公益,为了建造一所教学楼。具有讽刺色彩的是,那所教学楼使用了短短数年,就被弃置在没人问津的角落里,任由那附近人家饲养的鸡鸭拉稀撒野。村庄里街道旁历经数百年风雨的风景古树,也在“轰隆”声中倒下。那倒下,在我想来,更像是一个村庄精神的倒下,是一个村庄的悲哀。


3.怀想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愿意再次回到童年,回到从前那个山清水秀意境幽美的村庄。

我心追随着我的躯体,在外面流浪得太久。对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以及钢筋、混凝土和沥青铺就的大大小小的城市,走过,路过,向往过,停留过,也抛弃过。这些规划得错落有致的,以及参差不齐的城市,有太多造作的痕迹,我不太喜欢。就像家乡那些拆去青瓦木房,盖上土砖混凝土洋楼的房子一样,也不招我喜欢,甚至有点厌恶。

我还是喜欢原滋原味的那个改变前的宁静的村庄。晨曦升起,伴随着和煦的阳光,我会和小伙伴们赶上牛马,到后龙山上,抑或寨尾的大山和竹荫蓬,又或是后龙山后的阳坡上放牧。然后任牛马们各自觅食,我们分头去繁茂的杂树丛林里找兰草,百合,枞树菇,茶树菇,竹笋,蕨菜等等。在各自不同的季节里,我们总会找到这些我们想要的东西,它们似乎每年都在等着我们来。那时,牛马都是我们的朋友,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我家的小牛犊,生性乖巧可爱,总是想靠近我,让我帮它饶痒痒,而它也毫不吝啬地让我骑在它的背上。甚至在它长大成为寨上牛群的排行老二后,也对我脾性甚好。

那时的村庄,是整齐的青瓦木房,家家户户的房屋看上起仿佛是通过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模样。高耸的百年古树,像年逾古稀的老者,三三两两参差不齐地或蹬或坐或立在村庄的主街道两旁。稀疏而不显颓败的枝叶,伴随着柔软的清风,簌簌作响。每每血红的夕阳西落,映着那如血海般的天色从山坡上独自返归,有抑或是在家人的陪同下一同返家,当夕阳的余晖殆尽,留下无边无际的黑夜,路过古树身旁,那簌簌的声响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内心里滋生出一些可怕的事物。曾听寨上的大人们说过,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邻村的一位中年男子因劳作过晚而归,在经过他家附近的三棵古树旁时,被厉鬼勒过脖子。寨上便开始议论纷纷,认为他一定是做过了亏心事。而好奇心甚的我,是多么害怕又多么希望与鬼真正地会上一面,哪怕只是一瞬间。但我是不愿做亏心事的,所以终究是没有被鬼找上门。村庄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鬼,这让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没有做过亏心事。

村庄的人总是待人很和善。记忆犹新的是每年盛夏西瓜成熟的季节,那时广西老板就会不请自来。这些外地人,从进入家乡的地界开始,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村庄的客人。人们总是盛情地接纳并款待。母亲总是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宰杀平日里始终舍不得吃的鸡或鸭,分文不取地招待这些外来的客人。我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只是为这些节日里都不舍得杀来吃掉的家禽感到悲伤,我是一个不喜杀生的人。有时候,我情愿从未饲养过这些家禽,也就不会因此感到悲伤。好在我家从未养过鹅,对鹅总算是没有过亏欠。村庄的人也很勤劳,总是早出晚归。他们的身影从稻田里,延伸到菜地里,又延伸到山林里。伴随着太阳的西移,不断变换着模样。有时候,父母会把我一个人落在家里,随着夜幕的降临,我常常会想到一些可怕的事物,于是心生出莫名的恐惧。这个时候,我多希望父母就在屋后的油茶林里,除除草,或者采摘着油茶果实。

家乡的油茶林和寨前坝子里的秧禾一样,一片一片相连着,把绿串成了完整的一大片,又抑或是黄绿相间的一幅油画。我喜欢在油茶林里玩捉迷藏,我和我的伙伴们乐此不疲。油茶树也是参差不齐,但很茂盛。有的高耸入云霄,有的低矮得只高我一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不惊讶,正如同龄的孩子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一样。我们只是尽情地玩耍,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努力逃脱“追逐人”的魔爪,直到有一个人被逮到,沦为新的“追逐人”,进入下一轮捉迷藏游戏。同样的游戏,也会在收割后的稻田里进行,只是形式又略微不同,考验的主要是一个人躲藏的功力。大家都是躲藏在码好的尚未入垛的稻草堆里,但总有一个倒霉的人被先找到。大人们对我们这样糟蹋稻草堆的行为也不会愤怒,有时还会和我们一起玩。特别是村庄里的那位尚未成家的大龄邮递员,有空就会加入我们的队伍,做我们最喜爱的“追逐人”。他每次外出送信回来,总会给我带上一个颗糖。那颗糖一直溶解在我的血液里,让我始终记得家乡曾经的人和物,是那么地美好。


4.重组


一切都在变。当我从记忆中挣脱,重新定位在现实的空间里,我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一丝清凉。我落泪了。

家乡的村庄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后龙山上松木不在,村庄周围的油茶林也已不再,就连那位曾经单身的邮递员,如今也已为人父。而我,也不再是童年。随着年岁的成长,我已经离家出走了多年。从村里,到镇上,到县城里,再到首都,又南下,辗转广州,海南,再到贵州,回到县城。我已经无法再回去了。村庄已经抛弃了我,在我抛弃它多年之后。但是,我始终记挂着家乡以及家乡的村庄。

记得一位老作家在参观过一座古老的村庄后,写下了一篇令我印象深刻的文章,没有赞美,只有对后来人假手后失去原风情风貌的遗憾。他是失望了,所以失落的走了一遭。他是不愿看到一座村庄被包装,被恢复的。毕竟再多的美好愿景,挽留终究是徒劳。这让我想起打印店里的那位静默的面目慈善的老者,我为他感到一丝悲哀。村庄终究是会发展的,不管我们愿与不愿。正如人不可能在两个不同的时刻踏入同一条河流一样。我和老作家的想法竟是如此的一致,以至我也看开了。顺其自然吧,因为我也正在慢慢变老。

我在变老,村庄却在变得青春。这让我着实吃惊。村庄的灰黄泥土街道,在吸取了多年的飞尘和雨水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虐待,为自己加上了一层厚厚的混凝土外壳。出村的通道也不甘落后,为自己添加了更加厚实的混凝土外衣,让出行的人由心底里滋生出一丝温暖。我是在很多年后才欣喜地发现这丝温暖的,虽然来得有些迟,但终究是一个巨大的改变,让我很是欣慰。或许,村庄正在慢慢重组。这是我过多地看科幻片后真真实实地出现在我心底的第一反应。村庄再次变了样。变得有些陌生,但陌生里又散发着喜气。

这不,曾经千疮百孔,支离玻碎的山野里,再次披上了绿装。只是这绿里,有些妖娆。最是喜欢春天里桃花、梨花芬芳盛放的时节,漫山遍野的香气,让金色的阳光都觉得有几分羞涩。仿若一位透着成熟气息的风仪的女子,在阳春三月里,绽放出迷人的灿烂的笑容。我是迷醉了,想起了桃花源。我的家乡,我的村庄,何曾不是我的桃花源?只是我甚为羞愧,自知没有陶渊明的才气,怎么也写不出他笔下的“世外桃源”。甚至连那只嗡嗡作响的小蜜蜂,都在嘲笑我。它用它那多情的嘴和足,饶得花儿咯吱咯吱轻声微笑,好一幅娇羞的样子。还有那翩飞的蝴蝶,也不甘示弱,伸出他细长的触角,温柔地亲吻着那朵含情脉脉的花儿。家乡的春天,终究还是美。只是这美,不再是宁静的,甚至有些多情,有些矫情,还有些豪放。我是嗅着家乡里弥漫扩散的桃花香和梨花香,从百里之外赶回来的。

当我驻足在家乡的机耕道上,以前蜿蜒崎岖的小道早已不见踪迹。错落有致的平直的机耕道上轰鸣声阵阵,一拨人正在追随着一辆搅拌车,认真地鼓捣着手中的工具。机耕道也不甘落伍,它也要为自己披上厚实的混凝土新衣。家乡的村庄在变样,新颜换旧貌。村庄前流经的小沟渠,如今也褪去土灰色外衣,换上了青灰色的混凝土大衣。沟渠里的水流,仿佛是那春节里手捧压岁钱的孩子,变得更加兴奋,也更加欢畅。诸葛洞前再次围上一层轻薄的唯美的面纱,这面纱里,透着浓烈的花香,让蜜蜂们趋之若鹜。一片茂密的桂花林,在多年后,终于定居在了这里。人们又恢复了平和,懂得了馈赠与付出,懂得了谦让和礼待,懂得了尊重自己的村庄。

我一路踏着村庄的痕迹走来,欣喜地发现,村庄的春夏秋冬,再次渲染满了绿色,漫山遍野。虽然没有了之前参天古松的伟岸,却更显匀称,恰似一位风韵而又有内涵的女子。

就这样吧,现在的村庄挺好,挺美。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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