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时剩下了两张床板,一直放在阁楼上。晚上妻子说二姐要用,板子没有多重,想先放到车库里,方便她得空了拉走。
刚下到二楼,听到有人醉酒呕吐。楼门被人倚开了,看样子是来送醉者的人。他歉意地笑着,暗示是一个“无伤大雅的错误”,而笑过以后必会得到谅解的。
楼外呕吐声仍然不绝于耳。常喝酒的人知道吐无可吐的苦楚:大张着嘴,全靠一口吸进的空气在胃里搅动、搜刮、刺激,“嗷”地长啸一声,苦水从嗓子眼里翻出来,头、身子、鼻涕一起颤抖着,眼泪汪汪;且这死过一次的感觉会接踵而至,将人揉搓得不成形状。这样的冷天,不知道醉客更有多难受呢!
再往下搬剩的床板,听到他们几人正抬醉者上楼。
因为搬来的晚,除了对门高老师一家,我与楼里邻居们并不相识。知道高老师素不饮酒,于是把床板靠在四、五楼间的拐角,等他们先上楼。边聒噪着,已经到了二楼,听来是鲁西南的乡谈:
“是四楼呢!”
“放下他就走哇!”
“没人在家,这也不放心呐!给他媳妇打电话吧!”——似乎知道家里没有人,一个人说道。
敲了门没人回答。“他有钥匙,先问问。”“家里没有钱吧!”邻居嘟囔不清什么。他们打开门,“放他到沙发上!”有人气喘着大声说。
我趁空档提床板下去。回到楼上见门还开着,四个人都站在门口。一位正在和女主人通电话,听到他解释:“是老乡……”显然对方不放心,也很不友善。挂了电话,这人道:“说咱们是私闯民宅哩!”
“日!”我经过他们身边,听到有人不满地冒出了一句。这时看他们的神态打扮,更像是在这里务工的人。
或许他们事先应该知会女主人,或许有人在家会是另外的境况……
有人说家是唯一不讲理的地方。——惟其带有了领地的意味——人们越发少了自信,本能地抱守着最自我的世界。
只是凭借一扇门,就能将矜傲,冷漠,猜疑关在外面的话,见了乡亲怎么会醉成这样子呢?
【编辑:黄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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